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屠戮真相(一)

白衣男子懷抱着仿佛睡着的青年,不時地輕撫,極盡親昵,本該是一副美如畫的場景,前提是……他們不是坐在那口黑色的棺材裏。

什麽旖旎暧昧瞬間消散。

但溫淵并不覺得自己正坐在棺材裏,也無視了遍地的骸骨,仿佛置身于古韻典雅燃着熏香的古代室內,懶散地窩在貴妃榻上,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一般,流光溢彩的鳳目內是淡淡的悲色,又似是懷念。

溫少爺矜貴地伸手繞到陸離背後,暗地裏扯了扯衣角,給了他一個眼神——咱們能走了麽?

陸離搖搖頭——這丫是你祖宗,好不容易見着個活的,呃……半個活的,怎麽也得坑點東西再走!

溫知江扶額,再一想,好像也有點道理啊!

簡少白眨眨眼,看溫知江和陸離老神自在一點也不打算告辭離開的模樣,轉頭跟喬木說:“事情算是解決了吧?!我們還不走?!”

“現在走?好處還沒撈到呢!”喬木用見了鬼的眼神看着簡少白。

簡少白不明所以地看回去:“……什麽好處?”

喬木高深莫測一笑:“咱們費那麽大勁把溫大佬從棺材裏放出來,就這麽走了?!”

簡少白:“不然呢?”

喬木:“??孩子,你真的是道上的嗎?費力氣就得收費啊!做場法事還得給法金呢!何況我們放出了溫大佬!”

簡少白:“哦……”

不知為何,有一種關門放狗的既視感。

簡少白趕緊看了一眼天人之姿的溫大佬,這才把腦子裏賣蠢哈士奇形象的溫大佬驅散,心裏納悶他們的目的不是為了搞定鬼城然後開溜嗎?放溫大佬出來只是順手吧……

而此刻被順手放出來的溫大佬妥妥地無視了他們這群熊孩子,一言不發地抱着被稱為漣兒的男子坐在棺材裏,仿佛生了根似的并不打算出來。

他不說話,旁人也不說話,似乎一個男人抱着另一個男人坐在棺材裏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直到溫淵再次擡起頭,似笑非笑地看着溫知江,稍白的唇揚起笑意:“小家夥,你還在這兒做什麽?”

溫知江很想說一句——我在這兒很久了,您老才發現我沒走嗎?但最終他只是不冷不熱地道:“當然是有話要問,畢竟您也算是我……”頓了頓,斟酌了下用詞:“先祖?”

溫淵的表情有些微妙,點頭:“……似乎算是。”

他死的時候年紀也不大,不過是睡着了做了場夢,醒來的時候就……多了個不知道曾了多少倍的後人,這種感覺十分奇妙。

這人是自己先祖,面子得給,溫知江的态度不卑不亢卻也稱得上尊敬,道:“敢問先祖,溫家與元尚的關系?”

他對靈媒界實在不了解,死了以後還得悲催地逃命,雖然陸離已經給他科普過一些,但到底還是冰山一角,例如這個連陸離都沒了解過的……在歷史記載中似乎從未出現過的溫家。

說話期間溫知江一直注意着溫淵的表情,在提到元尚二字時,他深邃如墨的眸子內泛起了一絲漣漪,又似是嘲諷。

“你可知道,他是誰?”溫淵低下頭,看着懷中的男子,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對于溫淵的轉移話題,溫知江禮貌地搖了搖頭:“不知。”

溫淵的手牽住了懷中男子的手,緩緩握緊,聲音帶着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沉痛:“他叫景漣,是……元尚的皇。”

溫知江難得地露出了錯愕的神情,玄色為尊,五爪金龍,在看見那人衣物時就猜到的身份被溫淵說出來後,溫知江還是忍不住驚詫,心中愕然——他先祖搞上了皇帝!!

陸離也給了溫知江一個‘你祖宗牛逼啊’的眼神,溫知江嘴角一抽,利落別開臉。

溫淵看着眼前兩個小輩的互動,不禁莞爾,緩緩道:“元尚是個小國,卻能存在于各個大國之間,仰仗的便是無人敢惹的溫家。漣兒是先帝與先皇後的嫡子,而我,曾經是他的伴讀。”

溫知江有些麻木了,一個小國能在諸多大國之中生存下來,靠的居然是個……世家嗎?那是個怎樣的世家?難不成人人是戰神?!他祖上到底是一個怎樣變态的存在啊?

溫淵被溫知江隐忍的驚訝逗笑了,搖頭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溫家的确有人入朝為官,但卻從未有人從武,不過護佑一方國土不只有武将做得到,不然也不會有那麽多人請江湖術士了。溫家是玄學世家,當時除卻各大門派之外唯一的玄學世家,即便是多兵強馬壯的國家,輕易也是不敢招惹的。”

這下不僅是溫知江,就連正統茅山上清出來的簡少白都是一臉錯愕不堪的表情。

因為一個世家而不敢招惹元尚,那麽這個世家到底是用有多麽恐怖的能力?!

溫淵倒是毫不在意,自顧自地繼續道:“你們沒必要懷疑溫家的本事,要知道……”他的神色一黯,眼尾微微地下垂,拂過側臉的青絲遮擋住了眼底的自嘲,視線掃過滿地的骷髅,聲線低緩仿佛流淌在深夜的冷泉:“我一個人單槍匹馬,就殺了五萬精兵啊……”

最後一句,相對于炫耀,更像是自我諷刺。

“哦對了,還有那些大臣,我也沒有放過一個。”

“不僅如此,我還将他們割了腦袋釘在城牆上,還有那群大臣,呵……”

“但我,不後悔。”

“他們……罪有應得!”

每一句都暗藏着溫淵的狠辣與不甘,可偏偏他就用很冷靜很淡定的語氣說出來了,仿佛是在說一件家常便飯的小事,平平淡淡敘述了一個事實。

他殺了人,明明是那個該被指責的人,溫知江也曾覺得他做的太過了。無論因為什麽,也不該拿無辜的将士開刀。

可是在這一刻,看着那個抱着心愛的人坐在棺材裏的男子,周身都是落寞,明明沒有表達出他的悲傷,可偏讓人覺得戳心。

溫知江忽然動搖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能讓眼前這個男人做出堪稱喪心病狂的屠殺?!

也許是因為血緣,血脈傳承就是這麽神奇。

溫知江不由自主地問道:“當時,發生了什麽?”

既然不明白,那就問個清楚好了。

溫知江的求知欲一向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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