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結束了,今日不再更文了,謝謝大家閱覽! (7)

得疼了。很快前面看見了光亮,居樁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精神一振,腳步更快了。

二人穿過小巷,眼前豁然開朗,一片燈火通明的景象,不遠處四周就有侍衛守候。居樁總算放下心來,他和未名彎着腰喘着粗氣,揉着剛剛被撞的痛處。突然,身後又響起了那蒼老的聲音:“撞得疼嗎?”居樁聞言一激靈,他轉過身看去,卻發現那人并未完全走出小巷,而是在高牆的陰影下,樣子模糊不清,隐約是一位老者。

居樁此時倒也不怕了,他問道:“你是誰,為什麽跟着我們?”

那老者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中是無盡的蒼涼,“我是誰?我是誰?我是有罪之人!萬死難辭的罪人!!”

居樁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不過不是害怕,而是好奇,他再次問道:“罪人?什麽罪?”

那老者不再大笑,也不再說話,他靜靜地站在那裏許久都一動不動。未名終究是小門小戶長大的女孩,她聲音因害怕而有些嘶啞,低聲對居樁說:“王子樁,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吧,那老者不知道是好人還是壞人,很不安全。”

居樁擡頭看向未名,見她身軀微微顫抖,攥着自己的手很用力,他沖未名安慰地一笑,輕聲說:“你不要怕,這這麽多侍衛不會有什麽事,況且這是王庭,我是王儲,就更不會有事了。”

未名聞言左右看看那些持刀槍而屹立不動的侍衛,心中安定了不少,卻依舊緊張地盯着那個老者,生怕他突然沖上了傷害王子樁。

陰影中,那老者似乎贊許地輕嘆了聲,居樁立即将視線再一次轉移到他身上。就聽那老者說:“孩子,你過來。”

未名一聽更用力地握緊居樁的手,居樁一吃痛,不禁“啊”的一聲,未名趕緊松開了居樁的手,歉意地看着居樁。

居樁縮回手,一邊活動着這只手,一邊警惕地問:“你要幹嘛?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麽跟着我,犯了什麽罪呢?”

那老者似乎頗為喜愛居樁,連連稱贊道:“不錯,不錯,身為王儲,就是凡事問清緣由,否則只能是個糊塗的君王啊!”

居樁先是一驚,随即明白了,自己的這張白龍面具無疑是昭告了天下自己王儲的身份。他只得再次追問:“你如果不想說,我可就走了。”

那老者一笑,說道:“你過來,我就全部告訴你。”居樁心裏琢磨着這句話的可信程度以及走過去的危險程度,不由得沉思了起來。

這可急壞了一旁的未名,她緊張地說:“王子樁,您不要聽他的話,這個人自己都說是罪人,萬一真的得十惡不赦的壞蛋,您豈不是就危險了?您萬金之軀,千萬不能涉險。”

那老者又是哈哈一笑,說:“那個女娃,你這樣說可就沒有道理了,如果我要傷害你們剛剛在黑洞洞的巷子裏豈不是更方便?也省去了很多麻煩。”

居樁一聽也是,就對未名說:“你在這等着我,我去看看就好。”

未名大驚失色,懇切地說:“王子樁,您別聽他的,您可不能去。”

居樁拉拉她的手,笑了笑,說道:“沒事,你放心。”然後向那老者走去。

居樁幾步就走到了老者的面前,他擡起頭仔細看去,是一張雙峰山面具,身材中等,身材麻布衣褲,腳蹬一雙破破爛爛的草鞋。居樁腦子極快地搜索着這張面具的來源,突然腦海一亮,他失口叫道:“你是連家……”

還不及說出口,那老者快速蹲下來伸手捂住了居樁的嘴,慈愛地說:“不可說,不可說。”

居樁傻傻地點點頭,那老者縮回手,居樁見那手上皮膚斑斑駁駁,一塊一塊的黑斑,一張張要脫落的死皮,青筋爆出,根根縱橫,無疑不昭示着這老者的年齡。居樁一皺眉,很少有冠面尊者選擇這樣老邁的身軀,即便選擇了老者,也是健碩的。他不禁猜測眼前這個老人的身份。

那老者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居樁良久,方嘆息說:“轉眼間,然兒的繼承人都這樣大了,還這樣的聰明!”

“然兒?”居樁疑惑地思索着,突然,他再一次大叫道:“父王!”

那老者一笑,慈愛地說:“你比你父王聰明多了,他像你這樣大的時候就知道與他的那幾個伴讀厮混,每天想盡辦法玩樂,我都管不住他。還是大魔法師教導有方啊!”

居樁急切地問:“您認識我父王?”

老者點點頭,說:“曾經我和你父王很親密。”說着伸手撫摸着居樁的臉頰,眼睛卻渙散沒有焦點,顯然陷入了回憶。

居樁一下子有好多問題想問,那容得他回憶,他打斷那老者:“你是誰,和我父王什麽關系?”

那老者黯然地垂下手,嘆道:“往事如浮雲,不堪回首啊!”

居樁瞪大眼睛看着那老者,說:“什麽意思,我聽不懂。”

老者似乎再一次打起了精神,渾濁眼睛裏閃着亮光,他一本正經地說:“我今天是特意來找你的,你可知道原因?”

居樁搖搖頭。那老者長長嘆了口氣,似乎要将積攢了無數年的悲傷與無奈一起嘆掉,他的聲音愈加蒼老而且飄渺,似乎一陣輕風便能吹散,卻異常清晰地落入居樁的耳中,在他心中留下了無數的不解之謎。

回到落雪宮依舊很晚了,傅義不敢對居樁說什麽,只好嚴厲地斥責了未名,因她不能有利督促,致使居樁晚歸,居樁心中也很內疚,也不好意思開口為未名求情。

第二天,居樁比平時醒來得早了一些,他昨夜不停地思考那老者的話,怎奈基本上是完全不懂,那老者說完了也不給居樁問話的機會,轉身就消失在小巷內。居樁一邊苦思冥想,一邊梳洗穿衣用膳。等走出了落雪宮,還是半點頭緒也沒有,對跟在身後的未名說:“你說那老者說的到底什麽意思?”

未名搖搖頭問道:“他和您說什麽?我沒聽到啊。”

居樁一想也是,那老者如耳語般的聲音也就自己能聽到,他想告訴未名,卻覺得不妥,哪裏不妥自己也說不上來,他甩甩頭決定不再想了。

來到曲徑外一會功夫,悠雪與悠晴就抱着課本走了出來。三人在曲徑入口處站着閑聊了幾句。突然,遠遠看到一人飛速跑來,速度之快,轉瞬便到了眼前。那人身形一定,是位魔法師的男子,戴着蘭花花臉面具。悠晴眼尖,立馬認出來人,她叫道:“悠畢叔叔,大早上怎麽這麽慌張?”

悠畢見是她們也不多說,急着喊:“快讓開,我有要事要禀告大魔法師。”

三人聞言讓開一條通道,悠雪問道:“是什麽事呢?”

悠畢說:“議政宮前出事了。”說完身形一動,轉眼消失在曲徑的盡頭。

居樁三人對看了幾眼,便不約而同地向議政宮跑出。邊跑悠晴邊氣喘籲籲地說道:“幸好議政宮離教習宮最近,這樣還來得及趕去上課。也不知道是什麽事?”

居樁說:“到了就知道了,感覺不是好事。”

悠雪也說:“看悠畢叔叔的慌張,應該是非常不好的事才對。”

到了議政宮,才知道情況的嚴重。議政宮前已是守衛重重,宮殿全面被封。居樁憑借着王儲的身份順利地議政宮前的廣場上。廣場是如鏡子般的淨石鋪地,而此時上面流淌着縱橫交錯的血痕,想來是血幹了的樣子,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令居樁的胃緊縮一下。居樁見臺中央站着幾個人,中央為首的正是父王居然,旁邊是大祭祀靈長還有四族族長。此時他們正圍着臺上正中央一處觀看,背對着居樁,居樁無法看到他們的表情,不過卻能感覺到氣氛的極度緊張。居樁正想着要不要上前看看時,居然卻轉過身來,他看到了居樁大驚,叫道:“樁兒,你怎麽在這?還不快快離去!”居樁意外地發現父王眼裏通紅,聲音嘶啞,似乎哭過,不禁疑惑了起來。其餘幾人聞言也轉過身來,卻無疑給居樁讓開視線,居樁定睛看去,卻失聲慘叫。

那是怎樣一種慘不忍睹的畫面:一個渾身赤裸的老人,身上的皮膚長滿了青黑色的斑塊,縮成了難堪的樣子,緊緊地包着骨頭,猶如一具幹屍。屍體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擺放着,兩腿叉開跪地,身軀後仰,頭頂着地,形成了一個弓形。兩個胳膊擰着,雙手合十,放在肚皮上,肚皮上插着一把匕首,僅露着一個柄。那人眼睛睜得大大的,嘴裏叼着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那面具的圖案居樁再熟悉不過了。

正是昨夜遇見的那位老者。

居然見居樁大叫,趕緊走上前擋在居樁的面前,阻止他再看下去。他看一同來的兩位魔法師也好不到哪去,兩人明顯吓呆了,張着嘴一動不動。居然焦急地喚道:“吉利!”

吉利閃身施禮道:“在!”吉利是居然得貼身侍者,是赤衣三弓的等級。

居然吩咐道:“立即送王子樁和這兩位魔法師去教習宮。”

吉利道:“諾!”

居樁剛轉身,只覺眼前人影一閃,定睛一看,卻是教母悠息。悠息看到居樁三人顯然愣了一下,居然趕忙說:“我已吩咐吉利送他們走了,大魔法師不要擔心。”悠息點點頭,閃身上了廣場。居樁回頭見悠息圍着那老者的的身體觀看,眼色越來越凝重。居樁很想知道教母會怎樣說,怎奈吉利得了命令,不停地催促着他們離開。居樁三人一步三回頭,豎着耳朵聽着廣場上的情況。零星幾句會随風飄落到居樁耳中,“大魔法師,可知何人……如此……?”“如果我所料不錯,是連……”“怎麽會……”“你是說……”“是他自己……”

“是他自己。”這句話飄到居樁耳中,居樁如天雷擊頂,呆若木雞。正這時,國王居然痛不欲生地哭喊傳來:“不!不……為什麽?到底為什麽?教父,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居樁趕緊轉身看去,只見居然竟跪在那具屍體前,雙手掩面,失聲痛哭。

居樁的腦海中浮現了老者所說的話:“我茍活至今,不用尊者的力量來延緩衰老,我體驗着凡人老去的痛苦,我希望萬死來贖我犯下的大罪。我罪在不該生兒育女,不該為王之教父,不該在看出端倪之初任其發展,我悔不當初。你的出生受到了玷污,卻被魔法師族純正的血統拯救,你切記人之國的萬古傳承是否能夠延續,全在你一念之間。我是連家,卻不是智者連家,你将來會明白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悠淩藏書大殿

國王居然得教父連城智者早在三十年前便已昭告往生,顯然他并沒有遵照《古典法則》的規定離去。只是三十年後選擇用如此殘忍的手段結束自己的生命,用祭祀之禮中的禁術“困魂”,将靈魂困于軀體內不得往生,并擺出了奇怪的造型,令人困惑不解,就王國最博學的所問也不知那造型代表着什麽。那日的事被嚴密封鎖了,除現場的人就無他人知曉了。

居樁并沒有将見過那老者的事告訴任何人,他也叮囑未名不要告訴悠息,這對未名來說很難做到,但她還是答應了。居樁一直在想:那老者顯然打定主意死去,卻在臨死前選擇見自己一面,明顯那番話是有重要意義的。

他口口聲聲說自己罪大惡極,卻是父王的教父,又會有怎樣的罪?

即便有罪和生兒育女有何關聯,根據自己對《古典法則》了解,還沒有一種罪過是不容許犯罪之人傳宗接代的。

還有連家是智者連家,他卻說不是,那是什麽?

還有很多不解的地方,居樁縱是想破頭也想不出所以然來,索性全然抛到腦後,繼續全心全意描繪王庭的全貌圖來。

今日午後是姬盛樂的課,是在習樂殿講授,教授的是蕭的吹奏。姬盛樂一上課便仔細地講起了着蕭的來源:“蕭是上古流傳的樂器,擁有源遠流長的歷史。據史書記載,上古時,世間剛開始有人類,還沒有語言,天地萬物的聲音就是動物叫聲、風聲、雨聲等自然的聲音。大家都知道,這樣的聲音是不能随意的聽到。那時一些思想先進的人類想創造出類似的聲音,于是他們用石頭、棍棒、金屬等效仿鳥的叫聲,怎奈模仿出來的聲音非常的刺耳難聽,毫無美感。就在人類要放棄的時候,出現了一個叫蕭的人,他聲稱在遠古森林有一棵七彩神木,該樹的枝幹可以發出悅耳的聲音。人類聞言大喜,便組成了一直十人的隊伍出發去尋找七彩神木。這十個人歷經千辛萬苦,僅剩下兩人到達了神木的下面,卻發現神木堅固異常,非人力能折斷。這兩人中便有蕭。蕭背着另外一個人,割斷自己的手腕,用手腕所滴之血切斷神木,為了能讓更多的人聽到美妙的聲音,他流幹了體內所有的血,最後死去了。剩下那個人将神木的枝幹帶回給人類,果然發出了極美妙動聽的聲音,人類為了紀念死去的蕭将神木枝幹的名字定為‘蕭’……”

居樁入神地聽完蕭的傳說,看着眼前擺放的這把深紅色的蕭,産生了要把蕭學好的強烈欲望。鑒于之前在樂器上的失敗,居樁決定一百二十個用心。側後方的居燕在樂感方面比居樁還差,這個課他不是走神就是瞌睡,此時也不例外,正懶洋洋地拿着和居樁同樣的蕭敲打着桌面,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大殿內卻很是清晰。居樁知道,因為姬盛樂這個人就像她那宛轉悠揚的聲音一樣溫柔近人,才造成了居燕敢在她的課堂上明目張膽搞小動作。

果然,姬盛樂看見居燕的動作,停下來講課,溫柔地問居燕:“王子燕覺得上古時的蕭如何?”

居燕停下手中的蕭,打了個哈欠,心不在焉地道:“他啊,就是吃飽了撐的,連話都不會說,怎麽就想着怎麽創造音樂,真是可笑。”

姬盛樂嫣然一笑,轉而問居樁:“王子樁以為呢?”

居樁轉頭看着居燕那個樣子十分欠揍,略一思考,回道:“我認為蕭是一個十分聰明而且有勇氣的人,不像一些懦弱的人,活的懦弱還不自知。”

姬盛樂很意外居樁的回道,問道:“因何這樣說?”

居樁一本正經地說:“上古時的人類,我也有了解一些,除去外在的因素,像生存條件、語言、文化等方面,與今天的我們沒有什麽兩樣。那時的蕭就像今天先驅一樣,不拘泥于當下的現狀,努力創造有利于人類生存發展的改變。而每一種改變就一定會招來一些膽小懦弱的人的阻礙與嘲諷,像有些人會說這些人吃飽了撐的,還沒學會走就想着怎麽跑了呢。”居樁說完還頗為遺憾地搖搖頭。

居樁言語中所指如此明顯,居燕又怎會聽不出,他惱羞成怒,站起來指着居樁喊道:“你敢罵我!”

居樁頭都不回道:“你這是咆哮課堂,對教習老師的大不敬,就算你教父來了也沒辦法包庇你吧。”

姬盛樂看着張牙舞爪的居燕,說:“還不坐下。”

居燕狠狠瞪了居樁幾眼,方重重坐下。姬盛樂也不在意,歡快地說:“王子樁所言不錯。現在我便教大家怎樣用這個勇敢的蕭吹出優美的樂章來。”

等居樁勉勉強強吹出幾個音符時,姬舞樂已經自創了一首感人心魂的神曲,讓人似乎從樂聲中看到了那時蕭跋山涉水取神木的艱難與執着。這時,居樁不得不感嘆血統與天賦的重要。

今日與往常一樣,姬盛樂的課一結束,居樁便與悠雪悠晴走路回宮。路上三人積極讨論蕭的吹奏,悠晴歡快地說:“我已經可以吹奏一首簡單的曲子了,王子樁,你呢?”

居樁無精打采地說:“還是老樣子,吹出幾個音符來。”

悠晴搖着頭遺憾地說:“真是可惜。不過不要緊,蕭的課程沒那麽快結束的。”

居樁嘆氣道:“什麽時候結束有什麽區別,還不是和之前學的樂器一樣,一知半解,用不稱心。”

悠雪笑道:“有什麽要緊,王族一向對于聲樂只要求知曉,并不通曉。你沒發現你學得比王子燕與王子玄烨好多了嗎?”

居樁一想也是,整堂蕭的課居燕都是吹着如公鴨叫一般難聽的聲音,旁邊的居玄烨好一點,不過也很差。

居樁如釋重負點點頭:“好像是的。不過祭祀族似乎更差,根本沒辦法好好吹奏起來,這樣說來,居燕倒是和祭祀族像的多一些,畢竟我和居玄烨都還在調上。”

悠晴笑着說:“那是,王子燕天天和祭祀族呆在一起,不像才怪。我聽別人說,他自從有了燕陽宮,回祭宮就更頻繁了,在燕陽宮住一晚,就得回祭宮住兩晚,那才叫難舍難分。哪像你,自從有了落雪宮,根本沒回魔宮住過。”悠晴說道後面不禁忿忿不平起來了。

居樁大汗,趕緊轉移話題,“你們說王族有蕭吹得好的嗎?我想和他們學學。”

悠晴白了居樁一眼,沒好氣地回道:“你該問我們嗎?我們是魔法師族的,你才是王族的!”居樁讪讪無語。

居樁将悠雪與悠晴送到曲徑,今日似乎得罪悠晴了,她也不像往常一樣和居樁告別,昂着頭看都不看居樁一眼就徑直進入了曲徑。悠雪倒是和平常一樣,沖居樁一笑,跟了上去。居樁想追上去哄哄悠晴,可想到他們回去還要上魔法課,肯定是沒時間搭理自己的。而且悠晴是生氣自己不回魔宮住,自己千難萬苦才離開了悠息的嚴密監控,精神不正常的人才想回去。居樁想了想也沒什麽辦法,只得等悠晴自己消氣吧。他心中惦記着王庭的全貌圖,和未名急匆匆地趕回落雪宮,稍作休整,拿起家當便出發了。

連續幾個月孜孜不倦地描繪,居樁終于把圍繞着議政宮的宮殿密集處的宮殿全部描繪完成。

這一日午後是武彜的課,這是居樁最弱的一堂課,甚至比靈長的課還難熬。卻是居燕最喜愛的課,他一向喜歡花拳繡腿,動手動腳,這堂課徹底滿足了他的欲望,并且也是居燕為數不多可以諷刺居樁的課程,因而整堂課他都活躍異常。居樁則汗流浃背,剛剛一個動作沒作穩,撲通摔倒,立馬灰頭土臉,居燕誇張地大笑着。

課程終于結束了,居樁腰酸背痛,悠雪與悠晴也好不到哪去。他們三個互相攙扶着走着,未名跟在後面跟着。三人離落雪宮還很遠的時候,隐隐聽到一陣悠揚的簫聲。他們停下腳步,豎着耳朵仔細傾聽着,沒錯,确實是簫聲。雖說不似姬盛樂的婉轉,卻多了姬盛樂沒有的霸氣與哀傷。聽簫聲的來源像是落雪宮的方向。居樁三人不顧身體酸痛,一路小跑來到落雪宮前。就見一個男子一襲親王長袍,面向着魔宮方向,專注地吹奏着。這背影居樁再熟悉不過了,他沒想到王叔居浩竟然會吹簫,還吹得這樣好聽。不禁喊道:“王叔!”那男子聞言停止吹奏,轉過身來,一張藍龍面具,不是親王居浩是誰。

今日的居浩手持一柄七彩玉簫,身上親王白袍,尤顯玉樹臨風,氣質高雅。他看到居樁笑着說:“樁兒,下學了?”

居樁點着頭沖了上去,一眼就瞄上了居浩手中的七彩玉蕭。居樁驚訝道:“這是七彩神木的枝幹嗎?”悠雪與悠晴也看到了,二人也跑上去,圍着居浩手中的蕭看。

居浩一笑,将手中的蕭遞給他們,說道:“怎麽,姬盛樂已經給你們講述了蕭的傳說了?”他們三人那還聽得見他說話,都對這柄七彩玉簫愛不釋手,啧啧稱贊。居浩一看,又是一笑,伸手搶過玉簫舉過頭頂,居樁三人連蹦帶跳,也沒碰到。

居樁大急,叫道:“再給我們看看。”

居浩搖着頭,說道:“真拿你沒辦法。你們既然已經開始學蕭了,樁兒學得怎樣?”

居樁一邊攀着居浩的胳膊,一邊說:“我已經能吹簡單的曲子了。快給我,王叔!”居浩重新将蕭遞給了居樁,悠雪與悠晴也馬上圍上來,小心翼翼地撫摸着。這柄蕭手感潤滑,觸手冰涼,卻給人一種觸動心弦的莫名感覺。顏色絢麗,陽光一照璀璨奪目,令人不敢直視,卻偏生給人一種至純至潔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悠淩藏書大殿

三人看了很久,才回過神。居樁問居浩:“王叔,這玉簫是七彩神木的枝幹嗎?”

居浩笑問:“你們看完了,還給我吧。”居樁縱是萬般不舍,也只得遞給居浩。

居浩拿起玉簫,輕撫着說道:“這柄正是七彩神木的枝幹,世間僅存兩柄了。”

悠晴插話道:“另一柄呢?”

居浩一笑,說:“另一柄自有他的去處,你們不要操心。”

居樁癟癟嘴,小聲道:“不告訴就不告訴呗。”

居浩哪能聽不見,他把蕭別到後腰帶中,一把抱起居樁,笑道:“你個小東西,人小鬼大,說王叔什麽壞話呢?”

居樁張牙舞爪,奮力地反抗,叫道:“王叔,你放我下來,還有別人在場呢,我又不是小孩子。”

居浩總算将居樁放下。居樁立馬躲到悠雪與悠晴身後,叫道:“王叔,你跑這吹什麽蕭啊?”

居樁看到居浩明顯很尴尬,他故意哈哈大笑,然後說道:“我是來看看樁兒的宮殿,怎奈我也進不去,就在這等你回來,很是無趣,便吹曲打發時間。”

居樁一臉懷疑地問:“真的?王叔來看我的宮殿為什麽還特地帶柄蕭?”

居浩更尴尬了,他突然一拍腦袋說:“對了,還有大事要找你父王商議,就不看你的宮殿了。”說完拔腿就走。

居樁覺得居浩在逃避這個問題,他突然想起什麽,沖着居浩的背影大喊:“王叔,我想要那柄七彩玉簫!”

遠遠傳來居浩的爽朗笑聲,“等你吹出‘絕情曲’,王叔就送你!”

居樁三人面面相觑,居樁問道:“你們聽說過‘絕情曲’嗎?”悠雪與悠晴搖搖頭。

悠雪說:“明日第一節課就是姬盛樂老師的,她肯定知道的。”

今日太過疲勞,居樁就在書房裏整理這幾個月來的成果。一張白布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宮殿的名稱,居樁總覺得離地圖差遠了。這時他總是想起自己在繪仁課上的力不從心,經常畫個老虎像病貓,畫個蘋果像雞蛋。如果要是有繪慧的天賦,估計自己也能完成一副巨作,定能流傳萬古,現如今也只能想想了。突然,居樁似乎想到什麽,猛地跳起來:“我可以請繪慧幫我畫啊。”他越想越興奮,當下打定注意,決定明天找繪慧談談。

翌日,第一堂課剛開始,居樁便向姬盛樂問及“絕情曲”一事。姬盛樂奇怪地問居樁:“你是聽誰說起的?”

居樁沒辦法只得将居浩的那句話重複了一遍。姬盛樂聞言竟呵呵笑了起來,配上她那悅耳動聽的聲音,有一種說不出的颠倒衆生的魅力。過了一會,姬盛樂不再笑,她很溫柔地對居樁說:“絕情曲相傳是一對生死戀人在雙雙殉情前所創,并未流傳于世。你王叔是在消遣你呢。”

居樁一聽十分喪氣。悠晴插嘴問:“親王浩說世間有兩把七彩玉簫,老師,您知道另一柄在哪嗎?”

姬盛樂微微一笑,視線飄向遠處,似在回憶,聲音溫柔的似乎能融掉一個人的骨頭,婉轉道:“七彩玉簫本是地方藩王進貢給先王的半生之慶的賀禮,親王浩簫聲出衆,猶在我之上,先王便将其中一把賜給了他;至于另一把賜給了另一位簫聲出衆的魔法師,她是……”姬盛樂停下了,看了眼居樁,拿起臺上的紫竹蕭,突然說:“閑話講得太多了,開始上課吧。”

衆人不可思議地齊聲大叫道:“啊!”

今天居樁依舊去描繪王庭地圖,只是他興致不似以往高漲。今天實在沒有什麽令他欣喜的事,喪氣倒是有,首先王叔拿絕情曲消遣他,其次舞樂老師姬盛樂說話吊人胃口,後來無論大家怎麽問,也沒問出另一柄七彩玉簫的下落。唯一高興的就是繪慧想都沒想一口答應了幫助居樁畫地圖,連居樁準備的那一籮筐激昂的陳詞都沒用上。如果不是這樣,居樁今天怕是沒心情逛王庭了。

居樁今天逛的是落雪宮正後方,他決定深入王庭描繪,将王庭畫一條條,他就先從最熟悉的落雪宮這一條開始逛。落雪宮是離魔宮最近的宮殿,據說是居樁降世後,居然下令拆了原地點的三座宮殿而建。裏面的一草一木都是國王與大魔法師親自過問的。為了要居樁長大後住的舒服,居然特意将将恒昌宮的溫泉引來;還建了一處冰窖,為居樁盛夏避暑所用;并且建了一處百花園,種滿奇花異草,四季開放;而悠息更是親自施法,保障居樁的安全,邊邊角角都沒放過,居樁所用的侍者侍女,也是悠息一個個考察了很久,對居樁忠心可彰日月;二人對居樁可謂是疼愛之極。當然,這些居樁并不知道。

後面的宮殿都很生僻,沒有多少侍衛把守,甚至也沒有多少人經過。居樁今日不想走得太遠,便慢悠悠地四處記錄着。逛着逛着,時間就過去了。居樁見天色不早了,他不想回晚了惹傅義他們擔心,決定走完前面那個宮殿就回去。他來到這處宮殿前,擡頭看向殿頭,上面寫着“利器殿”看來是存放武器的,居樁走上殿向門口的侍衛确認了一下,并将殿門開了道縫,探着頭向殿內看了看,都是生冷的兵器,導致大殿內陰森森的,居樁打了個寒戰,趕緊關上殿門,走下殿,從未名那拿過紙筆,做了記錄,便對未名說:“今天就到這,我們回去吧,我肚子好餓啊!”未名點點頭,将紙筆收好。居樁又左右看了看,意外地發現利器殿的後面似乎有很大的一塊空地,居樁信步走了過去,等到了殿後,才發現是一塊特別大的空地,而且異常地幹淨,不但寸草未生,連一塊石子都沒有,居樁心下驚奇,邊向中間走去,他站到中間四下打量着,對未名說:“你說這塊地方是不是很奇怪?”

未名也四處看着說:“嗯,是很奇怪。”

這時居樁聽到好像有人在叫喊,他轉着圈找着聲源,看見空地邊上站着幾個侍衛,面色焦急地扯着嗓子喊他們,距離較遠,居樁聽不清楚,于是,他向前走了幾步,終于聽清楚了。

“你們趕快出來,這地方危險!”

“快啊,這地方不是玩的地方,趕緊走。”

居樁疑惑地再次四周打量了一番,危險?居樁一點也沒發現。可那幾個侍衛已經急的抓耳撓腮了,恨不得撲過來把他二人拖走,只是愣是一步也不敢邁入這片空地。居樁更加奇怪了,他決定還是出去問問那幾個侍衛。正這時,居樁感覺天空突然黑下來了,似乎被什麽東西遮住了,居樁與未名對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擡頭一看,只見一塊巨大的石塊已近在眼前,居樁甚至都感覺到了大理石的森森寒意。

時值盛夏,居樁卻如墜冰窟,額頭上冷汗直流,腦海裏一瞬間出現了幾個人名:教母、父王、悠雪、悠晴…未名先也是大驚失色,卻瞬間打定了主意,她跑到居樁身邊,将居樁包裹在懷裏,居樁心下感動不已,想說點什麽卻張不開嘴,于是閉上眼睛等着巨石壓下,心中還想:“我是不是史上唯一被壓成肉餅的王儲?有機會得問問所問。”

等了半天,什麽也沒發生,居樁疑惑地從未名懷裏伸出頭,卻見上方的巨石巋然不動,居樁大喜,趕緊去推還在瑟瑟發抖的未名,未名一看也是大喜,兩人趕緊拔腿就跑,終于跑出了巨石的範圍。居樁還沒來得及體會一下劫後重生的喜悅,就聽身後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轟”,居樁回頭一看,一座巨型宮殿出現在原本的空地上。

居樁張大嘴巴吃驚看着這座突如其來的巨型大殿,大腦一片空白。先前那幾個侍衛趕緊跑過來,一看是居樁,吓得腿軟,撲通跪倒在地,急切地問:“王子樁,怎麽是您,您沒事吧?”

居樁回過頭,呆呆地看着幾個侍者,答非所問:“這是怎麽回事啊?”

其中一個年長的侍者明白居樁所指,回答說:“這是我們奉命看守的藏書大殿,已經消失了數千年了。”

旁邊另一個侍衛也心有餘悸地說:“幸好您沒事啊,據說上次這座宮殿突然出現直接壓死了幾位王室宗親。”

“對啊對啊,也不知怎麽大殿沒有直接砸下來,真是謝天謝地。都千年了,我們以為它不會出現了,結果竟然正好您來的時候出現!”

居樁聽明白了,他激動難抑,拔腿向殿的正前方跑去,未名緊緊跟着,地上跪着的侍衛互相看了看,也站起身來跟着過來。居樁一口氣

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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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結束了,今日不再更文了,謝謝大家閱覽!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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