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溫家本家

原本應該躺在棺材裏的白衣男人正坐着,手肘撐在棺材板上,托着腮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們,點墨般的眸子似是戲谑,卻沒有半分溫度,姿态慵懶,透着一股子風流勁兒,但更多的是身居高位的帝王氣勢,他的視線定格在溫知江身上,彎唇一笑:“做的不錯。”

低緩磁性的聲線,玉珠似的從淡色的薄唇滾出,分明是贊賞的話,卻偏要用一副施舍的語氣說了出來。

溫知江看着眼前那個一身白衣如同冷玉君子似的男人,卻荒謬又無端地想到了一個詞——紅蓮。

是了,什麽白衣?什麽冷玉?

生了一張堪比禍國狐妖般的臉,即便是穿了白衣也沒那纖塵不染的氣質。

他分明是紅蓮,仿佛燃燒着火焰的紅蓮,包裹在那一身看似缥缈的白衣下的是刻入骨子裏的傲慢與妖冶。

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麽意思,但溫知江還是迅速分析了現狀,他并沒有感覺到敵意,略略遲疑後便中肯地回應了一句:“過獎。”

那男人饒有興趣地挑了眉,忽而稍稍偏了頭,低垂着眼,露出白皙到能看清青色血管的頸子,剎那間,仿佛褪去了高傲和風流,連表情都柔和的像是一汪春水,靜靜地注視着棺內的另一個男人。

不知所謂的四個人頓時成為了千瓦電燈泡,四個人面面相觑——剛才還特麽血腥詭異恐怖片,這麽一會兒轉換溫情頻道了?!

白衣男人的注視沒有持續多久,他直接将人抱在懷裏,像是對待絕世珍寶一般的小心翼翼,眼神認真到他懷裏抱着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信仰。

他擡起頭,視線在溫知江和陸離之間打了個轉兒,便似笑非笑地瞧着溫知江,他看人的時候總喜歡稍稍擡起下颌,一副居高臨下的高傲态度,一臉的我跟你說話是擡舉你的意思。

溫知江是不願意跟這種人打交道的,但不代表他會低頭,盡管稍稍仰着頭與祭壇上的人對視,但眼神冷清,分寸不讓。他本性孤僻,但不可否認他同樣傲,他的傲,是孤清的冷傲。

于是兩個人僵持住了,其餘三個人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麽,怎麽一轉眼棺材裏的死人就坐起來了?還跟溫知江大眼瞪小眼?!難道這是他們非人類的獨特打招呼方式?!

喬木朝陸離使眼色——诶诶,管管你媳婦兒啊!幹啥呢?!

陸離涼涼地瞥了他一眼,眼底的嫌棄準确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閉嘴吧你,老實看着得了!

見陸離沒什麽擔心的意思,喬木也就不再自讨沒趣兒,但卻沒有放松警惕——這個白衣男人,很危險。

陸離也同樣防備着任何可能出現的情況,只是他總覺得那個白衣男人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甚至讓他出現了一個堪稱毫無道理的想法——他不會傷害他們。

這個想法一冒頭,連陸離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在溫知江決定開口的前一秒,白衣男人先一步道:“吾名溫淵。”

陸離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随即又有些微妙——緣啊,妙不可言。

溫知江眼底閃過驚詫,溫淵?!姓溫啊,心說難怪非要抓着我不放了,面不改色地道:“溫知江。”

溫淵的眼中帶幾分惋惜地看着溫知江,又若有所思地掃了陸離一眼,饒有興趣地道:“溫家人不修溫家法脈,反倒跟個修了溫家法脈的外人定了契,啧,有意思。”

陸離蹙眉,“我會傳他法脈,現在的他更适合陰山法脈。”頓了頓,他又道:“比活人更适合。”

溫淵的手輕輕撫着懷中男人的臉頰,鳳目蘊着些許疑惑,以上揚的尾音表達疑問:“陰山法脈?”

陸離沉吟片刻,道:“……大概就是你口中的那個溫家法脈了。”

看溫淵明顯不明所以的表情,陸離皺起了眉,心中驀地疑惑起來,陰山派究竟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就算是他也不甚清楚,本以為陰山派是跟茅山上清或者龍虎山天師府這種門派差不多的,現在似乎又不是那麽回事了。

連陸離都不知道的事,溫知江就更是一頭霧水了,兩個人對視一眼,交換了視線後無奈地都發現了對方眼中的茫然和疑惑。

喬木嘴角一抽,他怎麽覺得眼前這一幕異常和諧——發呆的一家三口。視線觸及到溫淵懷裏抱着的人,喬木摸了摸下巴——或許……是四口。

“看來……”溫淵薄唇微勾,低緩的聲線帶着幾分蠱惑人心的意味,微微的垂着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我睡的有些久,一夢千年啊……”

站在一堆骷髅和一個坐在棺材裏的男人說話,陸離極其認真地道:“前輩,您确定您真的只是……睡嗎?”

說罷,意有所指地掃了一眼黑棺,身體忽然一僵,眼皮子一抽,不着痕跡地瞥了一眼身側的溫知江。

溫知江面不改色地收回剛在陸離腰間狠狠掐了一把的手,指腹輕輕摩挲一下,肌肉的觸感隔着衣料還是很清晰,手感不錯。發現陸離若有若無的視線,當即眯着眼瞅回去——廢話那麽多,能不能不惹事?!

陸離露出無辜的表情——我說的是實話啊。

溫知江挑眉——還想再來一下?!

陸離老實了,小少爺那手勁兒可不小,現在被掐的地方還疼着呢,肯定有淤青了。

溫知江和陸離的眼神交流落在溫淵眼中,成為了微妙的眉來眼去,當即表情也微妙了起來,鳳目內閃過一抹盎然,随即低下頭看着懷中人俊逸卻蒼白到毫無生機的臉,一抹黯然稍縱即逝。

“至少我現在醒了。”溫淵勾起一抹輕佻的笑,不經意間流露貴氣,修長勻稱的手不斷輕撫着懷中男子的臉頰,薄唇吐出一聲輕語:“漣兒,你……何苦……”

溫知江敏銳地瞧見了溫淵眼中那抹稍縱即逝的悲痛與哀戚,不由怔楞。

溫淵的悲傷不是作假,何苦看他與那個漣兒至死都躺在一個棺材裏,其中意義不言而喻。再聯想到那個與元尚有關的記錄,溫知江只得到一個結論——果然,記載多不可信。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