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離婚

大年初一起得早。

千裏之外的小白眼狼總算想起獨守空房的母親大人,給她老人家去了條問候:“媽咪,新年快樂,大吉大利,恭祝您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凡是事事順心,永保赤子之心,祝您老如松柏,少若芝蘭,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老如松柏?壽比南山?顧映雪險些怄得吐血。

但心裏還是喜滋滋的,盯着這條短信笑得合不攏嘴。

隔壁神醫又來蹭飯。

顧映雪早已修煉到麻木不仁的境界,懶得啐他。

飯後,闵關紹問:“下午我去醫院,你要不要一起?”

顧映雪回絕說:“不用了,謝謝。”

此後幾天裏闵關紹曾多次邀請她去醫院,都遭婉拒。

初七,年假宣布結束。

這天,顧映雪抱着團團從培訓班歸來,路過隔壁。

隔壁張燈結彩,紅紅火火,有一美人,矗立院中。美人明眸皓齒,風韻楚楚,身姿嬌弱,我見猶憐,容顏呈現一種蒼白的病态,頗有幾分西子捧心的韻味,很能激發雄性動物的保護欲|望。

可惜這位美人操着一口流利的日語,一看就是個日本人,而且據觀察,脾氣也不好,因為美人正手叉腰,一臉憤怒的沖闵關紹吼着什麽,不,應該是罵着什麽。

美人見了顧映雪,把眼一瞪,惡狠狠的,那意思是:看什麽看?滾!

顧映雪本就不喜日本人,當下瞥了闵關紹一眼,蹙眉緊走幾步,回家,關門,眼不見心不煩。

可依舊能聽見隔壁傳來的叫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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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映雪上大學的時候,寝室中有人選修日語,她替她報過幾次到,勉強聽得懂一些簡單的詞彙,諸如“關紹君”、“我”、“日本”、“你”、“為什麽”、“中國”、“喜歡的女人”、“結婚”、“不”幾個意思。

整理一下應該是這個意思:“關紹君,我是你喜歡的女人,為什麽不肯回日本非要在中國結婚?”顧映雪一廂情願的認為,天曉得此時此刻她的胃酸溜溜的。

回房,撲床,蒙頭,睡覺,屏蔽。

“汪汪、、”小白團子在床底叫喚兩聲。

棉被中伸出一條胳膊,将白團子撸床上抱被窩裏,手指頭繞着它雪白纖長的毛發,內心糾結不已。

團團,他的未婚妻來了,他要結婚了,他真的要結婚了……

心亂,

如麻。

不可否認,闵關紹的神秘魅力以及其優秀的能力,對于大多數女人而言都是一種致命的吸引力,所以他出現的地方總會圍繞許多莺莺燕燕,其中不乏千金淑媛,影視明星,甚至是能幹的女強人,更遑論占據“未婚妻”頭銜的中田千繪。

院中,中田千繪哭得梨花帶雨,不勝嬌弱:“關紹君,我在日本等了你那麽多年,為什麽突然取消婚約?你在中國是不是遇到了喜歡的女人?你想跟那個女人結婚對不對?不!我不同意!你不能這樣對我。”

闵關紹望着眼前的美麗少女,眼神略偏冷淡:“我想我已經跟你父親談的很明白了,我治好你的心髒病,你和我取消婚約,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不,我不要和你取消婚約。”聞言,中田千繪哭的更兇,“關紹君,跟我回去吧,我們一起回日本好不好?關紹君,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深深的愛上了你,這些年我一直期盼成為你的新娘子,我愛你,我愛你啊……”

闵關紹終于有了一絲動容,語氣見緩:“千繪,我一直把你當妹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和你結婚。”

“不,我不要做你妹妹,我要做你的妻子,為你生兒育女,關紹君,等我的病治好了,我們就結婚,到時候我就能擁有一副健康的身體為你生孩子,我相信你早晚會愛上我的,你會的。”

“龍伯。”闵關紹吆喝一聲,轉身回客廳,“送客!”

“關紹君……關紹君……”中田千繪期期艾艾的呼喚。

“我現在很忙,沒有太多的時間撥給你。”随後咣當一聲,房門關閉。

龍伯無奈的搖搖頭,上前勸慰道:“中田小姐,你的身體剛剛有些起色應該好好修養,快回日本吧,莫再強求了,少爺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的脾氣你又不是不了解,将他惹毛了你讨不得好,即便你父親都奈何不了。”

中田千繪猛的一震,嘤嘤哭泣。

龍伯心說有門,再接再厲道:“你這次乖乖順了他的意取消婚約,以後少爺就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這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你好好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哭聲漸小。

“回去吧,你父親剛剛打來電話問候,命你盡快回日本,莫要胡鬧。”

中田千繪擦擦眼淚,最後望一眼緊閉的房門,不甘的轉身。

***

年後初九,顧映雪開車去機場接機。

路上堵兩個多小時,結果撲了一場空。

方停好車,就接到秦弈卓的電話:“喂,北北,我跟你說啊,荛荛等得不耐煩了,非要打的,我們現在正往回趕……對了,你到哪兒了?掉頭回去吧,我們家裏見。”

顧映雪有種被兒子嫌棄的感覺。

果然。

回到家,客廳裏秦弈卓正陪兒子玩游戲,時不時在paid屏幕上揮動幾下手指指導幾番。兩個人都已換下舒适的家居裝,荛荛靠坐在男人懷抱,十分親昵,聽見門響,他扭頭看,眼睛頓時亮堂不少,下一刻又恢複如常,低頭繼續玩游戲。

顧映雪站門口窘迫了會兒,搓搓手,鼓起勇氣蹭過去。

擡手想摸兒子的頭,卻見小家夥一歪腦袋,避開。

她尴尬收回,打着手勢問秦弈卓:“吃過了嗎?”

殊不知荛荛愣是插話:“我和爸爸吃過了,冰箱裏給你留了飯菜,你熱熱吃吧。”

別扭的小破孩!

顧映雪心裏高懸的石頭落地,暗道還好,還好兒子還理會她這位媽咪。

瞅瞅秦弈卓,有意問問他們在香港這些天的境況,不過見兒子不給面子,她只得壓下心中疑惑,轉身去廚房。

晚上荛荛睡下之後,顧映雪在床邊盯着兒子稚嫩的睡顏,漸漸模糊了雙眼。

想起飯後秦弈卓叫她去書房,跟她說荛荛已經接受了他們欲要離婚的事實,起初知道之後又哭又鬧,折騰了三天三夜,後來消停了,淚眼汪汪的問秦弈卓:“爸爸,你和媽媽為什麽要離婚?”

也不知秦弈卓怎麽跟荛荛講的,反正小家夥就是聽明白了,整整兩天不說話,不出門,不理人,悶在酒店發黴,兩天過後突然恢複活力,纏着秦弈卓去這去那,玩這玩那。

想來應該沒多大的問題。

但小家夥心裏有氣,氣媽媽瞞了他這麽大事,氣媽媽欺騙他嬌小脆弱的感情!

哼哼。

所以除夕夜他故意不理媽媽,所以大年初一故意發那樣的新年祝福。

凡是顧映雪出沒的地方,荛荛都故作老氣橫秋,沉默寡言,不是寫作業就是看書看電視,有時玩游戲,有時盯着一個地方發呆出神,只有秦弈卓忙裏偷閑陪他玩的時候,才吝啬賞賜一個笑臉。

哦對了,還有,他抱團團玩的時候,或者去隔壁找他幹爹玩的時候也是笑嘻嘻的。

唯獨對顧映雪沒好臉。

顧映雪看在眼裏,疼在心上,幾次想找時機跟兒子和解,都遭冷場。

說是帶他出去玩,他也不搭理。

“荛荛真的沒問題嗎?”顧映雪望着沙發上看卡通的孩子,內心酸楚不已。

“诶,小孩子嘛,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時間一長氣消了也就沒事了。”秦弈卓安慰道,“再等等吧,荛荛比同齡孩子早熟,他有分寸的,或許開學以後就好多了,學校裏小朋友多,玩兩天可能就忘了,況且他班上有兩個離異家庭的孩子,多跟他們交流交流,相信荛荛很快能調整過來。”

顧映雪穆然,默默祈禱上蒼。

不得不佩服,秦弈卓真相了。

正月十五吃湯圓的時候,荛荛還板着個臉愛理不理。正月十六開學第一天放學回家,方進門就是一聲脆生生的:“媽媽,我餓了,我要吃糖醋排骨。”

顧映雪受寵若驚,忙不疊迎上去給兒子摘書包,脫羽絨服,伺候着小家夥換鞋,直到陪同洗過臉擦過手,小家夥突然一扭頭,疑惑的看着顧映雪:“媽媽,你怎麽還不去做飯?我餓了。”

顧映雪揚起一抹狗腿的笑,打手勢說:“好好好,這就去這就去。”

呼——

終于搞定了這個別扭的小破孩。

默默掬一把辛酸淚。

在此之前,顧映雪一直流連往顧于荛荛小學周遭的小區樓盤,以期在離婚後有個落腳的地方,幾經走訪,最終在距學校兩條街的東北方找到一棟比較滿意的房子。

八十多平的一室一廳,住他們母子二人外加一只白團子,綽綽有餘。

聯系房東,交過押金,只等入住。

2月27號,正月十九,宜出行。

顧映雪與秦弈卓要飛北京,臨行前将兒子與團團托付給劉嬸照顧。

“我能在幹爹家過夜嗎?”荛荛問,小臉滿懷希冀。

顧映雪不表态。

秦弈卓微微一笑:“可以,只要他不嫌你煩。”

2月28號,正月二十,宜入宅,忌婚嫁。

秦弈卓與顧映雪多次商定,原定于這天的計劃安排為:上午到民政局辦理離婚,中午吃頓散夥飯,下午一點鐘的飛機回s市,他幫她搬家。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到達北京以後,他們沒有回宗政大院,而是在外住酒店。

一大清早秦弈卓便不見人影。

顧映雪獨自去了民政局。

北方春寒未褪,刺骨的嚴風吹臉上有一種剜肉的疼。

結果秦弈卓爽約,晾她在民政局大門口忍受了一整天的寒風蕭瑟。

短信發了一條又一條,均石沉大海,直到公務人員下班的時候才收到一條答複:

“我回s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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