第8章 ☆、花落誰家春意濃

天下怪事樣樣有,平常看見鍋煮飯,今日看見飯煮鍋,良家好男被逼入……好吧,後面的葉團覺得自己也接不上了,就郁悶地踢着腳下的小石子,似乎就是把它們當作那混蛋男人來踹。

“怎麽躲這裏來了?”一道帶着笑意的男聲傳來,葉團反射地跳了起來,差點就用力過度,跳河花池裏去了。“你、你來做什麽?”瞪着吓了自己一跳的白玄傾,葉團非常讨厭這個人的陰魂不散。

白玄傾笑吟吟地走近,其實他很想說,他來了不止一回了,頭兩次看到葉團懶洋洋地在荷花池邊的大石上睡得極甜,他偷了兩回香也沒舍得将人吵醒,這次是第三次前來,終于看到這睡了大半日的人醒來了,可真不容易。

出于人的本能,葉團不自覺地後退,不知為什麽,他就是很害怕這個男人的靠近,這人不該是冷若冰霜、俊酷無比的嗎?最近怎麽就成了笑面虎了呢?

“我們下月便成婚了,你可有家人通知前來?”白玄傾離葉團不過三步之外停了下來,很多時候他是絕對主義者,說一不二且唯我獨尊的,此時他卻願意不逼眼前這即将成為自己伴侶的人,問得似乎很真誠,那雙帶着無盡魅惑的眼直勾勾地盯着,裝假鎮定卻帶着拘謹無措的葉團。

這人兒,竟叫他越看越喜歡,回回看到不同的神色,都能叫他賞心悅目,心情大好。

從懶散中回神,葉團瞪他一眼,“你要瘋自己瘋,我懶得陪瘋子胡鬧。”成親,兩個大男人成親?這人不是瘋了就是天生有病,虧他還能笑得出來。

白玄傾挑了顆大石塊,很鎮定地坐下,然後擡起那泛着秋波的眸子對上葉團的焦慮,很淡然地,“小團,你認為我瘋了嗎?”他問得很随意,卻讓人聽得很詭異。

“……”你何止瘋了?簡直就是瘋狂。葉團心裏诽謗,只是嘴巴一抿,什麽也沒說,反正說什麽都無用,幹脆什麽都不必講。

見葉團不說話,他再次開口:“你若不肯說你是否還有家人,我這聘禮也不知往哪兒送,成親當日可就沒親人陪你了。”這不是威脅,白玄傾其實在為查不到葉團的根底而有些懊惱之中,想他堂堂白玄家的執掌人,竟查不到眼前這人的底細,連家住何處都查不出來,實在是叫人懊惱。加上,葉團自己完全不肯透露給了他,這讓他覺得面子有些過不去,這人完全将自己法外人,多少有些打擊。

“你最好把我的穴道解開,不然我會讓你後悔的。”咬了咬牙,此威脅沒多少的威力,已經不那麽惱怒了,至少不怒在臉上,葉團轉開了視線,這種事他打死都不會同意,又怎會讓家人知道。

若不是當日這混蛋趁人之危,趁他不注意,封了穴道,害他使不出輕功,哪還會淪落到任人宰割這步田地?哼,卑鄙小人!

葉團怎麽都不承認,就算不被封穴道,也跑不掉這個事實。

“遲些會解開的。”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也在預料之中,白玄傾倒也無所謂地笑了笑,“真不打算讓你家人前來?”好歹是婚姻大事,一生就這麽一次,娘家若無人前來,怎麽說他面子上也有些過不去,往後在家裏興許還會受到別人的冷眼。

盡管,他從未想過給那些人投冷眼的機會。

不再理他,葉團轉身就往目前住的地方走去,可到了住宿的地方時,又郁悶了起來,這是【傾靈居】,是白玄傾的寝室,不管他怎麽抗議,還是得與那男人同吃同住,同進同出。叫人郁悶的是,那瘋子竟然一點羞恥都沒有,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也不怕流言蜚語,總是一臉坦然處在的模樣。到底要多厚的臉皮才能做到如此?葉團越想起郁悶,因為就憑這點他就勝不過那個瘋子。

離開,真不知要何年何月了。

離大婚不家二十多日。

這天天氣甚好,葉團原本坐在屋外院中的臺階上閑來無事坐着,可沒一會便直直倒下去睡了,吓得不遠處伺候着的仆人們小小地驚呼卻又不敢上前去攙扶,一開始大家不知的情況下,有遲鈍的人多瞧了這位葉公子幾眼就被罰去做苦工;前兒個,有個丫鬟也不知怎的出神,竟然将茶打番了,濺了幾滴在葉公子的衣袂處而已,事後被傾主知曉,那丫鬟就這麽被趕出府了。要知道,在白玄府幹活雖得小心謹慎,待遇卻是無比封厚的,也無主子虐待仆人的說法,大家自然喜歡待在這裏的,這麽個小錯放在平時也就不能到主堂幹活,可這事事關葉公子,被幹了出去的丫鬟在外頭跪着哭了兩日了。

有了前車之鑒,可沒人敢對這葉公子抱什麽奇怪的想法,更不敢怠慢了。

只是,方才這麽倒下去,不知有沒有傷着?若傷着了,那這主堂裏,估計得所有人都要被牽連了。

就在護衛與仆人們忐忑猶豫之際,不知從何處閃出道影子,那是臨風,臨主管。只見臨風面無表情地将睡熟倒地上的人好生扶起,那動作也甚是小心,一不吵醒睡醒之人,二不過份親密,只是輕握住那兩臂,将人扶好靠在一旁的柱子邊後,便又眨眼功夫消失了。

遠處的人這才暗暗松了口氣。

幸好。

也不知過了多久,葉團迷迷糊糊地醒來,發覺自己的右臉額有些疼,摸了摸,很習慣地知道大約是自己睡着了撞到哪了,也沒甚在意地坐直了起來,望了望天色,近黃昏的傾靈居沐浴在一片霞光之中,潋滟了那一絲憂傷。

從驚豔中回神,若住在這樣的地方,其實葉團并不讨厭。只是讨厭……那個混蛋的做法與強勢。

那混蛋真是瘋子麽?如果是,怎會支撐得起堂堂的白玄家?看他驚才風逸,品貌非凡……怎麽會看得上自己呢?

這玉真那麽重要?

從懷中取出那不離身的透玉,把玩了起來,玉在手上,不知是不是錯覺,越發的透白晶瑩了,冰涼冰涼的,握着很舒服,能把人胸腔的火氣給消了。

“地上涼,葉公子怎麽不坐椅子上?”一道清脆好聽的聲音響起,葉團擡首望去,是……罪魁禍首。說起來,他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過此女子了。

好吧,如此說人,的确是遷怒的行為罷了。葉團搖搖首,無聲地嘆息,“地上涼才舒服。”他說。這女子也是無辜之人,就在不久前還在生死邊緣徘徊,而且後來……能活下來,定也付出不小的代價,沒聽說這表小姐近期有婚事,不知那男方……想他堂堂的男子漢,應該沒有遷怒的必要了。

雖然一切源頭就是她。

代萱還未完全康複,而且她的院子離這個院子挺遠的,怎麽就來這裏了?葉團疑惑地看她,只見她恬靜一笑,“那我也試試。”說着便走過來,真打算坐下,吓得葉團趕緊跳了起來,“別別!你堂堂的表小姐,代府的千金,怎能學我這粗野之人坐在這肮髒地上?”他是不管這女子坐哪裏,只是到時身體反複不好,賴到他頭上來怎麽辦?

他可清楚那個混蛋耍賴的本事,有事沒事都往他頭上賴,然後借此對他動手動腳……想到此處,葉團不由得臉一色,心裏狠狠地咒罵那個混蛋。

不知葉團這一瞬心裏千百遍轉,代萱也只是笑笑,然後真在葉團的邊上緩緩坐下,不愧是大家閨秀啊,同樣是一個坐,怎的就那般好看呢?

“表哥下個月便與你成親了,我到現在都不知該喚你表嫂還是……表哥?”代萱說得很誠懇,那有些蒼白的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可葉團發誓明明看到了她眼中的戲谑。

心一突,笑吧,反正現在他已成階下囚,被取笑又不會少塊肉。

明明面上如此大家閨秀,溫柔大方……可,這麽看來,是想錯了,還是被蒙騙了?

很不是滋味,葉團的話也說得帶酸,“你這好戲看得還挺熱呼的。”想明白的葉團也不跟她裝斯文了,直截了當,雙手枕在膝蓋上,比女子姣好的臉蛋上露了真實的神色,那模樣頹廢中帶着本質上的淡然,矛盾而唯美。“你跟你那個混蛋表哥都是一路貨色。”不是什麽好東西。

聽了葉團那悶悶的毫不客氣的指責,代萱也沒生氣,還恬恬一笑,少了份妩媚,多了份燦爛,“好說,我與表哥可不是一個級別的。”跟表哥比起來,她單純多了,“其實,我只是有些看不慣表哥那總是冰冷無感情波動的模樣罷了,沒有要欺負你的意思。”說到此處,這當事人可真沒有一點愧疚之心,“如今看來往後的日子好戲多了。”

額角不由得抽了兩下,感情這家人不正常還能傳染的。

“我沒答應。”所以想看好戲的,都是妄想。

話一出,只見這代萱秀眉一動,“你不答應?表哥……算,那是表哥的事了,我才懶得管。不過,你這模樣,就是不答應也沒辦法了吧?武功還在時,尚且未有可能,更別說現在讓表哥親自封了你的穴了,你可能不知道,表哥的武功路數,天下奇一,不是他本人,根本就無人能解。”代萱話中帶着調戲,卻也是實話,也不知是在拉攏葉團還是純粹在看好戲,說得不緊不慢的,語氣裏也不甚在意。

作者有話要說: 為你解開那個深處枷鎖 觸上眉頭落入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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