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催吐

“白醫生這麽急着嫁進豪門?這就等不及了要、要、”藍天時把人按在牆上,嘴裏是濃烈的酒氣,他強忍着已經沸騰了的胃,猩紅着眼睛,“要上黃家的門!?”

白葉舟又氣又笑,他看清了人,剛想推回去,發現小少爺腳下不穩,又把手垂了下來:“藍小爺?先去替我吃了喜酒!?喝傻了吧?”

深夜,黃家的高牆宅院外面,平時沒有行人路過。

但有了感應,此時兩盞明燈高照。

周圍蒙蒙細雨一片漆黑中,按着白葉舟雙肩的藍天時好像舞臺劇裏的高光亮點。

明明是藍天時把人按在牆上,其實卻借着白葉舟的肩膀,才勉強撐着自己沒有倒下。

他耳邊似有海風呼嘯,看見白葉舟的雙唇一張一合,卻一個字都聽不清他說了什麽。

整個胸腔裏此時熱油翻滾,粘稠,灼熱,恨不得把五髒六腑都給掏出來涼涼。

“喝了多少?”白葉舟嘆了口氣,又微微啓齒雙唇。

“你,你,你這沒骨氣的軟飯,別碰我……”藍天時按着白葉舟肩膀的手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藍小爺,是你在按着我!”白葉舟被他氣笑了,舉起雙手在眼前晃晃,告訴他,手都在這兒呢。誰碰你了。

可正擺着手,白葉舟盯着藍天時煞白透青的臉,不等一只手從自己的肩頭滑落,趕緊扶了把藍小爺的腰——這高大的軀體要栽下去。

“喂,你是不是,聽不清我說什麽了?”白葉舟踮着腳尖,往前一步,為了離藍天時的耳朵近一些,貼着臉語速放緩了,聲音也大了些。

藍天時只覺得臉上一陣涼意,脖筋都要抖了。

“不青我?”藍天時反應了一秒,“不親我?噢。小爺我好好的,用不着你假惺惺人工呼吸!”藍天時眼前的白葉舟好像在跟他跳霹靂舞,動作太快,讓他已經恍惚了。勉強聽見幾個字,以為庸醫又要幫他做人工呼吸,藍天時明确地拒絕了。

酒精中毒了,救助及時能保住一命,可眼前的混賬,怎麽就不能老老實實的中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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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葉舟真想撒手離開這個醉鬼,就在猶豫的一剎那,藍小爺雙手一垂,整個身體的重量都靠在了白葉舟扶在腰上的腕力。

他一轉身,一手扶腰,一手擡肩,調換了位置,把藍小爺按在了牆上。

“先補水!”白葉舟盡量說的簡單,聲音堅定一個個字大聲告訴他。

“先,不睡?!嗯?”

白葉舟沒再搭理這些胡言亂語。

盯着他呼吸的變化,雙瞳的換撒,臉色由青至紫……明顯的重度酒精中毒症狀。

作為一個醫生,他得必須抓緊了。

白葉舟顧不得多想,單腿擡膝抵在了藍小爺的□□,把手空出來,從包裏取出來了半瓶水。

此時的藍天時只覺得胸口的一團岩漿正在上湧,好像腦子裏也被攪和成了熱岩漿糊,他不敢去深想:眼前的白醫生在跟他說什麽,這是要做什麽。

半眯着眼睛,也能看見眼前的白醫生微微蹙眉,一雙好看的杏花眼裏似乎夾着分嬌嗔怒氣……他到底想幹什麽!?

一眨眼間,好熟悉的眼神。

又突然覺得眼前是他的隊長……這裏不會有隊長!他無數次告誡自己,強制自己閉眼。

藍天時試着自己貼着牆站穩了些,把手按在了白醫生抵在牆上的大腿上,定了定神道:“挪開。別來刺激我!”

白葉舟沒理他,拿出水瓶,扔了提包,擰開蓋子,全程不過五秒鐘。

“喝!”說完把瓶口怼在了藍天時的嘴邊。

藍天時用力一推,差點兒推灑了這半瓶水,紅着眼睛道:“怎麽?連你也讓我喝!?”

這一句話,讓白葉舟有些震驚,細一品又有些揪心。

多少腦補下,就能猜到酒桌上每個人都灌着這個小少爺的情形——雖然他不會想到這小少爺後來喝贏了一桌酒,也喝贏了江城酒廠。

“這是水。喝水。”白葉舟不等他再反應,左手按在了藍小爺的後頸上,踮起腳,右手一用力,把半瓶水硬是灌了進去。

咕咚咚,脖子,衣服也澆濕了,等半瓶水下肚,藍天時剛剛眼前還眩暈着,天旋地轉的畫面總算是靜止了。

“你,晚上沒吃東西?”白葉舟這次是一字一頓,字正腔圓大聲問的。

“一直喝酒來着,沒吃……”藍天時聽清楚了,但不知道白葉舟這是要問什麽,啞着嗓子随便說了幾個字。

“好。沒吃東西,我幫你催吐!”白葉舟神情嚴肅,只是想确認催吐的時候不會有塊狀東西出來,誤咽進了氣管引起二次窒息事故。

“你,要幫我什麽?別說那麽文绉,什麽意思?”藍天時打起精神強挺了一晚上,可遇到這個白葉舟之後,不知怎麽,也是身體到了極限,也是神情自然放松了,這會兒真的完全跟不上了。

白葉舟沒再跟他多解釋。

“彎下腰。”

“你,想讓我哈腰?”藍天時皺了皺眉,但已經被按着後頸哈了下去。

白葉舟半屈膝,幫他把兩只手按在了雙膝上。

“放松,閉眼。”

藍天時:“……”怎麽又是閉眼!?想問的話沒出口,白葉舟的手已經強行伸進了他的嘴裏。

白葉舟在藍天時嘴裏半握着拳強行張開了他的嘴,把中指往裏一伸,很容易就刺激到了深處的咽喉部。

“喔——哇!”不受控,藍天時一張嘴,吐了一地的黃水兒。

白葉舟沒來得及撤回了的胳膊上,自然也被吐滿了。

“咳咳。”

“別說話,能吐出去的都吐幹淨。”聲音柔和了許多,一只手還在藍小爺背上有節奏的輕拍着。

等吐幹淨了,已經清醒了大半。

藍天時這才注意到白葉舟手裏拿個帕子在自己嘴邊擦了一圈,而白醫生的襯衫都被自己吐的不忍直視。

低頭看看自己的西裝外套還算幹淨,藍天時直起身,他試圖脫了外套。

白葉舟以為他只是熱了難受,還伸手幫了下忙。

“先換上吧。回頭賠你新的。”接過藍天時遞過來的外套,白葉舟聽見這種小少爺的做作,又氣又想笑,但瞥了眼小少爺略有歉意的眼睛,他沒說什麽,只是替他拿着了。

“能走麽?”白葉舟自然沒換衣服,只是換了個話題。

“這次說不能走,白醫生也肯背我?”酒醒了,藍天時笑了笑。

“身上沒傷,怎麽還賴皮。”

“那你這問的是個什麽意思?”

“……”

白葉舟真後悔又救了他一次,但此時更後悔跟他嚼舌。不過擡頭看了看,小少爺臉還是鐵青的,這麽撒手走了,沒準兒會延時酒精中毒。

“不能走,可以扶你走。前面是我家,半個鐘頭的路吧。”白葉舟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着不帶刺兒,盡管心裏全是倒戗刺兒。

“白醫生是哄我醉了吧。從這兒到西口河,直升機也得半個小時。”藍天時試着往前邁了邁步子,只覺得路不夠平,踩下去還是一腳深一腳淺。

“急救醫院在這邊,平時不能天天回西口河。我在這邊剛租了個屋子。”

“白醫生,那就好好說話。這是半夜邀請藍小爺去你家?行啊,能走,不介意。”藍天時嘴上刁着,心裏想今晚行動不方便,不用回大哥那兒,也是求之不得。

白葉舟怎麽也想不到,就這麽莫名其妙地硬是把個混球要帶回家去。

一路還得扶着,稍微一松手,不是撞你一下,就是要給你來個栽倒。

“什麽事兒想不開非得去喝這麽多?”路上太安靜,打破沉默,又是白葉舟先開了口。

剛開了口,他就後悔了。

“白醫生覺得我是有什麽事兒,所以才灌的自個兒喝的悶酒?”藍天時吐完了,一下子說話也利索了。“今晚剛見面的時候,白醫生怎麽說的來着?喜酒?剛剛白醫生從這裏出來的吧,沒幾天就真能喝上白醫生的喜酒了?”

“當我沒問。”

“呦。那藍小爺來問。白醫生,這麽晚,來黃家,不會也是晚上出診吧?”

“小小年紀,你想法太多了。閉上嘴能多活會兒。”白葉舟的語氣已經不友好了。

藍天時識趣的合上了嘴。擡起頭,初夏涼夜的蒙蒙細雨落在臉上,頭發上,澆了雨水反而很舒服,一下子腦子清醒了,藍小爺的記憶也都回來了。

“不過,”他這次開口,還真是想起來了點兒事兒。“白醫生都不用相親,就訂了婚,對不住人家女孩兒吧。”

“你怎麽知道我不相親?”白葉舟懶得搭理他随便應付他,但語氣上并不是特別有底氣。

今晚被黃老爺突然叫去,說要查查身子,看看心髒的時候,白葉舟就有些顧慮。

不是什麽急症,突然叫他,難免是有別的事。

本來在藍家,以為不過逢場作戲,大家随口說說而已。

沒想到,這一晚在黃家,簡單的心髒問診一結束,藍老爺子笑眯眯遞給他一張紙,白葉舟掃了眼是醫療機構的格式,以為是過去的病例說明。

等接到手裏,才發現,竟然是一份手術報告。

說他手術誤診害了藍天和一命的手術報告!

可黃老爺子根本沒提紙上的事兒,只是笑眯眯告訴他,別擔心,這就是張廢紙。

之後就是家裏長家裏短的問寒問暖,最後真就是跟他提了婚事。

白葉舟不傻,看得懂來龍去脈,聽得懂厲害關系。

說道婚約,還特意叫來了黃家二小姐黃萍。

是當着她的面子提的,黃老爺子提地又很禮貌,只是提議兩個人吃頓飯,說黃家二小姐是有醫術學問上的事兒要跟他請教。

整個過程黃家女孩兒都低着頭紅着臉一個字也沒提,讓白葉舟當場拒絕不下,之好委婉答應了和黃萍的一次見面。

“白醫生怎麽了?”藍天時注意到白葉舟突然低着頭咬着嘴唇,扶着他的力度一猛,話也不說了。

“其實,黃家的黃萍。還真是個溫柔的好姐姐。”白葉舟不說話,藍天時徑自說了下去,“白醫生知道嗎?其實她之前是有婚約的。”

白葉舟的腳步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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