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轉折

不得不說,高一下學期的日子過得很平淡,每天都是按部就班的上學回家,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

黎晚照樣過着風風火火的日子,溫瀾的劉海長長了一點,成績從第十名回到了班裏前五,李微印和王緒貌似吵了一架,但具體原因,大家都不太清楚。

唐未和李亞男貌似還如膠似漆,幾次在課間操之後見到他們,兩個人都是黏在一起的。

高一期末考之前,發生了一個小插曲——溫瀾和潮生那個矯情的同桌張玉潔生了龃龉。

準确來說,是張玉潔沒事找事。

溫瀾和張玉潔一組幹值日,有一塊衛生區域扣分了,明明那一部分是張玉潔負責,但是溫瀾卻要和她一起寫檢查,溫瀾就告訴張玉潔,希望以後幹完活兩個人都再檢查一遍。

這原本是個再正常不過的要求,張玉潔卻覺得溫瀾是在拐彎抹角怪她,于是就和溫瀾吵吵起來了。

溫瀾雖然性子柔,但不弱,見張玉潔不講理,就要去找老師評理。

張玉潔自知理虧,耍賴不肯去找老師,又咬定溫瀾欺負人,哭哭啼啼半天。

黎晚在一旁看着,白眼都要翻上天,故意陰陽怪氣說:“別跟這種人一般見識啊。”

潮生當然是維護溫瀾了,就跟着黎晚的話說:“別跟她一般見識。”

張玉潔一聽,哭得更厲害了。

黎晚聽着就煩,問溫瀾:“放學之後去散散心吧?”

溫瀾也煩,就問潮生:“去海邊嗎?”

潮生想了想:“請你吃東西。”

半小時後,他們三個人來到海邊的鱿魚攤前,溫瀾和潮生站在車前點餐,黎晚離他們遠遠的。

Advertisement

溫瀾叫完餐,去找黎晚:“晚晚你吃別的吧。”

黎晚不吃海鮮,一個在海邊上大的孩子竟然對海鮮過敏,說來也是夠慘。

“你想吃別的嗎,我請你。”潮生問。

黎晚癟癟嘴:“你就不能挑一個我們仨都能吃的?”

“溫瀾喜歡吃烤鱿魚,她好久沒吃了。”潮生很自然說。

黎晚“嘁”了一聲:“果然只有溫瀾是你的寶貝,咱們這些人都是草。”

溫瀾一聽,忍不住笑了:“是因為今天我受氣了他才遷就我的。”

黎晚洞悉一切,想了想說:“算了,李微印找我有事,我去找他吧。”

“晚晚,你不會生氣了吧?”溫瀾問。

“我?生氣?”黎晚瞪大眼,“我怎麽可能為一串烤鱿魚生氣啊?再說了,我要是生氣肯定早就說出來了,你以為我是你啊還憋着。”

溫瀾聳聳肩,說了聲:“好吧。”

黎晚擺手:“不說了,走了。”

說着,她拍了拍潮生的背,趁着溫瀾轉身,擠眉弄眼了一下,用口型說“江老師加油”。

潮生無奈,淡淡說:“趕緊走吧。”

黎晚哼了一聲,背着書包風風火火跑走了。

黎晚走後,溫瀾和潮生一起吃了烤鱿魚,之後又一起去趕海。

溫瀾的劉海已經很長,中分挂在額頭兩邊,更顯她的臉小。只是海風吹過來,顯得頭發很亂,像沒有梳頭似的。

溫瀾對張玉潔的事始終沒有釋懷,她對潮生說:“那女生好像不喜歡我。”

潮生就回答她:“我喜歡你……”他頓了一下,“還有黎晚,她也喜歡你啊,很多人都喜歡你。”

溫瀾聽完就笑了笑,她想到什麽,很遼遠的樣子:“可是我最希望喜歡我的那個人,卻不喜歡我。”

潮生默了默,問她:“誰?”

溫瀾回過神,說:“沒誰。”

她不肯說,潮生就不會多問,然而溫瀾心裏裝着事,大概是怕尴尬,很刻意的扯開話題,問:“張玉潔會不會喜歡你?”

潮生想都沒想:“你想多了。”

事實上,還真不是溫瀾多想。

期末考試之後,張玉潔竟然給潮生表白了。

那是一個悶熱而潮濕的傍晚,禹山早已入梅,外面下着嘩啦啦的雨,大家剛考完試,教室裏亂作一團,對答案的,聊天的,收拾書的,還有光明正大玩手機的。

潮生正站在走廊的櫃子前拿書,張玉潔走到他旁邊,什麽預兆都沒有,直接來了一句:“江潮生我喜歡你。”

潮生如遭雷劈。

手上動作停了,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甚至不知道該如何看她。

張玉潔倒大方,告白也告的不耐煩:“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沒事,我就是覺得反正高二要分班了,說出來不留遺憾。”

在她說話的這幾秒裏,潮生已經穩了下來。

想了想,他看着她的眼睛,說:“謝謝。”

這已經是他最大程度的善意。

張玉潔頓了頓,輕呼了一口氣,笑着轉身離去。

她走了,黎晚從一邊走過來,朝她離開的方向擡擡下巴:“江老師,又拒絕一個純情少女啊?”

自從他做她家教之後,她就很愛用“老師”稱呼他,話裏有揶揄的成分。

潮生看她一眼,被她的耳朵吸引。

考試又沒人查儀容儀表,她哪會錯過臭美的機會,戴了那種很吸睛的珍珠耳環,很不符合學校規定,但很符合她氣質。

他問:“你都聽見了。”

“其實不意外。”黎晚說,“她總是說你壞話,調位之後你倆一個第一排一個第四排,她都要過來找你講題,這就是少女心啊,太矛盾了。”

潮生把書從櫃子裏一本本往懷裏塞,聞言諷笑:“你倒是有經驗。”

黎晚揚眉:“沒見過豬跑,但是吃過豬肉啊。”她笑,“話說,你是不是一點沒看出來她對你有意思。”

櫃子已經被清空,潮生把櫃門合上,靠着櫃子看黎晚:“你以為我像你啊,閑得沒事觀察這些。”

黎晚被噎了一下,努努嘴說:“我還觀察出別的呢,比如溫瀾……”

話說一半,做人留一線。

潮生眉頭微蹙:“你少在她面前說閑話。”

“你膽不膽小啊?”黎晚白眼翻上天,“聽過一句話嗎,近水樓臺先得月,你守着月亮邊,還能讓月亮跑了?”

潮生呼吸凝滞了一秒。

既然是月亮,誰又能摘下它呢,除非它心甘情願降落。

“你怎麽看出來的?”潮生還真有點想知道。

黎晚一副頭大的表情:“你不知道你這個人很難相處嗎?”她嗤笑,“除了對溫瀾溫柔,你對誰有過好臉?一起去吃東西,連她吃微微辣還是微辣,喝奶茶微糖還是半糖,你都記得清楚。”

潮生默了默,笑了。

不知道為什麽,黎晚把這些小事說出來的時候,他都覺得心裏甜甜的。

像個懷春的小女孩似的。

原來會愛,就已經讓人如此幸福。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你愛穿黑色了。”

黎晚這麽說,潮生的思緒被拉回來,他看了眼身上的黑色T恤,對一切都不置可否。

“是不是見溫瀾穿黑的,所以跟着她穿的?”

這一點黎晚倒是猜錯了。

溫瀾穿黑色是模仿李亞男,而潮生則是在學唐未。

“好了,別亂說,否則連朋友都沒得做,很尴尬的。”

面對黎晚,他終究還是要擺出冷淡樣子,讓她不要亂講話。

“也是,你們又不是普通的朋友,從出生就認識,要是表白失敗了,那豈不是很尴尬……”

潮生心一沉,沒有接話,轉身回屋了。

暑假很快到了。

這個暑假過得平平無奇的。

潮生找了個奶茶店打工的工作,溫瀾先是上輔導班,後來結課了,又去外婆家住了半個月,而黎晚則因為考到了班裏第二十六名,如願飛到法國過暑假。

潮濕的雨季偶爾放晴,王冬梅的腿每逢潮濕天氣總是會疼得厲害一點,後來雨季過了,空氣中不再濕噠噠的,她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高二要進行文理分班,溫瀾選擇理科,潮生和黎晚選文科,他們都不在一個班了。

而巧的是,溫瀾和唐未分到了一個班。

這個安排還真是戲劇化,而更戲劇化的是,高二開學後沒一個月,唐未和李亞男分手了。

這件事是潮生在黎晚家得知的。

銥驊 那會兒他正給她補習數學,李微印也在她家,不知道是怎麽扯到這件事上去的,總之李微印告訴他們:“唐未和李亞男從暑假之前就開始鬧矛盾了,李亞男管唐未太緊,感情好的時候這是情趣,時間長了,男生就受不了了……說到底,他倆就是典型的秀恩愛死得快,感情來得轟轟烈烈,去的也斬釘截鐵。”

黎晚問:“你怎麽知道那麽多事。”

李微印說:“王緒說的。”

黎晚就笑:“哎呀,緒哥真是什麽都告訴你哦。”

李微印頓了一秒,“切”了一聲,笑:“我不是和他在學校附近一起租房子住嗎,有些事他不告訴我,也沒法說給別人聽啊。”

“……”

黎晚和李微印你一言我一語,潮生始終沉默。

因為他隐隐有預感,有什麽會發生。

但是他沒有想到,事情在轉折竟然發生在海生身上。

海生自從上了初中之後一直都有點叛逆,但是一直以來還都在可控的範圍內,沒有出太大的亂子。

直到十月的某一天,李微印過生日,大家都在KTV聚着。

沒一會黎晚上廁所回來,急急慌慌說:“潮生,我好像看見你弟了。”黎晚只見過海生一面,不太确定,“他好像和唐未他們在對峙啊。”

潮生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朝外面走去。

包廂裏幾個人都跟着黎晚走,浩浩蕩蕩來到另一個包廂,推開門,果然看到唐未一行人和海生他們。

唐未先站起來:“你們怎麽來了?”

這邊沒人說話。

潮生板着臉走近海生,海生吊兒郎當站在點歌臺那,耷拉着腦袋叫了聲“哥”。

“這是你弟啊?”唐未叼着煙走過來,“早知道是你弟這事不就好辦了嗎。”

潮生不理會唐未的話,甚至不屑看他一眼,只盯着海生,問:“怎麽回事。”

海生擡頭瞥潮生一眼,又飛快低下頭。

海生眼眸一黯,看到他嘴角的淤青,知道他挨了打。

王緒撥開人堆走出來,問:“怎麽回事啊未哥。”

唐未哼笑:“其實和我沒什麽關系,主要是我弟弟,和他鬧了點矛盾,都是小孩的事,我早說了犯不上動那麽大幹戈。”

“那有什麽讓他們說開就行了,要真是還過不去,兩個人揍一架完事,別鬧大了。”王緒一直都是他們這波人裏最沉穩的一個,“今兒是印子生日,正好咱一塊去吃蛋糕啊?”

王緒很快轉了話鋒。

潮生卻不領情,他又把話鋒轉回來,問海生:“你為什麽和人家置氣?”

海生吊兒郎當,不想回答。

溫瀾走出來,說:“海生,你哥問你話,你怎麽不說話。”

唐未不動聲色看了眼溫瀾,溫瀾始終不瞥他一眼,徑直走到海生面前:“趁着大家都在,把事情解決了。”

海生也算是溫瀾看着長大的,還是很聽溫瀾的話的,猶豫了幾秒也就松口了:“我幹值日,他往樓下潑水,潑我一身,老子不捶他捶誰。”

“那我不是說了不是故意的嗎?”唐未身後有個瘦高個男生站起來。

“你那是道歉的态度嗎。”海生火也噌噌往上冒。

潮生冷聲道:“誰打的他。”

瘦高個盛氣淩人:“我打的怎麽…操!”

男孩大叫,因為話音未落,潮生就一個拳頭砸到他臉上。男孩反應倒快,緊接着回擊過去,他手上戴着戒指,刮傷了潮生的眉角。

潮生拳頭未停,又是一拳過去。

身邊幾個人眼疾手快過來拉架,唐未把他弟弟拉開,一巴掌呼他後腦勺上:“你他媽的往人身上潑水還有理了。”

男孩被唐未訓斥,心裏有氣,也只能粗喘着氣忍下來。

潮生摸了摸眉梢的血跡,冷眉冷眼說:“下次再讓我知道你動江海生一根手指頭,別怪我不客氣。”

最後潮生被一群人推搡着出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