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留下吧 他全部的溫柔都只會留給時溫
于是之後顧月明又像瘋了一樣開始買詩歌集回來學習, 外到《莎士比亞十四行詩》,內有《海子的詩》。
書架上的時尚雜志逐漸被各類詩歌取而代之,手邊常放的也不再是國內外名著。
不僅仔細誦讀, 顧月明還會自己嘗試着寫詩并配拍攝的書中內容的圖發在朋友圈。
雖然下面全是一水兒誇她有文采的,但不及某天她發《傍晚降雨》的照片時,陸夜白給她點贊讓她來的驚喜雀躍。
還沒等她那股小有成就的興奮勁兒過去,母親便眉開眼笑的向她透露,陸家有和顧家聯姻的意向, 說陸夜白很欣賞她。
巨大的欣喜瞬間砸懵了顧月明,她連着失了一周的眠, 不敢相信她真的等到了陸夜白對時溫膩煩, 也真的等到了陸夜白對她的青睐。
那一年商定婚事的漫長時間裏, 陸夜白總喜歡讓顧月明給他讀《傍晚降雨》。
某天傍晚她正讀到“有誰像我這樣躺卧在天空下,起伏着,像塵土”時,一向沉默的陸夜白突然自言自語說,“她以前說過, 要将生活的重要性置于一切之上。”
顧月明以為路夜白口中的‘她’是作者呂德安, 便回答道,“是的,他還說有什麽樣的生活方式就有什麽樣的寫作方式,所以他的詩靈感幾乎都來源于生活和自然。”
那是陸夜白第一次以不屑的口吻嘲諷她, 阖着眼皮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好像她無足輕重般,“呵,你懂個屁。”
也是在那個傍晚,陸夜白給她澆了一盆透心涼的冰水, 要不是他的話實在太傷人心,那無甚起伏的語氣差點讓她以為他只是在說,明天天氣真差。
“顧月明,商業聯姻你情我願互惠共利,我也沒必要瞞你,我有個這輩子都得不到也放不下的女人,你見過,是時溫。
她愛不愛我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她需要我,那她永遠是我的第一選擇。婚前婚後這條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和我聯姻後你完全自由,我會給你張卡,裏面的錢随你花,無論花多少花在哪我都不過問,不想工作就在家做你想做的事,不想在家就出去玩,記得告知我一聲別讓我在長輩面前出岔。
我不會碰你,也不會找情人包二奶,不出差每晚都會回家。如果你想找情人包男模都可以,我不會過問甚至會幫你在兩家長輩前隐瞞,但不可以帶回婚房。
孩子的事情你不用操心,30歲以前我不打算要,如果你想養可以選擇做試管嬰兒,我随時且無償提供精子,但提供不了父愛。
婚後家裏的事情你可以一手操辦,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告知我就好,婚房你可以憑個人喜好改動裝飾,唯獨有兩個地方你不能去,一個是我的卧室,一個是酒窖後的地下室。
如果你覺得可以接受的話我們再談後續,我給你充裕的時間考慮,直到婚禮前一天你都有反悔的權利,我無條件尊重你的選擇。”
顧月明理所當然被不近人情的陸夜白氣哭,把自己關在家裏哭了一周多,甚至一度想要放棄聯姻。
可過了那股沖動勁,顧月明更加清晰的認知到,陸夜白是一個值得被愛的坦蕩男人。
雖然他擺在明面上的話很難聽,但顧月明見過的那些商業聯姻的夫妻,沒有一對在無人處過的比陸夜白所說的好。
因為妻子不想工作丈夫又嫌棄只知道伸手要錢混吃等死吵架的,因為丈夫一邊占有妻子一邊又在外面女人成群染病吵架的,因為把妻子當無償保姆責打辱罵吵架的…
不得不說,陸夜白給她開出的條件比任何人的都更有誘惑力,何況還是她愛着的男人。
相比于婚後整天擔心丈夫精神出軌□□出軌來說,有心上人卻得不到還要保持潔身自好、根本不用她過多操心的男人,打着燈籠都難找。
所以顧月明答應了,她心甘情願的答應了。
在那之後,顧月明用盡一切辦法去探尋時溫的生活。
她才慢慢了解到,時溫以前在陳家過的不好,敢和陳家斷絕關系;時溫這麽多年從沒喜歡過陸夜白,她在江南有男朋友;時溫竟然能舍棄紙醉金迷去過普通人的平凡生活。
了解的越多,顧月明就越不得不承認,時溫很優秀,比她見過的那些名媛更優秀。
收到偵探給她發來的時溫平日裏豐富有趣的生活和照片,顧月明才恍然大悟,原來陸夜白口中那個‘要将生活的重要性置于一切之上’的‘她’,是時溫。
病态的窺探了時溫很久一陣子的生活後,顧月明自暴自棄的想,無論給她多久她都變不成時溫那樣,怨不得陸夜白喜歡她。
可在年前她給時溫發完邀請時溫來參加婚禮的微信消息的當晚,陸夜白在酒吧喝了個爛醉。
當時顧月明正在店裏試剛被改好的正紅色敬酒服,是她從沒嘗試過的旗袍。
當時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在下意識的模仿時溫。
接到電話後衣服都顧不得換,披了件毛呢外套就跑去酒吧接陸夜白。
已經醉的雲裏霧裏的陸夜白看到顧月明身上那件紅色旗袍,憑身體本能依賴的環摟住她,被她帶回了婚房。
一進家裏陸夜白就鬧着要讓她帶他去酒窖後的地下室,說要給她一個驚喜。
陸夜白靠在顧月明身上用指紋打開酒窖最隐蔽的隐形門,她就這樣見到了路夜白口中那個,她不能進的兩個地方之一。
地下室面積不大但頂高很低,50平米的扁平樣子,進門正對面的牆壁上被打滿架子,三分之二珍藏了各個年份有市無價的好酒,三分之一放了許多書籍,以詩歌和佛經為主。
左右面牆上高低錯落一共挂了十三幅油畫作品,每幅畫前方都有一盞小暖燈照亮,活像一個油畫展覽館。
最打眼的是靠門的那面牆上,是用無數大小尺寸不盡相同,被相框裱好的照片組成的照片牆,只要坐在酒架前的小沙發上,便能肆無忌憚的欣賞照片中的那個女人。
披着校服趴在桌子上睡覺的、紮高頭發綁着發帶穿運動服的、穿旗袍坐在畫架前臉上還染了顏料的、懶癱在副駕駛上劃拉手機的…
只看這些照片就好像參與了照片裏面那個女人的漫長過往。
在顧月明被面前的景象震驚到失去動作,只能幹巴巴站着時,雙臂自她身後穿過腰間圈在腹肚前,帶着醇香弄酒的身軀緊貼在她臀背,男人将下巴擱在她肩頭與她一起觀賞前面的照片。
陸夜白顯然不滿足于光摟着她,側頭随溫熱的呼吸一同在她纖長瘦弱的脖頸上貼吻,顧月明聽見陸夜白滿懷柔情缱绻的問她,“祖宗,我承認,畫是我買的,別走了好不好?”
顧月明緊張的身體都在發抖卻又忍不住奢望他從未給過她的溫柔,她知道陸夜白把她當成時溫了,她不知道該怎麽回話。
在陸夜白柔軟沾着濕暖的唇瓣嚴絲合縫的貼在她臉頰上,溫柔催促的追問,“嗯?好不好?”時。
顧月明倏然瞟到小沙發旁矮幾上的音響,學着之前去銅火鍋店吃飯時溫和他說話的語氣,“我想聽歌。”
陸夜白聽到這個要求絲毫不意外,又不依不舍的親吻了會兒她的臉頰才撤開,邁着虛浮的步伐去開音響,嘴上振振有詞,“好,我給你放你喜歡聽的remix。”
“我要聽你平時聽的。”
挑了挑眉有些驚訝,陸夜白當然不會拒絕‘她’的任何要求,打開音響繼續放昨晚關掉前的音樂:
【…你還要我怎樣要怎樣,你千萬不要在我婚禮的現場,我聽完你愛的歌就上了車,愛過你很值得…】
陸夜白抱着她坐到小沙發上,下巴繼續擱在她肩膀上親吻她臉頰,與她暢想未來:
“祖宗,留下吧?嗯?別生我氣,明天早上我就去顧家推了聯姻。我會答應和顧家聯姻是因為之前吃飯的時候你挺喜歡顧家姑娘的不是?而且她和你一樣,也很喜歡讀《傍晚降雨》。”
【…我不要你怎樣沒怎樣,我陪你走的路你不能忘,因為那是我最快樂的時光…】
“婚禮時間不變,還是在你生日那天,我會把江北所有街上都擺滿你喜歡的紅玫瑰,不說新婚快樂,就讓那些背地裏瞧不起你的名流腆着臉來祝你生日快樂,好不好?”
知道歸知道,但被陸夜白這樣不留情面的說出來只為讨好一個認錯了的心上人,顧月明還是沒忍住用力推開他,淚如泉湧的跑了出去。
之後再見面陸夜白表現的跟沒發生過這事兒一樣,久而久之顧月明也當做沒有發生過一般。
只是夢裏心中總懷念她被錯認成時溫時,陸夜白對她的溫柔寵溺,顧月明更加無法自拔的愛上陸夜白,妄想與他生活久了他也會那樣對待她。
直到婚禮那天被陸夜白那樣對待,她才如夢初醒。
原來無論陸夜白醉不醉酒,他全部的溫柔都只會留給時溫。
任何人都分不走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