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目光望向錦越,想到等會自己要做的事,面紗下的臉開始發熱。“師傅……”

“行了,快去吧。”

“是。”越逍不敢再多說點什麽,胡亂點了下頭,走到行李堆放處,拿了套幹淨的衣裳,又偷偷從自己的包袱裏拿出一瓶專制刀傷的膏藥,轉身走了出去。

錦越撐起身子,撥了撥錦遙額前的亂發,若有所思的瞅了下越逍離去的背影,眼神漸漸變得幽邃起來……

“呼……”越逍離開錦越的視線後,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回頭看了下那扇破舊的廟門,他的目光閃過內疚。“師傅,對不起,徒兒現在身為月容的正夫,自當多為她考慮些。”

顫抖的手,輕輕掀開眼前的朱紅。

姬月容潔白的肌膚暴露在微冷的空氣下。

她嘤咛一聲,慢慢張開眼睛。

“我是不是弄痛你了?”一個擔心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是越逍嗎。”姬月容眉頭輕蹙,睜大眼睛慢慢看清楚眼前的人。“怎麽樣?我爹他……”

“沒事,你先別急,讓我看看你的傷口。”越逍緊張的吞咽下口水,手中用力往下一扯,她綁在胸口的那一層潔白的繃帶,被鮮血染紅。早就猜到會出現這樣的結果,可是越逍還是讓眼前的這一幕吓得臉色蒼白。他指尖輕顫,貼在上面卻不敢抵觸。“怎麽傷得這麽重,現在……很疼嗎?”

“沒關系,還忍得住。”姬月容低頭瞥了下那層緊裹着傷口的繃帶,挺了挺腰,試着坐起來。“嗚嗯……越逍,扶我一把。”

“哦哦……”越逍回過神,手握住她的,微用了點力氣,拉她坐好。“你別亂動,我來。”

“等下!”姬月容握握他的手,笑道:“你呆會看了可別哭,我這傷口只是看起來吓人,其實并沒有那麽嚴重,我在下刀前還吞了顆寶心丹。”

“下,下刀……”越逍睜圓雙眼,怔怔的望着她,目光裏全是不可思議。

沒聽錯吧,下刀?下刀!這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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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花骨割下來了,為什麽。”他發現自己越來越不能理解眼前這個嬌小的女子,這個已經是他妻主的女子。“你不知道花骨是不能随意的割除嗎,還有,你不會真的以為割了它,它便不會出現嗎?”

“小聲點!”姬月容哪裏料到他的反應這麽激動,此時唯一的想法是直接捂住他的嘴。她壓低嗓子,氣憤道:“不是說不能讓我爹知道嗎。”

“你竟然會做出這樣瘋狂的舉動,我,我一時間忘記了。”越逍發覺自己犯錯,美目含淚,咬唇委屈的解釋。

“算了,快點幫我換藥吧,要是我爹聽到……”姬月容凝視着他那雙受傷的眼眸和擔心的表情,心中縱使有天大的怒氣,都消失無蹤,眼無意識掃到不遠處的廟門,無奈道:“他已經聽到了。”

越逍聞言,擡頭。正好見到一臉憤怒的錦遙,站在不遠處,他的身邊卻沒有看到他師傅的身影。

“容兒!”錦遙溫和的秋瞳中,似乎屏出火光,一步一步慢慢逼近他們。“這麽大的事,怎麽都不和我商量下,還是……”他目光中仿佛閃過陰冷,“姬卓瑞她逼你的。”

“那倒不是。”姬月容搖頭,瞬間能放出這麽強勢氣息的男子,真是那個古怪喜哭的錦遙嗎?嗯,比起以前,她更喜歡現在的他。她目光瞥到身為她正夫的越逍臉上,那雙紅紅的兔子眼,她心中嘆息,為何她未來的正夫這般柔弱……

“是我自己做的。”她無畏的迎上錦遙冰冷的眼神。

“什麽,自己做的?”錦遙神情怔忡,阖上眼,深吸幾口氣,緩緩道:“容兒,給我一個解釋。”

“我不需要花骨,我不要自己的命定在一個死物上面,屬于我的東西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得到!”姬月容眼神剎那間閃現出令人不能直視的光芒,自信,自傲……仿佛整個天下都撰于她的手中。明明是個空洞的誓言,卻能打動人的心扉。“不是說我的命是毀滅滄穹嗎?我偏要與天鬥,我要滄穹在我的手中,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她的眼神離開了錦遙,眺望向漆黑得沒有盡頭的天邊,“我要姬月容的名字,在滄穹國大放異彩,身上的烙印只會限制我的生活,如果失去它能為我換來自由,我定當舍棄。如果它能再次出現,我也不會畏懼,我會告訴全天下聽,預言從來都是弱者的希望,強者才能淩駕在它之上。”姬月容頭一回毫無顧慮的,在錦遙和越逍的面前敞開心扉。她這一番激情澎湃的宣示之後,眼前的事物倏地飛舞起來,眼前一花,整個人倒了下去。

意識迷糊之際,她聽到了錦遙和越逍焦急的呼叫。

呵呵……看來我找到了自己的家人了。

抱着這令人喜悅的念頭,她整個人陷入昏迷……

☆、再進奉陽

師弟,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情。

師兄……我,當時我也是沒有辦法才會……

不管怎麽樣,你應該知道鳳谷的鳳訣屬陰,不适合女子修練,更何況是姬家的血統。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是容兒她自幼身體孱弱,我用鳳訣為她繼命,也是無可奈何之舉。

鳳訣?姬家?這是在說什麽……

姬月容意識朦胧間,仿佛聽到他們的對話,無奈根本沒有力氣道出自己的疑惑,過了很久她才慢慢張開了眼睛。

“月容,你醒了。”越逍清雅的臉,出現在她的面前。

“嗯。”姬月容聞言,點點頭。視線逐漸清晰過來,猛然發現進入眼簾的不是破舊的屋頂……她微眯着眼睛,盯着眼前那塊原木做的屋頂。“我們現在在哪?”

“我們現在呆在奉陽城的客棧裏。”越逍站起身,走到房中的水盆裏,擰出一塊幹淨的布,走了回來。

“奉陽城?”姬月容迷惑,錦遙不是說不能進來嗎?她的臉上倏然傳來溫暖濕潤,她下意識的躲了過去。

“月容……”越逍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失望的擡眸,目光中閃過受傷。

“那個,我不太習慣,所以……”姬月容想對自己過度的反應做出解釋,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滄穹國的女子是要和男子保持距離,可我已經是你拜過天地高堂的正夫,我們,我們不用計較這些的!”越逍說到最後,眼睛都不敢看向姬月容,卷長的睫毛撲閃出下,掩住眼中的羞澀。

“哦……”姬月容凝視着他那張漲紅的臉,抽抽眼角,卻不忍心再躲開越逍伸過來的手。只是……許久沒有得到別人這般溫柔的觸碰,她的心裏很是別扭。“那個,我們怎麽又回到奉陽城了。”

越逍手中一頓,思緒片刻才慢慢道:“是,是這樣的。當時爹他剛剛出來,你便暈倒過去。師傅為你搭脈之後,臉色都是鐵青的,之後他把爹爹拉了出去,兩個人商量好長時間才回來。然後我們便進城了。”

“那剛剛他們是不是在我的房中。”姬月容低聲問了句,身體不動聲色的往後挪了挪。

“是的,爹他見你這麽長時間沒醒,着急的和師傅吵起來,然後……”越逍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後來完全聽不到聲音。

“那我爹在哪?”姬月容眉頭緊蹙,說話間不由得加夾着幾分怒意。

原來不是我在做夢,那段争吵是真實的。

可惡,她姬月容的爹爹豈是旁人能欺負的。

“你師傅人又在哪裏。”

“師傅他打暈了爹爹,正在隔壁房間休息。”越逍心慌意亂的避開她詢問眼神,十分艱難的說出這個事實。那兩個人都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他實在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打暈?”姬月聞言差點從床上跳起來,只是這麽一動,她胸口的傷口痛得她直咧嘴,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撫平了疼痛。“快,快扶我去看看。”

“月容,你先別激動。”越逍的手扶在她的肩膀上,小心翼翼的拉她起來。“爹他只是暈過去,并沒有什麽大礙!”

“放開我。”姬月容倏然推開他的手,冷冷盯着他一會,淡淡道:“那人是你的師傅,你當然幫着他,要是我爹出什麽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她說著,獨自一人走出房間。

“月,月容……”越逍帶着哭腔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委屈的道:“我,我沒有那個意思,他們都是我的長輩,我真的……嗚嗚……”說到後來,他越想越傷心,看着自己懸在空中的手,和姬月容剛剛的冰冷眼神,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嘩啦啦的流淌出來。

“唉……”姬月容阖上眼,深吸一口氣,轉過身。

越逍那雙蓄滿眼淚的眼眸,隐忍的表情,難過的眼神……她慢慢走到他的面前,右手拂上他的臉頰,食指輕撫他的眼眶,輕聲道:“剛剛我對你發火,別放在心中,我只是……只是很擔心我爹,他的身體不好,不能受刺激。”

“嗯……嗯嗚……我知道。”越逍眨眨眼,隔着淚水的模糊視線,感覺到姬月容的關懷,他哽咽着瞥回了眼淚,小聲道:“我那時正在外面,沒能及時阻止師傅本身就是我的錯,月容不要讨厭我好嗎?”

“行,只要你別哭了,要不爹看到又說我欺負你。”姬月容拭去他眼中掉落的淚珠,笑道。

“我知道你不喜歡看我哭,以後我都不會讓自己掉淚。”越逍吸吸鼻子,小聲的保證。

姬月容和越逍來到隔壁的房間,她正準備推開房門,越逍卻搶先她一步,朗聲道:“師傅!”

“進來。”錦越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只是他那冷漠的聲音裏,像是壓抑着別樣的情緒。

姬月容淡淡掃了越逍一眼,沒再說什麽,推門而入。

越逍知自己這會做的事,定是又惹怒了她,可……偏偏無可奈何。聳拉着腦袋,跟了進去。

“你醒了?”錦越見到她,眼神微微一怔,很快恢複過來,淡淡道。

“我聽說我爹爹被你一掌擊暈!”姬月容離開還有一丈之遠時,停下腳步,嘲諷般笑道:“哪能不醒。”

“月容……師傅他……”越逍擰着劍眉,為難的扯扯她的衣袖。

“所以,來興師問罪。”錦越挑挑眉頭,淡墨的眼眸裏閃過憤怒。“你可知道你爹他身為習武之人,為何身體如此之差。”

“什麽意思?”姬月容抿唇輕問,她的心剎那間慌了,她的腦海突然閃過睡夢中聽到的奇怪對話。

“字面上的意思。”錦越掃了眼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錦遙,低聲道:“他為了幫你化解體內的鳳訣,心力交瘁。”

“鳳訣,那是什麽,爹是為了幫我續命嗎?”那麽我會來到這個身體,是因為以前那個姬月容修練鳳訣,身體吃不住而消失。爹爹時常暈倒,需要紅參也是因為他幫我化功嗎?

姬月容那個一直纏繞在心中的問題,總算是變得清晰起來。

☆、父女談話

“你知道便成,他現在自毀元氣,為你續命至今已是極限。”錦越說着,淡淡掃了姬月容一眼。“你現在能告知我,為何會有寶心丹及它的配方嗎?”

“我是有寶心丹,至于配方,你從哪看到,又從哪知道我有配方。”姬月容偏頭思緒片刻,冷聲質問着他。

“哼,你還不願意說嗎?”錦越的眼神微微閃過怒光。

“我已經說過我沒有,你不相信為何要來問我。”姬月容弄不明白,為何他會處處針對自己。

錦越一手撐着床板,身體向前傾,一手探過躺着的錦遙,從床裏拿出一個包袱,在姬月容面前晃晃。

“這個,還記得嗎?”

相信我,有一天你會用得上的。

這個是……陳隐上回送給我的。

姬月容的腦海裏閃過她臨行前,陳隐扔過來的包袱。

“你是在這裏看到配方的嗎,那我無可奉告。”

“哼,你不說,也沒關系,只是……你怎會認識她。”錦越冷瞥了她一眼,收好包袱。

“那更不是我能為你解釋的範圍。”姬月容垂下眼眸,似在思考着什麽。

越逍扭着衣角,看看姬月容,又看看錦越,嘴唇張翕幾下,什麽話都沒有說出來。

房間裏沉寂一片。

姬月容倏然擡頭,看到床上蒼白的臉,她想到這自己來這裏的目的。

“師伯,你別扯開話題,我來這裏可不是來解答問題的,而是希望你能解釋下,為何擊暈我爹。”

“我以為你已經聽明白了。”錦越手搭在錦遙的手腕之下,緩慢地道。

“你的意思是……”姬月容的環抱在胸的手,摸到懷中的突起,她目光如炯,盯着冷漠的錦越。“我爹的病又發了,嚴重嗎?我剛剛買回許多紅參,你看下夠嗎。”她抿着薄薄的嘴唇,從懷裏掏出包得嚴實的牛皮紙,遞到錦越的面前。

“月容,念在你叫我一聲師伯的份上,我先給你提個醒。”錦越拿出一塊白色手絹,包住她手中的東西,收了回去。

“你爹情緒過于激動,完全是因為你。”

“我是他的女兒,為我也很正常。”姬月容掃了下錦越手中的手絹,走了上去。“師伯你一直呆在我爹身邊,連我這個最親的都不能親近,是存着什麽居心?”她說著,挑眉微笑的擠入他與錦遙之間,“我現在想與我爹私下說說話,你能回避下嗎。”

“你……”錦越站起身,怒瞪了姬月容一眼,擡眸掃下下安然沉睡的錦遙,冷哼着拂袖而去。

“師傅……”越逍的印象中,錦越的情緒全部埋在內心深處,哪像今天這般氣急敗壞過。

“擔心就跟出去看看他吧。”姬月容瞅了下錦越推門而去,來回撞擊在門欄上的房門,輕聲道。

“我去去就來。”越逍颔首,朝着錦越消失的方向,疾步而去。

“啧啧……看來這回真把他惹火了……”不過,誰讓他一副我是毒藥的表情。姬月容起身反插上門,走到了錦遙的身邊。

“爹,再裝下去就沒意思了。”

“唔……容兒……”錦遙漆黑的眼眸中泛出讨好的眼神。“你真是聰明,怎麽知道我醒過來了?”

“你是在師伯要對我說什麽的時候,醒來的吧。”姬月容翻翻白眼,挨着床沿坐下。“既然你不想由他告訴我,那現在正好你本人和我說清楚。”

“咳……容兒,你能先幫我倒杯水過來。”錦遙手肘撐在床上,支起身體。

“喏!”姬月容把杯遞到他的眼前,緩慢道:“你不說我也能猜個七、八分。”

“诶……你怎會這麽肯定?”錦遙咽下了口水,擡頭疑惑的看着她。

“你為了救我,教我修練鳳訣,原是好意,偏偏我的身體不宜修練它,所以弄得差點走火入魔,你為了救我,用自身的真元為我緩解,結果現在兩個人都很危險。”姬月容的目光不曾離開過他的,分析着重身後的種種細節,一字一字道。

錦遙聞言,手猛地顫抖下,杯中僅剩下半杯的茶水,溢了出來。

“你不用回答,我知道答案了。”姬月容瞥了下他手中不斷滴落下來的水珠,淡淡道。

“嗯,容兒很聰明,猜對了大部分。我本來想要從頭說起,看來能省不少時間了。”錦遙垂下的睫毛撲閃幾下,最後他笑彎了眉眼,“為了你的性命,爹得離開你了。”

“爹,我不希望用你的命換我的。”姬月容微斂着眸,眼瞳閃爍着憤怒。“百善孝為先,你如此這般,是要我永世不能擡頭嗎?”

“呃……沒有這麽嚴重,這個辦法也是師兄想好的。”錦遙被她這麽一大頂帽子套下來,困難的咽咽口水,解釋道:“爹只是不想失去你,才……”

“才準備一命抵一命嗎?”姬月容向來淡定的聲音陡然提高,她打斷了錦遙下面的說話,有些歇斯底裏的叫道:“枉我還以為錦越對你是真心相待,哪料到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笨蛋。”

“咦?這關師兄什麽事,還有……容兒你得稱呼他為師伯。”錦遙漂亮的眉形都擰在一起,不就是離開她,為什麽她的反應這到激動,還有去王府的那天早上,她為了要留下他,竟然以性命相逼。

容兒這性子也不知道像誰?

“等下,你要去哪……”錦遙回過神,突然發現姬月容人已經走到了房門口。

“我要去殺了那個該死的錦越。”姬月容掄掄手上小小的拳頭,轉身離開。

“等等……”錦遙糊塗了,他不知道錦越哪裏得罪她了,來不用細想,搶她一步,把她抱了回來。“師兄他哪裏惹到你了?”

“他想了個什麽壞點子,讓你以命抵命,我饒不了他。”

☆、屋頂相見

夜深人靜,天空繁星點點,錦越坐在客棧的屋頂,仰首。

緩風拂來,衣袂飄飄,周身散發着神聖氣息。

越逍停在幾步之遙,靜靜守着。

兩個白衣的男子,在黑暗的屋頂之上分外的突兀。

“逍兒,怎麽你也出來了。”

“嗯。”越逍低垂的頭,猛地擡起。“師傅……”

“為師很久沒見過你般反常了,你……有何疑惑。”錦越淡淡瞥了眼身後的越逍,輕聲問道。

“呵呵,還是瞞不過師傅。”越逍輕笑幾聲,走近一步,學着他的樣子,半坐在瓦片之上。“我很不明白為什麽師傅明明是關心月容,到後來變成兩個人相互針對。”

“逍兒啊,倒不知道是我把你教育的太好,還是有點失敗。”錦越早沒了先前的氣憤,他向來冰冷的眼眸中,帶着一絲調笑。“人都說郞心向外,不過才幾日時間,你的心思便以妻主為中心了。”

“師傅寥贊。”越逍如點墨般的眼眸微怔,随後颔首輕笑一聲,幽幽道:“月容她每回做的事,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樣,她說她要飛翔在九天之上,那為什麽不用瑞王爺的親女的身份開始呢。”

“傻孩子,這才是你妻主厲害的地方。”錦越伸出手輕撫了下他烏黑的長發,寵溺道:“一座黃金砌成的鳥籠,和一個自由的天空,你會如何選擇。”

“自由吧。”越逍擡首仰望着迷人的星空,喃喃道。“這也是我迷惑的地方。她去了王府,拒絕郡主的身份,在當今的滄穹國一飛沖天是多麽的困難。”

“那你說說,要以平民身份,有什麽方式能在短時間內達到。”

“平民……”越逍擰眉沉思片刻,擡眸望向錦越,吶吶道:“從商?”

“不錯。”錦越摸了下懷裏的藥包,眉頭輕蹙。

“那她,她去王府只是為了,為了錢?”越逍的心裏微微有些失望。

“怎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若她不是錦遙的女兒,我怎麽會舍得把你許給她,你別忘記了,她只身一人,平安躲過聞名天下的智王姬卓瑞,雖然受了重傷而回,卻買得了千金一克的紅參回來。”

“她就這麽把自己的花骨剔掉,只是為了甩掉瑞王嗎?”越逍感覺不可思議的望着錦越,心中懷疑。

“按種種跡象看來,她應該是以錦遙為注,花骨為輔,逼瑞王放手吧。”錦越薄唇輕抿,帶着一絲得意。“單是她現在的年紀,便有如此厲害的心計,為師希望沒幫你挑錯妻主,可是……要如何捉住她的心,便要看你自己怎樣去做了。”

“師傅……”越逍顯然沒有料到錦越說出的這番話,臉頰酡紅。

“不用害羞,你有了妻主,已經是個大人了,不過……”錦越抽回手,望了眼漫無天際的星空,幽幽道:“從現在看來,月容她是個孝順的孩子,你只需真心以待,她不會虧待你的。”

“是,弟子明白。”越逍點頭應道。

“以後你只會是一個商戶的正夫,男子有時落淚也是撒嬌的方式……”錦越輕聲說着,眼光望向地上。一個嬌小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逍兒,你的妻主找你了,下去吧。”

越逍循着他的眼神,望到在庭院裏來回走動的人,對着錦越微微行禮,縱身越了下去。

“月容……”

“你這是?”姬月容擡眸,望着這個突然跳到自己面前的人,目光微微驚訝,随及恢複平靜。

“我剛剛在屋頂上陪師傅,他見你來找我,便……”越逍腦海中浮現錦越剛剛和他的談話,心中甜蜜。他的師傅可是很少這麽稱贊人的。

“你師傅在哪?”姬月容面色很不自己,她出言打斷他的話。

“你是來找師傅的……”越逍怔忡片刻,伸出手指向屋頂,緩慢道:“他在那裏。”

姬月容擡頭,半眯着眼睛眺望過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白色的身影,手握着越逍的手,低聲道:“抱我上去。”

“啊?”越逍還沒反應過來,便感覺到一個溫暖的身體撲到他的懷中。從來都沒有與人,還是一個女人這麽接近的他,完全僵住。

“快點,我有事找他。”姬月容等了一會,也沒動靜,從他的懷中擡頭,催促道:“我有很重要的事……”她倏然看到越逍那雙小巧的耳朵,染上了粉色。垂下頭望着自己眼前這個小小卻很溫暖的胸膛,想到什麽般,擡頭笑道:“你不老說是我的正夫,抱一下有什麽好害羞的,快點吧。”

“……”越逍頭回遇到這麽直率的話語,雖然有戲谑的成份,他的心此時狂跳不已。伸出手攬住姬月容的細腰,腳底凝神一躍,飛上了屋頂。

閉着眼的姬月容,感覺到微涼的夜風,輕拂過她的臉頰,感覺身體不可思議的輕盈,耳邊是節奏感極強的心跳聲,她圈在越逍腰間的緊了緊,兩個身體貼得更近,近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逍兒,你怎麽又上來了,還……”錦越眼神帶着幾分暧昧的掃過緊抱在一起的兩個人。

“師,師傅……”越逍回過神,輕輕推開了懷裏的姬月容,全身熱得能煮熟雞蛋。

“嗯……”姬月容感覺到溫暖離去,冷意再次襲來,她張開眼,便看到錦越冰冰的眼神,和越逍尴尬的目光。“破壞別人恩愛會遭雷劈的。”

“呃……咳咳……”錦越似被什麽噎到一般,輕咳幾聲,偏過頭沒有再看她。

“月,月容……”越逍頭一回聽到姬月容口頭上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不知所措。

“嗯,越逍你先回去照顧爹,我同師伯有點事要談談。”姬月容淡笑的看了眼越逍,冷眸中帶着許許溫情。

☆、禁忌交易

“你只是上來吹風?”錦越皺着眉,不耐煩地瞅了她一眼。

“錦越,我爹都和我說了,我決定回王府,他……拜托你了。”姬月容凝視着越逍剛剛消失的轉角,沉沉道。

“這個你不說,我也會做的。”錦越聞言,目光怔忡片刻,淡淡回道。

“我爹他……看似聰明,有些由方面卻很挫。”姬月容嘴角凝着一絲笑意,她迷離的眼神仰望着美麗的天空,輕聲呢喃。

“我,知道。”錦越深層的眼神掃了下錦遙房間的方向。

“想要得到他,很簡單。”姬月容深吸一口氣,倏然冒出一句奇怪的話語。

“我也知道,嗯……”錦越猛然擡起頭,目光驚訝的望向姬月容。

“沒有嗎,那看來是我多想了。”姬月容面無表情的瞥了他一眼,轉身準備離去。

“等,等下。”錦越完全忘記此地是半空中,姬月容便是想離開,也是很困難的一件事情,只是……他那一池平靜如死水般的心海,翻出巨浪,混亂了他的思緒。

此刻,他那縷隐藏在冷漠之下的心思,被姬月容這麽奇怪的話語輕輕一挑,難以抑制的澎湃起來。“你,你是什麽意思。”

“呵……”姬月容回眸,冷冷瞥了他一眼,揚眉道:“只要你許我一個心願,我便保證你能與他相扶到老。”

“為什麽……”要幫我?錦越不明白,那隐藏在內心深處十餘年的禁忌感情,竟然讓一個幼齡少女看穿……瞬間,他如坐針氈,又心存期盼。

“愛,是不受性別控制的,現在的你,已經有能力保護我爹,我也只能把他交給你。”姬月容太明白風光背面之內的黑暗,更何況她即将去的還是滄穹國的皇家,她預料到自己面臨的處境,根本沒有心力去保護錦遙。為了讓這個身體活得更長久些,必需放棄。

她姬月容拿得起放得下,等到她有足夠能力撐起一片天地,那時,她才能讓錦遙活在陽光之下。

“正如你所說,我現在已經有能力來保護他了。從今往後不管遇到什麽事情,我都會用性命保護他,只是……你怎麽能用你爹來做交易!”錦越說到後來,心中騰起怒火,他那泛出幽藍的眼瞳瞪着這個他剛剛才認同的孩子,心像空出一塊般,像倒翻了調味瓶般,什麽滋味都有。

“對我來說,什麽事情都可以交易,不過……”姬月容目光幽邃的望向錦遙住的方向,幽幽道:“我必須聽到你的承諾,只要你承諾一輩子對我爹不離不棄,我便成全你今生的夙願。”

“只是這個要求嗎?”僅是這個簡單的要求,便能讓他一償宿願。錦越驚訝的看着她一會,喃喃問道。

“嗯,沒錯。”姬月容含笑點頭,她這也算是為了讓她爹不再孤單,而做的事。

“你難道不知道男子和男子呆在一起的後果嗎?”錦越還在猶豫,畢竟在滄穹國裏,這是殺頭的大罪,姬月容也會因為這種關系的暴露而飽受世人的白眼。

“禁忌從來都是被打破的,真理都是掌握在強者手中。”姬月容揚起一抹絕然的笑容,伫立在夜空之下。她攥起拳頭舉向半空之中,露在月光之下的手臂,閃爍着晶瑩的流光。“我姬月容絕不願意仰人鼻息生活,錦越……”她轉過頭,視線直直望過去,目光裏是不加掩飾的欲念。“你願意為了你的願望,一走到底還是永遠掩埋?”

“我……”錦越怔怔望着銀色月華之下的小小身影,她那自信堅定的目光,像是在盅惑着他說出心底最深的欲念般,他阖上眼,深吸幾口氣,再一次擡眸時,冷冷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瘋狂。“為了錦遙,我會走到底,哪怕那條路上充滿荊刺,我也義無反顧。”

“呵呵……從現在起我們也算是謀友,不介意讓我看下你的廬山真面目吧。”姬月容得到想要的答案,收回手,對着他笑道。“我把我最心愛的爹爹,打包送到你面前,總不能讓我連你的模樣都不知道吧。”

“謀友?”錦越挑挑眉頭,眼神又恢複以往的冰冷。“就算是謀友,我也不能讓你見到我的臉,這是規矩。”

“哦……那你當我沒說過。”姬月容連個眼神都沒有給他,轉身便要離開。

“好吧,如果我真的完成心願……那麽,我也算是你的親人,看便看吧。”錦越感覺到自己是一只牽了線的木偶,所有的關鍵,都讓姬月容搶先一步。他的手,放到耳際,慢慢地拉下自己的面紗。

姬月容抿嘴,無聲輕笑,回身望向錦越。

僅僅是一個照面,她整個人都呆住。

這個人,一副可愛的娃娃臉,嘴角邊還有一個若有似無的酒窩……冷酷的印象完全颠覆。

“夜深了,我們回房吧。”姬月容垂眸,睫毛掩住失望的眼神,抽抽嘴角。

虛幻和現實果然相差甚遠……

“小容,你什麽都不說就準備回去嗎?”錦越挂上面紗,對于她的反應早就預料之中,只是……長得一副娃娃臉,不是他的錯。

“那個,錦越……其實我覺得你天天用那張臉出現在我爹面前,基本上沒有什麽問題。”姬月容腦海浮現着那張可愛的臉,對着錦越冷冷的視線,很厚道的沒有笑出聲來。

“是嗎?”錦越摸摸自己的臉頰,眼神迷惘。

“嗯,如果收回你那冰冷的眼神,換成小鹿般可愛的目光,我包管你不用吹灰之力,我爹他會自投羅網。”姬月容調侃道。

“小鹿般可愛的目光?”錦越低聲念道。

“如果你不明白,可以多看看越逍的眼神。”

“逍兒的?”

“我家越逍的眼神,可是很厲害的,至少……”至少我有點中招了。姬月容完全沒有料到自己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對他産生好感,甚至真的把他看成家人。“總之,你聽我的準沒錯,不要在我爹面前擺出師兄的架子,你會得到許多的。”我爹那只狐貍可是很強的。

“這樣真的有效嗎……”錦越目光更加迷惑。

“天色不早了,我們談下正事吧。”姬月容朝他的方向走近幾步,坐下來。

錦越甩甩頭,把混亂的情緒放在一邊,目光清明的望着眼前的姬月容,剎那恢複成那個冷酷的鳳主。

☆、溫情動人

越逍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麽了,師傅的提點讓他看到姬月容的另一面,還有姬月容那短短數語,他捂着狂跳不已的心髒,來到錦遙的房間前。

砰砰砰……

“進來。”錦遙低柔的嗓音自門內輕輕響起。

越逍輕輕推開門,步了進去。

“咦?怎麽你一個人回來了。”錦遙臉色依然蒼白,他無力的半靠在床榻上,墨黑的眼神越過他的肩膀望去,略感覺到意外。

“爹,月容說有事和師傅談下,讓我先回房來陪你。”越逍拉出夾在耳際的面紗,慢慢走到了他的面前。“您剛剛才醒來,渴嗎?”

“嗯,有點。”錦遙颔首,輕了輕嗓子,笑道。“逍兒真是善解人意啊,我真沒選錯人。”

“爹,你快別取笑我了。”越逍轉身走到茶桌前,伸出手試了試茶壺的溫度,然後拎起壺往杯中注水。

“逍兒,有件事……”錦遙望着他的側臉,欲言又止。

“我們都是一家人,您還是我的長輩,直說便是。”越逍停下動作,偏頭看向他,微微笑道。

“好好,我們是一家人,我就直說了,容兒她剛剛決定不和我們去鳳谷。”錦遙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的臉色。

“不回?”越逍扭過頭,長長的睫毛顫抖幾下,見茶杯的水溢了出來,連忙放下手中的茶壺,拿了塊抹布胡亂擦拭幾下,緩慢的端起茶杯,走到錦遙的面前。“她還是要去……王府嗎。”

“嗯,她剛剛決定好,便出去找你。”錦遙接過他遞來的茶,輕呷幾口。“我以為她已經告訴你了。”

“哦……爹,如果沒什麽事,那我想回房休息了。”越逍的面色凝重,他接過錦遙手中的空杯,輕聲問道。

“逍兒,我頭一回見到你,便喜歡上你了,也算是個眼緣。”錦遙微微笑道,狹長的鳳目閃過精光,“你是她的正夫,凡事都應站在她的立場好好思考!”

“是,逍兒明白,在月容掀開的面紗的那一刻,我就認定她了。”越逍擡眸,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他目光堅定的望着他,一字一字道。

“呵呵,果然是人老了,嘴也多了起來,去休息吧。”錦遙滿意的點頭,挪下身子躺了下去。

“嗯。”越逍走上前,整了整他的被角,退了下去。

漆黑的夜空,幻化成墨藍,東方隐約泛白。

姬月容捏捏僵硬的脖子,走了回屋子。

房間的窗外,隐約可見淡淡燭光。她腳下停頓一下,眉頭輕蹙。

“月容,逍兒那……你得好好和他談下。”錦越走在她的身後,循着她的眼神,看到那盞未滅的燭光,淡淡說了聲,然後轉身走回推開自己的房間。

唉!姬月容聞言,輕嘆一聲,推開了自己房間的門。

吱扭……

沉沉的木門在安靜中發出的動靜,驚吓到端坐在椅子上的越逍。

“月容,回來了。”他擡頭看到姬月容的臉,淡淡笑道。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迎了上去。“我等你了一夜,怎麽才回來,你的傷還沒好,需要早點休息。”

“嗯。”姬月容沒有拒絕他的手,大半的重量轉移到他的身上。“你呢?這麽晚還不睡。”看到他烏黑透亮的眼睛下面,那一圈烏青,她的心泛出心疼。

“我本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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