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出軌
樓上主卧室基本全屬黑暗系格調,跟那位師弟有得一拼,沒有女人的衣服,沒有誘人的香水氣息,獨立衛生間也未擺放女人的洗漱用品。
顯然,這是一間單純的男士卧房。
結婚四年多,顧北北幾乎從不踏進這間主卧——除非婆婆大人親自來探班,她才不得不臨時整頓內務,打包好行李搬到主卧跟老公一起“睡”,卻是一個睡床,一個睡卧榻。
這是秦宅的秘密,連荛荛都被蒙在鼓裏。有時劉嬸半夜巡查可能挖到些苗頭,不過礙于身份一直視而不見。
“可以放手了麽?”一上樓,顧北北垂眸看向腰間那條手臂,示意男人松開。
方才在樓下,婆婆秦芳就躲在客房門縫裏偷偷往外瞧,她才不得不配合秦弈卓演了一場戲。
秦芳的思想還算比較開明,沒那些個門第觀念與世俗之見,也不介意顧北北是個啞巴,而且很疼荛荛這個便宜孫子。可是話又說回來,有句古語講得好,隔層肚皮隔層山,甭管奶奶多疼孫子,這孫子到底不是親生的。秦芳不止一次的催他們再生個娃,可惜願望一直落空,為這事沒少唠叨。
她唠叨歸唠叨,顧北北和秦弈卓也會低眉順眼的聽着,可事後鐵定将母親大人的話丢十萬八千裏,日子該咋過還咋過。
不過秦芳親自盯梢的這些時日,該做足的戲份還是要做足,
現在,這場戲是時候落幕了。
秦弈卓溫和一笑,卻是霸道的摟着她不放:“北北,我們結婚多久了?”
顧北北忍着逃離的沖動比劃了個“四”。
“我們認識多久了?”
顧北北比劃了個“五”。
“五年多,五年多,原來不知不覺我們已經認識這麽長時間了啊……”
男人呢喃低語,突然手臂一個用力将她攬入胸膛,氣息淩亂:“北北,我們做真正的夫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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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顧北北抗拒着掙紮,可是不知何時男人已經擡手觸碰上她的臉頰,以略顯粗糙的指腹輕輕撫摸着她嬌嫩的肌膚,溫柔,又暧昧。
她急的六神無主,然而下一刻驚覺眼前沉下一片陰影,陌生的男性氣息無孔不入。
啪——
脆生生一個耳光,在寂靜的夜格外響亮。
白皙俊臉出現一個紅紅的手印,觸目驚心。
秦弈卓眼中閃過什麽,轉瞬即逝,突然大手一松,放開了她。
咔——
狠狠的關門聲。
“阿弈,剛剛怎麽回事?”樓下秦芳聽到聲響,出來就見兒子披了大衣欲出門,頭上帽子遮掩的嚴嚴實實,看不清神色。
秦弈卓一語不發。
“這麽晚了你去哪兒?”
“公司有急事,我去看看。”
“阿弈——阿弈——”
秦弈卓頭也不回,不一會兒院裏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
秦芳感覺事态不對勁,上樓敲響主卧的房門,問:“北北,阿弈怎麽回事?”
顧北北低頭:“我也不知道,他剛剛接了個電話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秦芳“哦”了聲也沒多想,以為兒子公司真遇到什麽急事,只道:“北北啊,早點睡,明早陪媽去公園晨練。”
顧北北乖巧點頭。
秦弈卓一夜未歸。
翌日上午,還不到十一點,秦芳便催着顧北北做飯:“北北啊,快去做飯,順便留一份給阿弈。”
顧北北不解,心說做飯這種事一般都有傭人張羅,什麽時候輪到她親自下廚了?不解歸不解,她還是好心的告訴婆婆:“媽,阿弈中午不回來吃飯。”
“我知道。”秦芳笑得眉眼全開,“我是要你給阿弈做一份愛心便當送公司去。”
她能說不麽?
再次踏進老公的公司,前臺職員又換了一批,想當然她們不認得顧北北。
前臺工作很輕松,共兩位女職員,一個低頭玩手機,一個拿小鏡子補妝,年輕不大,長得都挺端正。
補妝的那個眼角餘光瞥到有人進來,看都不看,漫不經心的問:“小姐,怎麽稱呼?”
“我姓顧。”顧北北把小本放前臺桌上。
“說話啊。”
她敲了敲桌面,示意職員往桌上看。
“敲什麽敲?說話!”
繼續敲。
“啞巴啊?”
“是,我是啞巴。”
見顧北北提筆寫字,職員這才意識到什麽,不過詫異一閃而逝,玩手機的繼續玩手機,補妝的繼續補妝。
“你找誰?”問話的是玩手機的那個。
“秦總。”
看一眼,問:“有預約麽?”
“我是他太太,需要預約嗎?”
啪——
手機掉地。
後來聽說這對前臺被炒了。
顧北北暢通無阻的走進總裁專用電梯,一路上達最頂層。
電梯門一開,陳秘書杵在跟前,滿臉驚駭。
顧北北蹙眉,心說她是洪水猛獸麽?至于把個大男人吓成這樣?
出電梯沒走幾步,卻被陳秘書攔下:“夫人您不能……咳,秦總正在開會,您不能進去。”他擋在顧北北跟前,急急說道。
開會就開會,我又不去會議室,我去辦公室等他行不行?
顧北北不為所動,繞過他繼續走。
“夫人!”近乎歇斯底裏的吶喊。
陳秘書都快急哭了,不顧禮節一把拽住顧北北的手,就聽——
“咔”的一聲,從辦公室跑出一個人,女人,衣衫不整,頭發散亂,雙腳赤足,狼狽不堪。
許嘉?!
許嘉見了顧北北像白天見了鬼似的,臉色先是一白,又是一紅,最後一低頭,小碎步遁走。
經過顧北北身旁時定住,一開口就已帶了鼻音,似乎委屈的在哭:“阿弈……秦總,秦總昨晚喝多了,他……他……”他了半天沒他出來,最後“嗚——”的一聲跑了。
得,明白了,酒後亂性。
顧北北恍然,把保溫壺一遞塞給陳秘書,轉身走了。
這個辦公室她還是不進去的好,看當事人折騰到中午才醒,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昨晚的戰況是有多激烈。
陳秘書捧着保溫壺愣神,心說夫人的反應也太淡定了吧?一個女人親眼看見丈夫出軌竟然如此平靜?這不科學!
回神時顧北北已經坐電梯下樓了,陳秘書一驚,撒蹄子跑,邊跑邊叫:“秦總!秦總不好了!夫人來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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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北北回家,沒事人似的陪婆婆逛商場。
秦芳的生活作息很規律,晨練、健身、瑜伽、美容、spa、逛街、購物……典型的豪門貴婦人生活節奏,托婆婆洪福,顧北北也能跟着沾光,偶爾享受享受美甲美發或者添幾款時尚華貴的衣服和包包。
殊不知婆婆一朝變了品味,在商場對着件桃粉色蕾絲透明吊帶小睡裙笑得暧昧開懷。
媽,拜托!您都一把年紀了別玩這種調調好麽?顧北北真想吼一嗓子。
卻聽婆婆說:“北北啊,來,這件睡衣送你了,晚上穿給阿弈看,他肯定喜歡。”
顧北北讪讪幹笑。咳咳!那是睡衣麽?那裙子與其說是一件睡衣不如說是一層透明薄紗,穿與不穿完全沒有區別好不?甚至更增添了一種半遮半掩的誘惑撩人。
別人家的夫妻不敢說,反正她和秦弈卓肯定用不到這調調——尤其是在秦弈卓和許嘉鬧出那檔子事的節骨眼上。
興許明年秦芳的兒媳就換人了。
顧北北默默的猜測。
她和秦弈卓的關系,說好聽點兒叫搭夥過日子,說難聽點兒叫占着茅坑不拉屎。顧北北覺得挺對不起他的,一個人的青春本來就沒有幾年,可她卻自私的耽誤了他這麽多年。她做不到一個妻子應盡的義務,她想如果秦弈卓真的需要一段正常的婚姻,那麽她願意放手,還他自由。
如今秦弈卓和許嘉……
“北北,快拿着啊,拿着,別嫌貴,媽付錢。”秦芳直催。
顧北北回神,看到那抹紅,囧得兩只小手不知往哪擺。
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實在為難。
但礙于商場人多眼雜,她還是很識時務的收下了。
婆媳協同作戰,逛到傍晚才回家。
家門口下車時顧北北腳底不穩絆了下,身子一踉跄各種包包掉滿地,其中一抹粉紅色輕紗格外顯眼。
臉頰發熱趕緊蹲下去收拾,慌亂之際眼前出現一雙黑色皮鞋,男款。
“我等你很久了。”
好熟悉的嗓音!
身子一僵,呼吸一滞,心髒漏跳一拍。
男人的視線不經意間晃過那件粉色睡衣,眸色一暗。
過了有五秒,還是六秒?顧北北終于動了,塞好衣服,将大包小包放腳邊,起身看向來人。一位身姿颀長、眉目清絕的男人,他穿了件厚厚的呢絨衫,胸膛處鼓鼓的似在裏面塞了什麽東西,與下身比例嚴重失調,頗為滑稽。
顧北北心知肚明,那是他綁的厚厚的繃帶,而且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嘴唇甚至皲裂開幾道口子,掀着紮眼的血肉色。
心又開始疼了。
下一刻,收斂失态,掏出小本看似平靜的寫下一行字:“我是否應該稱你葉先生?”
“我跟坤岚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我随母姓。”闵關紹說着遞上一份文件簿。
顧北北猶豫了會兒,接過來看,是顧開的病歷報告。
“什麽意思?”她不解。
“這是我新訂的治療方案,你看看,如果同意的話在上面簽字,不出一年我保證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到這頓了頓,方又說,“伯父。”
顧北北的纖指一定,很快恢複如常:“謝謝你啊,回頭我讓阿弈把錢給你。”
闵關紹深深的看她一眼,抿抿唇道:“不用,就當我為你姐姐贖罪吧。”
話落,轉身走了,背影很快消失在隔壁。
顧北北怔怔的望着他離開的方向,久久失神。
終于,在她傷了他、在她毀了他的紫陽花以後,他終于相信她不是顧映雪了。
不遠處秦芳将一切收盡眼底,姍姍下車來到兒媳身邊,漫不經心的問:“你認識那男的?”
顧北北猛回神,心思一轉道:“算不上很熟,他是我姐姐生前的男朋友。”
慶幸婆婆沒再追問,只告誡說:“離他遠點兒,他不是什麽善類。”
“恩,我有分寸。”那人的确不算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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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秦弈卓回房,見顧北北一本正經的坐在床上,表情嚴肅,手裏拿着慣用的小本。
他心裏咯噔一下,忙解釋道:“我和許嘉不是你想的那樣。”
顧北北面色不改,亮出小本翻到早就寫好的一頁,上面只有七個字:
“阿弈,我們離婚吧。”
阿弈,我們離婚吧……
阿弈,我們離婚吧……
秦弈卓勾唇苦笑,唇角弧度看似噙着一抹凄涼。
呵,多麽相似的場景。
四年前也是七個字,随她一句“阿弈,我們結婚吧”,他們結婚了。
四年後呢?随她一句“阿弈,我們離婚吧”,他們就要離?
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
在她眼裏他就是這麽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這麽的無足輕重?這麽的一文不值?這麽的……
賤!
離婚麽?
不!死都不!
房內靜默半晌,夫妻各自無言。
良久。
“北北,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