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飙車

等白醫生的灰色背影完全消失了,藍天時才擡起手腕看了看一直閃爍着的短信。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順便整理了下原主的記憶。

消息是藍天時的生母,王莉發過來的。

按照原書劇情,王莉是藍天時背後所有的黑色智囊團長。黑心黑腹不擇手段。

她機關算盡只顧着一路上幫兒子掃清障礙,設計害死藍氏嫡子嫡孫藍天立。

好在藍家根基裏就沒什麽好苗子,藍天立也是個整日花天酒地不務正業的藍家一號纨绔,所以摸清了他外面常去的酒吧,杯裏下毒本來并不是難題。

可是,不是難題的事兒,往往都是想着容易做起來難。

果不然,藍天立跟人喝交杯酒,搖搖晃晃走出酒吧——就是喝多了走不直差點兒暈倒,根本沒被毒倒。

本以為天衣無縫的大計劃,結果成了處處露縫的大補丁。害人不成反被人察覺了。

都道人算不如天算,正當王莉忙着亡羊補牢在補補丁的時候,突然不知哪兒來的天降小天使,竟然在藍天立酷愛的競艇上做了手腳。

就這麽陰錯陽也錯的制造了一場競艇事故。

而之後,橫飛出來的發動機槳片直接插進了藍天立的胸口。

血染的風采裏,藍天立傷及要害,當場死亡了。

本來,這個意外就該結束了。

可王莉慌張錯亂中,始終搞不清楚幕後操縱的那個天降神之手是誰。

不管他是誰,反正藍天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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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消屍滅跡,王莉又花高價錢,在藍家的私人診所裏找了個剛回江城最沒根基的年輕大夫給藍天立做了一場僞裝的搶救手術。

手術看似畫蛇添足,但搶救無效的結果,剛好讓藍氏坐鎮的藍宏圖——藍家老爺子找不到把柄。

只是,那個年輕大夫的名字——白葉舟,卻在無知無覺中已經被藍家釘在了本子上。

藍家名義上讓他留在私人診所,其實就是不會再給他機會在公共場合抛頭露面了。意味着他在江城的醫生生涯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好一場有驚無險的周密設計。

而在這計劃裏,王莉的心思全用來害人了,她就忘了,在她讓兒子回國繼承藍家資産的計劃裏,她的寶貝兒子藍天時同時也是別人刀下的一條小肥魚。

反複确認寶貝兒子藍天時是否安全抵達。

消息重複着讓屏幕滾動的幾乎看不清了。

“到了。放心。”藍天時嘆了口氣,簡單的回複之後,手表界面才安靜下來。

“安排小王開車接你去了。路上小心。”又是一條信息。

哎,親媽都是啰嗦的。

穿書前,年少就當兵的藍天時,還真沒感受過啰嗦的母愛。

想想這為了個不争氣的兒子殚心竭慮的親媽,最後也是落得個慘死街頭的下場。

覆巢之下無完卵,他一個炮灰喪命之後,就讓這一輩子精打細算的母親沒了活下去的欲望,而被人随意作踐……想到這兒,藍天時微微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又跟着回了句,“知道了。”

等機場警備人員找到炸藥箱子安全聯系上了警察,藍天時這才邁開步子離開機場。

還不等藍天時去尋人,已經有個一身藍色半舊西裝的中年人,畢恭畢敬的等候在了門口。

藍天時從上到下打量了下眼前的“小王”,這小王看上去不小啊。

肚子略微發福,讓半舊的西裝扣子顯得有些拘謹。

但一張老實人的大衆臉,讓人乍一看覺得還挺靠得住。

“你是司機小王?”藍天時剛回國,記憶裏不可能連個開車的都記得,随口确認了下。

“藍小爺,是的。是夫人讓屬下恭候您回家的。”小王的聲音謹慎。連頭也不敢擡,兩只手疊在身前,姿态謙微。

這原來的人設得多嚣張,一個司機的舉動都讓人覺得憋屈,藍天時心裏抱怨着嘴上沒吱聲。

“藍小爺沒有行李麽?跟屬下來吧。”不等藍天時答應,小王已經把他帶到了一輛很不起眼的老款黑色大奔前面。

碩大江城本來還以為豪門搞排場,怎麽也得是輛博人眼球的豪車,看見這輛跟小王一樣不起眼的黑車,藍天時倒是松了口氣。

雖然無可選擇的冠上了原主張揚的臉;可是,他骨子裏本來卻是個不愛顯擺的低調大兵。

小王像是看懂了藍小爺的顧慮,單手拉開了後車門,恭敬的一哈腰,眼角不動,勾起嘴角微笑道:“藍小爺,夫人囑咐安全起見,讓備一輛低調的車,委屈您了。請吧。”

“嗯,好久沒回江城了,想好好看看風景,我坐前面吧。”藍天時伸手拉來了助手席的門,說話功夫已經自己先坐上去了。

小王從後面繞過來,坐在駕駛座上,拉安全帶時,可能用力太猛,竟然幾次都僵住了。

注意到旁邊的藍小爺正在看着自己,小王有些口吃,“對,對不起,讓藍小爺久等了。”

看來原主在藍家下人裏已經近似恐怖了,簡直徹底沒威望了,這得什麽性格,能讓一個司機都緊張的插不上安全帶了!?

藍天時又暗自感嘆了下他穿進的這個炮灰人設,想告訴司機別緊張,可又不知道人家的名字。看臉,明顯一中年大叔,“小王”這個稱呼,藍天時喊不出口。

“你,叫什麽?”藍天時轉過臉來剛問句話,就看見小王臉上已經冒汗了。

“藍小爺叫我小王就好。”

藍天時不恥下問的精神只好打住了。

出于禮貌,他其實只是想幫助小王緩解下緊張。于是,又接着用平和的語氣緩緩說道,“哦,那就叫王師傅吧。”

看小王擦了把汗,已經滿眼滿心都撲在了方向盤上,似乎沒聽見他的話,藍天時便沒再多問。

“藍小爺,那我們出發了。”小王說完,也不等藍天時回答,就轉動了車鑰匙。

藍天時:出發去哪兒?估計再問下去,小王要緊張的盜汗手滑了。

反正到了再說,藍天時點了點頭便沒再說話。

“嗚嗚嘟,吱吱——”發動機響起的瞬間,藍天時同時按下了右手邊的按鈕,解開了副駕駛的安全帶。

任何發動機的異常都逃不過藍天時的耳朵,發動機點火時伴随着低微卻尖銳的聲響,氣門有磨損,這輛車明顯被做了手腳!

但看了眼旁邊的小王,依舊很敬業很專注的盯着前方,沒有絲毫反應。

這也不能難為小王,畢竟普通的司機很難從這一聲響裏注意到什麽。

車子已經在前行,好在時速剛剛20KM。

藍天時為了不吓到小王,特意放慢了語速,平緩說道,“王師傅,你聽我說件事,不要緊張。車子可能要維修了,不要加速,也不要……”

藍天時還沒有把最關鍵的“也不要踩剎車”說出口,突然,車身猛一加速。耳邊響起來的只是小王一聲大叫之後的道歉。

“啊,對,對不起!啊——”

瞬時,時速60KM。

“別慌,松開腳,別踩剎車!”藍天時這次是對着小王的耳朵喊的。

“噗——吱吱”竟然又是一腳剎車!

時速100KM。

“藍小爺,不好了,剎車不靈了。”小王的臉上,不僅僅是額頭上流下來的汗珠子,還夾雜着大顆大顆的眼淚。

藍天時嘆了口氣,難道,人到了突然驚悚的狀态,已經雙耳失聰,聽不見別人說話了?

“松開腳。”說話的同時,藍天時把腿一橫,讓小王雙腳強行離開了離合器。

“對不起。哇——”不敢相信,一個中年男人要哭了的聲音是多麽離譜。

如果是藍天時一個人,此時棄了車子,跳出去也不是不行。可現在這輛車上還有一個人。

如果是原主藍小爺,此時保準兒會跳車。

可他藍天時真就狠不下這個心。

藍天時看了眼滿箱的油箱标志,嘆了口氣,“別哭,看清路面狀況。握緊方向盤。”

“藍小爺,我家裏還有個沒上學的孩子,還有我媽,她腿腳不好,還有……”嗚咽的哭腔又要開始了。

“你集中精力,小爺我說話算數,不會棄車自己跑路,聽我說話。”藍天時一手扶住了方向盤,轉身沖着小王吼了一聲。

本來就深邃的眼眶,瞪起眼來,好像草原上的雄獅,一時把小王震吓到手抖,可那份威嚴卻難以讓人抗拒。

小王這才停下了啰啰嗦嗦哭哭啼啼。

“嗯嗯,好,我聽藍小爺的。”他的聲音依舊顫抖着。

“把好方向盤。熟悉路麽?”藍天時幹脆把話說簡單了,指示明了。

“好,藍小爺放心。我怎麽也是江城十幾年的老司機了。”好像突然有了定心骨,小王握緊了方向盤。

“上高速,往郊外開。”藍天時的要求言簡意赅。

“好,去西口河吧,那裏有條河。大概出了江城160公裏。”小王說話一下子利索了不少。

西口河,這地名剛剛那白蓮醫生仿佛也提過一嘴。藍天時此時不敢分神。

就算讓小王一直不踩剎車,滿貫的油箱要跑空,也得在高速上飙車7-8個小時。

剎車失靈了,車速只會越來越快。

首先,看身邊小王的體能,根本堅持不了那麽久。

其次,兩個小時之後,直接往河裏開,車速太快,難保小王也毫發無傷。

再退而求其次,求助的話,想起前幾年R産車就曾出過剎車失靈的事故,全城警察出動也還是沒能救的了人。

恐怕此時只會掀起滿城風雨,讓原來給剎車做手腳的人藏在暗處更有機可乘。

權衡片刻,眼下藍天時只能做一件事——放油。

藍天時把手伸進西褲兜裏,握住了剛剛撬開了直升機油門的小刀柄。

心想,剛剛只是一時的好奇玩心讓他厚着臉皮從白葉舟那裏留下的這把小刀柄,這次還真就靠它了。

藍天時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他輕輕扶了扶被小王抓緊的方向盤,叮囑道,“小王,你握好了方向盤,只管往西口河開就好。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說完,打開車窗,藍天時把整個身子探了出去。手還沒碰到車前蓋,突然車身猛晃了下。

“藍小爺,您是要扔下我跳車嗎?”小王松開了一只手,抱緊了藍天時的一條腿。

呃,藍天時簡直要扶額:跳車,我也不至于從車窗裏往高速上跳吧。

此時,頭大心累要怎麽跟小王解釋。

“放心吧,我就是死了也保證你跟你一塊兒。”這句話說完,藍天時才覺得小腿上的手松開了。

車身又開穩了,他該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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