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愛哭鬼

顧北北之墓。

蒼松翠柏,郁郁蓊蓊,山腳處幾個工匠将一塊墓碑擡上山頂。時夕陽欲墜,紅霞漫天,絢爛的餘晖将這片山林照成丹彤彤一片,望眼望去,層林盡染,疊翠流紗,怎一個“美”字了得?

看罷多時,直到工匠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之內,闵關紹才收回目光,扭頭瞅了瞅身邊的老婆,最後一次提醒道:“真的不上去?明天一早我們就要離開臺北了。”

铮——

緊繃的心頭弦赫然斷裂,顧映雪強忍着落淚的沖動對男人搖了搖頭,可下一瞬不争氣的金豆豆不要錢似的一股腦往外掉,滴答滴答,生生砸中某男的心髒,揪得他心疼不已。

“別哭,別哭,不上去就不上去,哭什麽呀?”闵關紹悲催的诽謗一番,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女人是多愁善感的生物,他深以為然,而且尤以他自己的女人為最。

心中诽謗着,實際行動還得任命的哄着,好聲好氣的安慰着。闵關紹伸出大手以自己那粗粝的手掌為她擦拭眼角的淚水,動作又輕又柔,生怕稍不注意用力過大把她那嬌嫩白皙的肌膚劃破了。

顧映雪本來不喜歡哭,但不知怎麽搞的就是喜歡在老公面前哭,而且她哭的時候有個臭毛病,總愛咬嘴唇,甚至把嘴唇咬破了都不自知。還有,她那眼眶通紅通紅的,就像一只受欺負的可憐小兔子,噙滿水汪汪的淚意,盈盈的,潤潤的,直教看着的人莫名其妙産生一種負罪感:似乎她之所以哭是被我惹的,我一定做了什麽罪大惡極的事才惹得她如此傷心難過。

闵關紹超級讨厭她哭,她的眼淚總是教他慌亂無措,不曉得如何是好。

咒罵一聲,他将大手覆在老婆的嫩唇處,制止她的自虐行為,壓柔了聲音道:“別哭,你若真不忍心,我們就不上去,以後我陪你一起緬懷北北,你欠她的我替你還。”

顧映雪吸吸鼻子尖,腦袋一歪側靠在老公肩頭,悶悶的不說話。

“怎麽了?”闵關紹問。

“我欠北北一條命,她人都不在了,你拿什麽還?”

闵關紹一時語噻,想了想說:“我可以幫她找到阿葉。”

“找到以後呢?跟那個男人攤牌,讓荛荛認祖歸宗?”顧映雪擡起腦袋直盯盯瞅着他,頗有“你若敢說個‘是’,我就跟你拼命!”的架勢。

闵關紹不敢吱聲了,他自然清楚自家親親老婆疼愛荛荛的功力,把那孩子當眼珠子似的養大,要她舍棄這顆眼珠子就好比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去死,不,應該是拿刀剜她的肉,剁她的骨,割她的心,教她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Advertisement

于是闵關紹讪讪的摸摸鼻子,嘴裏嘀咕着:“我幫她養兒子總成吧?”

顧映雪“恩”一聲,移開視線遙望着山頂的方向,那裏應該已經換下墓碑了吧?想到這,她神色凄然:“阿紹,我後悔了。”

“後悔?”

“對,我不想找阿葉了。”她說,“當年我之所以離開臺北到大陸讨生活,除了要找爹地,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為找阿葉。我算過了,北北懷荛荛的時候她人應該就在s市,這些年我以‘顧北北’的名義在s市生活了六年,可那個所謂的阿葉自始至終都不曾露面,我想他大概已經忘記北北是誰了吧,他甚至不想認荛荛,與其找到他讓大家難堪,讓北北傷心,不如幹脆不找,況且……”

到這一頓,顧映雪揉了揉比劃得有些酸疼的小手,繼續道:“說我自私也好,說我辜負了北北的希望也罷,我舍不得荛荛,我想讓他一輩子承歡膝下做我的孩子,我絕不會把他送給別人。”

“行行行,你說啥就是啥,你說不找就不找,都依你啊,都依你,以後荛荛就是我們的孩子,我們一起養育他,這樣總行了吧。”闵關紹從善如流的附和着。

顧映雪聽着聽着,思緒恍惚了一瞬:“阿紹,陪我再待會兒,我想多陪一陪北北。”和我們的寶寶。

男人攬臂環上她纖細的腰肢,說了聲好。

暮色四起,暗影垂幔,夜空的星星漸漸多了起來,倒映在山腳溪水中灑下斑斑駁駁的亮影,暈出一層柔和的清麗。人影成雙,卻冷不丁驚擾一只寒鴉,嘎嘎嘎叫着離開枝頭,飛向山林深處。

闵關紹皺了皺眉,将随身攜帶的西裝外套輕輕搭在老婆消瘦的削肩上,輕道:“雪兒,很晚了。”

顧映雪說:“我累,走不動。”

“沒事,我背你。”話落,在她跟前蹲下身子,“上來。”

顧映雪依言攀上,男人的肩膀又寬闊又強健,背着她就跟背一袋羽毛似的,輕飄飄的一點兒分量都沒有,唯獨肩頭被灼燙液體打濕的襯衫,強烈昭示着她真的來過。

寶寶,再見了,媽咪下次再來看你;

阿紹,原諒我,我還是不敢告訴你。

“怎麽又哭了?”

沒有,我沒哭。顧映雪胡亂抹把眼淚,将臉頰貼向男人另外一側的肩頭,繼續掉眼淚。

女人,真是夠了。

苦逼的闵大神醫為了哄愛哭鬼老婆開心,返程途中特意在香港轉機,計劃玩幾天散散心。可惜老婆大人不給面子,一直板着張撲克臉,活像誰欠了她八千塊錢似的。

首站尖沙咀鐘樓,拍照一張。

“來,雪兒,笑一個。”闵關紹手持相機将焦距對準前方幾步開外的美人老婆。

嘿。顧映雪龇牙開笑,忽而只聽“咔”的一聲。

“怎麽樣?”她問。

好醜!闵關紹的嘴角幾不可見的抽動一下,随後聲色不動的将相機塞回背包裏,煞有介事的說:“很漂亮。”起碼能看。

第二站海濱公園,仿照好萊塢的星光大道,夫妻倆有幸見識到了傳說中的李小龍,位于核心位置,而且雕像四周都用鐵欄杆圍起來,外面聚滿了拍照的游客。

“難得來一次,要不要拍一張留作紀念?”闵關紹躍躍欲試。

“不了,人太多。”

“那你給我拍一張?”

“……好吧。”顧映雪猶豫了會兒,接過他的相機。

後來他們走累了,就近進了一家翠華餐廳填肚子,早就聽聞翠華很出名,想不到在香港到處可見翠華,除了價格偏貴外,這裏的服務态度還是挺不錯的。不過興許是顧映雪墨跡太久,翻着菜單遲遲拿不定主意,招待他們的那位女服務員等得有點兒不耐煩。

闵關紹推薦道:“據說這裏的咖喱牛腩不錯。”

顧映雪幸黏黏的合上菜單。

最終他們點了兩份咖喱牛腩,闵關紹擔心親親老婆長途跋涉,體力不支,特意為她加了杯熱奶茶。奶茶的杯子形狀像一朵三葉花,很可愛,正中顧映雪喜歡的萌點。

心情總算好了些。

晚上計劃去維港大廈,坐天星小輪賞夜景,可是顧映雪臨時喊累,只得作罷。

翌日一早夫妻倆直奔旺角,顧映雪對旺角唯一的印象是琳琅滿目的廣告牌,教人看得眼花缭亂,目不暇接。而且旺角有許多運動商品店,正值夏季,天氣轉熱,身着短袖短衫、露出健美肌肉的運動達人随處可見,尤以身材勁爆的男士居多。

顧映雪好奇多瞄了幾眼,成功惹來某男拈酸。

冷不丁肩膀被抓,下一刻腦袋被動轉回九十度角,正對上一張酸溜溜的俊臉。

“他們有我好看嗎?”闵關紹危險的眯緊銳眸,威脅的架勢十濃。

“沒,你最好看,阿紹,你最好看了,呵呵。”顧映雪狗腿的挽上老公大人的臂彎,笑嘻嘻的讨好。開玩笑!她若敢說個一星半點兒否定的話,未來三天就甭想下床了。

闵關紹十分受用的昂起下巴,傲嬌道:“以後不準看別人,只能看我,知道不?”

“知道知道。”小氣鬼!

逛完旺角,小氣鬼領着老婆去山頂參觀杜莎夫人蠟像館,這次他們選擇乘坐巴士到山頂,而沒有坐纜車。其實坐纜車比較劃算,誰知顧映雪怕高,一見之下吓得小臉慘白,雙腿軟綿綿的站都站不起來,怎麽哄都不幹,死活不肯坐。

闵關紹無奈只得放棄纜車,領着她到中環交易廣場找15路巴士,每人花費9.8港幣。

山頂處有一座淩霄閣,上面是觀景臺,下面就是杜莎夫人蠟像館了。

知名偶像阮經天,高高噠,帥帥噠,坐在一個酒吧椅上。闵關紹直挺挺往他身旁一站,幹咳幾聲,問:“他高還是我高?”

顧映雪纖手一指:“你。”

“他帥還是我帥?”

“你。”幼稚鬼!

闵關紹非常滿意,蹦跶蹦跶又來到胡|主席身旁,問:“他親切還是我親切?”

“你。”

然後是毛爺爺遭殃。

“他苗條還是我苗條?”

“你。”這個顯然。

直到遇到了奧運冠軍劉翔,顧映雪的心底開始惴惴不安了,想到一會兒如果闵關紹問:“他厲害還是我厲害?”屆時她該怎麽回答?

天可憐見闵關紹突然之間轉性了,傲然的身軀往劉翔旁邊一杵,眼睛賊亮賊亮的:“站在他身邊可以得個銀牌嗎?”

呃……這個貌似有點兒難度。

顧映雪頭皮發麻,昧着良心說:“可以。”

後來他們又看過麥當娜、ladygaga、奧黛麗·赫本、李冰冰、twins、楊千嬅等衆多女明星的蠟像,慶幸闵關紹沒再整什麽幺蛾子,陪着她安安分分的參觀完了。

從蠟像館出來以後,闵關紹猛不丁一把抱住她,俯首在她耳畔呢喃輕語:

“雪兒,你比她們都漂亮。”

誠然愛人的誇贊總能令人飄飄欲仙,顧映雪也不例外,聽到這句話心裏像吃了蜜似的甜,羞答答推開他,嬌嗔的瞪一眼,然後扭扭捏捏的拽了拽他袖子:走啦走啦,別丢人啦。

“遵命!親愛的老婆大人。”

晚上回到酒店,夫妻倆自是一番巫山*。情濃時,男人一邊以略顯粗粝的手掌攫覆住那兩團仿佛凝脂般的嬌|乳,粗暴的揉搓,揪擰,一邊将灼熱的薄唇貼上她的,沙啞着嗓音道:“雪兒,我們在香港的這兩天像不像度蜜月?”

“恩……”像。

顧映雪微微皺起眉心,細嫩的肌膚冷不防掀起一層敏感的疙瘩,這教人熟悉的歡愉太過強烈,她只得跟随內心渴望扭動起纖細的腰肢,迷人的紅潮迅速蔓延席卷上全身,将她原本雪白晶瑩的肌膚襯得愈發嬌豔欲滴,玲珑剔透。

“你說我們将來去哪兒度蜜月?”

“恩……”不,不知道,你決定就好。

“這個問題不急,我們可以慢慢想,慢慢想……”

“啊……”

說話間男人腰下就是一個狠勁,惹得女人失叫連連。

喘息,嘶吼,輕吟,低泣,一時之間偌大個房間只剩兩道糾纏的聲音,洩漏了充斥在他們身上強烈的欲|望,他們深深的貪慕着彼此,而且無可自拔的沉醉其中,不死不休……

第三天的“蜜月”之行預計游覽銅鑼灣,然而還未等夫妻二人攜手走出酒店,一通毫無預兆的電話徹底粉碎了他們的蜜月之旅。

滋滋滋、滋滋滋——

顧映雪從包包裏掏出手機。

“誰打來的?”闵關紹問。

“是荛荛。”顧映雪說着劃開了接聽鍵,霎時一道焦急的聲音傳了出來:

“媽媽媽媽!你快回來,外公……外公瘋了……他瘋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