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結束了,今日不再更文了,謝謝大家閱覽! (20)
只惡鬼披頭散發地瞪着居樁,像極了活的。這袍子居樁覺得很眼熟,像是大祭祀靈長的袍子。居樁開口問道:“你是誰,我怎麽在這裏?”
那男子緩緩轉過身來,說:“你進來!”是個老者的聲音。
居樁一見是一張萬鬼哀號的鬼臉面具,上面的鬼都呲牙咧嘴,怒目而視,活靈活現,居樁吓得倒退了一步。
那老者哈哈大笑,道:“膽子這麽小,怎麽當國王!”
居樁大怒:“你胡說什麽,我膽子才不小呢!”
那老者道:“那你敢不敢進來?”
居樁嗆道:“有何不敢!”說完邁着步子小心翼翼走進宮門一步,便不走了,見宮門裏是無數血紅色的宮殿,居樁覺得眼熟,似乎是祭宮。
這時,那老者又是哈哈大笑,道:“還說膽子不小,怎麽不敢往裏面走了?”
居樁強硬道:“我為什麽要聽你的,你是什麽東西!”
那老者身子一僵,大喝道:“你竟敢這麽和我說話,就是你父王也得對我恭恭敬敬。”
居樁心想:“這老頭穿着的袍子好像是大祭祀的袍子,只是他不是靈長,會是誰呢?”當下語氣便軟了下來:“你到底是誰,怎麽敢穿大祭祀的衣服?”
那老者冷笑道:“我是誰?你不配知道!”
居樁心中有些不耐煩,便說:“愛說不說,我走了!”說完便轉身,剛一擡步,就聽身後那老者喊道:“如果不是你母親,你怎麽能生出來!”
居樁大驚,回頭急聲問道:“你說什麽?”
那老者說道:“如果不是你母親,拼盡了一身的魔法和生命,你早就胎死腹中,怎麽還會這麽嚣張地站在着和我說話!”
居樁聞言驚懼交加,指着那老者說:“我是冠面尊者,怎麽可能胎死腹中,你不要胡說八道!”
那老者一陣冷笑,道:“冠面尊者自然不會無緣無故胎死腹中,是有人要你死!”
居樁怒道:“是誰,到底是誰?”
那老者,緩緩走到居樁面前,居高臨下地瞪着居樁,森然道:“是我!”然後使勁一推居樁。居樁大驚,掙紮着起來。
居樁掙紮着突然翻身坐起來了,他喘着粗氣,看着四周,是在魔宮的寝殿裏。原來是一場夢,居樁抹了抹額頭的汗,想着那極為真實的夢,身心瞬間冰涼。這時,悠息推門走了進來,看到居樁坐着,便說:“樁兒醒了,感覺怎樣?”居樁不知道自己是好還是不好,便沒有回答。
悠息知道今日的事讓居樁難以接受,她坐到床邊,摸摸居樁的額頭,竟冰冷冷的,不覺一皺眉,道:“怎麽出了一身冷汗?”
居樁愣愣地看着悠息說:“我做了個夢,有人告訴我,是母親的原因,我才能平安降生,是這樣嗎?教母!”
悠息聞言大驚,只見她将手放到居樁的心髒處,似乎在感覺什麽,很久,才自語道:“沒有施法的痕跡,真的是夢!”
居樁奇道:“什麽真是夢?”
悠息收回手,道:“沒什麽,教母擔心你上次身體未痊愈,才惹得噩夢侵體,所以給你檢查一下。”
居樁問道:“結果怎樣?”
悠息說:“只是個噩夢,不要擔心。”
居樁又問:“那夢中所說是真的嗎?”
悠息思考一下,道:“你母親體質特殊,很難生養,故而難産而死,和你沒有關系,你不要胡思亂想。”
居樁安心不少,說道:“真的嗎?那母親很痛苦嗎?”
悠息笑了,搖搖頭:“你母親因為你的降生,非常的開心,是笑着往生的。只是對于冠面尊者來說,自己的出生時母親往生是極不好的兆頭,所以對外宣稱的是你出生一兩個月,你母親才去世的。而這事也只有少數人知道,你自己切記不能告訴其他人。”
居樁總算安下心,鄭重點點頭。又問道:“母親自我出生便往生了,現在也有四十歲了吧,不知道她現在在哪,成為了什麽樣的人?”
悠息道:“往生之後的人便不再是以前的人,你不要去想了,她會有自己的生活,會很幸福。”
居樁心中又難過了起來,即便知道母親還活在世界的某一個地方,自己竟不得再見,這是怎樣的不可彌補的遺憾啊?
悠息與居樁聊了一天悠怡的事跡,從小時候到成為王妃前的種種事跡,居樁聽得入迷,他漸漸知道他母親是一個很有主見,很樂觀的女孩,并且多才多藝。悠息避而不談悠怡如何成為王妃的,居樁哪裏肯,不停地追問,“教母,父王與母親是從小就有的情義嗎?你告訴我嘛,告訴我!”
悠息無法,只得說:“你可知道王子燕和你并非一母所生?”
居樁點頭道:“據說他母親是祭祀族的,而且也往生了,也是因為難産嗎?”
悠息搖頭,道:“如果幼時便有情義,又怎會取兩個女人?”
居樁愣了,道:“難道,父王與母親沒有情義,可是魔法師族不是不會嫁給不愛的人嗎?母親又怎麽會……?”
悠息哀傷地嘆了口氣,道:“那時的事,教母今日不能告訴你,等你成年,如果還想知道,教母會全部告訴你。”
居樁深知悠息的脾氣,知道再問下去悠息也不會說,而自己也完全不想知道任何不好的事情了。便說:“嗯,樁兒知道了。”
悠息點點頭,道:“你記得,其實居燕的母親并沒有往生,而只是下落不明。”
居樁驚奇道:“下落不明?大祭祀那麽厲害,怎麽會找不到?”
悠息道:“這其實才是最令人奇怪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死生不複相見
居樁和悠息一同用了晚膳,又獨自去給居然請安。父王果然還是淡淡地難過,他将自己一直用的一套文房四寶送給了居樁做生日禮物,希望居樁繼續用功讀書。那是用深海玉做的一套,硯臺如水流動,可以自動生水、研磨,毛筆的毛發使用珍貴的雪貂的毛制成,很是珍貴。居樁非常喜歡,連連謝恩。
晚上回到落雪宮,居樁便直奔書房,他取出來悠晴送的畫,又看了很久。
母親,這是我的母親!自己此生還未見過母親的容貌,真的很遺憾!
居樁将畫挂到了自己的卧室,床的對面,這樣母親便能每晚陪着自己入睡了。
當晚,居樁看着那幅畫,枕邊放着七彩玉簫,手心握着玉墜,悠然入睡,睡得香甜極了。從此,居樁就不摘下玉墜,也時時帶着這柄七彩玉簫。
翌日,居樁醒得格外早,精神非常好。他一如往常地去曲徑接悠雪與悠晴。見時間尚早,居樁摘下挂在腰間的七彩玉簫,心中一動,吹了一曲《長相戀》,簫聲悠揚婉轉,傳出很遠。突然,高出居樁一階的《長相戀》響起,居樁循聲望去,見王叔居浩吹着另一柄七彩玉簫,緩緩走來。兩曲合到一處,曲聲大震,更添相思愁腸,相戀情腸。不多時,身邊就多了幾個人,居樁吹得專注,也沒在意。未名回家探親,今日跟着的是千岩,他沒見過這陣勢,左看看右看看不知所措,最後撲通跪倒,低着頭也不說話。曲畢,居樁擡眼一看,竟見父王居然攜各大族長與家主站在那專注地聽着,悠息也站在曲徑入口處,旁邊站着悠雪與悠晴。
居樁趕緊上前給居然施禮請安,居然一笑,道:“七彩玉簫,是你教母送你的嗎?”居樁點點頭。
居然道:“你吹的極好,已有了你……已有了她當年的氣質!”居樁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自己的母親,便不多問。
姬盛樂說道:“當年親王浩與魔……與她一曲驚人,仿佛是在昨日!”
居浩微微凜色,道:“往事不忍回首!”
繪仁溫和道:“親王浩,不必過于傷懷,往事已矣,但我們都将銘記于心!”
所問也道:“是啊,轉眼世事變遷,只是人心尚未改變,情便不會變!”
紫衣冷笑道:“人心未變嗎?我看未必!”
居樁身後的悠息突然接道:“也許人心一開始便是如此,未變,卻更加悲哀!”在場的衆人都沉默了。風輕輕吹過,卷起衆人的袍袖,如千番翻滾的思緒,無法停歇。居樁多少理解衆人的心境,也沉浸其中。
不知過了多久,悠息突然開口道:“樁兒,你們不用去教習宮嗎?”居樁聞言大驚,趕緊在人群中搜索,沒有大祭祀靈長的身影,第一堂課是他的。鑒于靈長對居樁的厭惡,逮到這次機會,還不知道要怎麽懲罰居樁。居樁心中大叫了一聲“不好”,沖悠雪與悠晴使眼色,她二人也急了,拔腿就要跑。
居然開口了:“你們不要急,本王親自送你們去教習宮!”居然轉身對身後衆人說:“衆卿先到議政宮等候本王,本王很快就到!”衆人施禮離開。居然走上前拉起居樁的手,道:“我們去吧。”居樁注意到悠息沒有走,王叔居浩也沒有走。居樁也沒心思想他二人,他心裏隐隐覺得有什麽事情,可是怎麽也想不起,他歪着腦袋,挖空心思地想,走得極慢。
居然見狀問道:“樁兒可是有什麽心事?”
居樁愣愣地搖頭。一旁的悠晴道:“想是遲到了,害怕大祭祀罰他,大祭祀對王子樁一向比較苛刻,不是,是比較嚴厲!”悠晴自知失言,吐了吐舌頭,神情可愛極了。
居樁突然想到什麽,擡頭對居然說:“父王等等我!”不等居然說什麽,就掙脫居然得手,向那些族長家主跑去。居樁氣喘籲籲地追了上去,衆人奇怪地停下來看着居樁,居樁徑直來到繪仁面前,擡頭極為誠懇地說道:“繪仁老師,當年王叔浩在先祖父的半壽之慶上獻曲的情形,您還記得嗎?”繪仁一愣,随即點點頭。
居樁大喜,懇求道:“能否請繪仁老師将當時的情形畫一幅畫送與我呢?”繪仁聞言沉默了,居樁大急,只得求助地看向其他人。
舒青莺先是不忍,道:“繪仁,你就畫與王子樁吧,一幅畫而已。”
紫衣也說:“王子樁的小小願望,你就答應了吧。”
傭強也道:“一幅畫而已,以你的手筆,也就是一揮而就,答應了吧。”
繪仁道:“你們難道忘記了先主們的告誡,那日的事不可再提!”
姬盛樂笑道:“那日到底怎麽回事,似乎什麽也沒發生啊,我至今也不明白那告誡到底是因為什麽?”
姬盛樂的話顯然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贊同。
“原來你們也有這樣的感覺啊,我還以後是我粗,才不知道的!”武彜說道。
“就是,我也完全不明白為什麽不能提!”軍烈攤着手,一副我也不明白的樣子。
居樁聽不懂他們說什麽,只是希望他們別再閑扯,趕忙打斷說:“衆位老師,還是幫我說說話吧,我真的很想要一幅那天的畫!”
“繪仁,王子樁是王儲,別說要幅畫了,這個天下都是他的,你痛快點,小心你兒子繪慧以後不好過!”靜思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勸道。
“對啊,繪仁,如果我能畫,我二話不說,立馬答應!”右相漆戚說道。
繪仁見衆人都紛紛贊同,而且居樁曾經親手将《天地萬物圖》送給他,這份情至今也沒還上;再加之居樁是從國王居然那來的,誰又知是不是國王的授意呢。當下颔首,道:“我答應你,下堂我的課是帶給你。”
居樁大喜過望,連連道謝。
三天後才是繪仁的繪畫課,居樁等的格外焦心,他對什麽事都提不起興趣。
這天用過晚膳,他依舊去給居然請安。到了上書房,發現悠息也在裏面,看樣子是在等他。
居樁施禮請安過後,居然笑道:“樁兒也大了,身邊是不能再缺近身侍者了,不如就安排起來吧?”
悠息點頭,道:“好,也就不用挑日子了,明天下了學便去挑選!”
“嗯,還是大魔法師先選好,再交由樁兒選,這樣才能确保無虞!”居然提醒道。
“這是自然,王上放心!”悠息答道。
居樁知道是關于近身侍者的事,自己也插不上嘴,便百無聊賴地觀察居然的書房,很快他發現在那個空了幾年的劍架之上,竟有了一把劍。
這把劍比那把尚方寶劍短些,是一柄三尺六寸的長的劍,居樁在軍烈的課上知道,三尺六寸,暗合三百六十個周天。劍鞘鑲嵌着各種寶石,看着華貴異常。劍柄上雕飾着星宿八卦的圖案,閃爍着光芒!
居然見居樁又在看劍,不禁笑道:“樁兒似乎越來越喜歡兵器了?”
悠息也很奇怪,道:“樁兒一向都崇尚以文治人,以德服人,以智勝人,怎麽開始喜歡舞刀弄槍了?”
居樁聽悠息的話一陣汗顏,那是他小時候大言不慚的話,沒想到悠息還記得。他極力裝的懵懂,道:“樁兒只是覺得那把劍很漂亮,故多看了幾眼!”
“上次那把尚方寶劍,樁兒也覺得漂亮,看來是真的喜歡劍了!你是王儲,練好劍也好,能防身!”居然道。
一提那把所謂的“尚方寶劍”,居樁可是一肚子的抱怨,那也能叫寶劍,就是一堆破銅爛鐵。心中想着嘴上也沒忍住,叫道:“那把劍就是廢鐵啊,怎麽能稱之為劍!”說完卻猛地大驚,他怎麽忘了,拔出劍的事不能告訴任何人,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
悠息也神色一變。
作者有話要說:
☆、死生不複相見
居然卻并未覺察,笑道:“确實,拔都拔不出來,确實不能稱作劍,倒是委屈了樁兒!只是那把劍有那把劍的用途,樁兒還需好好保管!”
居樁與悠息都輕呼了一口氣,居樁勉強道:“樁兒知道了。”
居然見居樁無精打采的樣子,以為是不滿意那劍的緣故,站起身,拿起身後的劍,對居樁說:“好了,父王就再送你一把能拔出的劍!”
悠息一愣,道:“王上,這把劍您費了很大功夫才得來的,怎麽能給樁兒?”
居然看看劍,頗為遺憾道:“是啊,可是費了幾年的時間呢,本王也還沒怎麽把玩呢!”而後又笑了,道:“一把劍怎能比上樁兒,樁兒開心,本王就高興了!”
說着走下來,把劍遞給居樁,居樁站起來,看着悠息,沒敢接。居然也回過身看向悠息,假裝嫉妒地嘆道:“樁兒倒是更聽大魔法師的話,可憐了我這個當父親的!”
悠息知道居然是玩笑話,也站起身走上前,笑道:“王上說笑了,只是我說了王上很愛惜此劍,樁兒才沒有接下的!”然後看着居樁,道:“是你父王賞你的,你就收下吧!”
居樁一喜,趕忙雙手接過,抱在懷裏。他記得鐘離俊說過想要把寶劍,而鐘離俊送自己飄雪的情誼還未報答,這把劍來的正好。居然要是知道居樁打算把他的愛劍送人,不知道會不會氣的吐血。
居然看着居樁開心的樣子,哪裏知道他心裏的打算。也開懷一笑,道:“樁兒,此劍名曰軒轅,你要好好愛惜。”
居樁抱着劍随悠息一同離開上書房,卻在門口遇到了大祭祀靈長與居燕。居燕一眼就看見居樁懷抱着軒轅劍,叫道:“居樁,你怎麽偷拿父王的劍!”
靈長心中明白,拉了把居燕,無不嫉妒地對悠息說:“王上還真是疼愛王子樁,連費了數年時間得來的軒轅劍也給了他,真是王恩浩蕩啊!”
居燕聞言愣了,很快不甘心地大叫:“父王已經把尚方寶劍給了居樁,怎麽又把軒轅劍給了他,父王偏心!”
靈長急忙捂住居燕的嘴,向書房內看看,裏面沒什麽動靜,靈長松開手,小聲道:“你不能這麽說你父王,這是大不敬!”居燕萬般委屈與怨恨,也只能憋在心中。他狠狠地瞪着居樁,那眼神仿佛要吃了他。
悠息輕輕說道:“祭宮的天地寶庫也是不缺寶劍的,大祭祀怎麽不給王子燕一把?也好了卻了他如此愛劍之心。”
“這還用得着大魔法師言說,我晚上便帶燕兒随便去選!”靈長語氣不善,拉着居燕向上書房走去。
上書房內的居然怎能聽不見外面的對話,他輕輕嘆道:“燕兒,父王能給你的都已經給你了,只是你體內流着祭祀血脈,而樁兒才是純潔的王族血脈啊!”
第二天一下課,居樁便急忙忙往回走,悠晴緊跟着,問道:“這麽急,要幹嘛?”
“今天選近身侍者,教母囑咐我早點回去!”居樁幹脆跑了起來。
悠雪和悠晴還有未名也跟着跑了起來,悠晴道:“難怪師傅昨天告訴我們今天不用上課,原來是這樣!”
居樁想到什麽,說:“一會你們也幫我參考參考,最好選個你們也喜歡的!”
悠晴高興起來:“太好了,我還沒選過人呢!”
居樁四人回到落雪宮前,見已經聚集了百十個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孩子,悠息正站在臺階上,傅義和千岩候在一旁。
居樁等人也走上臺階,悠息示意居樁過去,居樁連忙來到悠息身邊,悠息扶着居樁的肩膀,輕聲說道:“樁兒,這麽近身侍者會陪你,直到你往上,你要好好選!”
居樁認真地點點頭,然後擡頭看着悠息道:“我可以和悠雪還要悠晴一同選嗎?”
悠息微微愣了下,看向一旁的悠雪與悠晴,悠晴毫不掩飾激動的神色,顯然還是孩子心性,悠雪則很平靜,那雙清澈見底的雙眸看不出半點漪瀾。悠息微微皺眉,自己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弟子了,小小年紀,已經水深似海了。
居樁見悠息猶豫,不禁抓着悠息的袍子,連連哀求。悠息收回目光,笑道:“好吧。”
悠晴已是高興得跳起來。三人走下臺階,來到下面。只見那些孩子的神色都格外熱切與期盼,看居樁的眼神是敬畏與渴望。一下子這麽多雙眼睛看着居樁,倒把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
這些都是悠息挑出來的,都是十六大家族旁枝末節的族人,地位不高,就自幼送到王庭當差。個個長得都很好,都是面善之輩。他們三個一排排地觀看,倒也沒發現什麽特別的人。終于全都看了一遍,居樁三人在人群之後商議了起來。
“就要那個胖胖的吧,很可愛,以後可以掐他的臉蛋!”悠晴興奮地推薦。
居樁一陣頭大,嚷道:“你認真一點,不是選來要你欺負的!”然後問悠雪:“你認為哪個可以?”
悠雪回頭看了一圈,道:“第四排第六個,還不錯。”居樁和悠晴連忙看去,是一個瘦瘦的男孩,個子很小,光看背影就覺得乖巧。
悠晴叫道:“不好,那麽瘦弱怎麽經得起折騰!王子樁,你相中了哪個?”
居樁指指倒數第二排邊上的那個說:“那個我覺得挺好的!”
悠雪看了一眼,道:“似乎太安靜了,不适合你。”
悠晴也疑惑地說:“那個啊,連看都不看我們一眼,哪像個侍者啊,我不同意!”
“那你們說選哪個?”居樁反問。
“選我吧!”一個童稚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居樁三人一回頭,是一個比居樁略高的男孩,白白淨淨的,眼神很機警,此時因為太緊張,身軀微微顫抖。
居樁三人面面相觑,一時間倒忘了說什麽。這時悠息走了過來,上上下下打量了那個男孩,然後問道:“為什麽要選你?”
“因為……”那男孩沒想到大魔法師會和他說話,激動得小臉通紅,結結巴巴說道:“因為,我會對王子忠心,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忠心!”
居樁心頭微震,悠雪和悠晴也露出贊許的神色。悠息點點頭:“不錯,這麽小就知道忠心為何物,來日必能忠誠不二。就你吧!”
那男孩先是一愣,而後喜不自勝,撲通跪倒,詞不達意地說道:“謝謝大……謝恩大魔法師,謝……”
悠息也不答話,轉身離去,看方向應該是回魔宮了。傅義與千岩連忙組織其他的孩子離去。很快殿前就剩下那跪在地上的男孩,未名打量着他,露出歡喜的樣子。
居樁說道:“你起來吧,別跪着了!”
那男孩順從地站起身,抹了一把眼淚,竟然哭了。不過也不奇怪,從一個身份低微的侍者,成為未冠面尊者,還是王儲的近身侍者,這天大的殊榮落到任何一個普通人身上,都會喜極而泣的。
居樁很不以為然,随意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上官旻昊”
終于,漫長的三天過去了。繪仁的課是在午後,居樁中午連午膳都沒吃下幾口,午休時也瞪着眼睛睡不着,早早跑到習工殿等着。千盼萬盼,終于繪仁的課開始了,居樁一眼就看見了繪仁拿着一個很大的畫軸走進了殿內,居樁的心怦怦地跳了起來。可是繪仁并沒有立即把畫給他,而是開始授課。這堂課是居樁有生以來聽得最差的一堂,他的眼睛都沒辦法離開那個畫軸。終于熬到課程結束。繪仁朝居樁使了個眼色,便離開了。居樁一個箭步沖上教習臺,把那幅畫抱在懷裏。居燕看見了,前日軒轅劍的芥蒂還在,他內心深處很希望教訓一頓居樁。居燕沖了上去,喊道:“拿來,繪仁老師也沒說給你!”
居樁哪有心思和居燕争吵,他怒喝道:“滾開!”
居燕萬沒料到居樁今日如此反常,他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上去推了居樁一把,喝道:“你說誰!”
居樁冷不防,跌坐在地,畫卷從懷中滑落。居燕一個箭步沖上去,搶在手中。居樁大怒,翻身爬起,指着居燕叫道:“把畫還給我!”說說着便沖上前去搶,居燕閃身躲開,二人很快就扭打到一起,居燕的一只手高高舉起畫卷,避免被居樁奪去。
殿內衆人已經傻眼了,怎麽就打起來了?
居樁到底怕損壞畫卷,不再搶奪,喘着粗氣盯着居燕,喝道:“你把畫還給我!”
居燕因為拿着畫倒吃虧了,挨了居樁好幾拳,他邪惡地沖居樁一笑:“你要畫是吧?去地獄要吧!”說完雙手握住畫,就要撕。
居樁急得五髒俱焚,大叫:“不要!”
說時遲那時快,卻聽一聲嬌喝:“勁力全失!”
只見居燕的雙手突然變得像面條一樣軟,癱了下來,畫卷掉落在地。居樁的心哐當掉到原處,他急忙跑上前,将畫拾起,方回頭看去。
悠晴喊道:“還不快走,看什麽看,沒打夠啊!”
居樁醒悟,他倒是不怕居燕,但是怕把畫弄壞了。他趕緊抱着畫向殿外跑去,悠雪與悠晴随後跟上。
三人一路無話,跑回落雪宮,直奔書房。到了書房,居樁将書案上的物品推到一旁,将畫放在上面,然後輕輕地展開。一點點,一幅栩栩如生的場景顯露在居樁三人面前。
畫上的景象像是在恒昌宮的第二大殿乾坤殿,而且畫中竟無一人戴着面具。居樁三人交喚了一下驚奇的目光,仔細地看下去。王座上坐着一個身穿王袍,面容剛毅的男子,應該就是先王居治。他的下手有一個座位,上面空無一人。左右兩側的副席位上,一個魔法師白袍的魔法師,面容清麗動人;另一個是身穿大祭祀紅袍,面色黑而兇悍。殿下,是整齊端坐的衆人。
居樁不及細看,目光直接落在殿中央正在表演的少年男女。其中一個少年撫琴,他穿着王儲服飾,面容酷似畫上的先王,應是少年的居然。另一個少年,比居然年紀小十幾歲的樣子,身材挺拔,面容也酷似先王,正專注地吹着一柄紫竹蕭,應該就是親王居浩。居樁再往旁看,一位少女,身材纖弱,長發及腰,面容清秀,二目機靈有神,含笑含情;鼻子小巧而挺拔,唇紅而薄;皮膚白皙,臉頰微紅。手中拿着一柄黑竹蕭,神情專注,目光低垂。這三個少年中央有一長發少女,正面對王座翩然起舞,舞姿卓卓,氣韻非常。居樁也不細看,他的目光完全落在那吹簫的少女身上。
居樁伸手輕輕撫摸着那女孩,一時間心中五味翻滾,說到底就是居樁的死造成的悠怡的離去。
如果可以,我不要至尊的王儲之位,如果可以,我願意卑賤一生,如果可以,我願能舍棄我所能舍棄的一切……要能換回你似花的年華;換回你,哪怕僅一次對我的笑顏;換回你溫暖的懷抱!
母親,這一切非我所願,只是我無力回天……
終究與你,死生不複相見!
居樁淚如雨下。
作者有話要說:
☆、傾世之愛戀
落雪宮,書房內。
居樁的淚還止不住地流,悠雪和悠晴一旁擔憂地看着居樁,不時地為他擦拭眼淚。那幅畫還鋪在書案之上,明明就是一幅歡喜的場景,實在不明白居樁怎麽會哭得那麽凄慘。
又過了許久,居樁終于壓下了內心的傷痛,不再流淚。悠晴舒了口氣,道:“第一次見你哭啊,沒想到這麽有耐力啊!”
居樁大窘,他剛剛是情不自禁,就沒顧上悠雪和悠晴,現在不免萬分羞愧,小聲分辯:“我沒哭!”
“那還不叫哭,留下來的眼淚都夠沐浴了!”悠晴尖叫道。
居樁更加窘迫,低着頭不說話。悠雪連忙沖悠晴使眼色,悠晴會意,但是很不情不願地改口道:“對,你那怎麽能叫哭呢,只是眼睛自己流水,清洗眼睛而已!”
“好了,別再說了。”悠雪輕拉了下悠晴,然後好奇地看着居樁,斟酌地問道:“那個,王子樁,你難道不覺得這幅畫畫的是個大喜的事?”
居樁哪裏聽不出悠雪的意圖,他擡起頭,目光再一次落到那少女的身上,輕輕道:“是啊,大喜的事,她肯定沒料到日後的悲劇。”
“‘她’是誰?”悠晴奇怪地問道。
居樁收回目光,看着悠雪與悠晴,鄭重說道:“她是我此生最敬愛的女子!”
“是哪個,是哪個?”悠雪和悠晴再一次圍了上來,居樁正待指出,大殿突然劇烈地晃動了起來,居樁沒坐穩,一下子摔在地上。
居樁大驚,第一個念頭是地震,連忙叫道:“地震了,快跑出去!”
悠雪扶着桌子,叫道:“這不可能!”
只是一會,晃動停止了。居樁站起身,三人都站着感受着,許久,沒有動靜。
居樁方問悠雪:“為什麽不能是地震?”
悠晴搶道:“因為王庭是淩駕于俗世之上的存在,不會有天災!”
“淩駕于俗世之上?”居樁思索着,“是不是就和中央森林是一樣的,不受外界的四季影響?”
悠雪與悠晴似乎也第一次将二者聯系到一起,想了想,道:“好像是一樣的。”
居樁的腦海中剎那一道光閃過,他失聲驚叫:“天地萬物圖!”他記得天地萬物圖的水底下有一座宮殿,而那座宮殿居樁當時覺得眼熟,現在想起了了,就是王庭的全貌圖。盡管居樁還未将王庭全部描繪出來,但是以議政宮為中心宮殿密集的地方全都描繪完了,也知大概了。
悠雪和悠晴還沒反應過來,大殿又一次晃動,比上次更為劇烈。居樁扶着桌子,對悠雪喊道:“你确定不是地震?”
悠雪确定地點頭,道:“王庭絕沒有天災!這是……”
三人同時大叫:“人禍!”說完俱是大驚。居樁掙紮着把畫收起來,抱在懷裏,三人互相攙扶着相外跑去。
整個落雪宮都是搖搖晃晃,所有人都東倒西歪,未名和上官旻昊還拼命地往書房來,見到居樁大喜:“王子,你沒事!”
居樁急道:“你們倒是往外跑啊,怎麽還往裏面進!”未名和上官旻昊不說話,只是搖頭,居樁知道是擔心他,也不再說。衆人站立不穩,扶着牆,最後幹脆都趴在牆根下。悠雪緊緊拉着居樁,念了幾道咒語打在居樁的身上。居樁身處險境之中還不忘問:“你這是做什麽?”悠雪也不答話,神色凝重。
大殿晃動的越來越劇烈,居樁覺得它就要倒塌了,他心中無奈,想着自己怎麽總是逃脫不了被壓的命運呢。
正這時,大殿突然停止晃動,衆人趴在地上感受了一會,才紛紛爬起來。未名跑過來扶起居樁,居樁覺得此地不安全,急忙大聲喊道:“大家都到宮外面去!”然後牽着悠雪和悠晴向外跑去。
到了外面,居樁大吃一驚,只見悠息與靈長對峙着,居然眼色鐵青地站在二人中間,居燕在靈長身後,胳膊還是像面條一樣耷拉着,他此時面色恐慌,驚疑不定地看着靈長與悠息。周圍圍着一圈人,居樁的全部的老師還有其他重臣都到了,個個神情嚴肅。
居然看見居樁,面色一松,急切問:“樁兒,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居樁搖搖頭,見悠息與居然都松了口氣,悠息打量了一下居樁,贊許地朝悠雪點點頭,之後有又神色嚴肅地與靈長對峙。
居樁四下看看,想找個能告訴自己發生了什麽事的人,意外發現傅義跪在臺階前,居樁抱着畫走上前,急問:“傅義,這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