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囚禁

啪啦啦——

滿室狼藉,噴香的飯菜丢棄一地。

顧映雪誠惶誠恐,眸光閃爍着濃濃的害怕和不安:“你到底怎麽了?”

闵關紹冷冷的盯着她,眼神冰涼的絲毫沒有溫度。那陡然眯細的深眸,和那冰冷堅硬的語氣宛如一把厲刃,将她剛剛有些愈合的傷疤再次割得傷痕累累,鮮血淋漓——

“顧映雪,你聽着,我不會救那個孩子,叫他自生自滅好了。”

不!你不能這樣!

顧映雪瘋了似的朝他撲過去,拼命的搖晃:你答應過我的,你會救他,你不能出爾反爾,不能說話不算數,不能!你不能!不能反悔,不能騙我……

闵關紹輕而易舉捉住她兩條胳膊,甩開,無情而狠絕:“如果我非要反悔呢?”

撲通——

顧映雪雙膝一屈,狠狠的砸響在地,仰頭,淚眼盈盈的望着男人:你救救他,我求你,求你了……

可惜男人的語氣淡漠至極:“下跪有用的話,我闵關紹就不會號稱見死不救。”

不!不!你一定要救他,我不能失去他,不能啊……

顧映雪死死抱着他的大腿,苦苦哀求,炙熱的眼淚在他名貴西褲上暈染一片濕濡。冷不防下巴被擡起,淚眼朦胧的視線看到一張模糊不清的臉龐。

“我最後問你,荛荛究竟是不是我兒子?”

是!他是!顧映雪拼命地點頭。他是啊,他是的,你救救他,他是你兒子啊……

身子猛一把被掙開,她一頭磕向辦公桌桌腿的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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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腦袋一懵,顧映雪久久回不過神。

“我是ab型血,他是o型血,顧映雪,好歹你也學過幾年醫,有些道理需要我說的更明白嗎?”薄唇緊抿,幾乎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一句話。

一瞬,顧映雪就像渾身掏空了似的,癱軟的撲在地上,眼神空洞,怔怔發呆。

“爹爹,救救我的寶寶,我不能失去它……求你救救他,爹地,求你……他是你的外孫啊,他是……是你的外孫,你救救他吧……”

“太晚了,胎兒已經脫離母體……”

“我不信!我不信!寶寶還在,他還在……”

“孩子已經死了!”

不——

突然,她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猛一下撲到男人腳底,蒼白纖細的小手緊緊揪住他的褲角,那蒼白的骨節仿佛沉溺于無邊大海的人用盡全身力氣而揪住的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抓着不放。

顧映雪費力的張了張嘴,只感覺喉嚨像火燒似的灼痛:“啊啊……啊啊……”

阿紹,阿紹,你一定要救他,我已經失去了寶寶,不能再失去這個孩子,我真的……承受不起……

“啊啊……”

“你就這麽在意那個孽種?”頭頂砸下一道聲音。

他不是孽種,他不是孽種……

顧映雪死命的搖頭,只能緊緊揪住他的褲角,死都不放。奈何她的這點兒力道根本不足以撼動男人如鐵的心髒,忽的手中一空,絲滑如水的布料靜靜劃過她的手心,她看到一個冷漠而高大背影在自己視野中漸漸縮小,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啊……阿紹……”

嘶啞破碎的聲音從她嘴巴裏艱難地逸出,久違的嗓音像吞了碎玻璃般難受,噙着哽咽,沙啞得幾不可聞。

男人離開的背影有過瞬間頓挫。

“阿紹,求你……救他……”

“闵關紹,最後師兄奉勸你一句忠告,這個孩子你若救,我自然感激你,但你若不救,相信我,她會恨你一輩子。”

她會恨你一輩子……

恨一輩子……

喀喀喀——

青筋直暴,骨節作響。

良久,闵關紹松開大掌,轉身,大步流星的回到女人頭前,她趴在地上,如一個等待判刑的囚徒,等待着他的宣判。

“雪兒,以前我多麽想聽你喚我一聲‘阿紹’,如今我聽到了,而且就在我們結婚的這天,我應該欣喜若狂,應該興奮的手舞足蹈,可是你知道嗎?我一點兒都不高興。”

我知道,我知道。顧映雪張張嘴,嗓子刀割似的,一個音都發不出。

“不,你不知道,今天在我們的婚禮上,我多麽希望你親口說一聲‘我願意’?可你呢?你不肯,用手随便比劃了兩下,我都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意思,就算你咒我我也看不懂,甚至還傻傻的偷着樂。”

沒有,我沒有咒你,我說的真的是“我願意”,我願意的。

“讀誓詞也是,你揮着手比比劃劃,我一句都看不懂,你能體會我當時的感受嗎?”

顧映雪搖頭,驀地眼前沉下一副威壓性的身軀,她兩只癱軟的胳膊被男人架起,最後他架着她坐到轉椅上。

“雪兒,你說那個孽種到底有什麽好?他能逼得你開口說話,能逼得你抛棄尊嚴苦苦求我,當初我拿你父親威脅你嫁給我,你不肯,如今倒好,那孽種一出事,你就痛痛快快嫁給我,顧映雪,你說,在你心裏那孽種是不是比誰都重要?比你父親重要,比我重要?甚至比你自己都重要?”

是!他比誰都重要!

顧映雪不敢點頭承認,只敢期期的瞅着他,求他對她還有一絲心軟,對她的孩子施舍一點兒憐憫。

殊不知男人卻說:“你走吧。”

走?走去哪兒?

顧映雪被囚禁了,地點在市北唐宅。

唐宅很大,市北整整一片小森林全是它的地盤,這裏遠離鬧區,空氣分外清新怡人,夜空繁星璀璨,九曲回廊曲曲折折,一眼望不到盡頭。

聽傭人說,回廊的盡頭是唐宅的西門。

顧映雪眼巴巴望着,就像一只被斬斷翅膀的小鳥,欲要逃離這裏飛向天空。

她感覺自己是關在華麗籠子裏的金絲雀,沒有自由,只要一靠近圍欄門,就立刻有傭人從不知道什麽地方的地方鑽出來喝止她。

“夫人,大少爺交代過,您不能出去。”傭人板着撲克臉,面無表情的說。

顧映雪撇撇嘴,戀戀不舍的離開圍欄門。

今天下午她從醫院出來以後就被林叔載回唐宅,稍後有個年輕幹練的男人呈上一份婚內協議要她簽字。

協議很簡單,只有三條:

一,不準提秦荛風;

二,不準提秦弈卓;

三,不準提顧映雪假冒顧北北的這些年發生的事。

“夫人,快簽啊。”那個男人催促說。

顧映雪提筆問:“你是誰?”

“我是闵醫生的助手,李含京。”

哦,想起來了,李含京就是劉嬸的兒子,想當初他能攀上闵關紹這顆大樹她還出過不少力呢。顧映雪眼睛一亮,頓時覺得這個年輕人十分親切,問:“協議先放在這,等闵……等我老公回來以後我親自簽給他,你看可以嗎?”

李含京不敢擅作主張,打電話詢問了一番,挂斷後道:“boss說可以。”轉身欲走。

“啊啊……”顧映雪叫住他。

李含京回頭:“夫人還有何吩咐?”

“我養了一只寵物狗,被落在我之前住的那家小公寓,你可不可以把它抱過來?對了,這是公寓的鑰匙。”顧映雪從包包裏拿出一把鑰匙放在桌上,“地址我給你寫張紙條。”

撕拉——

一頁紙被撕下。顧映雪在上面奮筆寫着什麽。

李含京擰眉,又打電話請示boss,換來句“她想如何都随她去,只要不離開唐宅”。李含京覺得這是默許的意思,于是點點頭接過鑰匙和紙條,退了出去。

“啊啊……”

又怎麽了?已經轉出房門的李含京脾氣頗好的回來,耐着性子問:“夫人還有什麽事?”

顧映雪有些不好意思:“公寓的陽臺上有一盆花,可不可以幫我搬回來?”

“可以。”李含京應允道,說,“夫人還有什麽吩咐不如一次性寫完。”

顧映雪囧:“沒了,麻煩你了。”其實還有一條,她想拿一些換洗衣服過來,可是李含京是個男的,她只能作罷,否則李含京會被闵關紹整得很慘。

唐宅很漂亮,房子大都是民國時期留下來的,風韻典雅,造型簡約,美輪美奂,巧奪天工。顧映雪矗立在一座粉白古堡建築裏的三層,隔窗遠眺,細細回想今天發生的事。

最終闵關紹還是心軟了,答應為荛荛做手術,不過代價卻是她被囚禁在唐宅,并且以後不能在他跟前提那個孩子和孩子的爸爸,他說外面的事他幫她搞定,她的事業他幫她打理,她只需安安心心留在唐宅好好的伺候他就行了。

闵關紹說:“我會救那個孽種,但是從今以後我不想看見他,叫他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他還說:“顧映雪,算上這次你們顧家共欠我三條人命,這筆賬我要你用一輩子還。”

一輩子啊,好長的說。

顧映雪嘆了口氣,心說老天爺真愛捉弄人,怎麽教他們結婚的日子發生了這麽多事?

首先是荛荛性命垂危。

其次是秦弈卓很奇怪。

最後是闵關紹,更奇怪。

婚禮上闵關紹明明很開心的,笑得也溫和,尤其是看她的眼神,那麽炙熱,那麽邪氣,那麽渴望,顧映雪萬分确定,起碼那時候的闵關紹還是好好的。後來他還叫她做便當帶去醫院呢,也挺和顏悅色的,心情應該不賴。

怎麽突然就翻臉了呢?

似乎一切變故都發生在院長辦公室的流血事件。

秦弈卓被打了,闵關紹卻完好無損。

秦弈卓肯定對闵關紹說了什麽,以至于叫闵關紹氣得打人。

還有荛荛,放以前闵關紹疼荛荛疼得跟什麽似的,把他當成親兒子看待,他甚至說過只要荛荛願意完全可以把他這個幹爹當成親爹。可是怎麽一會兒的工夫闵關紹的态度突然來個一百八十度轉彎,變得那麽厭惡這孩子呢?

顧映雪仔細回想,抽絲撥繭,層層遞落,突然腦海中白光一閃。

“我最後問你,荛荛究竟是不是我兒子……我是ab型血,他是o型血……”

是了,ab型血的父母絕對生不出o型血的孩子,以前闵關紹疼荛荛是因為他以為荛荛是他的親兒子,如今确定不是親兒子,他第一感覺會怎麽想?

我背着他和別的男人亂搞甚至搞出孽種!

顧映雪頭皮一怔,終于找到郁結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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