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觸診

藍小爺天生一張讨喜的臉,這次進門的時候雲姨先跟他搭腔:“呦,又回來了。出去這麽一會兒,怎麽又一身血,還多了個人吶。又去淘氣鑽山洞了?”

藍天時強打起精神來,“謝謝雲姨挂念,我是看他受傷了。正好一起帶回來,也算給白醫生多賺份醫療費了。”

一回生二回熟,這次,藍天時跟雲姨的關系可是比白葉舟顯得還親近不少。

白葉舟把兩個人直接帶進裏間。

随手拉開白色抽屜,從裏面取出來了一張用來寫處方的單子。

白葉舟遞過去紙筆,一臉冰霜:“早知道是黃少。我現在後悔怎麽沒再多加個零……這年頭,手寫的欠條好用麽?”

“一個大夫,歪門邪道的精神還不少,放心吧。藍小爺在,我們家黃小犬不會在這種小錢上在意。拿着字條日後自然少不了你的醫療費。”藍天時忍着痛,嘴上依舊磨着牙。

其實,藍天時不知道,此時白葉舟心裏也跟他一個想法,能有這一個億在手,計劃着日後可以拿回來西口河的地契了。

說話磨蹭的功夫,藍天時的褲子已經被染紅大半邊了。

黃小犬,紙上飛書,一分鐘都不敢耽誤。

他把紙條一遞過去,“大夫,寫好了,趕緊救我藍哥。”

坐在一旁幫不上忙的黃小犬,嘴上可是不閑着。

“藍小爺,我做了這麽久替身,跌跌碰碰也沒少幹過,也沒流過這麽多血啊,你這還有命麽?”

“大夫,要是需要獻血,用我的吧。我和我藍哥一條心,血也自然是一個顏色的!”

……

白葉舟嘴角輕輕一揚,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是麽?你不說我還以為你們是一個藍血一個黃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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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時真覺得有些暈了,只求這只小黃犬能少吠吠幾句就好。

痛的鬧心。

“你出去待會兒。”白葉舟擡頭對上了藍天時的眼神,剛剛的笑臉一收,又是一副冰冷的口氣。

“為什麽出去的人是我?”黃小犬怎麽也是黃家小少爺,還沒有人敢跟他這麽說話,自然不服氣。

“因為這裏能救他的只有我一個人,你付完了錢,請你到外面等着。”

“藍哥,你放心。一定能挺過來的。我在外面等着接你。”既然被請出去了,黃浩一想,也是了,一般家屬都是等在外面的。他憂心的囑咐了句才離開。

藍天時這會兒是舊傷又裂開了,雖然傷不到性命,但是反複折騰已經裂開了的傷口,一來一回不是鬧着玩的。

等着屋子裏只有兩個人了,為了分散精力不疼暈過去,藍天時眼睛微微眯着,輕輕開口道,“兩天功夫,到手三個億了。白醫生是不是慶幸小爺的傷口又裂開了,讓你收入源源不斷呢。”

白葉舟正盯着裂開的傷口,只覺得奇怪,本來已經包紮的很嚴實了。

就是沒換藥而已,這都經歷了什麽,一個早上,整個傷口重新撕開了一倍。

聽這混賬藍小爺這麽一開口,他微微上火正等着發洩:“是啊。要不我順便給你再開大點兒口子,你血流不斷我才能收入源源不斷。”

看見一雙杏花眼真瞪圓了,藍小爺趕緊閉上了嘴。

“你一大早幹什麽去了,傷口怎麽裂開的?”

“怎麽問我呢,散個步而已,是沒包紮嚴實吧。”

“你沒做劇烈運動?”

“什麽叫劇烈運動?”

“呀,藍哥,是不是你抱着我腰,咱們一起滾的時候,碰到傷口了啊。都怪我。”外面的黃小犬打開門邁進一只腳又嚷嚷一句。

“你出去!”藍天時在心裏叫苦。

哪壺不開提哪壺。怎麽就能不能正常解釋一下。

“出去。”不等藍天時趕人,白葉舟冰冷的語氣很是吓人,直接把門外的聲音呵斥退了。

昨天包紮的匆忙,感覺兩道傷口都沒有傷及內髒,可是今天傷口裂的蹊跷,白葉舟不得不慎重檢查下了。

“我需要檢查下有沒有傷到腹腔內部,你躺平了。”

“怎麽檢查?那個B超?”藍天時環顧了下屋子裏,沒看見什麽醫療儀器。不會吧,這要怎麽操作。

“摸一下就知道有沒有傷到了。用不着超聲波。”白葉舟沒有跟他繼續解釋的心思。

什麽叫摸一下?!

還真是江湖郎中。

果然庸醫。從來沒聽說正規大夫能摸一下就摸出個所以然。

“白醫生,人都說就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吧,從來沒聽說過哪個大夫能摸一下就能摸出來器官。難道,白醫生是個江湖算卦的?你可別亂來啊。”

“行,那就給你算一卦吧。這次福利,免費算。”白葉舟手上忙着,嘴上随口答着,顧不上看這小少爺一臉“我不要”的神情。

他先把傷口重新包紮上,總算是止住了血。

這次沒商量,直接麻利的把染了血的藍色運動褲從腰上往下拉了拉。

藍天時原來世界是一個全能大兵,從來沒突然被人這麽拉過褲子。

“白醫生,怎麽總是不說一聲就褪了小爺的褲子,你這樣,會讓我以為你這是對小爺感興趣?”誰也不說話的氣氛太尴尬了,藍天時深吸了口氣,又貧了句嘴。

“嗯。你年紀不大腦補不少。被你說準了,的确想看看,反應正不正常,有沒有內出血。”

我去!不但是個庸醫,還是個……

藍天時一時亢奮,不受控的被他的言辭操控着真去補腦了,自己又差點兒把持不住。

“現在不用表現出來,我摸一摸就自然知道了。”

“你,摸哪兒?喂!”藍天時咬緊了牙床。

“肝膽胰脾腎。”回答精簡。

藍天時還沒來得及伸手去抓住這雙魔術師的手,白葉舟好像站在手術臺上,不知什麽時候手裏握着剪刀,把藍天時的運動褲剪開了。

再轉過身,白葉舟已經在這小少爺身上蓋了條白色浴巾。

藍天時也一心只想着趕緊畫面翻篇,忍着痛咬着下唇沒吭聲。

“這裏是肝髒。”白葉舟把手放在他右腹上方,順着肋骨剛好滑下來的位置上停了手。

“聽過肝膽相照麽?”白葉舟聲音淡淡的,不像是在提問題。

自然是聽過。

他也曾經跟隊長是肝膽相照的好兄弟。

藍小爺只是眨了眨眼睛,被按下去那一下,真的是痛,他僵持着臉上的微笑,沒太聽懂白葉舟想問什麽,眼睛裏恨不得安個透視,總想看看眼前白襯衫下面的疤痕。

他輕輕地像是在跟自己搖了搖頭,特意表情誇張:“肝膽相照?是說白醫生跟小爺麽?”

“因為膽囊跟肝髒相依,被肝髒覆蓋着。”白葉舟像是沒聽見藍小爺的回答。

“撞打跌傷會造成脾髒破裂,正常情況下,脾髒是摸不出狀況的,但如果出現溶血,破裂,增大這些症狀,隔着肚臍這裏是可以感覺到的。”白葉舟的手掌慢慢貼在了肚臍下方。

藍天時還真沒科普過這些,這麽聽着還挺像那麽回事兒。

正等着往下聽,突然覺得身下一涼,一雙玉手如冰,直接貼在了他的小腹上。

“這裏是……”

不等白葉舟開口,藍天時一把按住了白葉舟的雙手。

“這裏是什麽,如果白醫生這麽有興趣,小爺改天好好告訴你。現在有傷在身,行動不方便。白醫生今天你就放手吧。”藍天時眼睛眨了又眨,乖乖近乎乞求。

本來還是行醫一絲不茍的白葉舟,突然被小少爺一雙有力的手往下一扯,按住了。一個冷不防,碰到了藍小爺身下,他白皙的臉上微微泛紅,潮紅瞬間染到了脖子。

藍天時心想,你一個來調戲我的,我都沒臉紅,你說你倒是紅個什麽勁兒。

他無奈松了口氣,“行,沒事兒。白醫生接着說吧。”

白葉舟收了手,假裝咳嗽了下。又恢複了職業醫生的素養,聲音淡然,繼續說道,“這裏是腎髒。有雙腎,在膀胱兩側。是……”

“行了,別說了,這些聽不懂。白醫生,你就告訴小爺,要緊還是不要緊?”

“沒有傷到髒器算是幸運了。但你這到底是怎麽個散步法能散成這個樣子。作為給你包紮過的醫師,我需要知道傷沒傷到要害,你最好是說清楚。”

藍天時其實本來就沒有要瞞着他的意思。

于是,把自己一大早的經歷,簡單概括成,“溜達溜達,救了個跳崖的人而已。”

“喂。藍哥,你就別逗了。大家拍戲呢。被你打亂了局面,這爛攤子還得我去收拾。什麽叫救人啊。”

門外總是又多了一個聲音。

藍天時真想給黃小犬栓上個狗鏈子。再帶上個狗套子。讓他不能再随意汪汪叫。

白葉舟這次聽懂了,可是樂了,杏花眼都笑成了杏仁眼。

藍天時還真是喜歡看這個男人幸災樂禍不善良的笑。因為他笑起來兩只眼睛彎彎的,讓他很想給他拍一張照片,一直留着,揣在胸前,好像從前那樣……

等再一次包紮好了,躺在床上的藍天時有些不自在。

“白醫生,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是不是得幫小爺把褲子穿上了。”

“等我拿條幹淨的來。”

“別別別,新褲子拿來了,這條豈不是又得扔了。多可惜。小爺大丈夫能屈能伸,今天就這一條褲子将就下就好。”白葉舟的速度太快,藍天時都沒注意到他腿上這條褲子已經被裁成兩片布,不能穿了。

白葉舟沒理他,一會兒,拿出來了另一條一模一樣的藍色運動褲。

這條褲子藍天時認得。昨晚他們還穿的同款。

褲子上的褶子,氣味都在,明明就是今早這個庸醫自己脫下來的褲子。

藍天時有些不敢相信,白葉舟一個口口聲聲說着嫌棄別人的醫生,會把自己穿過的褲子拿來。

猶豫了片刻甚至忘了伸手接過來。

“怎麽?不要?那算了。”

“別。”藍天時只是在想該說什麽。

“那個,穿不上。等你幫忙呢。”這倒不是惡意的耍無賴,的确如此,腰上纏了一圈,一下子真就是穿不上。

白葉舟無奈的但看着腰上自己剛剛纏的繃帶。

好吧。他輕輕嘆了口氣,心想就伺候小少爺最後一下。

于是,藍天時很識時務的把屁股一擡,白葉舟幫他把褲子從兩只腳套上去。還真就認真提上去了。這才把浴巾收拾了。

“把這個吃了吧。吃了就不會心悸了。”白葉舟一直記着這小少爺身體裏的餘毒。

藍天時接過來白葉舟遞過來的水杯,什麽都沒多問,另一只手支撐着身子空不出來,他只好對着白葉舟的手心輕輕一添,小藥片就吞下去了。

就一剎那間,庸醫的手就縮了回去。

藍天時裝作沒看見,滿臉茫然地只顧着咕咚喝着水。但心裏是透亮的:讓你摸了半天了,這算扯平了。

他坐起來,直了直身子。

發現他還是勉強可以動的:“打擾兩天了。藍小爺走了。錢還沒還上,還會再來的。”

白葉舟沒再攔着。

看見藍小爺蹒跚着離開了。

白葉舟進屋跟雲姨囑咐了幾句,抱起來還在擺積木的豆子竟是衣服也不換就匆匆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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