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今天是年初三，再有兩天林一躍他們才回來。陳玉山已經想的抓耳撓腮了，林野看不下去，帶着張鷟去陪他玩兒。
陳玉山家其實離張鷟那兒不遠，但過了一條小河看着就是完全不一樣的風景。有些破敗的牆立在那，髒亂差的菜市場，旁邊還有隆隆作響的火車，怎麽看都不是個好地段。
張鷟似乎有些不适應，蹙着眉頭挂掉了好幾個電話，又小心翼翼地跟着林野走過帶着污水泥濘的小路。
他們被陳玉山趕出來買菜了。
盡管林野的手藝已經比很多同齡人都要好，可是陳玉山可是長年被林一躍打壓調教，他的菜味道還是很不錯的，最起碼林一躍要是住在這，絕對不自己動手做飯。他又懶又挑，陳玉山被他折磨得對着人又愛又恨，好不容易練就了這不錯的手藝，這才堵住了林一躍那喋喋不休的嘴。
張少爺還是第一次來菜市場，看什麽都新鮮，林野只好一邊買菜一邊帶着他認菜。兩個小孩兒模樣好，好些賣菜的姐姐還塞了不少添頭進去，看着他們直樂。張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長得不錯還有這等效果，林野似乎是已經習慣了，甜甜地招呼了幾句，又得了一個雞蛋。
陳玉山大刀闊斧地做了好幾道菜，味道倒是有了些林一躍的風格。張鷟也是覺得奇了，怎麽這幫人做菜都這麽好吃。陳玉山收拾了一下那四方的小桌子，又輕踹了林野一腳：“小孩們，買酒去，哥給你們做下酒菜，花生和肉條行不行。”
“是肉就行，”林野無語，“你剛才不早說。何必讓我們跑兩趟。”
“廢話恁多，”陳玉山端着盤子進廚房，“買打百威上來，一會兒順帶把門口那袋垃圾扔了。”
“你也就使喚使喚我們了，等我哥回來我看你怎麽窩囊。”林野嗤笑一聲把張鷟喚上，踢踢踏踏地又下了樓。
火車轟隆隆地駛過，悶悶地打在人心頭。張鷟發現最近真的多了很多新體驗，竟然都是和林野等人一起度過的。看着朋友圈裏他們Po的那些海島游艇的照片，竟覺得這麽和林野陳玉山窩在S市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卷着毯子喝酒吃肉比什麽都舒服。
他挨個點了一圈贊，因為路不穩所以林野騎着車也搖搖擺擺的，張鷟抓着自行車的後座墊，手指往下一滑就是賀宵的動态。小姑娘在巴黎買衣服呢，配了一張舉着刀叉笑容燦爛的豐盛西餐照，看樣子玩得很盡興。這是他們分手這些天來張鷟第一次看到賀宵的動态，之前的周可媛好像也找到了新歡，有見她發過和男孩子的合照。
沒有誰是非誰不可的。
張鷟看着這些前任的新歡動态，莫名覺得心裏好受了一點。他這時倒是由衷的祝福，還沒來得及感嘆幾句，正好項敏華一個電話打過來，張鷟愣了一下，皺着眉又挂斷了。
“啧，剛才你搭着我的時候我沒覺得這路這麽難走啊。”林野吭哧吭哧地把車停好，大方的給了張鷟一張紅，道：“咱們分開買吧，菜市場我去好了，再買點肉回去炸，你就去對面那個便利店買打百威，看着啥想吃的你就買啊。”
張鷟沒接，都蹭吃蹭喝到這份上了哪還有讓他們花錢的道理。他笑了笑一插兜轉身走了，剩林野一個人好笑地站在菜市場門口舉着一張大鈔風中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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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鷟粗略掃了一眼便利店，覺着這是這附近規模最大的了，看着那有點落灰的貨架，他連手都不想伸。讓店員幫忙拿了一打啤酒，再買了幾袋瓜子花生，拎着沉甸甸的袋子出門的時候，看到了一輛及其眼熟的車。
項敏華讓司機搖下車窗，淡淡地說了句：“是請你上車談，還是我下車。”
張鷟只好坐上了車。
“這種地方不是你該待的，”項敏華掃了一眼周邊的環境，壓下不悅開了口，“你自己說說這幾天你挂了媽媽多少個電話。”
“我和朋友在一起，不用你挂心。”張鷟緊盯着菜市場門口，生怕錯過了林野。
“我倒是好奇了，你哪位朋友屈尊降貴住在這種地方。”項敏華笑了，“來體驗生活的嗎？”
“不管人怎麽樣，也不會大過年的丢下我不管。”張鷟毫不客氣地回嘴，“供我吃供我穿，我就沒覺得無聊過。”
“你跟我回去，”項敏華一噎，心下煩躁得很，“你爸還在醫院躺着你就在這種地方混着？像什麽樣子？”
眼看司機就要開車，張鷟極不耐煩地啧了一聲，吓得那人不敢動：“他才不需要我，你們都不需要我，這是我上學和生活的地方，要是你看不慣一開始就別讓我進這來。”
項敏華也沒想到兒子會有這麽大的情緒，但也的确是自己疏忽了，往年都不會這樣。她耐着性子道：“你也體諒體諒媽媽，爸爸最近情況不太好，公司也很忙，你就算沒地方去也別跟這種小市民混在一起，沒了賀宵你可以去找陸灼他們啊...”她看着兒子手中拎着那瑣碎的廉價三無小吃，覺得紮眼得很。
“算了，跟你說不通。”張鷟擺了擺手，抱着袋子準備下車，他看到林野了，拎着好些東西在門口張望着，不停地往手裏呵氣。
張鷟這時候才想起來林野的圍巾正戴在自己的脖子上，是出門的時候他丢過來的。
車裏的暖氣開的很足，他才說了幾句話額頭就有了薄汗，他是個怕冷的人，但沒有什麽時候像現在這麽想下車，可是車門鎖着。
“喂？張鷟？你在哪兒呢？”林野一邊打電話一邊開鎖，把肉挂到車頭上，推着車過馬路。
“...”張鷟看着他的一舉一動，煩悶得直皺眉，“我在便利店門口，你等等我。”沒等林野回複就挂了電話。
“這就是你的新朋友？”項敏華挑了挑眉。
張鷟掰着車把：“既然你看見了就讓我下車，他還在等我。”
項敏華仍在堅持讓他回家。
張鷟只好旋下車窗，沖着外面喊了一句：“林野！這兒！”
“诶你在這兒啊，我在店裏面找了你一圈。”林野把車停好，看到裏面的項敏華的時候愣了一下，但還是很有禮貌地喊了一句“阿姨新年好”。
張鷟煩了，他把懷裏的東西往外怼到林野懷裏，整個人下一秒就從車窗跳了出去，因為沒踩穩還撲到了林野身上。
“張鷟。”項敏華的臉陰了下來，“你這都是跟誰學的，太沒有教養了！”話是這麽說，可是眼睛瞥了一眼不知所措的林野，“少跟那些三教九流的人玩，趕緊給我上車回家。”
張鷟聽她這麽明嘲暗諷地更是生氣：“和誰做朋友是我的自由，我們走吧。”
“林同學，大過年的在你面前吵架實在不好看，張鷟他還有事，我讓他改天再來給你賠罪好嗎？”項敏華轉而又沖林野說道，“張鷟，下來！”
兩個人都看着林野，等着他開口。
林野頭疼不已，他固然聽出了項敏華在暗示什麽，他也生氣，但對于長輩，肯定還是要尊敬一些的。可對于他而言，張鷟的想法更重要。林野側過頭看了一眼後座的張鷟，那人的臉上寫滿了抵觸，兩人視線相對的時候張鷟更是使眼色讓他趕緊走。
林野沒辦法了，只好一旋車把，踩着腳蹬說：“不好意思阿姨，我看張鷟還在氣頭上，你們回去肯定不愉快，我一會說說他。”
“我哥還在等我們買東西回去呢，我們就先走了，改天讓張鷟給您帶點小菜回去。祝您新年快樂。”
說完林野頭也不回地就騎着單車走了，張鷟在後面笑的不行，斷斷續續地和他形容他媽媽的臉色。林野還是有些擔心，問道：“你和你媽媽怎麽吵架了，她還特意跑來找你，我們這樣真的好嗎？”
張鷟嘆了一口氣，抻着手把那條圍巾圍在林野脖子上，再把自己整個人縮進林野擋風的背後：“安心騎你的車，我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