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全文完 這世界上有一種愛不需要說我愛……

時溫以為自己今晚能洗完澡後美美的睡一覺了, 結果傍晚突然停電,不僅熱不了水,手機還充不了電。

坐在床上百無聊賴地靠進賀承隽懷裏, 時溫第一次真切體會到無聊到大眼瞪小眼是有多難熬。

賀承隽懶散的環着她,嗓音染倦,“時溫,求我我就給你變個魔術。”

“求你。”時溫已經無聊透頂了,想都沒想就答應。

打開手機的手電筒, 下床去行李箱裏翻出個四四方方的玩意兒來,賀承隽遞給她。

一個邊角有弧度的白色正方體, 中間是圓形凹槽, 四周有密密麻麻的空洞, 看見邊上有幾個按鈕,時溫就知道這是CD 機。

“這不是要連藍牙嗎?咱倆手機都沒什麽電也沒信號,聽個寂寞。”

賀承隽卻像變魔術一樣給她變出一張碟片,黑色碟片印着一朵妖冶的紅玫瑰,上面還有兩句用紅色行書錯落寫下的文字:

【你是我命中注定的緣分, 我們就應該是天作之合。】

時溫驚喜的把碟片外包裝打開, 小心謹慎的勾着中空圈将碟片按進CD機裏按下開關,整個烏黑不見光亮的屋子裏頓時充滿You & I的音樂聲。

那裏面收錄了全部過去四年裏時溫在車上最喜歡聽的edm trap和future bounce,讓時溫高興了一晚上。

但開心也就只限于每天晚上與賀承隽獨處的時刻。

一個個瞪着無知渴望的大眼睛卻不用心學習只是因為教室涼快的,五年級還沒把字認全的, 上課說話開小差講不聽的, 甚至還有一個帶刀總打架的刺兒頭男孩。

上美術課的時候還好,孩子們都很喜歡畫畫并且将其作為一種娛樂,但無聊的語文課和深奧的數學課就不是了。

上一個頂崗老師剛來時每天回辦公室都要唉聲嘆氣,說這群孩子們太難管了, 都怪他面相太和善了鎮不住。

結果賀承隽第一天頂着他那副兇巴巴的、誰不聽話就要收拾誰的面孔進教室,就把那群毛孩子們管住了。

來臨村的前一周時溫不适應極了,甚至還生了一場大病,感冒感到鼻子不通嗓子啞。

賀承隽說是她體質太差了,在時溫病好并且習慣了這裏的生活後,賀承隽便每天早上都拉她出去晨跑,跑完剛好迎早。

一周要上22節課,時溫既要教語文教閱讀教畫畫,賀承隽除了教數學教體育教思想與品德,還要管孩子們的三餐和做操,中午也沒有午休時間,待下午四點半放了學還要強制讓孩子們留下寫完作業再回。

因為孩子們回家之後大多要做農活、給家裏的弟弟妹妹們做飯,如果不在教室裏寫完作業的話回去也沒時間寫,只能守着他們寫完。

兩人每晚8點後才能回宿舍,常常累到時溫回去洗漱了就睡覺。

後來習慣了這裏的勞累生活,慢慢的時溫回到寝室後還有多餘的精力,便和賀承隽一起坐在書桌前看書、玩象棋跳棋或者是什麽都不幹,放着歌無言溫存。

月底某個周末黑子帶越可心來了一趟,大包小包給他們帶了一堆吃的用的,時溫吃飯時摸了摸越可心平平的肚子,打趣越可心趕緊有點動靜吧,給她添個幹兒子或者幹女兒。

結果黑子帶越可心回江南沒三天,就給賀承隽打來電話,激動到話都說不清楚,卯勁誇時溫的嘴真準,回去越可心就查出已經懷孕快一個月了。

來這裏支教的一年時溫見識了太多的命運不公,也見過了太多咬牙努力生活的人,它們出身不好卻勤懇踏實,沒什麽大智慧卻憑雙手努力付出。

時溫見過每天樂呵呵朝她傻笑、給她講謎語的小姑娘身上總會有深淺不一的傷;了解過那個帶刀打架的刺頭男孩因為無父無母,總有人嘲笑他是野種,甚至還開玩笑說她妹妹其實是他的童養媳。

經歷過一個明明很有畫畫天賦,時溫想讓她堅持下去将來考大學學畫畫的女孩,卻因為家長覺得女子無才便是德,只要好好長大将來嫁了人相夫教子就行。

時溫還與賀承隽走三個小時夜路家訪過一個父親癱瘓在床,母親卻跟人跑了的男孩的家,時溫來之前聽人講過一句話,說太多的家庭比你想象的破舊,善意的家訪會造成孩子的自卑、家長的局促不安。

本來還有些心膛打鼓,路上都在思考這次決定到底是對還是不對,等到了才發現那個男孩特別熱情,喊了很多的同學一起到家裏,還給他們零零碎碎帶來很多吃的。

可不久後的一周,男孩父親去世,男孩不知所蹤,時溫與賀承隽再沒見過那個男孩。

這些讓人心痛又無力的事情太多了,說到底還是賀承隽告訴過她的那句話:人是沒辦法活成自己沒見過的人的。

因為沒見過,所以覺得遙遠的生活和現在的生活也沒什麽兩樣;因為沒見過,所以覺得看不見摸不着根本不可能達到。

時溫迫切的想讓每個孩子都過上好日子,可她也明白,只憑自己和賀承隽的力量是不足以改變現狀的,而且改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把這個想法說給嚴成譽聽,嚴成譽給她提出一個好點子,既然時代可以迎來,也可以用信息化改變時代。

時溫和賀承隽創立了一個短視頻號,開始記錄她們所經歷的一點一滴,正好黑子會剪輯會後期,她們便只負責拍視頻即可。

粉絲量從1變成1千再到10萬,時溫和賀承隽那句‘我是臨村支教老師時溫,我是臨村支教老師賀承隽,我們以愛之名,共築教育希望‘通過網絡被無數人聽到。

越來越多的好心人被她們的善舉感染,有人說也想來支教顯出自己的一份力,有人說想來來不了,問他們可不可以替孩子們接受捐助。

在她們一年起早貪黑的見證下,臨村孩子們的成績越來越好,對大城市的向往也越來越強烈,甚至還有考上市重點初中的。

隔年暑假她們飛回江南,陪在産房外等越可心生産,時溫與賀承隽經過13個小時的陪同,添了一個哇哇幹嚎的幹兒子。

越可心沒少跟黑子因為給幹兒子取名這事兒拌嘴,越可心說沒有時溫就沒有今天的她,她想讓兒子叫秦時越。

黑子拎着暖壺不正經,問她怎麽不幹脆給兒子取名叫秦時明越,被越可心一個枕頭連人帶壺砸出病房。

最後還是時溫嗔越可心讓她在中間當什麽電燈泡,敲定她幹兒子大名叫秦越,小名叫十一,因為小鬼是八點十一分出生的。

越可心執意讓黑子陪夜,催賀承隽趕緊帶時溫回家,想來明早再來,時溫不打擾小夫妻倆溫存,跟賀承隽回家。

時溫突發奇想說現在還早,想去臺球廳裏看看十二式神,拐了道邁入那條深巷。

十一年前的那個春天,就是在這條原先髒污滿垢、坑窪不平的深巷裏,賀承隽對她說‘站起來’。

那時的時溫還以為自己的身體可以站起來,但靈魂永遠站不起來了。

卻沒想過就是這個男人,一點點用自己的言行舉止感化她、教育她,讓她的靈魂也站了起來。

“賀承隽,我才想起來,咱倆認識了十一年,你竟然一次都沒說過你愛我。”時溫走在前面轉過身子背着手慢慢往後倒着走,跟賀承隽翻舊賬。

面前的男人一如初見時那般穿着簡單的白衣黑褲,身高腿長面相不善,逆着巷口打進的暖光向她走來。

他說,“時溫,我在你身後。”

有那麽一條她看不見光的深巷,吞噬光明,藏納黑暗。

有那麽一個她窺得見心的男人,披荊斬棘,心懷希望。

他從不說我愛你,他只說,時溫,我在你身後。

他也不過多廢話,他只是,領她,去找尋光明。

原來,這世界上有一種愛不需要說我愛你,有一種希望叫身披黑暗逆光前行,也有一種時光眷顧是心中之人永遠在身後。

哪怕她從未遺忘過往,從未遺忘鮮血淋漓的事實、生活給她的教訓、鋪天蓋地的黑暗和複雜難揣的人心。

但她身邊總有這麽一個腰杆挺直、不懼風雨的少年在為她模糊回憶,直到将自己身上的光明全都渡之與她。

他會踏過污泥,越過沼澤。

不忘脫下沾染塵垢的衣服,來擁抱她。

第99章 . [最新] 番外一   賀承隽,好運過萬,時光眷泛。……

那是時溫和賀承隽來臨村支教的第一個元旦。

臨村所處的位置海拔較高, 早晚溫差極大,時溫剛來時及其不适應,沒少因此生病。

月經期一到必然會感冒, 好不容易感冒快好了,又該到下個月的日期。

循環往複,沒幾天是舒服的。

上課都得戴着口罩。

後來被賀承隽強迫每天早上去晨跑,身體素質漸漸好了些,也不再月月感冒。

倒是臨近元旦, 氣溫驟高忽低,昨天還是五六度的樣子, 今天立馬跌到零下七八度。

時溫不幸的, 又感冒了。

這半年裏, 學校陸陸續續來了不少短期支教的老師,少則一兩個月,多則半年就走。

不是剛大學畢業想以此增添閱歷和簡歷,就是考了研想以此加分。

每個人都從剛來時的朝氣蓬勃,被打磨到後來的疲憊不堪。

能堅持下來, 全靠一頁頁撕掉的日歷, 和一天天過完的日子支撐。

時溫見多了表面上激憤高昂,背地裏罵三道四的短期教師,沒多說,也就當不知道。

畢竟如果不是真正熱愛、純粹盡善, 沒人願意放着在大城市裏好吃好喝的神仙日子, 非要來這裏受苦遭罪。

她能理解,也尊重。

凡事有好也有壞,年輕人的活力和鬼點子總是很多,能苦中作樂。

以往平平無奇的元旦假期, 無非是早些放學歸家,但今年不一樣。

有位從江北來的女孩提議,她們就快要走了,不如趁着這個機會,今年大家都聚在一起,辦個有意思的元旦晚會吧。

村裏的孩子連學都快上不起了,哪兒還有多餘的時間和財力去拓展樂趣。

不用想也知道,讓孩子們表演,無非就是集體朗誦、唱國歌,有點本事愛鬧騰的,能上臺表演個翻跟頭。

很難能有意思的起來。

賀承隽明裏面不改色,但暗地裏為這事兒上了心。

有個異想天開的來短期支教的男生帶了把吉他,說是反正這裏網不好也沒什麽事情可做,想每天放學之後自己練練。

沒想到光是白天講課就給他累個半死,回到宿舍只想倒頭就睡,哪還有閑情雅致去練吉他。

放在宿舍裏吃了不少灰。

反觀賀承隽,好似永遠風華正茂,永遠有用不光的精力。

一個人既教數學、書法,又教體育、思想與品德,喉嚨幾乎沒什麽時候是能停下來的,還被辦公室的老師們在私下裏戲稱為,永動機。

因此,不僅廣受學生們的歡迎,更受老師們的欽佩。

所以賀承隽輕而易舉就憑自己的本事,順利借到了男生的那把吉他。

賀承隽是練的孜孜不倦,可苦了時溫。

每晚的音樂都沒得聽,被迫聽他一遍遍重複練習53231323,還得時刻操心他消不掉紅痕的腫痛指尖。

時溫坐在小板凳上,托着腮幫子問他,為什麽突然想起來要學吉他了。

“元旦晚會總要有人表演,多學幾首曲子防患于未然。”賀承隽是這樣說的。

很快,時溫就品出不是這麽個事兒。

按理來說學曲子應該是符合小朋友們喜歡的那些耳熟能詳的兒歌,再不濟也該是國歌和□□。

但賀承隽熟練掌握各個和弦以後,反倒更像是自己在嘗試作曲。

時溫閑來無聊就會坐在他對面,吸着紅鼻頭抱着一包紙抽調侃他,是不是所有哲學家都跟他一樣,這麽多才多藝的。

賀承隽置若未聞,專注幹自己手頭的事情。

他的學習能力很強,腦子又好,無論什麽沒接觸過的新東西只要他願意學,絕對能在短時間內快速上手。

吉他也不例外。

明明上個星期還只會彈《小蜜蜂》,這周都會彈《天空中最亮的星》了。

時溫光盤裏的edm trap和future bounce聽膩味了,如今每天晚上都愛搬個小板凳,邊烤小太陽邊坐在他對面點歌。

美名其曰幫他多練習幾首好聽的曲子,實際上就是自己想聽了而已。

一個月不到的日子,賀承隽連指彈《無題》都沒什麽大問題了,如果不是看着他從最基本的開始,時溫真要以為他原先已經學過很多年吉他了。

元旦晚會如約而至,是意料之外的振奮人心。

孩子們的家遠,太陽落山後行路不安全,只能将晚會提早到下午開。

幾個老師齊心協力,在唯一一個大型多媒體教室裏,粘彩條吹氣球寫板字,其他人去給孩子們買零食和飲料。

時溫吹氣球吹到面紅耳赤,還害怕氣球會突然炸掉,不敢往大吹。

賀承隽實在看不下去,主動替她吹氣球,趕她去寫板字。

好在孩子們不算太多,在大型多媒體教室裏擠一擠還是都能放下的。

每個孩子臉上都洋溢着興奮喜悅,叽叽喳喳和同伴說個不停。

老師們依次上臺表演自己用心彩排的節目:跳舞、唱歌、變魔術,小品、相聲、打太極。

抛開質量怎麽樣不說,至少讓孩子們都振奮的吱哇亂叫,開心的手舞足蹈。

許多孩子還自發地舉手,要上臺給老師們表演節目。

從《國歌》唱到《魯冰花》,再唱到《一閃一閃亮晶晶》,全程沒在調上卻讓人由衷地感到好聽。

從《詠鵝》朗誦到《靜夜思》,再朗誦到《詠柳》和《春曉》,少男少女天真的聲音洪亮而震耳發聩。

那是被山外的世界看不到的純真,也是被發展的社會忽略了的聲音,一字一句讀的是渴望,一詩一歌說的是夢想。

原本打算實在無聊就給孩子們放個電影看的planB也沒用上,老師和孩子們意興昂揚地玩成一團。

時溫懷裏抱着個瘦瘦小小,臉上全是鉛筆灰的小姑娘,教她和臺上的幾個男孩子一起誦讀‘小荷才露尖尖角’。

賀承隽見這次的元旦晚會辦的異常成功,不需要他再活躍氣氛,也就沒打算再出風頭。

融在孩子堆裏好生照看他們,跟他們一起說笑玩鬧。

日幕更疊迅速,夜幕如約降臨,送走了個個興高采烈、樂此不疲的孩子們,諾大的校園迎來為期三天的空曠寂寥。

每到短期節假日,就是他們最無聊的時候,既不想在短時間內往返江南,又實在沒有什麽可以做的事情。

時溫單方面決定,要在宿舍裏睡三天三夜,以犒勞自己勞累許久的病體。

明天就是賀承隽的生日,這裏沒有外賣可送,自己做蛋糕也不現實。

手持掃把心不在焉的打掃殘餘狼藉的多媒體教室,時溫絞盡腦汁都沒想出,到底該怎麽給賀承隽過這個生日。

賀承隽關注到時溫的情緒低落,不動聲色地加快手中收拾垃圾的動作,琢磨半晌故意裝可憐,“時溫,今晚都沒人願意聽我唱歌。”

用這招拿捏時溫從來都是十拿十穩,她從來見不得他受委屈。

當即打起十二分精神,時溫哄他道,怎麽會沒有,她想聽都沒聽到呢。

小心思得逞,賀承隽梨渦含笑,劃火柴點亮兩根防學校停電的白色備用蠟燭,将多媒體教室的明燈全部熄滅。

四方體籠罩的黑暗于第一排兩根細弱蠟燭散發的昏黃破碎,頂端黃藍色火焰依流風傾倒卻頑強不滅,賀承隽濃稠到快要滴下來的墨眸在昏昧中生生不息。

拿過放在教室正前方角落中沒用到的吉他,賀承隽有模有樣的坐在講臺上的椅子中,吉他架在二郎腿上。

眼神示意時溫坐在他正對面的第一排座位上,賀承隽清清嗓子,卻不問她想聽什麽,自顧自己的開口:

“時溫,沒有人的心可以永遠像太陽那般火熱,你得允許它有時候像鉚釘一樣生鏽。”

“我迷茫過,不相信過,也放棄過,可是,我不知道今晚的月亮會不會一直皎潔明亮,不知道明早的太陽是不是永遠炙熱耀眼,不知道未來的世界能不能慢慢遍布善意。”

“我想去尋找答案,你呢,時溫,你願意和我一起嗎?”

時溫沒有回答他願不願意,而是偏頭望了望窗外,在昏潮暗湧中托着腮幫,眼眸如銀河般閃爍,“賀承隽,今晚的月亮是澄黃的,明早的太陽是火紅的,未來的世界好或不好,我都會陪你一起面對。”

賀承隽悶悶的笑,笑聲從喉嚨口厮磨而出,令空氣中的顆粒因子與其一同沉浮,令時溫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耳畔響起他于猛然暗下的燭臺火光中驟起的前奏與舒緩的報幕:

“這首歌叫《時眷》,希望我們都能被時光眷顧。”

“身陷毀譽參半 難免觸摸陰黯

都道前途明粲深入靈魂批判

沒想被贊懲惡揚善全憑本性孤軍奮戰

猩紅之火燃盡黑碳不知能否鬥過黑暗

別再去說長路漫漫腳踏實地擦掉額汗

前路探與不探時光定會眷念

支離破碎總要有人扛擔別籲嘆

烈日暴曬不忘拼湊離散別疏幹

無論道途□□中不中彈別放慢

太陽不會永遠燦爛月亮也要映照海岸

未曾缺乏眷顧常伴身畔

本身就光芒千萬”

賀承隽今天破例穿了整套白色運動裝,頭上扣上頂白色棒球帽,不僅不顯黑,反而襯的他有股蓬勃不滅的少年之氣。

坐在昏黑籠罩的講臺上,也如銀白色利劍,破開黑暗直取光明。

他有标準的煙嗓和深沉的情意,壓低聲音唱歌總有一種歲月沉澱而來的韻味,很容易就能将人帶入其中。

“軀幹難抵震顫內心未棄渴盼

坎斷不易消散固守流言進犯

未完成的等待合辦別嫌棄我身旁幹旱

汗水眼淚混合攪拌遲早生出野花爛漫

不管他人如何侵占只要你我相随而站

遠方看或不看 時間定會眷戀

東拼西湊不成完整試驗別震撼

汲取光芒欲将善意發散別看淡

哪怕軀體已然千瘡百彈別停暫

鮮花不會永遠盛綻野草也會席卷河蔓

不願枯竭眷赉降臨緩慢

撐住就好運過萬”

時溫不知道賀承隽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寫這首歌的,或許在他借吉他前,或許在他借吉他後。

但她不得不承認,賀承隽這首歌的歌詞,句句寫到了她心上。

讓她這個不愛聽國語樂曲的人,都無法抑制的愛上了這首歌。

“你說時光無痕不曾眷誕

心中郁氣積堵難以下咽

借善唯利是圖遍地泛濫

無法得知是否暗生忌憚

但我必将盛裝打扮

重建你夢中那場恢弘善宴”

少年背抵黑暗直面光明,身處交界無懼無畏。

如果陰暗不能将他吞噬,那他必将所向披靡。

“我多牽絆 有天你能聽到悔忏

于驕陽普照中死而無憾

時光定會眷泛”

時溫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流下的眼淚,再回過神是賀承隽将吉他放在椅子上,站到她面前溫柔的揩去她眼角臉頰處的冰冷濕潤。

胡亂擦了擦眼睛,頤指氣使地讓賀承隽再給她唱一次。

卻在背地裏悄悄點開手機的錄音鍵。

她明白賀承隽的意思,他想讓她每次記起這首歌,就能堅定她向良從善的決心,頑固她搖擺不定的懷疑。

所以時溫不會絞盡腦汁剖心置腹地向他保證,只會用日後每一個打不倒的明天向他證明。

為了犒勞賀承隽在百忙之中還給她寫首歌作為跨年禮物,時溫當晚破例下廚房,給賀承隽蒸了碗雞蛋羹。

雖然火是賀承隽生的,蒸籠是賀承隽找的,但雞蛋是時溫打的蒸的,四舍五入也算是她親手做的‘蛋糕’。

透明玻璃碗中是鮮黃水嫩的雞蛋羹,用勺子碰一碰Q彈爽滑,上面澆蓋一層透黑色生抽。

做法簡單卻香味撲鼻。

時溫沒浪費剛才被賀承隽在教室裏用了三分之一的蠟燭,擺在碗邊點燃,讓賀承隽許願。

好笑的看時溫為他忙前忙後,賀承隽沒掃她的興,對着不像蛋糕的蛋糕和長截粗糙的蠟燭許願。

燭光滅,願望顯。

賀承隽覺得他吃到了這輩子最好吃的‘蛋糕’。

第二天一早,時溫動力滿滿的想帶賀承隽去市裏搓頓好的,結果他既不愛吃甜,又不愛吃亂七八糟的。

最後還是在周圍一家好吃又便宜的面館裏解決了午餐。

兩人頂着凜冽寒風走回學校,剛進學校就發現有個孩子竟然來了學校,正瑟縮着站在教室門口頻頻不知在望些什麽。

時溫還沒張口問,那個男孩顯然看到了她們,瞬間從皺眉打顫變成喜笑顏開,帶着不摻任何雜質的喜悅道,“賀老師,時老師,你們能…能來教師幫我找個東西嗎?”

“你丢了什麽?是不是昨天在多媒體教室丢的?”時溫見男孩放假期間都冒着冷氣長途跋涉來學校,肯定丢的不是什麽無關痛癢的東西,語氣有些着急。

那男孩反而支支吾吾的,半天回答不出來到底是丢了什麽,最後破罐子破摔道,“老師你們過來就知道了!”

說完就飛快往教室裏面跑去。

賀承隽和時溫兩廂對視,總覺得事情有點詭異,但秉着負責任的态度,還是跟在男孩身後進了教室。

“賀老師!生日快樂!”

兩人才剛在教室門口露面,頓時被教室裏異口同聲的祝福驚到。

不看還好,一看吓了一大跳。

本該放假在家的孩子們,全都像約好了一般整整齊齊坐在座位上,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單純的笑容。

時溫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那男孩并不是有東西真的丢了,而是想給賀承隽一個驚喜而已。

賀承隽俨然也沒想到孩子們會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還自發地組團來學校祝他生日快樂。

恍然間難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孩子們并不在意賀承隽的良久無言,在他們純真無邪的世界裏,表達喜歡一個人最直觀的方法就是對他好。

他們喜歡賀承隽,所以願意浪費寶貴的假期,專門走很長一段路來給他送祝福。

最令賀承隽和時溫吃驚的是,有些孩子還準備了份禮物。

有自己親手畫的畫、用狗尾巴草做成的兔子、用作業本上的紙折成的愛心……

每份禮物本身都不貴重,但又因為融入真心而珍貴。

但又凸顯出那些沒準備禮物的孩子,明明是好心而來,卻因沒有禮物而感覺尴尬。

時溫轉了轉眼珠,忽然想到之前美術課上有給他們準備正方形彩紙,狡黠提議道,“呀,完了,我忘記給你們賀老師準備禮物了,能不能麻煩寶貝們陪我一起再給賀老師做個小禮物?”

當然得到肯定的回答。

時溫讓他們每個人拿出一張彩紙來,在上面寫下一句想對賀承隽說的話,或者是對賀承隽的祝福語。

然後一步步耐心地教他們将其折成千紙鶴。

中途喊賀承隽回宿舍給她拿針線來,賀承隽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麽,還是順着她的意思跑了一趟。

時溫熟練的穿針引線,心靈手巧的用好幾根白線将孩子們折好的千紙鶴錯落串起,再将白線固定都到一起。

很快便制作成一個五顏六色的千紙鶴吊挂。

當着孩子們的面将其送給賀承隽,賀承隽笑着謝謝他們,說這是他收到過的最好的禮物。

孩子們來的早回的晚,中午肯定沒吃飯。

賀承隽把千紙鶴吊挂放回宿舍,跟時溫一起領他們出去吃了頓飯,又給每個人都買了零食帶着。

才讓他們趁天亮暖和趕緊回家。

雖然累,但累的開心。

時溫看得出來,賀承隽面上的笑意沒下去過,不由背着手調侃道,“喲,我們賀老師就是受歡迎。”

“再受歡迎也是時老師的。”賀承隽将她攬進懷裏往宿舍的方向走,梨渦淺淺問,“時老師,千紙鶴裏給我寫了什麽?”

“好運過萬。”

“嗯?”

“我說,賀承隽,好運過萬,時光眷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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