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适應力 那些她以為自己失去的,都在被……

喜鵲挂枝鳴百花, 遍地柳樹冒新芽,陽光普照之下,大地明而不衰。

今天對于時溫而言, 除了跟陸夜白鬧的有些不愉快外,其他事情加起來,都可以算得上是個值得慶祝的好日子。

坐進陸夜白提前為她約好的,在江南機場出口處接機的出租車。

一路好言相向,哄得陸夜白臨她到家時才挂斷電話。

時溫裹挾夜色肩扛昏燈回到別墅, 将四個大行李箱裏的東西挨個攤開規整好。

冷冷清清沒有人味的別墅才多了些許生氣。

整理完行李覺得時間尚早,奈何沒人與她共同慶祝這個好日子, 只能自個兒蹬着毛絨拖鞋, 去樓下看部電影。

明燈全熄的別墅大廳裏寂寥無聲, 玻璃之隔的窗外,春風拂順玫瑰的簌簌聲都清晰可聞。

時溫整個人融入柔軟的沙發裏,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剛打開投影,存檔第一個便是她與賀承隽分手前,沒看完的那部《天氣之子》。

時溫陡然間回憶起那年她在巴黎。

那是一個可以被回憶輕而易舉湧沒的普通日子, 普通到她連那天是晴是雨都忘記。

但又是個很特殊的日子, 特殊到她難得沒有課也沒有作業要做,是為數不多的真正意義上的休息日。

但陸夜白卻被教授的一封郵件喊走。

她只能獨自一個人找事情做。

無所事事地打開手機,劃拉了一圈兒各個社交軟件,除了她已經參觀過不下十次的雅克馬爾·安德烈博物館外, 再沒有什麽能吸引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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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冒着被搶劫的風險出去閑逛, 還不如躺在公寓裏裝死。

正打斷放棄時,猛然發現近期電影院裏正限時複映新海誠的《天氣之子》。

加上今天,還有兩天就要再次換排片了。

沒多猶豫,時溫立馬訂了票, 一個人步颠兒着去附近的電影院,獨自将這部電影認真看完。

算得上是部在內容裏稍加了些超能力的、老套的青春時期少年少女的純真愛情片兒。

卻将時溫和電影院中一衆法國浪漫女郎感動的眼淚直流,抽泣不斷。

那個時候時溫還不知道賀承隽與她分手的真正原因,因帆高那句堅定萬分的【相比于藍天,我更想選擇陽菜】,哭的稀裏嘩啦。

又因為那句【拜托了,我們就這樣一直在一起】的祈盼,哭的撕心裂肺。

她總是控制不住難過,為什麽賀承隽就不能如帆高對陽菜那般堅定的選擇她,為什麽她就不能一直跟賀承隽在一起。

在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每當時溫看到有關于《天氣之子》的海報、截圖亦或者是某些句子,都會不由自主的流出眼淚。

一度讓陸夜白像抓住小辮子般調侃她說,估計是陽菜讓老天放晴的次數太多,那些憋着的雨只能全變成眼淚讓她流出來。

還惹過時溫好兩次的嗔罵。

今日知道原因後再看,又有不同以往的體會。

帆高和陽菜就像幾年前的賀承隽與她。

帆高不顧之後東京再不能放晴,也要再次找到陽菜。

而賀承隽不顧自己的前途,也要推開她獨自承受因她而起的災禍。

陽菜舍不得離開帆高,她也不能沒有賀承隽。

他們都是擁有過如雨後天晴般美好回憶的人,也都是在不斷找尋自己身邊重要之物的人。

幸運的是,帆高最後找回了陽菜。

她也還沒有錯過賀承隽。

所以,她也要努力學帆高那樣勇敢,再去見賀承隽一次。

勇敢得講究謀略,愛情得籌劃進度,時溫總不能傻兮兮地一頭熱,什麽都不考慮就去往奶茶店和臺球廳裏撞,那未免有些意圖太明顯。

可一連幾天,無論時溫專門跑去學校街吃飯,還是有事沒事就去別墅對面新蓋起的上河隴樾周邊的門面內閑逛,都沒見過賀承隽一次。

實在耐不住性子,删删改改給黑子發了條微信消息打探,賀承隽最近到底在做什麽。

得到的回複卻是:【時姐你不知道嗎?三哥出來的第三天就去上學了啊。】

不是。

這人的适應能力究竟要不要這麽強?

時溫以為賀承隽從那暗無天日的高牆裏出來,怎麽也得對更新疊代的社會環境适應一周到半個月的時間,好好打點這幾年落下沒管的事情後,才有心情去學校上學。

所以她特意跟主任定好,從下周一正式入職,這樣她也有足夠充裕的時間備課。

卻沒想到,他已經去上一周的課了。

擱下手機撅了撅嘴,還沒有決定好這個無聊的下午到底是要畫副油畫,還是再看部懸疑電影時,冷不丁接到一通自稱是江南奔馳4S店工作人員的電話。

工作人員恭敬不失谄媚地告知她,半個月前定的那輛奔馳G63時光銘刻版能來提車了,讓她最近抽空來趟電話裏的地址。

時溫滿臉無語的挂斷電話,怪不得自回江南以來手機時不時會收到提醒她反詐防騙的短信,原來現在的騙子都這麽大膽包天,敢拿準确地址來詐騙。

卻被陸夜白沒好氣的告知,是他給她定的,讓她別磨磨叽叽,趕緊去提車。

直到時溫被舒适的真皮駕駛座椅包裹,聆聽身側槍栓般的關門聲,連上車載藍牙放起律動的remix,一腳油門蹿進寬闊的柏油馬路上時。

她才真正确認了自己的喜好。

果然相比于名媛二代們喜歡的高檔跑車來說,她還是最鐘意也最适合這種大氣寬敞的越野車。

以不會被罰款的最高速度飛馳在江南街頭,搖下的玻璃窗外轟鳴的排氣聲和窗內激情澎湃的remix聲混雜,時溫感覺自己嗨到快要起飛。

這一段時日的壓抑和不愉快仿佛都煙消雲散,徒留肆意放縱的本能,享受速度與激情。

江南的變化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馬路不像原來那麽窄,紅綠燈不像原來那麽短,建築不像原來那般殘破。

可細看樹還是那些樹,花也還是那些花,無非是被移了個地方紮根。

還是她最自由最懷念的地方。

剛駛入別墅跳下車關門,陸夜白的微信消息就像專門卡好點兒來一般:

【路從今日黑:去看後備箱。】

時溫的好奇心被勾起,陸夜白這麽說,後備箱裏肯定藏了什麽東西。

緩步繞到車後面摁開後備箱,打開的瞬間,裏面懸挂的星光燈帶全部亮起。

照亮堆積滿整個後備箱的飽滿成簇的紅玫瑰,和裏面擺放着的許多大小不一的盒子。

戒指盒、手鏈盒、項鏈盒、奢侈品盒子、進口零食盒……

應有盡有。

甚至還有個未拆封的稻香村糕點盒子。

【路從今日黑:時溫,春分快樂,生日快樂。】

時溫收到消息愣怔了兩秒,調出日歷才發現今天是春分。

也是她的生日。

要不是陸夜白提醒,連她自己都忘了。

将手機擱在一旁,時溫挨個拆開那些盒子來看,越拆越覺得手抖。

戒指盒裏是《色戒》中易先生送給王佳芝的那枚,中間嵌6克拉的橢圓形粉鑽,周圍擁兩層白鑽的古董戒指。

手鏈盒裏是用曾經屬于英國德裏亞·斯賓塞小姐的,共有800多顆鑽石的鑽石王冠,改成的一條項鏈和兩個手鏈。

項鏈盒裏是與《泰坦尼克號》中Rose收到的海洋之心,一模一樣的海藍色愛心項鏈。

頭飾盒裏是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送給黛安娜王妃的“珍珠淚”皇冠。

奢侈品盒子裏堆滿大大小小的限量款、秀款包包,還有不少秀款衣裙。

進口零食盒裏全是時溫這麽多年跟他念叨過的最喜歡吃的零食。

手機屏幕再次亮起,消息內容清晰可見:

【路從今日黑:今年最後一年,以後都沒有生日禮物了。】

時溫輕皺起眉頭,不是因為陸夜白以後不送她生日禮物了。

而是這些有價無市的東西,顯然不是一周兩周,一年兩年就能收集到的。

也不知道陸夜白怎麽就能一下子給她送這麽多名貴物品。

【時溫:陸夜白,你什麽時候買的這些東西啊?為什麽不能以後過生日再送我?】

【路從今日黑:之前看見好看買來收藏的。】

【路從今日黑:等我結婚就沒錢送您禮物了,幹脆從櫃子裏随手撿了幾件便宜您。】

【時溫:o,但我一次說這麽多謝謝太累了,就不說了。】

那邊沒再回過消息。

沒太在意的将手機擱回後備箱邊沿,時溫揭開正紅色的稻香村盒子,撚起塊形狀完好的抹茶酥放入口中。

一口咬下,微苦回甘的抹茶味瞬間在舌尖綻開,迅速席卷味蕾,酥掉眉毛。

時溫知道陸夜白是她身邊唯一一個記得她愛吃稻香村的人,隔三差五就會給她買來一盒全都是抹茶酥的稻香村,甚至連母親時沁都不記得。

可她卻不知道,這些珠寶奢侈品是陸夜白從初中開始就不斷收集,想以後向她求婚時用的,而如今卻只能以生日禮物的名義送給她。

時溫小口小口嘗完那塊抹茶酥,拍蹭掉指尖沾染的碎渣,一趟一趟将後備箱裏的貴重東西都移回別墅,規整進衣帽間。

将那堆玫瑰花挨個用夾子夾起,打算放在院子裏晾成幹花,又小心翼翼把星光燈帶摘下,纏在院子裏的白色秋千上。

反複欣賞無數次那輛停在院子裏的白色大G,每次都忍不住滿足而嘆。

南江大學離別墅說遠不遠,說近也不算近。

以她這種有好不居壞的性子,雖然學校有給她提供教師宿舍,但那天被主任帶去看了一眼。

還是覺得明明有私密性極高的別墅住,為什麽非要讓自己在那受委屈。

盤算着每天上下班通勤打車也花不了多少錢,卻沒想到有輛自己的車要比打車方便的多。

收拾完見時間還早,夕陽仍挂在天際線不肯隕落,不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還能當成普通的一天度過。

知道後,總覺得不做些什麽就會浪費這一年僅有一次的日子,渾身難受。

時溫懷抱僥幸,開車去了趟記憶中那家寵物店所在的地方,想碰碰運氣。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那家寵物店真的還在。

門面裝修的十分氣派,裏屋也比之前擴大了一倍不止,明燈碎光照射下,賞心悅目又不失溫馨舒适。

但前臺的姑娘已然不是原來那個上班看韓劇的。

時溫謝絕了熱情招待的前臺姑娘,獨自在寵物店玻璃格前繞了一圈兒,沒發現那個記憶中的身影。

不由情緒低落,頗有遺憾的想,都已經過了這麽久,大概早就被好心人領養走了。

興致不高地對前臺姑娘擺了擺手,打算轉身出店,卻在瞥到剛被店員從洗漱房內洗完澡抱出來的殘疾黑貓時,頓時僵住身子。

黑貓比五年前胖了大了不止一星半點,整個貓除了毛色和眼睛以外,其他都和以前完全不一樣。

但從殘疾了的雙腿還是能讓時溫一眼認出,那只黑貓就是時眷。

時眷也好似認出來她般,明明之前還乖巧的窩在店員懷裏一動不動,卻在看見時溫的那一刻,開始拼命掙紮着喵喵叫喚。

時溫快步迎了上去,将躁動不堪的時眷接過抱在懷中,真切感受它在不停用腦袋蹭她的胸口,還用舌頭舔蹭她的手。

心口驟然塌了一大塊。

向店員說明情況,提供了幾張以前與時眷的合照,确認她就是五年半前将時眷寄養在這裏的主人。

店員不出所料地有些驚訝,随後了然的說,怪不得時眷對這幾年想領養它的人都兇神惡煞的,一見人要摸它就呲牙咧嘴,原來是在等她回來接它。

時溫聞言心間泛酸,跟店員了解了時眷近幾年的生活習慣,又像之前那般,對寵物店大肆橫掃一空。

最後吃力地抱着時眷,拎着三大袋東西,在昏黃暖燈的陪伴下回別墅。

以為時眷在寵物店裏呆了那麽長時間,再回別墅多少會有些不适應。

卻沒想到它和賀承隽一樣根本不需要适應,熟門熟路地爬去自己原本的窩內好一番磨蹭,又爬回時溫的腳邊沖她撒嬌。

時溫将三大袋東西歸置到之前放置這些的雜貨間內,拆開貓糧和礦泉水給它填滿,又給它開了個罐頭。

凝視着時眷低頭吃東西,時不時還要偏頭看她一眼,确認她還在它身邊才繼續吃,時溫眼角眉梢都溢滿溫柔。

那些她以為自己失去的,都在被一點點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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