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餃子
“早上好呀,小魚兒。”朱鏡辭兩手撐在身後,笑咪咪同人打招呼。
江忱予把貓從門把手上取下來,用一只胳膊攬在懷裏,随手在貓腦袋上揉了兩下,把貓揉成毛絨絨的團子,朝朱鏡辭做了個虛擲的動作。
後者剛剛從床上起來,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只穿了一件寬大的,遮到腿根的T恤。領子也是歪斜的,露出一邊的肩膀和鎖骨,透着象牙似的白,讓人忍不住生出些破壞欲,想在上面留些痕跡才好。
察覺到他的目光,朱鏡辭慢吞吞地走過來,膝蓋跪在沙發上,兩手攀住沙發靠背,把下巴支在那裏,兩條纖細的小腿翹起,伶仃的腳踝在江忱予眼前晃來晃去。T恤随着他的動作被微微撩起,下面的風光一覽無餘。
“小魚兒要不要抱我到床上去再睡一覺?”他伸出殷紅的舌尖,明目張膽地誘惑着眼前的人。
江忱予快走了幾步,站在他面前,俯下身去,一點一點靠近。
朱鏡辭看着對方越來越近的嘴唇,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微微仰起了頭。
下一刻。他感覺到對方溫熱的呼吸移到了耳畔,聲音裏帶着狎昵,“不好意思,我對着穿叮當貓T恤的人硬不起來。”
“……”朱鏡辭有些羞惱,臉頰泛着薄紅,氣呼呼地從沙發上爬了起來。
“好啦,給你帶了早餐,換好衣服來吃飯。”江忱予瞧着他微微鼓起的雙頰,藏着栗子的小松鼠般,忍住笑,沖他晃了晃提着的早餐袋子。
小松鼠頗為不情願地踩着拖鞋回了卧室。江忱予把早餐在餐桌上擺好,拈了一只蝦餃,撕開外皮,把裏面的蝦仁挖出來,用清水洗幹淨,擱到了江小豬的飯盆裏。
江小豬頭一次嘗到蝦仁,新奇極了,埋頭吃得不亦樂乎。江忱予蹲在旁邊,捏了捏它支棱起來的貓耳朵,“他生氣的樣子是不是很可愛?”
江小豬不耐煩地晃晃頭,把他的手甩了下去。
朱鏡辭換好了衣服,坐到餐桌旁,剛張嘴要說話,就被江忱予塞了一只蝦餃進去。只好憤憤地嚼着。
趁着他嘴占着,江忱予忙哄道,“剛剛說錯話,言言穿什麽都好看,叮當貓也好看。”
“我一會要去買新睡衣!”朱鏡辭咬着蝦餃,頗不服氣地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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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江忱予又夾了一只給他,頗有興趣地看他塞得鼓鼓的雙頰。
說好的要買睡衣,進了店,朱鏡辭卻又不肯好好挑了,只拉着江忱予咬耳朵,悄聲問着,這件好不好看,那件怎麽樣。江忱予耳廓上的紅色從進店開始就沒有褪幹淨過,最後實在忍無可忍,拉着他出了店門。
“女孩子的睡裙不适合,真的。”江忱予覺得自己的語氣從來沒有這麽懇切過,幾乎要指天發誓。
“真的嗎?可我覺得你看起來很喜歡,”朱鏡辭不肯好好走路,兩手摟住江忱予的脖子,整個人挂在他身上,在耳邊悄聲說,“裙子多方便啊,哥哥,你可以撩起來直接草*我。”
“什,什麽,”江忱予險些咬着自己的舌頭,“不要亂說……那個字。”
朱鏡辭愛極了江忱予這幅模樣,床上游刃有餘,床下卻青澀得不像話,“哥哥不喜歡嗎,哥哥覺得我穿裙子不好看嗎?”
猶豫了再猶豫,江忱予也沒能昧着良心說出句不好看來。他盡量把一些少兒不宜的畫面從腦海中驅走,語氣很鎮靜地說,“我們還是去別家店看看吧。”
“那好吧。”朱鏡辭作出一副很失落的樣子,牽着江忱予拐進了旁邊的男裝店。
他讓江忱予坐在等待區,說自己随便進去挑一件,片刻後拎着袋子出來,表情看起來無辜,眉梢眼角的狡黠卻壓不住。
掃一眼,江忱予就猜到眼前的人在轉什麽壞主意,只是一時間也想不到,便擱置下來。
挑好了衣服,兩人順便溜達去了旁邊的超市采購年貨。
“小魚兒喜歡吃什麽餡的餃子,胡蘿蔔羊肉可以嗎?”朱鏡辭側頭問道。
“嗯,”江忱予把手肘擔在推車扶手上,瞧見旁邊的香菇新鮮,圓頭圓腦的一朵,格外好看,“再加點香菇吧。”
“點菜要付賬的,”朱鏡辭捏了朵香菇,笑眯眯開口,“一朵香菇要親一口才能換。”
“餃子煮好了再給。”江忱予屈起中指,輕輕地在他額頭上敲了一記。
“不能敲腦袋,會敲傻的。”朱鏡辭捂着額頭,瞪了他一眼,沒什麽威脅,倒像只貓兒撒嬌,看的人心頭像是落了春絮,止不住的癢意。
“是嗎?”江忱予微微低下頭,附在他耳邊,嘴唇開合間呼吸的熱氣撲在他的耳垂上,“傻了的話,就關到屋子裏,鎖起來,穿上裙子只給我一個人看,好不好?”
眼瞧着人臉迅速地紅了起來,抿着唇,連脖頸都染了顏色,江忱予伸手揉了揉他的發頂,這才放過了。
兩人随意逛着,瞧見紅紙又拿了一沓擱進推車裏,計劃着回家剪窗花貼着玩兒。晃晃悠悠到了下午,才堪堪買齊了所有的東西。兩人拎着打道回府。
出了地鐵口,碰巧遇到店家搞活動。巨大的熊玩偶面前擺着玻璃架子,插着五顏六色的棉花糖。瞧見人走近,玩偶就蹦跳着湊過來,遞來一支粉色的棉花糖。
朱鏡辭頗為驚喜,伸手接過道了謝,扭頭沖江忱予炫耀,“維尼送了棉花糖給我呢!”
熊本熊玩偶:“……”
玩偶跺跺腳,不大情願地放他們離開了。
朱鏡辭對于發生的一切渾然不知,正滿心歡喜地打量着手裏的棉花糖,盤算着從哪裏下口。
棉花糖做成了小兔的樣式,粉色的兩只長耳朵高高豎着,朱鏡辭啊嗚一口咬下了一只耳朵,入口是軟綿綿的,而後在口腔裏迅速融化,馀下滿舌尖的甜。
他滿足地眯眯眼,伸手把棉花糖遞到了江忱予的嘴邊,後者張口咬掉了另一只兔耳朵。
“好吃嗎?”朱鏡辭興致勃勃地問道。
“嗯,”江忱予看着他翹起的嘴角,明亮的眼睛,清澈得映出小小的人影,“很甜。”說的不知是糖還是人。
吃完了耳朵,圓圓的腦袋就不是那麽容易啃了。朱鏡辭幾乎要把臉埋進去,擡起頭的時候鼻尖上粘了粉色的糖粒,黏黏的很不舒服。
江忱予看到了他的窘境,只覺得可愛,伸手接過了他手中的購物袋,示意他從自己口袋裏拿紙巾解決一下。
眼瞧着對方兩手都拎着購物袋不得空,朱鏡辭便瞅準了機會傾身湊近,手伸到了口袋裏,保持着一個擁抱的姿勢,故意地拿自己的鼻尖去蹭江忱予的,看到對方鼻尖上染了同樣的粉色才停下。
“哎呀,都髒了,幫你弄幹淨好不好?”他眨眨眼,像是偷魚幹的貓咪一樣,踮起腳在對方鼻尖上很輕地啾了一口,而後忽地跳到了一旁,當着人的面壞心眼地舔了舔嘴角,笑的像只狡黠的狐。
江忱予鼻尖上那點粉色擴散到了臉頰,他拿朱鏡辭沒辦法,只好晃了晃提着的購物袋,“快點回家,要下雪了。”
原本雪就下了許久,地面上鋪了一層白。說話間,雪又紛紛揚揚地落下,兩人走在巷子裏,幾乎不聞人聲,只能聽到鞋子踩在地面咯吱咯吱的聲響。
朱鏡辭緩了半日,心情已經好了許多,他看着前方江忱予的背影,猶豫着想,要不要昨天朱家人來的事情告訴他。
他落後江忱予半步,看着雪花落在地面上,也落在前面的人的發上。過了這許多年,江忱予好像還是當年從雪裏走來的少年人的樣子。天地是幹淨的,江忱予也是幹淨的,
他決定瞞下這件事。
進了家門,一股寒意撲面而來。江小豬在自己的貓窩裏躲着,瑟瑟發抖,見到兩人回來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高速彈射到江忱予懷裏,揪着衣領往懷裏鑽。
“哎,我出門前沒有關空調啊?”朱鏡辭有點疑惑,擡手按了燈的開關,也沒反應。
“大概停電了?”江忱予拉開羽絨服的拉鏈,把江小豬揣到懷裏,給它暖爪爪。
朱鏡辭又試了試屋裏其他的電器,都沒動靜。再看空調,果然也已經斷電了。
“怎麽總是這樣啊?”他坐在沙發上,感到前所未有的灰心,昨天埋在心裏的隐憂鋪天蓋地地襲來。他忍不住地想,為什麽自己運氣總是這樣差,想要得到的東西,近在眼前了,卻又錯失,似乎每次都是差了那麽一點。如今連想要同人吃一頓年夜飯,都做不到了。
江忱予抱着貓過來,坐在了他身邊。看出了身邊人陡然低沉的情緒,他一只手伸過去握住了朱鏡辭的手,另一只手搭上了他的下巴,溫和地說:“言言乖,擡頭好不好?”
“朱鏡辭擡起頭看他,眼圈紅紅的,是要哭不哭的樣子。江忱予感覺心裏好像被什麽東西攪了一下,鈍鈍地疼。
他知道這個人被失望折磨了太多次,才成了驚弓之鳥,輕易的一件小事,幾乎就要壓垮他了。
他沒有再說話,捧着朱鏡辭的臉,細細碎碎地吻他。他感覺到朱鏡辭的眼淚落下來,是熱的,舌尖品着是鹹的苦的。他吻去了朱鏡辭的淚水,而後親吻落在額頭,眉眼,鼻尖,最後落在唇角。
朱鏡辭很乖地閉上眼睛,去追逐他的嘴唇。兩個人的嘴唇就這樣一下一下地碰着,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甜蜜又溫暖。
他在這樣的親昵裏,感覺自己心頭的惶恐和失望被一點一點地撫平。他的月亮懷抱着他,他被籠罩在溫柔的月光裏,突然就生出了無窮的希望和勇氣來。
他擡手摟住江忱予的脖頸,想要離這個人近一點,再近一點,最好能夠融進骨血裏去,再也不要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