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前世:歡愉

顧烆話裏的暗示很明顯,沈筱背對着顧烆微微側頭,耳朵朝向他的方向,視線卻落在別處,語氣冷淡。

“我習慣一個人。”

顧烆看着沈筱泛紅的耳廓,從沈筱身後把沈筱抱住了,低聲哄:“那晚不是跟我一起過了?你看,兩個人一起睡不也挺好的?”

沈筱感覺到顧烆放在他腰上的手稍微有些不規矩,僵了下,“你,別亂摸。”

顧烆把沈筱抱正了,手上動作不僅沒收斂反而更不規矩了,“筱筱,讓我再來一次?你也想的是不是?那晚一直抱我抱得那麽緊……”

沈筱掙動起來,他的力氣卻根本抗衡不了顧烆。

“顧烆,唔……”

生怕再聽到拒絕的話似的,顧烆吻到了沈筱唇上。

沈筱被吻得懵了會兒,任由顧烆動作了幾下,直到顧烆把他壓到沙發上時他才驚醒,推拒起來。

顧烆比以前力氣更大,渾身的蠻勁,沈筱的身體卻比起年少時病弱了很多,根本推不開,在襯衫被扯開時情急之下咬了顧烆的唇。

顧烆猝不及防嘴上一疼。

嘴裏可能破了一點兒,稍微有一點兒血腥味。

他終于冷靜下來,看着沈筱衣衫不整,狼狽倉惶的樣子,後知後覺自己做了什麽。

“抱歉,我,今晚來時多喝了幾杯,不知怎麽就……”

“沒事。”沈筱垂着眼,看不出表情,“你回去吧。”

“那,那你早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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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烆下了樓坐進車裏,仰頭,看了會兒沈筱公寓的方向,直到那裏熄了燈才稍微安心了些,狠狠錘了下自己的頭。

他本來想借着這個來之不易的二人獨處的時間找沈筱問清楚之前想問的事的,怎麽就能一時精丨蟲上腦對沈筱做出這種事來?

其實那晚和沈筱之後他确實食髓知味,畢竟,他真的想不到跟一個男的做那種事居然可以感覺那麽好。

但他好歹以前是個直男,也從來不是會強人所難的人,實在不至于到這種地步……

顧烆靠在車座上,重重呼出一口氣。

和沈筱重逢後太多事情都匪夷所思了。

明明以前是那麽多年的好哥們,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如果那晚是一時頭昏的意外,今晚又算什麽?

私人時間沈筱本來就總是各種避着顧烆,經過顧烆那麽一鬧,現在顧烆想見上他一面更難。

顧烆思來想去,只得再去一趟之前那家讨人厭的酒吧堵人。

去之前,他讓助理找來了那家酒吧老板的資料。

杜文強,沈筱高中去景城集訓時候就認識了的朋友,在沈筱留學期間跟他來往還挺多的,筆直的直男,有很多任美女前女友。

顧烆心裏的無名火消了些,想到那天事後和沈筱說的那些刺他的話,更內疚。

顧烆再三在心底告誡自己,再見到沈筱時一定得平心靜氣好好跟人談清楚,再也別沖動了。

誰知進了酒吧後,一進門就看到一樓吧臺那兒沈筱和另一個男的正呆在一起。

那個男人高挑俊美,身上也穿着件襯衫,只是襯衫紐扣扣到第二顆,袖口卷起來,氣質更溫和松散一些。

他身上有點兒和沈筱相似的斯文優雅,看着就是和沈筱很有共同語言的那一類型。

杜文強笑嘻嘻讓調酒師給兩人調了兩杯粉紫色的雞尾酒,親自放到兩人跟前。

顧烆那天來時在酒水單上無意間掃過這種酒,名字有點記不清了,sweet什麽的,反正是款專門給情侶點的酒。

顧烆險些沒氣得沖上去把酒潑杜文強臉上。

顧烆大步過去擠到兩人中間,胳膊搭到沈筱肩膀上,低頭湊近到有些暧昧地距離,問沈筱:“筱筱,這你朋友啊?怎麽不介紹下?”

沒等沈筱開口,杜文強一揚下巴,“咱溫哥還需要介紹?近兩年國內名氣最高的青年畫家。”

顧烆輕慢瞟一眼旁邊的溫銘,冷笑:“哦,這麽厲害?我怎麽沒聽過啊?”

“你這種單細胞生物沒藝術細胞接觸不到不是很正常?”杜文強怼他。

顧烆氣得想揍人,顧及人是沈筱朋友忍住了,只是咧出虎牙尖哼笑了下,“大老爺們有什麽必要非得有藝術細胞?我之前還聽說,愛搞藝術的腎一般都不太好啊?”

“呵呵,溫哥持久起來驚掉你下巴好麽?”杜文強繼續怼他。

顧烆挑起鋒銳的眉看他,“這麽懂?你試過?”

“操!”杜直男氣得跳腳,想沖上來揍人,溫銘站起來摁住了他肩膀。

溫銘個子也很高,跟顧烆對視上時火藥味十足,目光有些冷意地微笑了下。

氣氛劍拔弩張。

“顧烆!”沈筱起身,代顧烆向兩人道歉,把顧烆帶出去了。

顧烆見沈筱站那姓溫的那邊,心裏更火大。

那時候,顧烆腦子還是一根筋,完全意識不到,沈筱代他道歉這個行為本身就是把他看成了更親密的人。

“厲害啊沈總,以前成天冷冰冰的不跟人交集,十年不見,身邊現在也新人不斷了。”顧烆手肘支在圍欄上,目光虛虛掃着樓下群魔亂舞的舞池,哂笑。

沈筱沒理他帶刺的話,“你事情已經處理完了,還一直留在這裏做什麽?”

顧烆吊着眼梢瞅他,低聲問:“你說我留這裏做什麽啊?不是某人自己脫着衣服抱上來求我別走的嗎?我真看不出,沈總原來這麽會?”

沈筱臉頰漲紅,眼眶也紅了,漆黑的眼裏溢出了點洶湧的情緒。

顧烆看不懂,但看着沈筱那副樣子,莫名有些後悔自己說重話刺這人,清了清嗓子,沉默了下。

沈筱別過臉,語氣還是淡淡的,“那晚,是我的錯。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沈筱說完,就要往回走,顧烆火氣又上來了,把他拽回來困在圍欄處,“到底為什麽?你都他媽能讓那些人勾肩搭背地跟你拉線了,還要遠遠避開我?”

沈筱和顧烆對視,沉默了半晌,不知為什麽沒回答他問題,只是淺聲問:“顧烆,你在氣什麽?”

顧烆懵住了。

懵了很久才有些支吾地開口,“我們以前那麽好。現在,你卻跟他們……”

沈筱突然笑了下,那表情并沒什麽刺,只是有點無奈,甚至顯出一絲這段時間來難得的溫情。

沈筱說:“你回去吧。”

顧烆皺起眉,“沈筱,你真就這麽絕情嗎?”

“顧烆,你哥們很多,多我不多,少我不少。”

沈筱說完就抽出手,準備回去。

顧烆眼見着沈筱往那個叫溫銘的人的方向走,又拽住了沈筱。

“等等。”

“還有事?”

“我,你……”顧烆一時不知該說什麽,眼見着沈筱又要走,攥緊他手腕。

“你還沒對我負責呢?!”顧烆終于在情急之下找到了借口,“我一個直男,沈總上杆子勾引我把我掰彎了?不對我負責嗎?”

沈筱頓了下,“你要怎麽負責?”

顧烆盯着沈筱,又不知該說什麽了,只好哼了聲,說:“你說怎麽負責?”

沈筱沉默半晌,低聲說:“我可以給你介紹女人。你想要什麽樣的都有。”

顧烆玩味笑起來,“介紹什麽女人啊?老實說,我留下來也無非是沈總那晚讓人太欲罷不能。要不沈總自己跟我睡吧,等我膩了,自然就走了。”

沈筱很久沒說話,低聲問:“那樣,你就走麽?”

顧烆只是下意識說了這些話怄氣,沒想到沈筱為了趕走他,真能考慮跟他做到這種地步。

他看了會兒沈筱,笑:“是啊,睡膩了,我就走。”

顧烆做夢都想不到,自己和沈筱會成為炮丨友關系。

不說沈筱那高山白雪的性子,就是他自己,看着随性風流,也從來不是會跟人亂來的人。

一開始酒吧約定之後他還覺得就是兩人都說說氣話而已,不能真對人家怎麽樣。

等讓特助去查看沈筱動向發現他又在下班後趕去那家酒吧後,顧烆氣沖沖開車把人截住,直接在車裏把人辦了。

有了這麽個開頭,顧烆就剎不住了。

他幾天裏不知動了沈筱多少次,甚至興頭起來完全不分場合,有次在公司就把沈筱壓辦公桌上了。

沈筱一直很配合他,随叫随到,不管什麽場合什麽花樣,哪怕時常面紅耳赤,整個人繃得像石頭,側頭閉着眼不敢看他。

顧烆從小到大沒對什麽這麽上瘾過,這段時間簡直五迷三道,魂不守舍,事後他又總莫名心裏有點空落,不由自主想跟沈筱溫存會兒,親親他濕漉漉的眼角,問他還會不會疼,感覺有沒有更好了。

可惜沈筱根本不去回應,完事就冷着臉穿衣回去,時常弄得他心裏更氣把人再拽回來。

某次沈筱中途胃疼,顧烆停下去幫沈筱買藥,強行找借口把沈筱摁在懷裏讓他留宿了,心裏才稍微舒坦了點。

可惜第二天早上醒來,人就已經走了,顧烆煩悶地在床上翻身,捏起一邊枕頭上沈筱落下的頭發絲發呆……

這種狀況終結在顧燃知道了沈筱和顧烆的事後。

顧燃從顧烆懂事起就很少真的對他動過手,但那天她進了門就抄起手提包對着顧烆一通狠揍。

顧烆被劈頭蓋臉砸得莫名其妙,“姐,你幹嘛?這麽大火氣。”

“顧烆,我教你這麽多年,就是教出你這麽個沒心沒肺只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玩意兒?”

“您知道了?”

“你之前和沈筱的事,為什麽不和我說?”

“我,我看你最近剛離婚,沒想煩你。”

“離個婚而已。”顧燃無所謂道,好像只是解了個約,她揍完人總算冷靜了點,坐到他旁邊,“顧烆,你對沈筱到底是什麽想法?”

“我以前就是直的,沒想過會對男的……”

“你他媽再敢說一句你直?”顧燃一聽顧烆說這話就火大,髒話都飙出來了。

“我不知道。”顧烆垂下腦袋,誠實地說,“姐,我太亂了。是你自己和我說過的,人這一輩子遇到真正能愛上的太難了,實在找不到也可以随便湊合談場戀愛,但是不能随便說愛忽悠人,不是麽?”

顧燃沉默了會兒,嘆:“顧烆,沈筱這人……你姐我這些年什麽人都見過,就是沒見過比他還純,還較真的。他絕對不是能跟人湊合,跟人‘玩’的那種人,你沒确定自己的心意,就別碰他。”

顧烆抓抓頭發,把頭低得更低了。

顧燃手頭還忙着,飛回國內了,讓顧烆再有事就記得打電話問她。

顧烆接連幾天,忍着沒再找沈筱。

晚上悶得不行,開車出去透氣,有意無意又路過了沈筱會去的那家酒吧。

顧烆約了之前的朋友去了隔壁。

酒過三巡,他醉醺醺問:“到底什麽是愛啊?”

朋友被他這問題問得一愣,大笑起來,“哈哈哈,卧槽你顧大少什麽時候會問這種問題了?”

顧烆心裏煩悶,沒心思跟他瞎鬧,收緊眼瞳橫他一眼。

那人咳了下,老實回答了:“這種事,說複雜很複雜,說簡單也很簡單。”

顧烆:“挑簡單了說。”

“那就,看到這個人,你會想親想摸想睡,想跟這人一直呆在一起,不想她被人搶走,沒她不行……”

顧烆喝得爛醉,迷迷糊糊中給沈筱發了條語音,再後來好像看到了沈筱,他想說話但被人扶着出去了。

顧烆恢複點意識時朋友的那位學姐正洗好澡坐在床邊。

“你醒啦,這醒酒藥還挺好用的。”美女嬌聲湊了過來,“顧少……”

顧烆一個激靈彈下了床,他打開手機,看到自己還真給沈筱發了條語音。

顧烆險些魂飛魄散,他又當場打了個電話給朋友問了下細節。

朋友說他中途給誰發語音說什麽“想你了”,結果來了個男的。

雖然那男的長得特別好看讓同性看了都得犯迷糊,但跟顧玩得夠熟的都知道顧是鐵直,問起來那人也說自己只是顧烆的故友。

他們哄笑着以為顧烆找錯了人,最後索性讓學姐送他回去洩火了。

顧烆給沈筱打電話,關機了。

他連夜去酒吧找了沈筱,也沒見到。

最後他沖去了沈筱家門口。

顧烆按了好一會兒門鈴,沒人開,又跑到了樓下。

他想到杜文強的資料,點開助理發來的文件劃到聯系方式處,按照上面放出來過的號碼給杜文強打了電話。

“誰啊?”杜文強其實對一般人态度還挺好的,剛接電話時語氣松散,但一聽到顧烆自報家門就立馬炸了。

“你他媽管他在哪兒幹什麽?你都找別的美女了還指望他可着你一個人随叫随到?”杜文強對着他一通罵,“顧烆,你這種傻逼怎麽配讓沈筱喜歡十年的啊?好在他現在應該也能徹底看清你什麽德行另找別人了,你也他媽趕緊放過沈筱吧。”

“你,你說什麽?”顧烆被“喜歡了十年”那幾個關鍵字震懵了,少有的沒和杜文強吵回去,“你告訴我他在哪兒?”

“他在哪兒?當然在溫哥那兒了。溫哥也追了他十年,現在也該輪到他上位了吧。”

“你胡說!”

“我怎麽胡說?他這麽規矩的人這麽晚都沒在家你說能是什麽原因?你之前沒大晚上把他叫出去過嗎?”

“啧啧,我沒記錯的話你們還約定過,你膩了就會回國吧,現在你不是已經找別的美女去了嗎?趕緊他媽滾吧!”

“你別挂電話,告訴我他們在哪兒!”

“呵,你個蠢蛋慢慢找去吧!說不定找到時候兩人都颠鸾倒鳳不知多少來回了。”杜文強惡狠狠怼他,挂斷了電話。

顧烆放下手機,只要一想到沈筱正在和別人做跟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心髒疼得像要裂開。

外面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雨。

顧烆淋着雨,突然想起了和沈筱決裂的那一天,也是這樣的雨。

沈筱喜歡他嗎?喜歡了他,整整十年……

難怪那天沈筱揍完他從包廂出去,站在雨地裏說別再往來時都不敢回頭看他,難怪後來就徹底消失,杳無音訊。

顧烆想起和沈筱以前的種種,明明很明顯,他怎麽會看不出的呢?

他怎麽能傻逼兮兮地以為那就是好哥們間的小打小鬧還跟人怄氣?怎麽能十年後都睡了人家還想着繼續稱兄道弟?怎麽還敢把人當炮丨友一次次地傷害他的?

顧烆在外頭無頭蒼蠅一樣冒着大雨亂轉,雖然知道沈筱關機,他還是又打了過去。

一遍一遍打過去,好像這樣就能得到一點安慰。

不知第多少遍時,電話突然被摁了接聽。

顧烆幾乎已經絕望,還以為是幻覺。

“顧烆?”沈筱喚了聲,聲音有些啞。

“筱筱,你在哪兒?”顧烆說完,沒等沈筱開口,就激動地又說,“你在溫銘那兒是不是,我只是喝醉了,我和那個女的什麽都沒有,她是我哥們硬塞來的!”

“你之前問我為什麽,我不懂,但是,但是我現在有點懂了,我滿腦子都是你,我不想你被人搶走,我不是只想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可你總躲着我,除了這樣我甚至不知道還能怎麽和你多呆一會兒……”

“筱筱,你一躲就能躲我十年,我真的怕只要你推開我,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交集了。”

“筱筱,我知道我很笨,很遲鈍,我口口聲聲說保護你卻是傷你最深的那個,可我以後會學聰明的,你別再躲我了,行嗎?”

顧烆說到後來才發現臉上濕熱一片,不是雨水,自己居然哭了。

頭上的雨卻停了。

對方的語氣難得有了波動,“我,就在你身後。”

顧烆擡眼,沈筱正在幫他撐傘。

沈筱的頭發和身上都濕透的,應該也是心情很低落在外頭淋了挺久的雨,傘是在看到他淋雨後現去找的。

手機可能也是剛剛才開機接上電話。

顧烆站起來,把渾身濕透的沈筱緊緊抱住了,“筱筱,對不起,對不起……你別生我氣。”

“我沒生氣。”沈筱擡手,猶豫着,最終安撫地輕放在顧烆的背,顫聲說:“我,我只是以為你膩了,就要回去了。”

顧烆想起沈筱以前永遠包容着他默默守護在他身後而自己自以為是臭屁又傻叉的樣子,突然淚流的更兇了,緊緊抱着沈筱埋頭在他肩膀。

“我膩不了,我怎麽可能膩?筱筱,我想跟你從早到晚呆在一起,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輩子。”

“筱筱,我喜歡你。”

沈筱眼角也濕了,抱緊了顧烆。

那是顧烆最狼狽的一個晚上。

卻也是最歡愉的一個晚上。

他和沈筱纏綿到了深夜,然後在沈筱家裏摟着紅着耳尖埋頭靠在他懷裏的沈筱一直睡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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