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12月20日, 連接了東京都和北海道的北鬥星號在它的起始點上野站迎來了四個奇怪的客人。
服務員小姐挂着甜美的微笑,看着一行四個男人逐一等車,
手持車票領頭登車的人是一個栗色短發的青年男子, 青年膚色白皙, 唇色淺淡,還穿着一身完全不符合他年紀的厚實的羽絨服,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米其林的輪胎人一般,圓了足足三圈。
當然,這也可能是個人比較怕冷, 但問題是他身後的兩個人穿得是在是過于清涼了, 就顯得對比格外突出。
在獨有的“寒冷文化”的催動下,日本的冬天大部分人都穿得比較單薄,但也沒有單薄成他們那樣的啊!
兩個黑發男人,一個身材修長纖細, 一身已經退出常見服飾行列的單薄水幹頗有平安之風, 但怎麽看這都是春夏的配裝,只不過此人步伐氣定神閑, 面容悠然,這才沒給人出戲的感覺。
另一個男人身形健壯, 甚至可以用健碩來形容, 他內裏穿了黑色T恤, 外罩夾克衫, 似乎是嫌棄這樣有些熱, 夾克衫居然還是敞開的。
寒風可不會因為你穿的少就給你特殊待遇, 身着職業裙衫, 身上貼了好些個暖寶寶的乘務員看着男人那被寒風一下下撩起, 卻紋絲不動的身形, 不由自主露出了羨慕之色。
哇,居然真的沒有貼暖寶寶啊!
這四個人是什麽情況?怎麽感覺就像是在兩個季節一樣,COSPLAY?還是演員?
乘務員小姐挂着優雅的笑容,在心中開始盤算最近看到的各種八卦信息,試圖扒拉出對方的身份。不過等她視線下移,看到一個被栗發青年牽着的一個和他有着同樣打扮,因為穿得太多只能走鴨子步的小孩後,之前的猜測全部做空。
大冬天的,也沒誰會帶着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去玩什麽COS。
但要說是一家人吧,這家人的氛圍又有些太過客氣和生疏了,而且那個青年手上的行李箱……是不是太大了點?都快有一人高了。
微笑着婉拒了乘務員的幫忙後,神山透單手将巨大的行李箱拖上了列車,這看起來輕松的動作換來了乘務員放松的眼神。
殊不知,提着箱子的神山透內心也松了一口氣,他拍了拍箱子,安撫了下裏頭騷動的靈魂後,随後若無其事得牽着惠小朋友一路向着他們的車廂前進。
他們這次乘坐的北鬥星號寝臺特急,是目前日本在運營的唯一一條鏈接東京和北海道的特快藍色卧鋪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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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它也是JR定期旅客列車中營運距離最長的列車,單程時長為16小時,1日3次往返,是很長一段時間內日本東北地區居民的主要出行幹道。
盡管如今人們已經有了各種渠道可以抵達北海道,但是北鬥星號依然是不少人心中的頭號選擇。
除了夜發朝至的路程優勢外,北鬥星號豪華列車的身份本身就是旅行當中的一大體驗,不說日本,放眼全世界也沒幾輛卧鋪列車內可以提供沐浴服務。
更別提他們的列車餐是由專業廚師制作的法餐和日式懷石料理的情況下了。
不少人就是沖着這種列車上的特殊體驗而來,但對于神山透來說,這輛車還有別的意義。
在他生活的那個時代,因為北海道新幹線和東北新幹線的先後開通,北鬥星號在2015年便退出了歷史的舞臺,而因為其特殊性,許多漫畫家和藝術創作者都有在作品中向其致敬。
也就是說,這輛車現在再不試試,以後恐怕就很難有機會啦!
“雖然小惠很有可能以後不記得,但我覺得這也會是一次很有趣的記憶。”神山透摸出了佳能相機,沖着艱難将衣服扒掉的小孩說:“惠醬,看我,來,笑一下。”
就算是未來的當世強者,最年輕的特級咒術師十影法禪院惠,在他三歲的時候,也只能在家長的指揮下坐在床墊上擺出了火車照常見的剪刀手,并且被留下了一張未來同伴看到要大笑三聲的黑歷史照。
“嗚嗚!”
就在神山透開啓了拍照動作指導,并且指揮小朋友擺出一個又一個可愛動作的時候,他放在一旁的行李箱發出了小小的嗚咽聲。
惠小朋友的腦袋立刻扭了過去,他舉起小短手,有些為難得看着神山透:“教父……”
“沒事,不用理他們,惠醬,來,把小手手放在下巴下頭,比個小花花~”
小小年紀頭發便有些炸的小孩紅着臉照做,見自家教父沉迷咔擦咔擦,又聽見箱子裏出現了抓撓的聲音,他忍不住求情:“教父,它,它們。”
“惠醬。”神山透笑眯眯得看着自己的教子:“不聽話,偷偷鑽到行李箱裏面的壞小朋友需要得到教訓哦,當然,幫着小夥伴們隐瞞的壞小孩也要得到教訓。”
“嗚……”禪院惠悄悄縮小了一圈,耷拉着小腦袋,在神山透的指揮下擺出了一個又一個會讓他在未來後悔的姿勢。
仿佛是為了響應主人的心情一般,行李箱裏面也發出了哼哼唧唧嗚嗚咽咽的聲音。
而此刻的神山透郎心似鐵,在小動物的悲泣中絲毫不為所動。
他一點都不同情這些小家夥,只要是有養寵經歷的人都知道,在家裏有小動物的情況下外出是多麽的麻煩。
更何況神山透家的小動物還都不是尋常的貓貓狗狗,實在不行也可以雇傭外人來照顧,他們家光一只風神翼龍放出去就能轟動全世界的古生物界,哪怕這只風神翼龍還是只幼崽。
但也正因為是幼崽,這個被神山透從異世界帶回的小家夥格外好動,尋常人根本就壓不住他,所以此次衆人的恐山行,神山透不得不請脹相和壞相兩位靠譜的兄長留在家中,一個是照顧幼崽們,一個是穩定大後方,預防被人偷家。
但神山透萬萬沒有想到,就在他們踏上東京到上野的列車時,他突然感覺到行李箱有了異常動靜,當時他心裏就是一個咯噔,打開一看對上三張讨好的臉時,神山透一個個拎出來揍屁股的心都有了。
但是他能怎麽辦?列車的出發時間是固定的,壓根沒有回頭的時間,他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走。
幸好出來的這三只都是非常規生物,不會有毛發殘留的可能,也沒有致敏原,就算帶上列車也不會給下一個乘坐的客人和列車本身帶來困擾。
否則作為一個過敏人士,神山透哪怕不坐這輛車都要将它們塞回去。
但帶上是一回事,懲罰又是一回事。
那麽喜歡縮在箱子裏?那就好好待着吧。
什麽?它們喜歡的是躺着的箱子,縮在裏面暖呼呼的很有安全感,現在是箱子樹立起來之後感覺就不舒服了?呵呵,這和他有什麽關系。
看了眼可憐巴巴,仿佛連一頭小炸毛都耷拉下來的幼崽,神山透瞄了他一眼,見孩子實在可憐,他心一軟,給了一個時間:“再關一個小時。”
三歲的小男孩眨巴了下眼睛,拿出手指掰了半天,最後似乎是覺得一個小時不是太長,便歡喜得點頭答應了,順便還答應了在這一個小時內必須乖乖聽話不能挑食的事。
而作為孩子的親爹,禪院甚爾在一進入這間四人車廂後就麻溜得爬上了車廂的上鋪,兩手一攤抓着不知道什麽時候順來的雜志在上頭躲起了清閑。
什麽兒子、什麽寵物、什麽睡前照顧,他都萬事不管。
神山透瞄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麽,在給禪院惠又拍了幾張照片後,他讓人坐下來喝起了營養奶,奶香味一陣又一陣,透過行李箱的縫隙鑽入,饞得裏面的兩條幼犬嗚嗚直叫喚。
禪院惠一邊和奶,一邊小眼神飄呀飄,最後在教父一個意味不明的斜睨下,他第一次将一杯奶全部喝下了肚子。
幼崽都饞奶,就算是玉犬也不例外。
但惠是個懂事的小孩,自從多了兩個小夥伴之後他就覺得給別人造成了麻煩,所以哪怕只是一杯牛奶的事,他都選擇從自己的份額裏分出一半給小夥伴。
難得一次性喝了滿滿一杯的禪院惠昂起小腦袋,打出了一個充滿滿足氣息的奶嗝,然後乖乖得用紙巾将嘴巴擦幹淨後坐在了沙發墊上。
北鬥星號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四人間,但只要在預定是告知窗口自己需要這項服務,乘務員就會提前将對應的兩個雙人間合并起來,只是畢竟是後加工的,這間四人間空間略有些狹小,好在北鬥星號另外為乘客們提供了餐車和休閑區,以舒緩筋骨。
趁着列車剛剛運行,大部分人都把時間花在安置和整理上,神山透一行人先繞去餐車解決了晚飯,然後帶着一身肉香,他們将待在行李箱內雙眼發直的兩條玉犬,和眼神發直的小翼龍給放了出來。
小翼龍一出來就繞着神山透撲棱着翅膀邊撒嬌邊抗議,而玉犬卻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警惕模樣,它們不斷朝着車廂的西側嗅聞,耳朵抖動,尾巴搖晃,時不時還龇出小乳牙,擺出了一幅想要戰鬥的姿态。
“怎麽了?”惠有些擔心得蹲下身來,摸了摸兩個小夥伴的腦袋,但主人的安撫并沒有讓它們安靜下來,反而使得它們更加不安了。
玉犬黑甚至咬住了惠的袖子,将他使勁往身後拽去。
但是這間四人間有些過于狹小,加上禪院惠和兩條狗狗之間尚且存在默契度的問題,結果就是小惠差點被黑犬頂得摔倒。
“還請小心。”
突然,一道陌生的聲音随着木屐踩踏地面的輕微聲響傳入了衆人耳朵,一只有着兩條尾巴,咬着煙鬥穿着和服的貓拉開了車廂門,然後它沖着裏面的四人微微躬身,姿态十分有禮。
“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您,久疏問候,您還好嗎?早良殿下。”
“啊,你是葉王身邊的那只貓吧?的确是許久未見了。”天元大人細細打量了對方半響,終于反應了過來,他示意進來的那只貓坐下說話:“都已經一千年了,看來你過的不錯,這次是來旅游的嗎?”
“在下在之後便侍奉了麻倉家,這次前來是陪着麻倉家的孩子來見他的未婚妻的。”說着,他沖着衆人微微欠身,明明是一只貓,動作居然十分端莊優雅:“在下名為股宗,千年前曾經受到親王大人的指點,很高興見到諸位,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