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陸遠愣了好一會兒, 才反應過來周瑜不是在唱戲。
他去了開門, 周瑜果然在外面氣哼哼地等着, 穿的還挺清爽,米白T恤和水洗牛仔褲。
T恤上蹲了只大狗,牛褲子膝蓋上下到處是破洞。
陸遠盯着那破洞看了幾秒, 這才擡眼看他,詫異道:“……你來幹什麽?”
“你這話說的,我都不好意思接, ”周瑜偏着身子擠進來, 嘆氣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不歡迎我呢。”
“……知道的也一樣, 就是不太歡迎你。”陸遠瞥他,“可是有用嗎, 你不照樣進來了?”
“嗯!”周瑜認真地點了點頭,“得虧我臉皮厚。”
他說完自己忍不住先哈哈笑了起來, 又問陸遠:“你剛剛幹嘛呢,敲半天了也不給開門。”
陸遠先前沒注意,這會兒看了眼卧室, 才發現陸媽媽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出去了。他剛剛在書房關着門, 心情不好思緒游離,所以也沒注意外面的動靜。
“在忙,”陸遠拿着手機,給微信上的客戶回複了一句話,繼續問他。“你來幹什麽?”
周瑜指了指書房:“我來看我本命啊。”
周瑜今天搬回家, 東西都好說,唯獨魚缸太麻煩。
“新接的自來水不能養魚,我得給他們困兩天,”周瑜道,“所以這個先在你這放着,我等困好了再把他們接回去。”
陸遠都快忘了自己這有個魚缸了,哦了一聲。這幾條魚膽兒很小,從進來到現在,多數時間都縮在一處當隐形魚。起碼陸遠就沒見他們游過,總覺得這裏是放了一缸水。
他有些不理解周瑜弄這個幹什麽,不好看也不好玩,
誰知道周瑜這次過去,燈一開,幾個小東西試探着往前瞅了瞅,随後都撲棱撲棱出來了……
陸遠:“……”
他有些吃驚,也忍不住跟過去看。
果然,幾條圓圓的小魚不僅一塊出動,還排了個隊形。
“這是……歡迎儀式?”陸遠愣了愣,扭頭問周瑜,“他們該不會認識你吧。”
周瑜這次倒沒賣弄,從褲兜裏拿出一小包魚食,解釋道:“我在家的時候習慣開燈喂飯,所以他們一看開燈,就知道要吃飯了。”
他便說邊從上面的喂食孔裏撒料,果然幾個小家夥歡快的上去吞食了。
“啧,看着還挺歡,”陸遠看了會兒,忽然又覺得不對,詫異道,“不是說魚的記憶只有七秒嗎?他們怎麽形成的條件反射?”
“誰說的?”周瑜微微一愣,“魚很聰明的好吧,有的魚記憶好幾年呢。”
陸遠有些茫然了。
周瑜好笑道:“別人賣雞湯的小故事,又不是科普。你沒養過魚?”
陸遠搖了搖頭。
“那可以考慮養幾條,”周瑜道:“這個比養貓養狗省心多了,也不需要你陪,你弄個帶過濾帶加氧的水族箱,勤快了一周換一次水,要是懶了半個月不管也沒事。而且出差的話也不擔心,魚沒有餓死的。”
陸遠偏過臉往裏看了看,嫌棄道:“都長一個樣,有什麽好看的。而且也不游……”
“誰說的,”周瑜拉着他的胳膊往跟前扯了扯,指着裏面的幾個鹦鹉魚笑道:“你平時沒注意,他們可能作呢。這條尾巴帶黑的最嚣張,你看他現在是老大,他在左邊,其餘的幾條都在右邊,他要是在右邊待着,其他的都去左邊了……”
陸遠瞅了會兒,還真是。
“這都是打架打出來了,”周瑜道:“別看他們膽兒小,其實挺橫,你放別的魚進去它們能天天追在後面打。”
他想了想,總結道:“又熊又不老實。”
“有道理,”陸遠忽然想到一點,憋着笑道,“怪不得說寵物随主人。”
周瑜:“……”他反應過來,作勢擡腿踢陸遠屁股。不過也只是比劃了一下,随後笑着罵了一句,又放下了。
陸遠把飄窗上的兩個大抱枕扔了下來,倆人一塊坐地上看魚。的确如周瑜所說,小東西們游起來的時候一點也不單調。總有愛挑事的去試圖挑戰老大的權威,被追着打一頓,還有兩個大小差不多的黃色小元寶,沒事嘴對嘴的來一下。
陸遠看了會兒覺得好笑,指着那倆黃色的小魚問:“他們在幹嘛呢?親嘴嗎?”
“……不是,”周瑜嘆了口氣,無奈道:“在打架,天天吃撐了沒事幹就打,嘴巴都快親白了。”
陸遠:“……”
周瑜這幾天正考慮要不要把倆親嘴的魚給隔離,這會兒觀察了下,見戰況似乎不怎麽激烈了,倆只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撩一下就算,這才松了口氣。
其實他過來倒不是為了看魚的,中午李複跟他說了陸遠的事情後,他就有些擔心。再加上李複各種威逼利誘,下午一回來就唠叨他當軍師去挖陸遠……
只是這會兒死皮賴臉進來了,他又不知道這會兒應該是該安慰還是開挖。
安慰的話……周瑜想起上次自己的傾聽策略,覺得十有八九會被趕出去。
陸遠看這幾條小鹦鹉游來游去漸漸得興,餘光卻又看到周瑜在一邊愁眉苦臉。
其實魚缸上有魚食,如果單純為了喂魚的話,周瑜打個電話就行。剛剛陸遠就猜着他是不是有其他事情,這會兒看他遲遲不開口,心裏嘆了口氣,幹脆問:“你來是不是有事啊?”
周瑜有些尴尬。
陸遠扯了扯嘴角,想了想道:“是為了裴立勇?”
周瑜愣了下,搖頭道:“不是,就是純粹想問問。”
陸遠問:“問什麽?”
“你以後怎麽打算的?”周瑜幹脆開門見山道,“是想繼續在現在的公司,還是考慮換一家,比如李複那裏。”
他說完停頓了一會兒,誠懇道:“我聽說你們公司的事情了,我對你們這一行不太懂,不知道跳槽麻不麻煩。不過我覺得應該差不多,只要有能力在哪都吃的開的。至于新公司,李複這邊有優勢,他什麽都剛起步,你可以提條件,也不用去适應複雜的人際關系。但是也有不好處。”
陸遠擡眼看他,周瑜道:“他這雖然財力夠,能夠大刀闊斧的幹,但也比較新,你談單子未必容易。”畢竟陸遠是拿提成,不好拿單的話,公司再好都是鏡中花水中月,看着漂亮無濟于事。
陸遠垂着眼沒說話,過了會兒卻問:“你跟裴立勇什麽關系?”
周瑜不解地看着他。
陸遠提示道:“裴立勇現在是我上司,我不知道現在應該是拿你當上司的親密朋友,還是應該拿你當我的老同學。”
“什麽親密朋友,”周瑜咳了下,裝逼道,“就是他有點意思而已,我那啥,還沒表态呢!”
陸遠臉上露出一點鄙夷:“……那你可真夠矜持的。”
在他看來能家微信還能找到家裏的,那已經接近本壘打了……周瑜竟然還說什麽沒表态。
陸遠猶豫了一會兒,又站起來在屋裏來回走了兩步。周瑜跟在他後面起身,拿起兩個抱枕拍了拍,給他放回了飄窗上。
室內安靜了一會兒,周瑜耐心等着,過了會兒卻聽陸遠道:“……要不然等等再談這事吧,現在我手邊的問題比較多,總要一個一個來處理。至于将來的去向,可能要過幾天才能理清楚。當然,到時候我也很樂意聽聽你們的意見。”
今天事情剛發生,一切都太快,陸遠知道越是這種時候他越需要冷靜下來,不能沖動行事,也不好随便表态。
他本身戒心就重,更何況現在周瑜和裴立勇的關系又特殊……他即便想和周瑜談談,也不得不顧忌一二。
周瑜倒不在意,哦了一聲,自己跳窗臺上坐着,道:“那你忙吧,我自己在這玩會兒。”
他說完見陸遠沒反對,高興地蹬掉拖鞋,又拖了個抱枕塞腦袋底下,翹着腿在一邊玩手機。
書房裏很快安靜下來,陸遠敲擊鍵盤的噠噠聲,水族箱的電機發出的輕微的嗡嗡聲,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隐約響起的雨聲,使這一方天地像足了一塊小小的庇護所。
周瑜刷了會微博,覺得沒意思又退出來看了眼微信。
微信上裴立勇給他發了條消息——我正好在你們這邊辦事,要不要一塊出來吃個飯?
周瑜當初加裴立勇的微信完全是意外,當初裴立勇在aloha上把他拉黑後又解除了,周瑜一時犯懶,所以去試探他的時候也沒換號。他用了自己的老號,在裴立勇的那張側臉照上點了個贊。
誰知道事不湊巧,當初介紹他下載軟件的朋友正好和姓裴的認識,一看就看到了他。
一來二去,裴立勇便加了周瑜微信。雖然他加微信後表現的十分坦蕩,上來就介紹了自己的基本情況,周瑜的那位朋友也十分撮合……但周瑜還是擺脫不了這人很猥瑣的第一印象。
這會兒裴立勇約他,時間大概是四十多分鐘以前。周瑜想了想,便拒絕道——我在外面,謝謝了。
裴立勇幾乎立刻回——夜宵呢?
周瑜不想總被他追着,幹脆又道——我在男朋友家過夜,夜宵也不了,會被打死。
——
裴立勇聽到手機嗡嗡響,低頭看了眼,頓時忍不住笑了出來。
李複正在剝花生,見狀問他:“什麽事?給樂成這樣?”
“沒什麽,剛認識的一個小朋友。”裴立勇想想道,神色溫柔了一點,笑道:“還挺喜歡的。”
“這是約上了?”
“沒,他不搭理我。”裴立勇笑着搖了搖頭,又從一邊舉起了紮啤的杯子,跟李複碰杯道,“來,你過來這麽久了,咱現在才約上,學長在這先跟你走一個,祝你開業大吉,生意興隆,以後財源滾滾!”
李複爽朗一笑,倆人碰杯,一塊幹了,喝完後又齊齊打了個酒嗝。
這處燒烤店很有名氣,倆人約在這氣氛自然而然的輕松了很多。其實要算起來,裴立勇正好是李複的學長,倆人同校同專業,只不過李複入學的時候裴立勇正畢業,他們認識也是在新生典禮上,李複作為新生代表致辭,裴立勇作為優秀畢業生講話。
所以今年再次在濱城遇到的時候,他們都是一愣。
周圍的同學,從商的從政的搞研究做學術的,如今雖然不至于個個都是精英,但是絕大部分的生活圈都很接近,如果按照三六九等來劃分,像是裴立勇這種在私企做中層管理的,實在算不上風光。
李複覺得驚訝,雖然他清楚裴立勇的能力在大多數人之上,但保險起見,他仍請人做了背景調查,了解清楚後才開始約見。
他的目的直接,裴立勇也不拖泥帶水,閑話了幾句近況之後,裴立勇便道:“我對你那還挺感興趣的。”
李複笑道:“那就直接過來呗,待遇一切按你原來的算。保準不讓你吃虧。”
“那可以啊,”裴立勇笑笑,卻道,“我自己過去一切按照之前,如果我能帶團隊呢?”
李複瞧了他一眼。
裴立勇道:“其實從本心來講,我也不願意在這種關頭離開我們老板,但是不瞞你說,現在我們公司的問題要遠比暴露出來的嚴重。高勇做下的壞賬不知道有多少,而且他完全能夠構成表見代理權,今天老板咨詢了保險公司,後者也說這類錢款基本追讨不回來。”
“現在的問題就是,我們老板手裏已經沒有了後續資金支持,如果貨款正常收回,壞賬不多的話那他沒有問題,但是現在這種問題一爆出,他基本就完了。到時候別說我,估計公司連前臺都留不下。”
“你說的業務員……”李複遲疑了一下,問:“如果能力強的話,未必會跟着你吧。他自然會有其他的選擇空間。”
“是的,所以這個如果要辦的話,會有些麻煩,”裴立勇調整了下坐姿,話鋒一轉,道:“所以我問,如果我能争取來的話,你會給到我什麽條件?”
“你想要什麽呢?”李複随意道,“提成?獎金?還是禮物?”
裴立勇也開玩笑道:“當然想做老板。”
李複低頭又把酒杯滿上,笑道:“老板是人人都想當的,你要自立門戶的話,我自然也要好好恭喜一下你。”
裴立勇看他裝傻充愣,心裏暗嘆李複這人果然穩得住,想了想幹脆道:“我想要入股,出資認購一部分,然後根據我帶來的團隊,評估作價一部分。”
“評估作價……在我們集團內是不存在的,”李複再次舉杯,稍稍碰到邊沿的時候又頓了下,笑道:“不過你的意思我也會盡量傳達。”
當晚,李複就這事和他哥說了一遍,末了忍不住嘆道:“我這位學長能在本地企業做中層管理,上下通融左右逢源,撈個盤滿缽滿,果然不是一般人。這帶着團隊過來折算股份,也趕得上賣人了,真敢想。”
他哥在那邊笑了笑,卻道:“只要人沒有太多的歪門邪道就行。他如果真能帶團隊進來,提什麽條件不要緊,你要注意的是以後怎麽使他帶來的人為你所用,摘掉姓裴的标簽。”他說完略微停頓了片刻,忽而想到,“你說的那個高中同學陸遠,是不是就在他手下?”
李複嗯了聲,又嘆氣道:“不過我同學照着他差遠了。”
他哥疑惑地“哦”了一聲,問:“能力不行嗎?”
“不,”李複搖頭道:“心不夠狠。”
——
陸遠不知道李複對他的評價,如果此時讓他聽到這句話,他一定會深表贊同。
因為周瑜感冒了,而且打電話過來讓他去照顧。
陸遠接電話的時候正在開會,他們公司因為查出高勇的事情後,財務部門進行了一次大清查,對發的審核也更為嚴格。因為之前出現過業務員沒有及時上交退稅資料導致公司損失的情況,所以這次專門開會,給大家強調了時間期限和流程。
這次會議是老板親自開的,陸遠平時忙起來沒注意,這會兒才發現公司裏不知不覺竟然少了很多人。上次開會時的行政部和財務部部長這次都沒在,各部分的人員籠統也少了将近三分之一。
老板的臉上這次也有了疲态,上次事情發生時,他還聲如洪鐘的宣布公司新政,這會兒還沒過一個月,整個人卻像是老了十歲一般,兩鬓斑白,腰板腰板微微佝偻着。
陸遠坐在長桌的最邊上,忽然就想起大約是去年的這個時候,他們為了參加廣交會做準備,也是在這間會議室裏,所有人員聚在一塊,自我舉薦去當參展人員。
那時候人人都想去,因此各個摩拳擦掌慷慨激昂,說公司是自己的家,是發展的平臺,是将來的歸宿。
而這會兒不過一年,風波一起,大家便說走就走說撤就撤,老板也說老就老……看着怪諷刺的。
尤其是他也有意成為這些人中的一員時,這種諷刺便覺得格外深刻。
陸遠戳着筆在一邊亂翻,心裏盤算着這兩天再問問李複的安排,因此他手機響了好半天後,他才反應過來。
老板的臉色已經黑的像鍋底碳了。陸遠從來沒出過這種風頭,慌忙去摁死的時候一個機靈,幹脆給接了起來,一邊低聲用英語招呼道:“Hello……”一邊朝老板抱歉的彎了彎腰,矮着身子溜出去了。
他一直裝模作樣的禿嚕道了樓梯拐角處,看清周圍沒人後,低頭一看來電人,頓時郁悶了。
周瑜開着免提,聽那邊的英語終于叽裏咕嚕說完了,才嘆了口氣,半中半洋道:“Hello啊,魚要dead了,ball ball你幫個忙啊……”
陸遠原本挺上火,這會兒一聽差點樂了,無語道:“說人話。”
周瑜說:“我發燒了。”
陸遠愣了愣,詫異道:“你發燒了?怎麽發的?”
“我也不知道,應該是那天淋雨淋得。”那天他在陸遠那睡着了,等半夜迷迷瞪瞪醒來往家走的時候才想起來外面下雨了。雨勢還挺大,周瑜什麽都沒拿,淋了一身雨回去,第二天還只是打噴嚏,還去搬了魚缸,誰知道再隔一晚,就燒起來了。
周瑜有氣無力道:“那天我就說在你那湊合一下,你非不願,你看,我發燒了吧。”
“那你去醫院啊。”
“去不了,”周瑜道,“我爬不起來了,真的。”
陸遠:“……李複呢?”
“李老板,忙啊,天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周瑜嘆氣道,“而且說實話,李複那小身板兒能背的動我嗎?”
“那打120。”
“你是不是該想想那些感恩的心?”周瑜不為所動,哎哎吆吆道,“你剛吃了我的粥喝了我的水,這就翻臉不管了啊。”說完又嘆了口氣,虛弱道:“真的,我感覺不大好。”
陸遠無奈,心想這人也真會賣慘。以前他們高中的時候周瑜也是這樣,每次感冒發燒,就跟天要塌下來似的,跟老師請假,跟家長報告,一會兒覺得自己心口不舒服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好像燒的更厲害了,但是這人還矯情,不是頂不住了死活不去醫院。
可是他偏偏體質不強,每次換季都會感冒一場,陸遠動不動就被他催着“試試燒不燒”。
陸遠跟公司請了假,又把電腦上的資料傳了一部分到郵箱裏,這才驅車回去。
等到了周瑜家,李複果然不在。陸遠拎着從路上買的幾盒藥,進卧室瞅了眼,噗嗤一下就笑了。
——周瑜把自己裹成了個粽子,也不知道怎麽操作的,腦門上還放了個疊的方方正正的毛巾。
陸遠憋不住的笑,周瑜翻了個白眼,呻吟道:“你快看看,我是不是燒了……”
陸遠道:“燒不燒問溫度計啊,我手上又沒刻度。”
“你就試試,”周瑜皺着鼻子催促說,“我家沒溫度計,你體溫是正常的,你試着我熱我就是燒了呗。”
陸遠搖了搖頭,手背貼上去放了會兒,周瑜腦門是有些熱,但是并不高,感覺更像是熱毛巾的殘留溫度。陸遠等了會兒,果然最開始的熱度慢慢散開後,倆人體溫沒什麽差別了。
他好笑道:“沒燒。”
周瑜掀開一只眼,難以置信道:“怎麽可能……你再試試,我覺得我燒起來了。嗓子眼也疼,更要冒煙似的。”
“要不我給你把魚缸裏的溫度計卸下來試試?”陸遠問,“那個可以用吧?”
“最高溫度是三十四度,”周瑜閉着眼道,“用上它估計我就涼了。”
陸遠:“……”
周瑜雖然嘴貧,但是狀态看着的确挺虛弱。眼皮發紅,嗓子也有些啞,陸遠和他說了兩句話,再扭頭,這人暈暈乎乎又睡過去了。
陸遠也沒什麽照顧人的經驗,剛剛他倒是買了藥,從樓下大藥房問的。但是這會兒估計周瑜也沒吃飯,藥片總不能空腹吃。
陸遠嘆了口氣,這時候外賣送的少,他也不會做飯,想了想,只得又認命地開車出去轉了圈,捎了兩份粥回來,順道還買了個體溫計。
周瑜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被人挖起來喝粥,又吞了幾顆藥。再醒的時候身上果然就輕了很多。
外面的天色已經開始轉暗,陸遠坐在一邊的椅子上,低着頭翻着手機。
周瑜卷着被子動了動,瞅見了一邊矮幾上的粥碗,頓時肚子發餓。
他這邊一動,陸遠便察覺了,看了眼順手把粥碗給他遞了過來。
周瑜頓時感動的不想,他這會兒精神好了,忽然又開始念起陸遠的好,喝一口慨嘆一句:“你說你這麽好,李複怎麽就看不上呢……”
“……不知道,”陸遠瞥他眼,道:“大概是因為你吧。”
“是嗎?”周瑜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那以前他也沒答應我啊?”
他和陸遠在高中比賽似的表白李複,雖然李複選擇他的話也算是理所當然……但問題是李複壓根兒就沒選過啊。
周瑜摸了摸自己的臉,驚奇道:“你怎麽知道的?”
陸遠“嗯”了聲,仍低頭看手機:“知道什麽?”
“你怎麽知道是因為我的?”周瑜啧了下,“李複跟你說的?”
“不是,”陸遠對着手機念到:“
李複:眼藥水給你老公買的啊?
小魚:是呀
李複:你老公知道嗎?
小魚:不知道呀
李複:真TM羨慕陸遠
小魚:羨慕不來的呀
……”
陸遠念完,擡眼冷冷地看着他,問:“陸遠什麽時候成你老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