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2 皇兄怎麽穿着這樣的衣服

老吳王妃輕瞥了喬芊語一眼, 眼神略有些輕蔑:“我兒大婚之日,本王妃還要做主擡入兩個貴妾,如此,喬家可否有意見。”

現場一時間寂靜了一瞬, 過了半晌, 反應過來的喬成文擦着額頭上的冷汗, 僵着臉賠笑道:“一切均由貴府做主, 自然沒有問題。”

倒是喬芊語反應過來,一下子慌了神,連忙伸手就要扯喬成文的袖子:“爹……”

大婚當日,夫君就要同時娶兩個別的女人,這要讓她面子往哪擱。

更何況,慕容越本就不喜她, 如此一般有了其他的莺莺燕燕,那她豈不是日後都要夜夜獨守空房了。

喬成文卻抖袖甩開了她的手,與其他人一起與老吳王妃繼續說着些場面話。

老吳王妃走後, 喬芊語頗有些怨怼地對喬成文說:“爹, 您怎麽就這樣答應了, 她本就不喜歡我了,如此一來,要是郡王的心也被別的狐貍精勾走了,女兒日後該如何在府中立足自處。”

喬成文擦淨了臉上的最後一絲薄汗, 轉首微嘆了一口氣:“你該慶幸, 今日算是有驚無險, 不然,以吳王妃那個性子,你的郡王妃之位能不能保住還得兩說。”

“之前是我們大意了, 沒想到此事這麽快就被戳穿,不過事已至此,只能盡力挽回,就只好多委屈你幾分了。”

喬芊語不甘地咬住了唇:“可是——”

“為父很清楚男人的心思,好色者不少,真的上心的卻寥寥無幾,那些個貴妾,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入府以後,只管安安心心做你的郡王妃,侍奉好夫君婆母。”

“她們縱是得了郡王的一時寵愛,也未必長久,沒有家世支撐,如何也威脅不到你的位置,且放心。”

喬成文一副十分篤定的樣子,看上去仿佛并不擔心。

喬芊語聽了,卻并沒有安心多少,只因她忽然想到,自己的母親也曾是父親的私養的外室,見不得光,連妾室都不如。

如今卻還是成了正室夫人。

眼皮突然狠狠地跳動,一種莫名的不安湧上心頭。

父女倆說話間,馮氏過來了,見女兒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樣,既心疼又無奈。

她走到了她的身邊,拉着她的手說道:“阿語,進了郡王府以後,戒驕戒躁,旁的事都不重要,可以暫且放在一邊,但是有一件事卻是頂頂要緊的。”

馮氏壓低了下聲音:“無論用什麽方法,一定要想辦法懷上郡王的子嗣,若是能一舉得男,郡王妃的位置就再也無人能夠動搖。”

“男人或許別的不在乎,但是對自己的後嗣,卻是極為看重的,娘親也不瞞你,當年,娘親之所以能在相大小姐去世後入主子爵府,就是因為生了你弟弟。”

“你父親就這麽一個兒子,為了給他正名,就算為娘出身卑賤,一樣當了續弦。”

“絕大多數男人,無論爵俸多高,建功立業以後不就指望有個兒子傳承香火嗎,否則,偌大的基業,給誰繼承?”

馮氏是一個思想很傳統的女人,但是卻絕對不傻,相比起來,她更像是對這個時代與世界看得很透徹。

否則,她也不能從一個外室的身份,爬到了如今的位置,獲得喬家的接納。

“何況這宗室與尋常人家不同,有嫡長子的情況下,只能上書立其為世子,否則朝廷會予以駁回。”

“你就這般……”馮氏似突然想到了什麽,貼到喬芊語耳邊細聲說道。

語罷,馮氏重新站直了身體,喬芊語回首望向自己的母親,眸子中還帶着幾分未全消散完的震驚。

方才母親說的話,是她從未想象過的方向。

***

花朝節的第二日晨間,本應是六宮衆人都來寧壽宮拜會太後,但由于相雪露的失蹤,太後無心接受朝拜,便将此事往後推遲了一日。

第三日倒是一切順遂,清晨,日曉之後,宮中諸人就正裝在身,齊齊來到了寧壽宮。

這次倒是整個宮裏的貴人一下子全來齊了,不過由于慕容曜至今孤寡的原因,來的人多是先帝的妃嫔子女。

相雪露昨日修養了一日,今日倒是恢複了大半,雖不複平日,不能健步如飛,至少行走時外人看不出什麽。

此次來者甚衆,不少都是相雪露不太熟稔的,因此,她只是乖順地立在太後身側,不太怎麽說話。

一一拜會後,太後留了大家一起吃早膳,只是,甫一動筷,外間就傳來了皇帝駕到的通報聲。

一時間座上衆人神色各異,倒是有不谙世事的年幼皇子皇女們面上露出了興奮的神采。

很快,闊步而來的慕容曜映入衆人的眼簾。

他今日穿着一件鴉青色潛龍暗紋缂絲直裰,很是低調內斂,卻又将整個人的氣質蘊藉其中,顯得越發深沉莫辨。

暗色的衣袍襯得他膚色如玉,如午夜竹林幽篁上吹過的泠泠之風。

氣質這一塊,慕容曜仿佛就有着天生的優勢,就算是相雪露,也不得不承認。

“皇帝不是有緊急的軍務要處理麽,怎麽來了?”太後頗有幾分驚奇。

慕容曜從前是忙起來便可沒日沒夜的那種,不僅自己勤政到了一種極端,也拉着周邊的臣子一起苦行。

曾讓不少朝臣叫苦不疊,就連衛國公,從前也在相雪露面前吐槽過。

方才得知了陛下要來的時候,立馬有人主動空出了太後身邊的位置,此時,慕容曜徑直走到了自己的位置,落座後才緩緩開口。

“是西域那邊的捷報傳來,有關事務很快就處理完了。”他輕描淡寫,将此事一筆帶過,太後也就沒有繼續多問。

慕容曜來了以後,一度讓氣氛冷凝了不少,不過後來大家發現,他只是專心低頭吃飯,不置一言,若不是那周邊強大的氣場,還以為沒有這個人一般。

太後拉着幾位太妃閑聊,很快,氣氛就重新活躍了起來。

聊到了各自膝下的孩子,太妃們臉上露出幾分真實的笑意出來。

“太後娘娘,您別看這孩子看上去讨喜,其實頑皮得很,每日裏不是想着出宮,就是想着上房揭瓦搗亂。”

太後笑了笑:“小孩子嘛,有這股活潑勁是好的,證明身體健康無虞,哀家記得,陛下幼時反倒是有些病弱,時常生一些不大不小的病,先皇後可為此費了好多心思,差點愁白了頭。”

相雪露聞言,心裏倒是生起了幾分好奇,她完全想象不出來,現在這個高高在上,令人難以接近的帝王,年幼時是什麽樣子。

她正準備繼續聽太後說下去。

太後卻似突然想到了什麽,神色微微一變,止住了話頭。

太妃們倒沒有感覺到什麽,她們見慕容曜自來後便一直沉默,看上去氣息也并不淩然,微微一繞,将話頭扯到了他的身上。

“前日宮宴,聽說陛下好事将近,約莫在一年之內,便要有結果了。在此先提前恭賀陛下一聲。”

若是旁的時候,她們定是不敢與慕容曜提這種話題,但見他前夜時的态度,心裏估摸着他說不定什麽時候已經有了中意的姑娘,才會主動言明自己的終生大事。

如此一來,這樣說非但不會惹怒慕容曜,反而可能誤打誤撞讨了他的喜頭。

果然,如她們所想的一般,慕容曜慢慢擡首,朝她們的方向輕掃一眼,難得地帶上了幾分淺淡的笑意:“多謝幾位太妃了。”

他又将目光移到幾個弟弟妹妹的臉上:“太妃們确實将弟妹養育得很不錯,想必頗有心得。”

“日後若是朕有需要,希望太妃們不吝賜教。”

太妃們沒想到,她們随口的一句話,竟能得了慕容曜金口玉言這麽長的回複。

而且看上去他似乎心情不錯。

看來是說對了點子,頓時都不甚歡喜,滿口答應了下來。

相雪露旁聽着她們的談話,心裏隐隐有些納悶,慕容曜不像是那種随便選個秀女就會将其立為皇後的人,要不然也不會獨身到現在。

能讓他上心的,必定是他心悅的姑娘,可是如今一點風聲也未聽到,也不知是不是慕容曜的保密手段太厲害。

相雪露在心裏默默地念道,只望這新皇後,日後與太後婆媳和睦,與她妯娌和諧,好讓她繼續過這順遂無憂的日子。

方才慕容曜與太妃們說話的時候,太妃們身側的皇子皇女們都睜大了眼睛,不放過一絲機會,瞧着他們這個地位尊貴的皇兄。

平日裏慕容曜忙于政務,連太後都見得少,更別說這些皇子皇女們了,也只有在年節時有機會一睹天顏。

但是早已聽過無數關于這個皇兄的傳說,心裏均是孺慕不已,此時更是大膽地瞧着他,幾乎要将他看出花來。

“咦,如此炎熱初秋,皇兄怎麽穿着高領的衣衫……”一個三四歲的小公主偷偷地嘀咕道。

她的聲音本來極小,只想說給身邊的母妃聽,但正巧慕容曜方才将将說完話,席間的其餘人都停住了談論,很是寂靜無聲。

于是她這句悄悄話,便被聽入了衆人的耳內。

小公主的母妃有些慌張,低頭阻止了女兒繼續說下去,又連忙向慕容曜請罪。

雖說稚子無辜,小孩子也是童言無忌,但她仍是擔心因此觸怒了陛下,畢竟,陛下不喜他人過問自身之事,已是宮人人人皆知的禁忌。

所幸,慕容曜看上去并未愠怒,只是微擡眼皮,說了一句:“你見你皇嫂,不也是如此麽?”

這席間能被稱作小公主皇嫂的人,只有相雪露一人,一瞬間,齊刷刷的目光都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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