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當然, 顧煙杪也并非胡謅,這是原作者寫的。

太子為了求娶一夜之間身份天翻地覆變成平民女孩兒的吳黎,堅定地要美人不要江山, 将皇位讓給他弟了。

“這可是擠破頭都搶不到的皇位, 太子竟能說讓就讓?”顧寒崧好似被她逗笑,又說道, “再說,你都沒見過三皇子, 怎知是他?”

顧煙杪理所當然地說:“我就是知道呀,太子喊他乳名華哥兒,兄弟倆感情很好。”

不然太子也不會因為顧寒崧忤逆三皇子,而毒殺顧煙杪為弟弟出氣了。

顧寒崧聽到三皇子的乳名,頓時驚異不已。

他确實未曾跟妹妹說過這細枝末節, 莫非顧煙杪還有預知未來的特異功能?

鎮南王思慮一瞬, 不同于顧寒崧, 他是知曉顧煙杪“做夢夢見鐵礦”結果真的找到了的事情,指不定這又是一條重要線索。

他沉吟片刻, 皺着眉頭,似是在考慮大事:“無論繼承皇位的是太子還是三皇子, 終歸還是謝家系, 畢竟他們是嫡親兄弟。我們如今仍在潛龍勿用時期, 萬不可打草驚蛇, 顧此失彼。”

父王發話, 兄妹倆皆斂了松散神色,低頭應了句是。

鎮南王頓了頓, 又說:“寒崧的婚事還有的磋磨, 但杪兒的婚事未定, 還有回旋餘地。畢竟禍不及出嫁女,父王必然會給你找門好親事。”

顧煙杪聽了,根本沒當回事:“誰敢接我這燙手山芋,這不耽誤人嗎?”

再說了,她壓根也沒想過要嫁人。

鎮南王還想說什麽,門外忽然有侍衛來報,有京城傳來的密信。

事急從權,顧煙杪婚事的議題就暫且擱置。

顧寒崧接了侍衛奉上的密信,一目十行掃完,臉色愈加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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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信上書,同樣接了賜婚聖旨的謝大姑娘,病倒數日後開始作妖,一根白绫抛上房梁,尋死覓活地說今日就算自盡,也決不下嫁。

她鬧得動靜實在太大,這句話終究還是給魏安帝聽了去。

這簡直就是在他的怒點上反複橫跳。

你姓謝的再尊貴,能尊貴得過姓顧的?就算是落魄極了的顧家子,那也是正正經經的皇親。下嫁王世子——就憑你?

就這種嬌蠻女子,謝皇後怎麽就想不開,要塞到東宮裏去?!

幸好還沒有。

于是魏安帝寒着臉補了一道聖旨,顧寒崧與謝大姑娘必須在明年內走完六禮,速速完婚。

謝皇後着急得嘴巴都要起泡,白頭發都長了好幾根。

她是謝大姑娘嫡親的姑姑,本想着一手提拔這個未來的太子側妃。畢竟有她幫扶,還是能觊觎一下太子妃之位的,這下可好,培養了那麽多年的大白菜,倒便宜了顧寒崧。

謝大姑娘與太子青梅竹馬,皇後夢做了十幾年,原先被吳黎比下一個頭去,已經夠叫她氣惱了,如今直接破滅。

一枚棋子若不在本來的位置上,或許就會失去應有的用處。

于是謝大姑娘日夜以淚洗面,這下倒是真的病了。

鎮南王三人聽完此事,無語凝噎。

顧煙杪沉着地對顧寒崧說:“這裏面有你什麽事兒嗎?”

完全沒有。就是謝家與魏安帝的拉扯博弈,鎮南王府一如既往地是個安靜的炮灰。

最主要的是,婚事雖結兩家之好,但真正操持交涉婚禮進程的多是兩家當家主母。

這種內宅之事……亦或者說,争鬥,鎮南王府的兩個男人都有些抓瞎,顧煙杪年紀又太小,不太适合出面周旋,連個話事人都無。

但顧煙杪顯然毫不避諱,一拍桌子就說:“我有個主意!”

“我們給不夜姐姐遞個消息,麻煩她做件事情……”顧煙杪叽叽咕咕地說着挑撥人心的法子,目前第一要務是趁着火沒燒到眉毛之前,趕緊甩鍋。

她當然不是要推餘不夜入水,而是要一箭雙雕。

自從知道餘不夜住進了兵部尚書府,她多少也算松了口氣,知道人在何處便好,寫信也有了門路,總不似之前餘不夜消失時的那般,想聯系也是抓瞎。

顧煙杪苦中作樂地想,他們簡直可以成立一個“炮灰複仇聯盟”,裏面全是被打壓至郁郁不得志者,糾結在一處,共同反抗。

顧寒崧明白妹妹的苦心,可他一想到餘不夜溫柔恬淡的模樣,就總是心有不忍。

她該是站在講臺上侃侃而談茶藝學識的人,江湖山川皆是歸處,可最終還是困于內宅之鬥,還是因他的婚事而起,這讓他情何以堪?

顧煙杪察覺到他的遲疑,安慰道:“哥哥,她已經身在龍潭虎穴了,若是不立起來,受到的欺負只會更多,只有強者才能制定規則。”

鎮南王這才咂摸出來長子對這個餘不夜好似心有懷春,卻不知如何安慰。

他對此沒什麽發言權,當年若不是先王妃死活要嫁給他,甚至與娘家斷絕關系,或許他根本不會成家。

婚姻之事,真是大大的難題。

夜已深,顧寒崧牽着妹妹的手,送她回望舒院。

顧煙杪如今是王府的一級保護動物,在這寒風四起的冬夜,被厚衣服包得像個小胖熊,手心暖融融的,相比之下,顧寒崧的手指冷得好似凍僵了。

她緊緊握着他的手——永遠缺了一根手指的左手。

這是橫亘在顧煙杪心頭的一道冷冽的傷口,始終無法愈合。

她無數次發誓,要讓傷人者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

顧寒崧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他捏捏她柔軟又溫暖的手心,輕聲安撫道:“杪兒不要做出如此表情,是哥哥不好,讓你受這種委屈。”

顧寒崧總是這樣,分明受傷害最深的是他,還要反過來安慰別人。

他看着無邊的夜色,嘆氣融進蕭蕭北風:“或許父王說的是對的,我們至少應該保住你。”

“哥哥,別這樣說,別推開我。”顧煙杪急切地搖頭,截住他前進的路,“我也姓顧,不要把我當外人,我們要榮辱與共。”

薄薄的雪花就在此時靜靜飄散,眼前的一切都好似不真實起來。

她擡頭看向顧寒崧棱角分明的側臉,沉穩卻隐忍。

他微微偏頭,不與她執着的目光對視。

月光映在他的瞳仁裏,呈現出某種脆弱的美感。

他若是生來平穩富貴,應當是多麽驚才絕豔的少年,也是當之無愧的皇位接班人。

可命運弄人,皇位紛争從來都是鮮血如注。

最終,顧寒崧松了口氣,長久地撫摸她的額頭的傷口,沉默無言。

顧煙杪在床上翻來覆去,冥思苦想。

最終确認了,顧寒崧今晚喪成這樣,可能是不知道她這幾年到底賺了多少錢。

畢竟近幾年她都是在南川閉門造車,悶聲發大財,而且魏安帝因為北地的戰事焦頭爛額,也鮮少管他們這個破地方,顧寒崧遠在京城不甚了解,也是正常。

錢雖然俗氣,但沒錢卻寸步難行。

魏安帝無恥得很,給廢太子封王後丢到窮困的南川,銀子物資人才等等全都不給,還有事沒事絆一跤,加以諸多限制。

将一只鳥折斷翅膀養在籠子裏,時間長了它肯定就不會飛了。

魏安帝的心思一看便知,就算知道謝家迫害鎮南王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鳥還活着就行。

鎮南王雖然已經不是太子,但他曾經所接受的皆是儲君教育,心思板正,為國為民。

而且因為有了妻與子這軟肋,便最終放棄了皇位,兢兢業業經營封地。

所以南川能在這種境況下發展成原來那般模樣,只能說鎮南王真心為民。

可這只是基礎,并不能賺錢。

然而顧煙杪卻不是個死腦筋,她心思歪得很!

最賺錢的行業,都寫在大魏國法裏——橫豎都是死,倒不如背水一戰。

況且,那個位置原本就是屬于父王的。

于是次日天亮,顧煙杪就決定帶着顧寒崧去靜元山裏參觀鐵礦。

顧寒崧是這會兒才知曉妹妹一跤摔出個鐵礦——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妹妹,比起小時候确實圓潤漂亮不少,是個有福相的,還能做預知夢,一看就是個天才。

與鎮南王一樣,顧寒崧一脈相承地對她有着不切實際的盲目自信。

為了不引人注目,兄妹倆選擇乘坐馬車前往靜元。

一路上顧煙杪就掀起窗簾,充當向導,讓顧寒崧看南川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眼睛亮亮,對成就與規劃侃侃而談,頗有種“看,這就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之感。

“最遲明年年末,浮生記便能開到京城去,做成大魏最火的茶樓!”顧煙杪斬釘截鐵地定了一個小目标,又得意洋洋地說,“到時候與哥哥傳信,最急的都能三日來回,驿站送信比起我們差遠了。”

顧寒崧被她的熱情打動,輕柔地笑了笑,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浮生記做的是速遞服務。

但他此時依然覺得,這只是妹妹的豪言壯語罷了。

看哥哥不為所動,顧煙杪絞盡腦汁,又轉到另一個話題。

“明日我帶哥哥去星雲古玩街吧!那裏熱鬧得很,連父王都誇我慧眼識珠,善于建設,從一條落魄步行街,到現在人滿為患的南川名地,游客如織,只用了短短三年,我厲害吧?哥哥,你知道現在那裏的鋪子租金幾何嗎?”

顧煙杪暗戳戳地比了個數字,神秘莫測地笑了,“再給我幾年,我必是南川首富。”

顧寒崧愕然地看着她的手指,終于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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