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亨廷頓警局,辦公室。
吉迪恩和瑞德在一遍遍重播艾迪夫婦的電視聲明。
“塞爾瑪對我們來說很重要......”艾迪夫人哽咽道,她的手緊緊地抓住艾迪先生,眼神不斷看向布澤爾.艾迪。
記者們的相機閃光燈不斷照亮這對夫妻的臉,艾迪先生總是忍不住在亮光前眨眼。
“如果你綁架了她,請把她換給我們,我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艾迪先生跟着說,“如果有誰看到了塞爾瑪,請一定和我們聯系,......”
艾迪夫人似乎無法支撐下去,無力地把頭靠在了艾迪先生的手臂上。
......
在艾迪夫婦結束後後,JJ站在他們身前,對着黑壓壓的一片話筒,向媒體解釋道,“對失蹤兒童的最佳救援期是二十四小時,如果有任何人有關于塞爾瑪.艾迪或是兒童擊殺者的線索,請立刻聯系我們和亨廷頓警局,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謝謝大家的幫助。”
“重播這裏。”吉迪恩對瑞德說道。
瑞德敲擊筆記本電腦的鍵盤,把視頻倒回了艾迪夫人的手抓緊了她的丈夫的片段,錄像畫質并不好,吉迪恩整個人往前湊近了屏幕,但這也沒法讓畫面更加清晰。
“你看,艾迪先生在接到他的妻子的眼神示意之後才開口說話;在我和他聊天時也是這樣,他始終在追随我的問題,他沒有一個明确的答案,因為他不得不掩蓋真正的答案。”吉迪恩說。
“他處在一個服從者的位置,這種關系常常導致群體中占據主導的一方瘋狂煽動和計劃,服從的一方則瘋狂實施犯罪。”瑞德接道,“主導與服從的殺手關系常常出現在關系親密的個體之間,有的是童年夥伴,有的甚至有血緣關系,比如拉斯維加斯的山腰絞殺手兄弟。”
“也會發生在夫妻之間,安西娅.艾迪是這段關系中的主導者。”吉迪恩說,“塞爾瑪是一個孤兒,如果她成為了他們的犯罪目标,她其實沒有能力反抗和逃離,艾迪卻選擇以失蹤為借口報警,她的情況或許比失蹤更糟糕。”
“所以你确定這個案子和兒童擊殺者無關,但他一定會被艾迪夫婦發布聲明的舉動激怒。”瑞德問道,“他快速殺戮、快速逃離是為了不讓孩子感到痛苦。”
吉迪恩點頭肯定了瑞德的推測,“他想要讓孩子擺脫虐待的家庭環境——用送他們去另一個地方的方法。他的童年記錄裏一定有被虐待的記錄,毒打與咒罵會讓他變得自卑而充滿憤怒。”
“有百分之十二的兒童被虐待者長大後成為了虐待者。”瑞德總是在提供數據,“但在這個統計中沒有加上兒童擊殺者這種類型。”
吉迪恩長嘆,“我希望他能帶我們找到塞爾瑪。以上都只是我的推測,我們沒法用它來申請到搜查令和逮捕令,尤其是在艾迪是本地治安官的情況下。”
“從統計學的角度來看,執法人員的犯罪率從不低于普通人,但人們總是傾向于相信他們。”瑞德看向吉迪恩。
“但側寫總是傾向于先例和數據。”
“艾迪夫婦在他們的家門前向媒體發表聲明,JJ、霍齊和摩根都在那裏。”瑞德點頭,“你覺得他們會自信到把塞爾瑪藏在家裏嗎?”
“他們在失蹤後十三個小時才報警,有足夠的時間轉移塞爾瑪。”艾爾端着咖啡進了,插了一句,接着把門仔細地關好,她确信外面的那群警察絕不願意聽到側寫師們分析出他們的同事是個殺人犯,即使是劉易斯警探這種側寫認可者也不可能。
“我想問的是,如果像你說的那樣,擊殺者找到了塞爾瑪,他會殺死她嗎?”
————
“這位就是布蘭諾院長。”瓦倫把布蘭諾介紹給一對中年夫婦,“這是羅德尼夫婦。”
羅德尼夫婦身着正裝,禮貌地向布蘭諾微笑,“你好,布蘭諾院長,我們想要領養一個孩子。”
“請進。”布蘭諾側過身,讓三人進入屋內,瓦倫很是熟悉地給羅德尼夫婦指路,仿佛他也是這裏的主人一樣。
“我聽瓦倫談起過你們,”布蘭諾緩慢地帶他們往屋裏走,“你們來自匹茲堡?”
“是的,賓夕法尼亞的匹茲堡,”羅德尼先生中規中矩地回答,“因為身體原因,莉迪亞和我一直沒有孩子,但我們現在的年紀都不小了,還是希望能夠領養一個孩子。”
“瓦倫說你們已經看過了照片,想要領養吉米?”
“是的,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他了。”羅德尼夫人說,“他看起來聰明又可愛。哦,你不用擔心我們的經濟問題。”
布蘭諾深深看了他們一眼,“那是兒童保護機構的審核,和我沒有關系。我先帶他出來見見你們吧,這還得考慮他的意見。”
後院裏,吉米正在桌邊和家庭作業作鬥争,格瑞斯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她遠遠地就聽見了屋子裏的談話聲,皺眉抱怨,“又是瓦倫那個讨厭的家夥。”
“不要皺眉。”晏青出聲制止她,他手上正拿着一支眉筆在格瑞斯的臉上比劃。
格瑞斯不願意上學,布蘭諾先生看在她至少沒有繼續到處亂跑的份上,暫時默許了她的逃課行為。她趁着這段時間和一直待在福利院,又和看上去同齡的晏青混熟了。
現在,她正指揮着晏青給自己化妝,她才晏青是個新手,但已經比其他小鬼頭技術好多啦!
“好吧,我不動了。”格瑞斯撇撇嘴安靜了一會,很快又說起來,“瓦倫就是個掉進錢眼子裏的家夥。”
“被他介紹領養出去的孩子過得不好嗎?”吉米從老舊的字典堆裏擡起頭來。
格瑞斯掰掰手指,“那倒也是沒有,你還記得多利嗎?領養她的那家人住在裏士滿,離這裏不遠,我偷偷溜過去見過她,她過得還不錯,養了一只大肥貓。”
“這不也挺好嗎?”吉米用手撐住腦袋,“你總不能要求每一個人都像布蘭諾先生那樣,用自己的一輩子來做慈善。只要孩子們過得好就可以了。”
“你說就是吧。”格瑞斯百無聊賴地撥弄自己塗着奶白色指甲油的手指,“奈哲爾,眼影用那個亮片黑色。”
晏青換上刷子,沾了一筆黑色,沒有落筆,卻突然轉頭看向吉米,吉米眨眨眼睛,無辜地和他對視。
“你的作業做完了嗎?”
吉米覺得他的語氣有點危險,幹笑着,“哈哈...哈,就...”
“快寫吧。”
吉米把臉埋進了書裏,抓狂道,“我當時為什麽要選修拉丁語!我選手工課不好嗎?輕輕松松就可以合格!”
晏青單手把吉米的練習本從他的頭底下抽出來,看着上面狂亂的字體,嘴角抽了抽,“Loquerisne linguan latinam?(您能說拉丁語嗎)”
吉米瞬間擡起頭來,滿眼希望地望着晏青,“你會?那可不可以......”
話還沒說完,他就在晏青深沉的目光中屈服了,找人幫他寫作業大概永遠是一個可望不可即的夢了,“Pavi(我犯了罪,我認錯)”
晏青把練習冊還給他,又用鉛筆給他圈了幾個錯誤出來,一套動作莫名其妙地順手。
“你拉丁文不錯?”格瑞斯已經畫完了一只眼睛,眼前的小劇場讓她忍不住想笑,“你家以前很有錢嗎?我聽說在私立中學拉丁語是必修科目。”
吉米拉了拉她的袖子,小聲地說:“別這樣,他什麽都不記得了。”
晏青倒不會悲傷落寞,雖然他自己也很好奇這些偶爾流露出來的技能都是他以前從哪裏學來的,但無論怎麽思考,腦海裏都只有一些模糊的畫面像幻燈片一樣翻過,沒能給他留下可靠的信息。
“好像,好像我以前住山上。”
他的印象中總是有山林與嶙峋的峭壁交錯一起,又在他的夢裏漸漸被雲霧籠罩,有時候雲上浮現出巍峨宮殿,如海市蜃樓般在雷閃中倏忽間又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