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惑。他自小學到的東西,全是關于做為滄穹國皇子要為國家盡心盡現責,從來沒有聽說過自由也能快樂。只是現在,他擡頭望着一臉向往的姬月容,對自己十幾年來學習的東西,心中開始猶豫……

“其實,你也不必在過于糾結,人活在世上,什麽事情都是有兩面的,關鍵在于自己怎麽取舍。”姬月容瞅着他那雙複雜的眼神,心底不由浮出一絲不忍。

“取舍?”姬月錦救助的目光看向她,希望着她能為自己解這心中一直不能理解的東西。在他不過二歲之時,已經被皇宮裏的先生教導着端正的儀容;長大一點後,他的生活裏除了琴、棋、書、畫、夫德、繡花……所以男子應該學的東西,他都要學,還要學以所成。他從來沒有學習什麽是快樂,什麽叫幸福。

他腦袋裏裝得全是身為皇子的責任。他也一直以為滄穹國其他的男子也是與他一般,直到他十歲那年,他才恍然大悟。原來,并不是每個孩子都和他一樣。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姬月容站起身,走到他的身邊,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看得出來你并不快樂,有些時候随意點,自己也會舒服很多。”

我也可能過那種随意的生活嗎?姬月錦開始對自己現在的生活态度産生懷疑。

☆、郡主月緣

“錦哥哥,我找你好久,沒想到你一直呆在書房。”一個嬌縱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嘭……

門被人用力的推開。

姬月容和姬月錦齊齊回頭,一張與姬卓瑞有着七八分相似的十歲女孩,如紅色的龍卷風般沖進房屋。

那女孩立在他們對面,杏眼直直盯着姬月容的柔荑,雙手插腰的嬌聲問道:“錦哥哥,她是誰。”

姬月錦微怔,循着她的眼神,看到肩膀上的手掌時,連連退後數步。

姬月容看看姬月錦慌亂的眼神,又看看自己懸在空中的手,抽抽眼角。

不過是去安慰下,有這麽誇張嗎。

那個與姬月容年齡相仿的女孩趁着他們怔忡之間,一個箭步沖上前,擠到他們的中間,雙手狠狠推在姬月容的腰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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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你這個賤民,敢膽碰本郡主的錦哥哥。”

“啊!”姬月容原本身體失血過多,四肢無力。被她這麽一推,整個人沒有反抗的摔倒在地。

“月容……”姬月錦聞到聲音,擡頭正好看到她摔倒在地上。他向前邁出一步,正要去扶起她,那女孩攔住他的去路。

姬月錦是文弱的男子,自知不是面前女孩的對手,他擰着眉停下來,涵養極佳的溫聲道:“緣表妹,身為郡主你不應該這麽對別人,更何況她還是病人。”說著,他便要越過她去看看姬月容的情況。

“不管,我不管……錦哥哥貴為皇子,哪是平常人随意能碰的,我沒做錯。還有,你怎麽能喚她的名字,我……”姬月緣說到後來沒有聲音,她圓潤的嘴抿成直線,執意不讓他過去。

“緣表妹……”姬月錦本欲對她說教一番,只是……他擔心姬月容的傷勢,心中不由的升起怒火,端出皇子的氣勢,沉沉道:“讓開!”

“不讓,就不讓。從來都不會兇我的錦哥哥,今天……嗚嗚……”姬月緣眼角發紅,凝視着他,說什麽也不肯移開。

“你……”姬月錦阖上眼,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莫名的憤怒,婉轉道:“月容傷得很重,若是出了人命,依着王叔的性子,等待你的會是什麽?”

“傷得重,還能站起來,還能……”姬月緣恨恨的盯着姬月錦的胳膊,暗惱道:錦哥哥,你是我的,我不會把你讓給別人。“我不會讓她再碰到你。”

“若不是她受傷,以她的身手,倒下的那個一定是你。”姬月錦腦海浮現出姬月容和青衣的那場對決,淡淡道。

“是嗎?我才不相信。”姬月緣鄙夷的瞥向姬月容倒下的地方,卻發現那裏空空如也。她斂瞳轉身,人卻突然倒在地上。

“啊……”姬月錦掩面,睜大眼望着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姬月容,和她懸在半空中的手。

“別叫,她只是暈過去了。”姬月容深吸一口氣,收回右手。“要是我的左手能動,哪要費這麽長的時間擺平她。”她淡笑着掃了眼躺在地上的姬月緣,計上心來。“姬月錦,你配合我一件事,我便許你一個體驗別樣生活的機會。”她墨黑的眼眸,深邃幽遠。眼底漩出的流轉蘊澤,妖異的似能勾到人的靈魂般。

“機會?什麽機會。”姬月錦的思維根本就跟不上她,目露迷惘的問道。

“你不是很向往外面的生活嗎?今天我讓你體驗下逃亡的感覺。”姬月容目光中帶着邪魅,一步一步逼近他,清柔的低聲盅惑着他。

“逃亡?”姬月錦情不自禁的望向她,他捂着狂跳的心髒。“那是種什麽感覺。”

“你應該已經感覺到了,因為……”姬月容指向自己的耳朵,笑道:“我已經聽到你的心跳聲,看到你目光的渴望。”

“可是……”這有些失夫德!姬月錦垂下眼睑,緊緊糾着自己的衣角,竭力壓制着心中瘋狂的念頭。

倏然,身後傳來窸窸衣服摩擦的聲音。

他擡眸,正好看到姬月容半蹲在地上,她的手正在脫着姬月緣身上的衣服。

“啊!”他驚叫一聲,捂着眼睛背過身。

姬月容瞥了他一眼,對他這麽敏感的反應見怪不怪,埋頭加快手中的速度。

“咳……你可以轉過身來,幫我系下衣帶嗎?”姬月容現在才發現自己的手,根本無法完全這個任務,只得開口求助背對她的姬月錦。

“系衣帶……”姬月錦感覺到自己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是啊,只是系一下,應該沒有什麽事吧。要不,我發誓我不會對任何人說。”姬月容微嘆一聲,要不是這衣服的衣帶這麽難纏,現在的她用得着低聲下氣讓一個男子幫自己嗎?可是她必須在姬卓瑞回來之前離開,要不,那個女人還知道還會玩出什麽花招。

姬月錦回身,看著背對自己的姬月容,沉默一會兒,最後嘆息的走到她的身後。

他擡起不停發抖的手,拉着身後的衣帶,小心翼翼地繞開。然後,小步挪到她的面前,重新幫她理好歪斜在腰間的衣帶,再慢慢的為她系好。

在這段時間裏,他一直是低着頭的,等到一切完成後,眼神閃爍的退後幾步。

姬月容低頭望着幫自己穿衣的姬月錦,心中倏然湧出一股溫暖。

這個人的體內,和她流也是同樣的血,也算是親人吧。

淡淡的溫親,透過姬月錦微有些顫抖的手,傳遞過來。

她默默看着他不自在的伫立在自己的前方,心底突然湧出一絲惡作劇,走上前拉住他的手,笑道:“錦哥哥,陪月緣一塊出府玩吧。”

姬月錦感覺到手腕上的溫暖,驚愕的擡眸。

姬月容一襲朱紅宮裝,蒼白的臉更勝白雪。此時的她褪去了拒人千裏的冷傲,雙目猶似一泓清泉,不知想到了什麽,眼睛彎的像月牙兒一樣,仿佛靈韻也溢了出來。

一颦一笑之間,自然流露出高雅華貴的氣質,讓他不得不沉靜在她清冷靈慧的光芒之中……

怦……怦怦……

他的腦袋裏全是她的身影,耳中嗡嗡一片,向來沉穩的思緒,在這一刻失去了作用。

姬月容見機不可失,推開了門,拉着姬月錦柔軟的手,步出房間。

☆、巧計出府

灰蒙蒙的天空,飄着若有若無的雨絲,落在臉上有微寒的冷意。

姬月容仰首,厭惡的瞥了眼,空着的手捂着胸口。呢喃道:“這種細雨還不至于引起傷口發炎吧。”

“月容……”姬月錦掃了眼空蕩的亭臺,抽了抽手,輕喚一聲。“我……真的可以這麽瘋狂嗎?”

姬月容聞言,娥眉輕挑,回眸一笑道:“當然,我保證你會終生難忘。”說著,她捏了捏他的手掌,“一直到出王府,我的名字是月緣。”

“嗯,知道了。”錦月錦睫毛垂下,掩住眸中的神采。他的手輕輕回握着她。

“那麽,出發吧。”姬月容摸了下蒙在臉上的面紗,拉着他的手,昂首走下高高的亭樓。

姬月容穿着屬于姬月緣的衣裳,又掩住了真顏,身後還跟着二皇子姬月錦,王府裏的下人,見到她的身影,立即行禮,根本不敢擡頭。

二個人通行無阻,大大方方的走到了王府的大門前。

姬月容冷眸瞥了眼跪在地上的門童,學着姬月緣嬌縱的口吻命令道:“傻跪着做什麽,本郡主現在要出去玩,快點開門。”

這個聲音?一直低垂着腦袋的姬月錦,心陡然一震,霍然擡頭,眼前的人不是姬月容又是誰,只是……她的聲音與姬月緣相差無幾。

“可是,王爺曾,曾對郡主下過禁令,不得……讓郡主出府。”門童吓得頭垂得更低了,結結巴巴的說出姬卓瑞的命令。

“哼,你一個下賤的奴才,也敢攔着本郡主的路,不要命了?”姬月容右手插腰,口氣不善。

“啊……小,小人……”門童來到王府不過短短數月,對于月緣郡子的性格略有耳聞,沒想到今天還能有親身體會的機會。

姬月錦目瞪口呆的望着蠻橫的姬月容,惟妙惟肖的口吻,動作,神态,還有相似的身形……若不是他親眼看到她蒙上面紗,怎麽都不可能想到她不是姬月緣。

“月緣,不要太過份了。”姬月錦輕扯了下她的衣擺,不太贊成的輕聲道。

“錦哥哥,月緣聽你的。”姬月容也不耽擱,笑容可掬的望了姬月錦一眼後,才回頭涼涼道:“今天看到錦哥哥的份上,饒了你的性命,還不快點開門。”

“這,這個……”門童猶豫不決。

“錦哥哥,你今個別攔着我,我非教訓下這個小看我的奴才。”姬月容搓了搓手骨,發出清脆的挫骨聲,氣争敗壞得道:“看什麽看,本郡主就你見識……”

那扇沉重的木門發出‘吱呀’一聲,打斷她接下來的話語。

“郡主,還請早去早回。”門童恭敬的跪在敞開的木門邊,輕聲道。

“嗯。”姬月容收回腰間的右手,滿意的颔首。她轉頭對姬月錦道:“錦哥哥,我們出去玩吧。”

姬月錦見她動作緩慢,趕緊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胳膊。在她的耳邊輕聲叮囑道:“小心,你的傷不宜行動過劇。”

姬月容聞言先是一怔,然後笑意湧上心頭。

看來,姬月錦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同化成幫兇的角色了。

她的眼角瞥到回廊轉彎處,一個青色的人影正往這邊趕過來。

姬月錦循着她的眼神是,正好看到青衣朝這邊疾步馳來,他身體一僵,手緊握在她胳膊上的手,慌張的看着她。

“怎麽辦?”

“沒事,我們現在跑出去。”姬月容無所謂懼的輕笑,右手拉住他扶在左手上的手掌,朝王府大門飛奔而去。

暈暗的醫館裏,燈光幽暗。

下雨天黑是滄穹國最大的特色,每當這個時刻,出門的人少,會來看病的人更寥寥無幾。

太冷清的大廳,掌櫃坐在櫃臺前,百般無聊的打着瞌睡。

哐……

半掩的門,被人大力的推開,她吓得瞌睡全無,擡頭便看到兩個朱紅的身影。

這是……身着上朱紅色衣裳的人,怎麽也得算個皇族吧。

她整理下頭發,拍拍皺成一團的衣服,笑面迎上去。

“不知二位客倌是看病,還是抓藥?”

這兩個人正是從王府跑出來的姬月容和姬月錦。

外面的連綿細雨浸濕了兩個人的衣裳,不由已姬月容帶着姬月錦來到進王府前,她買過藥的醫館。

“買藥。”姬月容微移了一步,擋在姬月錦的身前。“我哥剛剛不小心割傷手,拿出你這上好的止血藥。”

“受傷?”掌櫃疑惑的目光越過姬月容的肩膀,想看看她身後的姬月錦。

“大膽!他不是你能看的,把藥拿來,再給我一間幹淨的房間。”姬月容怒目圓睜,大聲喝道。

“是,小人該死。”掌櫃被她這麽一吓,差點跪倒在地。

“別跪了,快點把東西準備好,我重重有賞。”

“是,是,還請二位貴客跟我來。”

醫館的後堂。

姬月錦扶着姬月容坐在床上,趕緊合上房門。

“月容,你好點沒?”姬月錦擰着眉頭走到她的身邊,剛剛扶着她時,感覺到她的身體燙手。

“嗯,沒事。”姬月容點頭,扯下蒙臉的面紗。“只要清理下傷口,換下藥就成。”她說著,右手勉強往上擡,發顫的手根本解不開衣襟上複雜的盤扣。

“我……來幫你。”姬月錦的手,伸到她的衣襟上。他這回沒有先前抖得那麽誇張,不過……姬月容還是能感覺到他急促的呼吸。

“你直接幫我換藥吧,我休息下。”姬月容阖上眼躺在床上,淡淡道。

“嗯。”姬月錦努力壓制着手指尖的顫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心無旁骛褪下她的衣物。

胸前是一片殷紅,他小心翼翼的剪開染血的繃帶,二個銅錢大小的傷口,血肉模糊。

他曾經跟着宮裏的太醫學過包紮,頭次見到這麽猙獰的傷口,還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子自己割傷,思到此,他手下一頓,瞥了眼閉目養神的姬月容蒼白的容顏,調整絮亂的呼吸,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意外擁抱

“月容,醒醒……”姬月錦整理好姬月容的衣服後,輕拍下她的胳膊。

“唔……”姬月容嘤咛一聲,長長的睫毛撲閃幾下,慢慢張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火紅。

她立即閉上眼,過了會才幽幽睜開。沒有疑問的見到姬月錦擔心的眼神,她揚揚嘴,笑道:“不用擔心,我沒事。”說著,她掙紮着準備起來。誰知她不過微微擡起頭,眼前的事物全都在飛舞,全身無力的跌了回去。

“月容,你失血過多,動作不要過于劇烈才是。”姬月錦手搭在她的肩膀,慢慢把她扶起來。“你要的紅糖水,我幫你泡好了,你先喝點。”

“嗯。”姬月容伸手去接他手中的碗,他的手往後一縮,避開了。“月錦?”

“你現在人還在發燒,我喂你吧。”姬月錦垂眸避開她驚訝的眼神,手往她的嘴邊遞過去。

咕嚕……

姬月容沒在拒絕,張嘴喝完了散發着溫熱的紅糖水。

接受別人的哺喂,那是多久的事情了。

她在心裏冷笑。那個人在喂自己的時候,心裏想得怕是她什麽時候能見閻王吧。可是……

她擡眼瞄了下眼神專注的姬月錦,心不由的溫暖起來。

“呼……”姬月容合上眼呼出一口氣,感覺到心都跟着火熱起來。倏地嘴角傳來的柔嫩讓她怔忡片刻,擡頭正好對上姬月錦的溫眸,她微微一笑,從他的手中奪下手絹。“謝謝,我自己來吧。”

“嗯。”錦月錦感覺到手指上還殘留着她的體溫,臉上一熱,不動聲色的往後挪了挪。“感覺好些了嗎?”

“沒錯,喝下去感覺人都輕松許多。”姬月容抹幹淨嘴角上的水漬後,見他怔怔望着自己的手,見自己還拽着他朱紅色的手絹,輕咳一聲,遞了回去。“我們得快些離開這裏。”

姬月錦默默接過她遞來的手絹放入懷中。

姬月容跳下床後,走到桌子邊,拿起剩下的白色繃帶,走到他的身邊。

“我幫你纏點吧。”

“我,我自己來。”姬月錦抿着嘴從她的手中拿過來,慢慢的繃好。

“月錦……”姬月容透着他臉上半透明的紅色紗巾,看到他半側的臉廊,調侃道:“我知道為什麽你要蒙面出來,定是那女皇不放心你這般俊雅的模樣,讓外人見着吧。”

姬月錦手上一頓,只是把頭往面裏轉了轉,沒有說話。

“啧,還真是容易害羞,呵呵……”姬月容調笑道,見他不回話,怕他是臉皮薄,自己這話說得也過了,補充道:“月錦這麽賢惠,娶到你的人,一定會幸福的。如果你不是我有血緣關系,我都會心動哦。”

咦?這話說得……我也開始被同化了,竟然挑戲起男人來……

“咳咳……”她清了清喉嚨,正色道:“你在屋裏等着,我找掌櫃談點事再回來找你。”說完,她轉身離開,心中多少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覺。

“好,我等你!”姬月錦回眸凝視着姬月容離去的身影,垂在床上的手,握了握,喃喃回道。

姬月容挂上面紗走到醫館,正好看到掌櫃在廳裏來回的走動,她輕咳一聲,步了出去。

“掌櫃的……”

“呀……”掌櫃腳停頓下來,轉過身見到她,面露喜色。“不知小郡主大駕光臨寒店,小的該死。”

“你知道我是郡主?”姬月容冷眸射出一道淩厲的光芒,淡淡道。

“呵,郡主真愛開玩笑,若不是想表明身份,也不會穿朱紅色宮衣出門。”掌櫃的低垂着腦袋,邊說邊偷瞄下她此刻的表情。“滄穹國以紅為貴,暗紅、朱紅、這二色是皇族才能着的,普通人家要有,那是會殺頭的。”

奇怪,這郡主竟然不知道滄穹的着色律嗎?

“好,算你說得有理,本郡主就饒了你的命。”姬月容放松身體,坐在椅子上。手撫着扶把,擡頭漫不經心的掃了一臉惶恐的掌櫃,輕笑道:“你那是什麽眼神,本郡主不過是想考考你常識而已。”

“噢……噢……是小人糊塗了。”掌櫃見她小小年紀,眼神中貴氣逼人,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戰戰兢兢站在她的身邊。“不知郡主還有什麽吩咐?”

“唉……本郡主的哥哥傷着手,所以……”姬月容冷瞥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地問道:“把你店裏上好的紅參拿出來。”

姬月容笑意盈盈的和茫然的姬月錦,一前一後的從醫館裏走了出來。

“月容,那掌櫃為何一直苦着臉,剛剛進來時還……”姬月錦偷偷瞅了下內堂的掌櫃,扯扯她的衣角,小聲的問道。

“沒什麽事。”姬月容笑彎了眉眼,淡淡道。

活該,真當她是十歲孩子不還價嗎?本來不想這麽狠,誰讓她想獅子大開口。

思到此,她拍了下依然鼓鼓的腰包,皺眉擡頭望了下黑壓壓的天空。

“這雨都沒下了,怎還是這般陰沉?”

“呵……你有所不知,滄穹國只要遇到雨季,天就會是這樣的,不過等到雨停了,天空又出亮起來的。”姬月錦含笑的掃了下天空,解釋道。

“等等……”姬月容發現前面有幾個待衛打扮的人,正在搜索着什麽,她一把扯住他的衣服,躲到巷口的牆角。“可惡,這麽快就跟出來了。”

姬月錦感覺到胸口傳來的濕熱氣息,鼻端是淡淡的女兒香,十四歲的他從未和女子這麽親密的接觸過,腦袋轟地空白一片,整個人僵在那裏。

姬月容半天沒聽到他的回話,擡頭正好看到他呆滞的雙眼。她伸手在他的眼前晃動幾下,都沒有反應。退開了步後的她,驀然發現剛剛的她,是在他的懷裏。

呃……大概,也許,應該,我不小心又觸犯了滄穹國男子不能接受的清白之說了吧。

姬月容想到前幾天才被逼錦遙定下正夫越逍,也不過是扯了他的面紗,現在的她都竄到人家的懷中,這後果……不,不會的,怎麽說他們也算得是對表兄妹,這兄妹之間近距離接觸下,常理,呼……只是常理……

☆、黃雀在後

奉陽城的雨停了下來,天空依然籠罩在黑暗之中。

北門城口,姬卓瑞一襲裁剪合身朱紅色朝服,襯托的越發的英氣十足。

她此時雙手負背,眼中含煞,臉上表情冷漠的伫立在此。

她現在只做的只是在這裏慢慢等待,等待着姬月容的出現。

該死,本王從未似今日般被動過。

倏然,姬卓瑞的眼角瞥到二個身影,朝着她的方向緩緩走來,定晴一看,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姬月錦。他身後的人一時間看不真切,不過……

她昂首,露出淺淺得意的笑容,迎了上去。

“小錦……你沒事吧,是不是月容這丫頭……”她一邊說着,眼神越過姬月錦看過去,嘴角的笑容凝結,微有些憤怒的問道:“姬月容她人在哪裏。”

“王叔,容表妹她早從東門出城而去。”姬月錦避開她犀利的眼神,握了握手中的匕首,輕聲道。

“你是?”姬卓瑞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心中的怒火,瞅了下他身後那個待衛打扮的女子,問道。

“參見王爺。”那待衛滿臉惶恐,單手斜放在胸前,敬仰的跪在姬卓瑞面前。“小的是東門的守城兵。在城門口遇到二殿下,又探得王爺正在此地,便護送二殿下而來。”

“東門?”姬卓瑞朝着東方眺望一下,透着奉陽城裏層層疊疊的屋檐,望到了那座高聳的城門。“那邊的封城令是最晚傳達的嗎?”她喃喃自語,似在問話,又似在告訴自己。

“啓禀王爺,東門确實是最晚得知封城令。”守城兵離得近,正好聽到姬卓瑞的話語,她偷偷瞄了下她的表情,小聲的回道。

“來人,備馬由東門出城。”姬卓瑞抿了抿唇,冷聲對着身後的随從命令道。

小丫頭,真是像足錦遙的性子,古靈精怪。

“王叔……”姬月錦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打斷她此裏的思緒。

“嗯。”姬卓瑞微側首,掃了他一眼,正色道:“小錦,我出宮時女皇曾對我說,你今日出來很長時間,應該回宮了。”

“回宮!王叔我……”

“你今日遇到那麽大的亂子,是本王的失誤。”姬卓瑞走到他的面前,輕拍了下他的肩膀,柔聲道:“等我捉到月容那野丫頭回來,再讓她好好向你賠罪。”她轉頭對着剛剛護送他來的守城兵,嚴肅的命令道:“本王命你立即護送二皇子回宮,不容有失。”

“屬下遵命。”守城兵向姬卓瑞立了個軍禮,便退到姬月錦的身後一丈。

姬卓瑞滿意的颔首,縱身一躍,潇灑的翻上馬身,領着部下疾馳而去。

奉陽東門,徐徐而開,城外揚起一陣喧嘩,很快又恢複平靜。

姬月容整理好儀容,掂了掂手裏澄黃的名牌,慢慢悠悠的從東門對面的後巷踱了出來。

朱紅色的宮裝,随風飛舞。

因為她的存在,街道上的景色更加的灰暗,完全沒有存在感,天底下似乎只餘下她一人而已。

偏偏那個身形嬌小,更令人不禁産生感嘆,小小年紀便有渾然天成的高雅氣質,天下除了皇宮裏的公主們,怕也只有瑞王府的郡主,才能擁有吧。

“請問是王府的緣郡主嗎?”守城兵收起手中的紅櫻槍,跑到姬月容的面前。

“嗯。”姬月容微微颔首,輕聲問道:“本郡主剛剛經過北門,那邊的人說本郡主的母親大人已經來到東門。”問話間,她環顧四周,視線停留在那道緊合的朱紅城門一下,繼續道:“你可看到我的母親瑞王?”

“回郡主,瑞王她剛剛出城。”守城兵回身指了指身後的城門,敬仰的回道。

“是嗎?”姬月容循着她的手指望過去,娥眉輕蹙。“剛剛宮裏有傳聖旨,說是女皇陛下速召母親大人回宮,這下好了,母親大人她倒先出了府。”

“女皇召見?瑞王才剛剛出城……”守城兵大概頭回聽聞聖旨,卻也知道違背聖旨的罪有多重,她也不由得心慌意亂。

“你說我的母親才剛剛出城嗎?”姬月容打斷了她的話,焦急的問道。

“沒錯,若是現在追應該追得上。”

“那就成,本郡主現在便要出城。”姬月容趕蛇随棍上跟上了她的話。

“郡主,王爺可是下了封城令,旁人怕是……”

“要是女皇怪罪下來,本郡主怎麽說。”姬月容睥睨的掃了他一眼,淡淡道。“本郡主便實話實說,是守城的人讓本郡主出城尋人,這才耽擱了時辰。”

“這……”守城兵被她這麽一說,驚慌失色。

“好了,本郡主見你盡忠職守的份上,也不讓你太難做。”姬月容從懷裏掏出姬月緣的名牌,在他面前晃了下。“這樣總成了吧。”

“屬下該死,郡主……”

“行了,什麽都別說,給我牽匹馬過來。”姬月容右手一揮,打斷她的話。

看着眼前漸漸敞開的城門,姬月容面紗下的嘴角輕揚。

呵呵……姬卓瑞,你就是想破了腦袋,也不會知道我是尾随在你身後出城吧。

姬月容踮着腳,小小的手掌輕撫過,身邊高大的赤馬。左腳往上一蹬,右手扯着缰繩,擡起右跨越上馬身,動作一氣呵成。等到身體适應高度之後,右手輕擡,“駕!”嘴裏大喝一聲,指揮着馬兒邁起輕快的蹄子,揚塵而去。

守城兵目瞪口呆的凝望着漸行漸遠的身影,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這身手,這氣勢,真不愧是瑞王府嫡系出身的小郡主。

☆、成全嗎

皇城無憂宮。

姬月錦一身素衣,邁着優雅的步伐,緩緩由浴池而出。

等待在房中的人,立即上前為他拭幹披在腰間的濕漉長發。

他擡眸,入眼的是抹淡綠身影。

“轸宿,為何還不換下軍衣。”

“主子,這衣裳多漂亮,轸宿舍不得脫下來。”轸宿男子特有的低柔聲音,從剛剛那個守城兵嘴中飄出。

“若是母皇過來,見到你現在的模樣……”

“主子……我扮女人那還不是你讓我辦事嗎?”

“現在讓你換回來,不正是我讓你辦得事。”

“呃……”

“若你真喜歡!”姬月錦擡頭斜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來世投胎成為女人再說吧。”

“呵呵,這一世能成為主子的鳳影,轸宿也知足了。只不過……”轸宿手上一頓,平凡的臉上閃過一絲佩服。

“你想說的是月容嗎。”姬月錦接下了他的話,眼神中閃過複雜的光芒。

“是啊,她不過豆蔻之年,便能想出這樣的計謀,還能騙過睿智的瑞王,這未免……”

“轸宿……你弄痛我了。”姬月錦打斷了他的話,偏頭,溫眸凝視着他。“今天的事不過是我同月容的惡作劇,不用弄得衆所知之,明白嗎。”

“轸宿明白!可是主子,姬月容不過一介平民,又不識武藝,為什麽知道我的存在。”轸宿回來的路上,老想着姬月容那雙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眸,心一陣後怕。

他能以男子的身份成為鳳影星宿之一,他的實力怎麽也算得上是滄穹國裏前五十名,怎麽會讓她發現呢。

“她只是問我有沒有人貼身保護,并沒有指出你的存在,是你多慮了。”姬月錦輕描淡寫地安撫他。

他先前也在姬月容問話時,震驚不已。

鳳影……是滄穹國裏神秘的組織,專門為保護皇室而存在。可是她當時并沒有指出鳳影,應該只是推測吧……

“行了,把那張沒什麽表情的面具拿下來吧。”

月容,你說你想要到外面呼吸自由的空氣,那麽我便幫你一把,可……

“知道了。”轸宿撇下嘴,手輕撫過臉頰,露出一臉清秀的面容,手裏多出一張薄薄的面具。

“嗯,下去把衣服換好,我不想再看到它。”姬月錦說著,眼眸若有似無的瞥了下他身上的女裝,緩緩道。

“是,屬下告退。”轸宿氣鼓鼓的抿着嘴,退了下去。

姬月錦等他離去,松下了口氣,走到窗戶邊,仰首窗外漆黑的天空,眼色迷離。

希望,我今日做的都是正确的選擇。

他的眼前又浮現出姬月容那張高雅孤傲的臉,那雙眼冷傲靈動的眼瞳。

你攜帶着第二個花骨而來,對滄穹國來說,是一場浩劫的開端;你的離去對我來說,僅是遺憾而已,天下卻能免于被毀滅。

今生你我怕是不能再相見,亦能說我不願再見到你,不想看到我愛的滄穹滿目瘡痍,遍地綻紅……

越逍端坐在破廟門前的臺階之上,第三百五十七次擡頭,映入眼簾的還是那片漆黑的天空,遠遠望去,天與地仿佛就在那個盡頭相連,他等待着人卻還沒有出現。

嗒……嗒嗒……

盡頭之處仿佛傳來一陣馬蹄聲,越逍猛地擡頭,眼神帶着一絲期盼。

黑暗的盡頭,一匹矯健的赤馬,似劃破了天地,朝着他這個方向而來。

他倏地站起來,眺望着。

一個紅色的身影,伏在馬背之上,随着馬兒的颠沛,身體劇烈的上下起伏。

是紅色的?越逍眼神瞬間暗黯,他垂下眼睑,坐下來準備繼續等待。

“越逍……我回來了。”姬月容在離他十丈的地方停下來。

“啊,小容你回來了。”越逍聞言,擡頭。視線和她的在空中相遇,閃過驚喜。“你可算回來了,我,我們等你好長時間了。”

“嗯。”姬月容跳下馬,在馬背上用力一拍,馬兒受到驚吓般,擡蹄揚長而去。“有事耽擱了。”她說著,伫立在他的面前,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越逍不明白她為何呆在原地,他等了一會也不見她有所動作,抿下嘴,朝她走了過去。

紅衣下的姬月容肌膚勝雪,顧盼之際,自有一番高雅的氣質,讓人為之所攝、不敢亵渎。那雙冷清的眼眸中頗有勾魂攝魄之态,又讓人不能不魂牽夢繞……至少,他完全驚豔于她此時的風華之中。

只是靜靜站在那裏,她全身似暈出一道薄薄的銀光,那層灰蒙蒙的空氣根本不能掩蓋住她那由內而外散出的光華。

“小容……”越逍走到她的身邊,倏然鼻端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他眉頭輕蹙,擔擾的凝視着姬月容,“你哪裏受傷了。”

“呵呵,越逍能站過來點嗎?”姬月容對他的問題避而不答,慘白的嘴瓣抿成一道孤線。

“嗯……何事?”越逍颔首,身體又往前移了幾步。害羞的他垂下眼睑,正好看到姬月容隐約泛出的血液的胸口。“啊……你的……”他驚愕的擡頭,正想要詢問怎麽回事時,姬月容的身體在空中虛晃幾下,撲倒在他的懷中。“小容……”

“噓!不要讓我爹爹知道。”姬月容滾燙的額頭貼在他的胸前,小聲的叮囑。

越逍不明白這是怎麽了,早上出去還是活踹亂跳的人,回來時……他感愛到胸口那處詭異的溫度,他的心仿佛被灼傷。

深吸幾口氣,他抿着唇把姬月容橫抱在胸前,疾步往破廟邊的一角走去。

☆、宣示野心

越逍輕輕放下眼色迷離的姬月容,站起身準備回去。

“去……去哪?”姬月容右手扯住他的褲角,虛弱的問道。

“我只是回去拿點東西,很快就回來了。”越逍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聲音有些發顫。

“越逍,不要讓他……”姬月容的手從他的手掌中滑落,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身體不像是自己的一般,根本使不上勁來。

“我知道怎麽做,你放心吧。”越逍抿嘴小聲的安慰着她,看到她的眼神漸漸失去焦距,他咬唇朝着破廟走去。

“師傅,我能進來嗎。”越逍恭敬的站在破廟前,微微發抖着手握成拳。

“嗯。”錦越的聲音略帶絲絲沙啞,聞到他的請求後,過了會才輕聲應道。

越逍低着頭走了進去。

“月容不是回來了,她人呢?”錦越冷酷的目光輕掃,壓低嗓子,淡淡問道。

“是的,她人正在外面。”

“為何不進來。”

“那個……外面下了雨,她衣裳全濕,說是換好了才進來。”越逍長這麽大,頭一回說謊,還是對自己很重要的師傅,他的眼神根本不敢看他。

“哦……原來是這樣。你這孩子都是人家的正夫,有什麽好害羞的。”錦越的冷眸中閃過一絲笑意,他瞥了下躺在旁邊,正在沉睡的錦遙,輕聲道:“快去拿幹淨的衣服幫她換上,要不等你爹醒來,會說我教導出來的孩子一點都不會心疼人。”

“啊!”越逍驚愕的擡頭,羞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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