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金剛結 你又沒證據,憑什麽逮我?
辦公室裏空蕩蕩的只有一兩個老師沒課在裏頭坐着, 閑閑散散的邊刷手機邊偶爾與她分享八卦。
在張教授進來後不久,就打了個招呼結伴去廁所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時溫獨自坐在靠窗邊的座位上繼續着手編手鏈, 透過從下自上推開的窗口縫隙聆聽外面越來越大的、雨滴密密麻麻擊打在透明玻璃上的啪嗒聲。
心裏的焦躁慢慢平複了很多。
雖然不久前那場談話令時溫獨自琢磨時隐約感覺有些不對勁,但瞧見張教授臨離開前一臉信心在握,還問她要微信號的模樣。
時溫還是放寬了心,等着張教授什麽時候有空能在微信上指點她一二。
就像一些很準的算命先生根本不用問來者要算什麽,就能确切解答出心中的疑慮般。
好的說媒紅娘也根本不用問愁客想什麽, 就能指點出那個最适合的。
所以哪怕當時時溫并沒有明說她到底在愁什麽,但她就是莫名相信張教授。
因為一看張教授方才那樣就是老說媒人了, 都不用追根究底, 從骨子裏溢出來的‘包君滿意’的氣場, 就忍不住讓人信服。
時溫穩如泰山的目光看起來像是一直在盯着桌上的演講稿認真記憶,實際上心不在焉的一直斜瞟手邊黑着屏幕、沒有一點動靜的手機。
心急如焚不自覺從指間跑出來,手中本就因手法不娴熟編的有些歪歪扭扭的紅繩,編編解解半個多小時才編好收尾處的繩扣。
依次調緊碼齊,一條樣式簡單但百搭的藏式金剛結、正中間依次套着HCJ 三個刻有字母的黃金轉運珠、裏頭還偷偷藏着她一縷頭發的編織紅繩赫然出現在眼前。
時溫對自己花費一個半小時左右制作出的成果十分滿意, 見離中午下課還有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 打算再看會兒演講稿就去A樓門口等賀承隽吃飯。
結果突然接到通知,老師們中午集體得去樓上會議室裏就‘教師在校園裏騎電動車必須戴頭盔、開車速度不得過快’的事情開個短會。
自然就不能與賀承隽一起去吃午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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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溫,你看到通知了嗎?”從衛生間回來的那兩位老師邊用衛生紙擦手邊問她。
時溫點點頭,應聲:“看到了, 正準備上去呢。”
“那正好, 你剛來估計不知道會議室在哪,我們一起走吧。”其中一位老師合上電腦喊她。
時溫回了句‘謝謝’,給賀承隽發去條微信消息告知情況,便拎着演講稿與那兩位老師一同去會議室。
三人行必有一尴尬, 時溫大概率是三者裏面會尴尬的那個。
雖然她覺得挺坦然自若的,但耐不住那兩位老師覺得她會尴尬,一應一和的挑起與她有關的話題。
先是自然而然的被問到,之前張教授來找她說了些什麽。
時溫不怎麽喜歡自己的私事被太多人知道,索性回了句無功無過的,“張教授來找宋主任,讓我等宋主任回來以後告訴她一聲。”
兩人點點頭,你一言我一語:“張教授平時有事沒事就喜歡來找宋主任聊天,倆人之前是一個大學畢業的。”
“還是舍友,從大學到現在的關系一直很好。”
時溫禮貌笑笑,應和:“怪不得。”
走在時溫左邊,帶着圓框黑色眼鏡的矮小女老師前後左右瞄了一圈,确保除了她們沒人能聽見才低聲道:
“小時你剛來估計不知道,別看張副教授平日裏總是繃着張臉,其實私底下很喜歡為別人說媒的,尤其是給咱們系的單身女老師。”
“對,據說是因為她兒子眼光高一直沒找到女朋友,又不想讓她操心,張副教授就只能從別人身上下手,體驗一把介紹相親的成就感。”走在時溫右邊,頭發挽在腦後成個小丸子的精幹瘦高女老師聳了聳肩接話。
左邊的女老師一副似是解開了困擾許久的謎題的神色,先是茅塞頓開,然後打量時溫,最後放下心來:
“不過小時你不用擔心,你和賀承隽的感情那麽好,肯定能被移出張副教授那張特別關注的名單了。”
“您認識賀承隽嗎?”時溫突然從老師們口中聽到賀承隽的名字驚奇不已,沒壓住疑惑問道。
她從來沒有在辦公室裏說過任何關于自己的私人話題,甚至為了不多說多錯,她連話都說的很少。
那個女老師又是怎麽能知道她有男朋友,還叫賀承隽呢?
左邊女老師還沒回答她,右邊女老師就先為她答疑解惑,語氣理所應當,“不止她認識,但凡稍微關注學校論壇的人都認識賀承隽啊,他做過的那些事…”
時溫心下一驚,連呼吸都停滞幾秒,回過神來趕忙抖着手眨着眼從口袋裏撈出手機來看論壇,內心無數次祈求千萬別是自己想的那樣。
兩個女老師見時溫駐足于樓道中盯着手機的面色不對,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麽話觸到了她的黴頭,相對視一眼與時溫打了聲招呼便先進會議室。
确實如兩個老師所說的那般,但凡稍微關注些論壇的都認識賀承隽。
但原因卻不是時溫心中想的那個。
賀承隽的過往隐私被保護的很好,沒人打探到他之前耽誤了的六年是在監獄裏度過,都認識他是因為——
在之前時溫還沒來南江大學任職的那周,每次天色一黑,男生宿舍樓後面的草叢裏就開始此起彼伏的響起貓咪凄厲的慘叫聲。
一開始許多人以為是流浪貓發春了,畢竟每到三四月份,學校裏這些沒做過絕育的流浪貓們就會徹夜不休的叫喊,引異性前來□□。
除了非常喜歡貓咪的,其他人也不太關注。
但直到有一天,有個為了圖距離短節省時間就穿過男生宿舍樓後面草叢想去找男朋友的女生,突然聞到一陣嗆人的臭味。
順着味道就發現草叢裏有兩只死掉的貓咪。
把她吓了一跳,一個勁兒的哭。
一大一小兩只貓咪的死狀很慘,小貓看樣子才出生不久,渾身都是血,面容早已模糊不清,但好在還保留了全屍。
如果說小貓的死狀是慘不忍睹,那大貓的就是腸飛肉爛。
眼睛鼻子都被砸出了血,耳朵被人殘忍割掉,嘴裏沒有剩下一顆牙齒,腸子肚子被人剖開肚腹從裏面掏出來流了一地。
經過這段時間早已經變得腐爛腥臭,沒有剛被解剖時的場面殘忍,但還是免不了引起好奇前來觀看的學生們的陣陣幹嘔。
就在這件事于論壇上炸鍋的第二天,女生宿舍樓後面的草坪中又發現了一只被虐待致死的貓。
那只比之前兩只死的時間短,血液都還沒有徹底幹掉變暗紅,醫學系好心的學生們來看了下,大概推斷就是前一天晚上才被虐待死的。
一時間引起南江所有學生的公憤,不少熱血方剛的男孩子在論壇上連媽帶祖問候了一番,誓要抓住這心理變态的鼈孫讓他也嘗嘗內髒被掏出來的滋味。
愛貓人士們也自發組織起來,每天晚上門禁前換人輪流在男女生宿舍樓後巡邏,盡量避免這種慘案繼續發生。
不知道是不是作案者怕被抓住想避避風頭,自第三只貓死後蠻長時間再無任何動靜。
人們的防備神經也不自覺松懈了下來。
直到時溫正式入職的那天夜裏,估計是心裏被激發的快感再壓不下去,那男人又打算趁人松眼懈,夜黑風高時動手。
經常做壞事的人通常運氣都不太好,雖然那人自認為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甚至包裏連摻了耗子藥的貓糧都準備妥當了,就為了不要再讓它們發出聲音吸引人注意。
卻沒想到在将要作案時,被隐在角落裏抽煙的賀承隽逮了個正着。
據賀承隽後來跟老師交代,他大半夜不在男生宿舍裏睡覺,非要在外面坐着挨凍的原因是:
那天是他媽賀爾岚的忌日,他剛去看完他媽心裏難受,想在外面安安靜靜地吹吹風抽抽煙。
誰能想到這都能撞見別人蹲了好久都逮不住的殺貓狂魔。
那人是個心理扭曲的醫學生,不常鍛煉的小身板能摁的住貓,卻摁不住比他身手好了不止一點的賀承隽。
來不及跑路,就三下兩下被賀承隽奪走手術刀一腳踹跪在地上,用皮帶狠狠綁住了手。
人沒什麽本事嘴還挺硬,哪怕裝着各種手術刀、摻了耗子藥的貓糧、濕巾紙巾等的書包被賀承隽人贓并獲,仍舊硬氣地梗着脖子說:“你又沒證據,憑什麽逮我?”
要是今晚他遇到的是別人,這會兒早就該被送進系主任辦公室或者是警察局狡辯了,說不定還真的不會受什麽懲罰。
可好死不死,倒黴的非要碰見正心情不爽的賀承隽。
賀承隽見他嘴硬,無所謂的挑挑眉,也沒與他多說。
嘴角咬着頂端火光猩紅的白煙,慢條斯理的蹲下解開那人雙腳上的鞋帶。
一根捆在手腕上,一根綁在腳腕上。
就讓那人一直朝之前三只貓死的方向,跪着陪賀承隽抽煙抽到天亮。
那人從來沒有一刻,像那晚後半夜那樣分秒期盼着警察趕緊來把他帶走,他寧願蹲號子都不想再跪在賀承隽身邊一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