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五條悟暗中對小夥伴們這種口是心非的行為表示譴責,随後他将自己的一張俊臉擱在桌子上,用被桌子壓得微微鼓起的半邊臉對着神山透說:“吶吶,神山老師,我們可以再在這兒待一會嗎?我們會保持安靜的~~”

神山透被他這聲“老師”叫得微微一愣,出于人的本能,不自覺便有了想要點頭的沖動,但他很快便抑制住了這份沖動。

在普通的學校,教職員工有時候也會被學生叫做老師,不過那主要是為了表達尊重,當然,也有學生認不全人,為防誤會幹脆全都叫老師的緣故,但是高專可沒有這方面的問題,這兒的人太少了,少到即使有人臉辨識障礙的人也能記清楚彼此的身份。

他很肯定五條悟對他沒有半分尊重,所以,這聲“老師”完全就是這位狡猾的DK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但他此刻扮演的角色應該是個社會老實人,老實人遇到這種情況絕對會受寵若驚地答應地。

理智是這麽說的,但情感上

神山透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口中卻給予了和笑容完全不同的堅決否決:“不可以哦。在這個天氣開暖桌睡覺很容易感冒,而且我的暖桌是一人用的,你們三個人根本躺不下。”

用一個不容置喙的否決壓倒想要搞事的學生們後,神山透又釋放了友好的信號:“不過,如果喜歡的話,你們可以随時來玩。”

大棒加棗子對好孩子永遠都那麽有效,他一番話說完,貼心的家入硝子和夏油傑就表示非常感謝招待,下次一定會再來找神山先生搓麻将。

但這招對壞孩子效果顯然就沒那麽強了。

五條悟在兩個同學都站起來之後才慢吞吞地坐正,因為一番動作微微脫落的眼鏡下,他那雙能夠引起每個注視者感嘆的藍眸直直地看向神山透,而神山透并未回避他的視線。

被六眼直接注視是一種很糟糕的感覺,你會發現自己宛如初生嬰兒一般赤裸,沒有一絲遮擋,骨骼、血液、細胞全都暴露在別人面前。

在他的面前,你的一切秘密都無所遁形,而更糟糕的是,六眼的擁有者大多非常聰明,你的心跳你的呼吸,都會成為他判斷你思維的依據。

這種感受只要是個有個人意志之人都無法忍受,在咒術界,當五條悟摘下墨鏡的時候,回避他的直視是大部分術士的本能,但神山透不應當擁有這種反應。

在列車相遇的時候,神山透還是一個沒有接觸過咒術界的普通人,即便現在他進入了咒高工作,對于咒術界有了一定的了解,依靠他對咒術界僅有的三五天的粗淺認知,除非有意針對探尋,否則也不可能知道六眼真正的秘密。

所以他對五條悟的注目不應當存在防備心理,就算有,也當是被直直注視的反感,這二者之間的差異如果演技好的話或許可以遮掩,但在五條悟面前,演技是毫無意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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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的流動速度、心跳節奏、體溫、肌肉的動向、眼球細微的動作,在認真觀察的六眼之下這些都将為它的主人提供信息,只要他想,那麽沒有人能在他面前撒謊。

被人這樣直愣愣注視着的青年似乎有些不自在,他稍稍偏移了點視線,微微抿唇,像是每個對此行為有些不滿又不好意思說的普通人一樣。

眼見神山透眉頭微微蹙起,家入硝子和夏油傑二人一左一右拉起五條悟,用一種和紙窩裏掏貓如出一轍的姿勢将五條悟從暖桌下面拉出來,嘴裏還罵罵咧咧:“你以為我們走了你就能獨占暖桌了嗎?不行的哦,五、條、同、學。”

“是啊,入學第一天就說過要同甘共苦的哦,五、條、同、學!還有,不要向前輩撒嬌啊!”

三兩句将事件定性為暖桌事件的兩人架着五條悟一路往外走,夏油傑還十分有經驗地順便将五條同學的嘴給堵了。

直到離開神山透的房間有段距離後,他才松開手退開一步,嚴肅道:“從剛剛開始你的态度就有些奇怪。怎麽了?神山先生有什麽不對?”

“不~沒有哦~”乖乖被人拖了一路卻毫不狼狽的五條悟在被突然放開後,一個輕松的小跳,随着他的動作,一層細小的灰塵如同光暈般出現在他周圍,然後齊齊落地,他弄亂的衣服、蓬松的發絲全都恢複到了最好的狀态,整個人都幹淨得像是在發光一般,引得兩個震驚于他的術式“無下限”還能這麽用的小夥伴不由瞠目。

五條悟對朋友們的注視恍若未察,他咧開了一個興味至極的笑容:“不如說,太完美了。”

就在剛才,他的眼睛沒有捕捉到任何異常,心跳也好血壓也罷,就連微表情也都完美極了。如果對方不是演練了幾百遍并且能夠控制心率,那就确實是他判斷失誤。

他的經驗他的眼睛都告訴他,眼前的人只是個普通人,但是直覺卻告訴他神山透一定藏着什麽秘密。

是什麽秘密讓這個“正常人”跑到高校來?好有趣,好好奇!果然,只有離開了家族才會遇到各種各樣有趣的人啊~

甩開家裏老頭子們的決定跑來高校念書果然是他做出的完美決定,不愧是老子!

他雙手抱在腦後,嘻嘻哈哈地跟着小夥伴往宿舍的方向走去,但寬廣的六眼視野依然為他捕捉着神山透的舉動。

黑發青年在他們走了之後似乎發了一會呆,打了個哈欠後,他便開始整理起了房間。

洗碗擦桌子洗杯子,尋常的動作在他手中卻顯得靈巧無比,杯子轉得都能玩出花來,也是,這人也算是個玩刀的,硝子的手也很靈巧,盡管她大部分時候都将這份靈巧用在調酒和酗酒上,怪浪費的。

将待客的杯子一一洗好後倒立放在後,神山透神色自然地打開了剛才被匆匆收起的麻将盒,他坐在地上,耐心地用絲巾将麻将牌上的指印和髒物一一擦去後,重新将其碼放回小藤箱內,眉目間的安寧讓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在做着自己喜歡的事情。

這一切動作都很尋常,雖然在客人走了之後去擦麻将什麽有些奇怪,但考慮到這人會搜集玉牌雕麻将,顯然對麻将愛得有夠深沉,那也就不算什麽了。

一直到他走入卧室,如今臉皮還不夠厚的六眼擁有者才收回目光。這一系列過程中,五條悟并沒有發現神山透有半點異常,反而是因為過度使用六眼,他感覺額頭有些發疼。

五條悟熟練地掏出一根棒棒糖塞在嘴裏給自己的大腦補充能量,同時掏出手機發了一封郵件給自己的族人。

他對這位神山先生可真是越來越好奇了,碧藍眼睛的少年興致勃勃地想。

一心一意要搞事的五條悟戰鬥力是十分強大的,一個月後,空閑時間偶爾會來高專醫務室幫工的家入硝子便見到了一個老熟人。

眼下多了兩個大大黑眼圈的神山透看着今日接待自己的居然是有些交情的女學生時,支支吾吾了片刻,最後還是說道:“我,可能是最近加班太多的緣故,我好像出現了幻覺,就是那種不管幹什麽,都總覺得自己不管做什麽都有一種被盯上的幻覺。而且就算一個人在房間裏也會有這個感覺,那個,家入同學,我,我是不是有些神經衰弱?”

家入硝子整個人一震,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幾分作為知情者的內疚來,她捏住了兜裏的手機瘋狂按鍵。

啊啊啊,五條悟,這場面我應付不來,你自己過來應對啊啊啊!

“另外……雖然這件事問學生有些不太好,但是……”神山透捂着嘴,小聲道,“家入小姐,這所學校經常進行修建工作嗎?我在賬冊上看到了很大一筆維修校舍的費用,但我入職一個多月了,并沒有看到校舍有修葺的情況,是我剛好錯過了嗎?”

看着這個似乎是在認真思考學校內是不是有高層人員假借維修校舍挪用公款的可憐財務,家入硝子感覺自己的良心隐隐發疼。

該怎麽告訴這位剛剛進入咒術師世界的外行人這筆費用是真實存在的,而産生原因是有那麽兩個痛擊我方隊友的糟心家夥,之所以他進入高專以來一直沒看到,是因為費用的制造者之一這一個月來都将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沒工夫去搞事呢?

而正因為這個人最近一直在觀察你,所以你才會有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啊。

總感覺如果說出口的話,神山先生很可憐的樣子,但如果不說,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類疾病的神山先生也很可憐。

不過她不用再糾結了,因為就在家入硝子絞盡腦汁思考自己該不該接話的時候,一道光束從醫療室的窗戶橫貫而過,随後出現的,是東京高專很久沒有響起的建築物坍塌聲。

家入硝子眼睜睜看着青年茫然地回過頭看向窗外,呆了呆,似乎是不能理解自己看到了什麽。他摘下自己的黑框眼鏡擦了擦鏡片重新戴上,然後露出了一臉世界觀被重啓的表情。

在家入硝子的眼中,一身塵土的五條悟和夏油傑正以被黑發少年召喚出的咒靈們為踏腳石,你追我趕拳拳到肉地打着空戰,而在沒有咒力的神山透眼中,那應該就是兩個少年人在上蹿下跳玩太空漫步吧。

而伴随着少年們蹦跶的腳步,教學樓一層接着一層崩塌,然後有一步步向醫務室蔓延的趨勢。

見狀,家入硝子有些忍不住了,她推開窗門沖着外頭吼了一聲:“你們看着點打啊!別過來!這裏有重要藥物,弄壞了很麻煩的!”

态度可以說是十分的熟稔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不知道他們為啥就杠上了,反正五條悟和太宰都會搶筆,随便他吧(心如死灰)

這也可能是野生貓貓的直覺?就像是流浪貓一眼就能看準人群中誰帶來小零食一樣!(強行解釋)

透崽:打麻将!

五條悟:貓爪一定要在上面,本大爺一定要贏!

透崽:洗杯子。

五條悟:貓貓探頭。

透崽:擦麻将牌。

五條悟:貓貓監視。

透崽:睡覺。

五條悟:貓貓縮頭。

透崽:加班。

五條悟:貓貓打滾,若無其事.jpg。

透崽:打個寒戰,疑惑扭頭。

五條悟:貓貓舔爪,雨我無瓜.jpg。

透崽:找醫生看病。

五條悟:貓貓搞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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