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三回
羞澀的咬下唇,怯怯的遞了過去,兩片溫潤的唇,就印在了她的唇上。
姬月容也不客氣,閉上了眼細細品嘗起來……可惜,美妙的感覺轉瞬即逝,方燕含的唇只停了一小會兒,就要離開了。
姬月容哪能這麽放過他,輕笑一聲,扣住了他的後腦勺,這次再不是淺嘗辄止,而是輾轉研磨……
方燕含突然感覺到一股冷風吹到皮膚之上,立即清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姬月容不知何時已經脫光了他的衣服,自己的身體完全如一灘春水般,軟在她的懷中。他烏黑的眸子半張半合,目光中隐隐潋滟之光。
姬月容這才松開扣住他的手,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怎麽樣,這回可是你挑起我的火,後果可有想好?”
方燕含癡望着姬月容,阖上眼,摟住了她的脖子,用行動代表了他不加掩飾的愛!
夜色已降,暮色之中漆黑一片的大屋……
☆、我欲登朝
翌日,紅日終于沖破晨霧,自東方放出了光芒,繁花苑外的寧靜被淩亂的腳步聲打破,人也漸多了起來。
姬月容翻身,昨夜懷中的人兒已經不見蹤影,只餘下他淡淡的體香。她伸出手,按在身側冰冷的床單之上,那裏是冰冷的一片,屬于他溫熱的體溫已逝,怕是早已經離去。
燕含這家夥……
姬月容閉着搖搖頭,翻過身準備再休息片刻,門外響起了叫喚之聲。
“殿下,三殿下求見!”
三殿下?姬月容先是一怔,腦袋裏速度閃現出姬月瑜的身影。她強壓下心中的厭惡,眉尖緊皺在一起,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應道:“你們先好好招待她,本宮過會便去。”她說着,拿着被子套在頭上,打算斷續睡個回籠睡。
“是!”門外的待從應聲離去。
片刻之後,一群人魚貫而來,安靜的房屋裏人聲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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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月容再也無法入睡,掀開身上的被子,睜圓的雙眼呆滞的望着床頂,眨眨眼,偏首對着屋裏忙得不亦樂乎的人,沉沉道:“誰讓你們進來了,你們又是怎麽進來的?都給本宮出去。”她話音一落,屋裏忙碌的聲音,戛然聲止。
屋子很快的恢複平靜,幾個人都保持着剛剛的動作,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終于一個像領頭的待從,硬着頭皮走上來,對着姬月容迎迎一跪,清秀的臉上滿是驚慌。
“殿下,奴才是得到您的同意才進來伺候梳洗的,并無心闖入殿中。”
“同意?”我不過說過會才去……姬月容瞄了下眼前這個女氣十足的男子,暗道:“還好我家燕含只是愛撒嬌,調皮了一點兒,如是這般,我估計我得玩蕾絲了……”思到此,剛剛的瞌睡蟲已經消失無蹤,忍住不時抽痛的腦袋,萬般無奈的接受他們的伺候。
姬月瑜一聲不吭的坐在大廳之下,手搭放在扶手之上,凝視着桌上那杯失去熱氣的涼茶,手指有節奏的輕敲着,笑眸裏的溫度正在一點一點的消融。快到冰點之際,她的眼光觸及到大廳門外的那一抹紅影,眸子的冰意瞬間化成了溫暖的火焰,緊抿的唇也蕩出了笑意。
“不知姐姐清晨來訪,真是有失遠迎!”姬月容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拱手一躹。
“妺妺說得哪裏話,都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心急。早先遇到你時,便覺得我們挺有緣,突聞你是母皇的親生女兒,更驚喜若狂,也沒等着天亮,便來拜訪。”姬月瑜笑靥如花般嬌豔,站起身親熱的握住了她的手,“妺妺素來生活得自在慣了,宮中規矩慎多,可有習慣?”
“多謝姐姐關心,小妺初來宮中,一切倒也安好。”姬月容輕掙開她的手,指着不遠處的椅子,淡笑道:“姐姐還請坐,不知今日前來,有何事?”
“本宮并沒什麽重要之事,聽聞母皇六日後便要為你舉辦入冊大典,前來問問本宮有什麽能幫忙之事。”姬月瑜輕輕坐下,彎若新月的眼睛,不曾離開過姬月容。
“繁花苑與我在瑞王府的大屋有幾分相似,是以倍感親切。”姬月容端起茶幾上的茶杯,輕呷一下,微涼的茶水泛着苦味,她眉尖微蹙,提起桌上的茶壺,“瞧小妹多粗心,茶都涼了,還是再為姐姐續杯……”
“不了!”姬月瑜搖首,斜橫在發際中的金步搖在空中撞出清脆的響聲,打斷了姬月容的話,“時辰不早了,母皇還等着本宮去請安。”
“哦……原來還要去請安啊。”姬月容放下手中的壺,微微一笑,“這可是大事,小妹可不能強留着姐姐一起用早膳。”
“你不去嗎?”姬月瑜一怔,若有所思的輕瞥她一眼,“每日向母皇請安,是做兒臣應敬的孝心!”
“嗯,小妹盡幾年練功走火入魔,身體孱弱,是以不曾早起,咳咳……”姬月容說着,掩面輕咳幾聲,聲音也越發的疲倦,“今日姐姐你突來拜訪,令你久等,實是……”
“原來是這樣。”姬月瑜經她這麽一說,眼睛看似無意的掃過她長睫之下的青黑色的眼圈,蒼白的臉色,怔忡片刻,對上姬月容的微暗黯的眸子,輕咳一聲,“那今天本宮真是冒昧了。”
“哪得話,還望姐姐不怪小妹待慢之罪。”姬月容垂頭沉目,幽幽道。
“那,你好好休息!”姬月瑜站起來,走了幾步,回身,“過幾日,本宮再來看望。”
“如此,那,恕小妹身體孱弱,不遠送了。”姬月容等待着她離開後,緩慢的再次提起茶壺,在自己的杯中注上熱水,幽邃深墨的眼眸,流光暗轉。
這日,暖陽融雪,大地回春。
今天便是姬月容的入冊大典。
繁花苑更是熱鬧非凡,比着平日更是多了一倍的人,伺候着。
姬月容一大清早便被人從被窩裏叫出來,憋了一肚子的起床氣,發作不得。現在又如一尊木偶般,由着下人們捏圓揉扁,美目依然無瀾,只是那凝在嘴邊的笑容,硬僵的軀體……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小心的為她更衣打扮,就在姬月容的忍耐差不多到了極限時,衆人才把她拉到銅鏡前。
鏡子裏,頓時出現一個豔麗冷傲,恍若九霄之上的臨仙。頭上戴着金絲繞成的華麗牡丹珠髻,绾着金鳳朝日挂珠釵,項上戴着晶瑩剔透,大小相同的玉珍珠,身上穿着朱紅雲緞窄長襖,上面套着一層镂空銀色薄衫,襯托出婀娜多姿的身形。兩如楊柳般的黛眉之下,美目顧盼,靈慧頓生,淡定的表情,平添了幾分高雅從容的氣質。
“嗯,你們都退下!”姬月容淡淡命令道。
等到最後一個人退出,小心翼翼的合上門後,她才提起拖地的長裙角,移着蓮步緩慢走到旁邊的梳妝臺前,坐了下來。輕彎下腰,從木櫃裏拿出一個镂空的沉香木盒,染上鮮豔蔻丹揭開,裏面靜靜躺着色澤古味的銀簪,小心的端詳。手捏着銀簪,輕轉幾下,周身似有淡淡光澤流轉。
側首插入發際之中,式樣簡單的銀簪,趁得頭上的牡丹珠髻更加出類拔萃。
擡眸,掃過鑲嵌在檀木架上的小銅鏡,眉尖輕蹙。輕阖眼,拿起梳妝臺上的炭筆,在眼角輕描幾下,冷眸瞬間散發出溫潤如水般的光芒,不似先前那般豔光逼人,倒如雪山上的一潭清泉般,清澈、宜人……
姬月容投下手中的炭筆,微微一笑,站起身。
那扇漆黑的木門緩緩向兩邊而開,一片刺眼的金色光芒鋪天蓋襲來。
她半眯着雙眼,望向令人暈眩的驕陽,一空如洗的無雲碧空,嘴上噙出一抹淺淺的微笑。
如果已經夠強大,便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如果國權才是推翻那所謂暗星的第一步,那麽,我不介意登上朝堂廟宇……
☆、蠱
今日,嬌陽高挂,日正當中。
滄穹國城內外的積雪,早已經融化開去。
皇城內,百官上朝來到大殿之上,并無一人上前啓奏國家大事,大殿內靜悄悄的,全都翹首以待着望着空闊無人的殿外。
忽聽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輕重不一。而後,是八個待從擡着一頂金黃牡丹鳳銮輿,緩緩行來。
那銮輿來到正殿門前,停下。一只雪白的蔻丹玉手,探出。接着,是一雙繡着金鳳的精致朱紅長靴,而後一陣清脆的鈴铛之聲,姬月容圓潤如水般的俏臉,出現在朝中大臣的面前。
擡眸,一眼掃去,全是朱紅色的朝服,唯一不同的是各人胸前用金線繡出來的圖騰。唯一一個紫影,在人群中鶴立雞群,她也只是淡瞥一下,收回了視線。
“宣姬月容進殿!”
安靜的大殿之上,回蕩着姬卓宜淡漠的聲音。
一時間,大家的眼神全都盯在了她的身上,滿滿震驚、懷疑之色……一道強烈的怨恨之光,來自最前方的陳相,又一道冷漠如冰的光芒,來自少有出現在衆人面前的國師巫行玥的墨眸中,還有一道來自滄穹國三皇女姬月瑜投來的趣意盎然的目光。
姬月容對于這些目光恍若未聞,她目不斜視,嘴角噙着淡定從容的微笑,跟在領路的待從一步一步,踏着緩慢穩重的步伐,信步朝着大殿走去。
“叩見女皇陛下,萬歲萬歲歲。”她走到大殿的正前方,微微擡首瞅了下高坐在朝堂之上的姬卓宜,略提了下過長的裙角,雙膝微彎,往冰冷的大理石跪下。
“免禮,快快平身!”姬卓宜穿着金絲滾邊的牡丹鳳服,戴的是比姬月容頭上稍稍大了幾分的牡丹金簪,素來面無表情的臉上笑意盈盈,伸出手淩空往上一擡,“地上寒氣甚重,你又重傷未愈,免去跪禮。”
“謝陛下。”姬月容也不推遲,挺直了身體。
“賜坐!”姬卓宜輕輕一聲,似熱鍋裏滴入一滴清水般,霎那間,沸騰起來。
姬卓宜上挑的鳳目閃過精光,掃了衆人一眼後,才繼續道:“宣旨。”
“是。”一直站立在她身側的文書,慢慢打開了手中金黃的聖旨,平緩的聲音在大殿響起,“奉天成運,皇帝詣曰:經過多方調查,朕終查明前懷容郡主,原是朕與鳳後錦遙之女,當年鳳後誤信奸人,不顧胸前早已結下玉胎,逃出皇宮。十二年後,朕之親女……姬月容被瑞王她尋到,因不确定其身份,暫帶入王府,以親女身份代朕教養。現如今,一切水落石出,天見可憐!朕遺失了十七年的滄海明珠,在姬家列祖列宗的保佑之下,終是回到朕的身邊,特封為懷容公主,賜住繁花苑!欽此,謝恩!”
這一個聖旨,霸道卻讓人無法反抗。
女皇登基到如今,已經過了十餘年,宮中後位懸空高挂,那裏是鳳的逆翎,無人敢碰。而今,女皇竟然自己提出鳳後之事,又尋到當年她與鳳後之女,其身份和地位将來必是不可限量。
姬卓宜先前不過只育二女,第一個是胸懷花骨,重權在握的三皇女姬月瑜,第二個便是無權無勢的五皇女姬月依,朝中大臣早已經把姬月瑜視為女皇的下任繼承人。
姬月容卻成為鳳後的女兒,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她的出現,完全打破了滄穹國內微妙的平衡,平靜無波的朝庭彌漫出淡淡的黑暗氣息……
繁花苑,香煙缭繞,花影缤紛,處處燈光相映。
姬月容遣下了園中的衆人,不許任何人再入內打饒。她吩咐好一切之後,整個人撲倒在軟軟的床上。
她在一年前練功時走火入魔,雖然後得方燕含獻出童子之身,陰陽調和,方無大礙,可是體內的經絡卻是阻塞甚多,元氣大傷。剛剛在夜宴上,又遭女皇賜酒,不得不喝。最後舊疾突發,只得提前回到寝宮。
倒在床上,不過多時,她全身如墜雲霧,飄飄然地不知此夕何夕。
驀地,她感覺到有人立在身邊,出于自身的警戒,如閃電般伸出手,一拉一扯間,那人已經被她壓在身下。
雙手如鐵鉗般固住他的雙肩,緊阖的眼眸,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目光似無焦距般,迷離朦胧,眸子的深處的神情似痛苦,又無奈,卻又別有一股不可抑止的狂熱,勾得柔和的眼廓,已經模糊淡去,僅在眼圈周圍餘下一抹淡淡陰影,矛盾的表情,完全融合在她精雕細刻的容顏之上,平添了幾分魔魅般的惑人氣息。
“你……來這裏做什麽?還是你聽不明白我說的話?”
“哼……”巫行玥輕側過頭,避開她的視線,“我來只不過是想問問,今日在朝堂之上,你可有感覺到什麽?”
“呵呵,感覺?”姬月容自嘲般笑笑,腦海浮現出今日的種種畫面,很無趣卻是她今後要面對的,喃喃道:“我出門以前便想得通透,以為自己應該不會有什麽不妥之處,為何我又想到你……我本不想那般對你,是你,是你過來招惹我,步步為營!我本以為會得到幸福,哪知道全是一派幻影!為何要這般對我,為何?所以你不能怪我,怪我那般回饋于你……”
她眼神越發的迷離,語聲由平淡慢慢轉得激奮,到最後化做迷惘……
事發突然,被她抱入懷中的巫行玥完全震憾,不知如何回答,也不知道是推開她還是打醒她。
正在他猶豫之計,姬月容狠狠地摟緊了懷裏的人,如火如茶般地吻了下去。
巫行玥抑壓着心口別樣的感覺,撫在她後背的左手,凝出一抹淡白的光芒,再瞥到她那雙赤瞳之時,他怔忡片刻。
地上寒氣甚重,你又重傷未愈,免去跪禮……
女皇冷漠的話語在他的耳邊回響,加上姬月容在夜宴之上,不過輕飲三杯,現如今體內直氣如迷路的野馬般,四處奔騰,是重過不輕的內傷。
他體內的直氣完全渙散,剛剛開始掙紮,姬月容下意識地抱緊了他,動作快過思想,先行在他的軟筋上按下去。只見他輕微一下,身子立即沒了力氣,軟軟地倒在她的還中,冷如冰雪的眼眸,失去了鎮定,帶着一絲惱怒,“明明是你推開我的,怎麽到現在倒變成這樣。”
姬月容已經醉得渾渾噩噩,早已經不知身在何方,感覺到懷裏的軟玉溫香,也不顧不上其他。
火燭搖曳,随着空氣的流動,時而明亮,時而暗黯,芙蓉春帳随風飄舞,隐約可見裏面的明媚春色。
破曉時分,姬月容自美夢中酣然蘇醒,經過昨夜長睡,身體上的細胞完全打開,說不出的清爽怡人。
倏然感覺到懷裏摟着溫熱軟香的身體,是那麽熟悉的肖魂溫膩,鼻端所聞,是一股淡淡的冷香,似還夾加着什麽氣味……好似在同燕含翻雲覆雨之後的滋味,她整個人一怔,繼而張開眼眸,正正對上在巫行玥如寒潭般的紫眸,那眼神帶着幾分冷漠,幾分挑釁,還有隐藏在紫瞳之下的羞澀。
姬月容眨眨眼,視線一路而下,巫行玥全身無着布縷。
“怎麽會這樣……”我夢中之人明明是燕含,怎麽會是他?姬月容凝視着懷中一聲不吭的巫行玥,感覺到肌膚所觸的滑嫩,手伸到大腿內側,先是輕輕一掐,完全沒有感覺,接着便是下了狠心重重一捏。
“嗯……啊……你……”巫行玥輕吟一聲,緊蹙着眉頭,剜了她一眼。
難怪沒有感覺,怎麽自己掐錯了地方。姬月容讪讪收回手,暗嘆:定是昨夜喝醉了酒,錯把他當成了燕含,吃幹抹淨……我還真是挑嘴,竟然惹到這個冷血國師,不過嘛,這手中的滋味倒是美妙得緊。
擡眸,掃了下熟悉的床帳頂,确定不是自己醉後四處亂逛,跑到他的紫星宮殿,放下幾分心神,挑眉瞄了下懷中沉默不語的人兒,戲谑道:“小玥,你怎麽會跑到我的殿中,脫光了衣服爬上我的床?”
“我,我……”巫行玥一顫,我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麽。他習慣破曉練習功法,身體每到時辰便會清醒過來,今天他凝視着抱着他的姬月容,那張冷若桃花的沉睡容顏,又忽而回想到昨夜那張吸人心魂的幽邃墨瞳!如是半天,早已經想好的話,在姬月容調笑的目光中,完全消失無遺。饒是神情再鎮定,軀體的反應再細小,兩個完全貼伏在一起的人,又怎會感覺不到。
“我現在的腦中似還有點印象,可是讓我好奇的是,小玥你的身手在滄穹國也算得一流之境,為何不推開酒後亂性的我?”
“你的赤瞳……那是修練鳳翔重傷後的反應,等到我要反抗你時,已經,已經……”巫行玥垂目避開姬月容那雙洞察人心的犀利眼神,試着為自己這麽怪異的情況,做出一翻解釋。前幾夜,他低聲同姬月容商量合作問題,卻被她一口否決;今天遇到這事,本能好好運用,他冷然的心升起奇怪的漣漪,誓不願用此事要挾。
“原來真是我……”姬月容清醒過來的思緒,瞬間迷惑。她可是用強的得到懷中之人性命攸關的清白,他卻什麽都不說,恍若那晚發生的事在人間蒸發一般。雙方面對面,他連指責都沒有,還費盡心思為她解釋,這個世界是怎麽了,不過是成了滄穹國的四皇女,他的态度怎麽變化得如此之大,是想清楚那夜對他的話還是……肩口突然傳來巨痛,姬月容回過神來,卻是巫行玥咬住她的左肩,紅唇之下,似有殷紅。
姬月容速度擡起右手,拍向巫行玥沒有防備的後背之際,他已經松開了口。
“巫行族的男子,自生下來體內便被中下和歡蠱,凡是與之交he之人,沒有男子的解救,蠱必反噬其經絡。”他說着,食指放入帶血的紅唇,輕輕一咬,破皮的指尖湧出一顆紅中閃爍紫光的血珠,遞到姬月容的唇邊,“若不信,可不吸!”
姬月容複雜的掃了下他滿不在乎的目光,微微一笑,張嘴吞下。瞬間,口腔之內并沒血腥之味,還是一股帶着冷香的甜美,與懷裏的巫行玥沒什麽分別。
巫行玥哪料到她會是這般反應,被溫暖滑嫩濕潤包圍的手指,他不易察覺的皺了下眉尖,猛地抽出手,奇異的感覺讓他完全不知所措,冷冷道,“松手!”
姬月容右手輕放在他的後背之上,左中抓得他的手腕,一緊,笑嘻嘻道,“若是我按你說得做,可還有什麽好玩的。”說着,笑容轉淡,右手滑到她的窄腰之側,一擡一勾,壓在他的身上,低下頭,然後,突然舔了下他輕顫的指尖,吻住了他的手指。輕輕及吮一下,擡眼斜睨着他,膩聲道,“你的味道,我很喜歡……”說着,舌尖慢慢掃過他的指端。
巫行玥愣了一下,雪白的臉頰染上緋色,手上力量驟然加大,随即又突然放松,最後,低低道,“是嗎?那你就好好嘗嘗吧。”說着,手腕向前一送,整只手指都伸到了她的口中。
姬月容毫無防備,半斂着眼凝視着前後變化莫測的巫行玥,麻癢的感覺從口中直傳到心裏,連心尖都似乎都癢了起來,昨夜美好的記憶又一次浮現出來,身上不由輕顫了一下。
巫行玥見狀輕笑一聲,問道,“怎麽樣?味道好嗎?”說著,他意識到自己做出什麽瘋狂之事後,冰如雪的臉色漲得通紅,連看一眼姬月容的勇氣都消失無蹤。
巫行族素來女少男多,卻又是抗拒與外族之人通婚。巫行族男子對服待女子之事,便是從幼年啓蒙,手段之高,滄穹國之人都有所知曉,不過這僅是對族人!巫行玥自是沒有辦法避免,被姬月空微笑挑豆一激,骨子裏的情挑也跟着出來。
姬月容對于送上門的,又是觊觎已久的美人兒,上回硬下心思拒絕過,這回又怎甘心讓他占了上風,立時決心要扳回一城。
巫行玥,上上一回是不想讓我們的關系到到此為止;上上回是我半夢半醒間,許多東西都已經忘記;這一回你敢面對我宣戰,我可不會再手下輕情。
姬月容輕笑一聲,輕擡靈活的舌尖,順着他手指的勢頭,纏了過去。繞着他的手指,輕輕糾纏**,不時,還緩緩掃過他的指尖。他那指尖之上破皮之處,還殘有那令人陶醉的冷香,很快彌漫了整個口腔,如醇酒般醉人。
不過,醉了的人,豈是我一人。
如此熱情的挑動,不只一會兒,耳畔傳來他呼吸逐漸變粗,揚眉瞧去,只見他狹長的鳳目半開半合,其中隐隐可見那雙紫瞳,似紫水晶般,璀璨奪目,神秘莫測,似能勾得人之魂魄。
姬月容剎那間迷了眼,目光正正與巫行玥撞在一起,見他眼中朦胧立時退了幾分,臉色又恢複先前那般晶瑩嫩白,酥軟的身體也有繃緊之感,暗道:好不容易弄得他醉生夢死,斷不能讓他清醒過來。
晨曦微升,斜着紙窗照亮了寝宮,姬月容靥足足地抱着懷裏筋疲力盡的巫行玥,相依相偎在一起,皆望着屋中的金色陽光,相對無語。
玄妙的感覺在四處蔓延開來,姬月容拂開了貼在巫行玥臉側汗濕的烏發,“我覺得你挺奇怪的,明明是我冷聲拒絕你,為什麽昨夜不離開……”
巫行玥依偎在她的胸前,沉默了半晌,低低道,“沒有鳳翔的中三重,你再繼續練下去,即使有陰陽調和,也難免會氣血翻騰而亡……雖然我不知瑞王起因若何,但你卻一直往下練,若昨晚我撒手而去,今日便可能……”
姬月容微微一怔,聞言流光暗轉,笑道,“你是說,我不想活便直管練下去,可你又知道我本來便是為它而來嗎?”是這樣嗎?讓我經脈逆轉才是你的最終目的嗎,呵呵……
巫行玥沒說話,卻輕嘆了一聲。
姬月容摟緊了他的腰,低頭輕吻下他的額頭,輕道,“你放心,我還有事情沒有做好,閻王不敢收我!”
巫行玥聲音變得很低很低,連他都可能不曾聽到地低喃,“你信我……”
姬月容沒出聲,半晌,輕阖下眼睑,嘴角擱出淺淺淡笑,“其實,我都不知道我應該信誰了,不過現在你說我便信!”
巫行玥聞言,猛地睜開了眼,詫異地擡頭,“你真的信我?”
姬月容沒有說話,頭埋到他的頸窩,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回道:“昨夜你能冷眼旁邊着我,經絡逆轉而死,卻還是伸出了援手,現在,給我一個信你的機會!”
巫行玥目光炯炯,側目凝視着伏在他肩頭的姬月容,半晌,然後,緊張的神色漸漸放松下來,“願意信我,呵呵……”他的手攀上了姬月容的背部,輕輕貼了上去。
兩個人赤誠相待,緊緊相擁在一起。
好景不常,片刻之後,寝室外傳來陣陣敲門之聲,打破了裏面的微妙氣氛。
巫行玥推開了姬月容的身體,全身如上弦的弓箭般繃緊。
“嗯。”姬月容漫無情緒的回應了一聲,指尖抵在他的唇邊,使了個噤聲的眼神,半晌才道:“本宮說了不許任何人進入內殿。”
“殿下饒命!”屋外之人聞言,吓得跪倒在地,聲音也變得如秋葉般,簌簌發抖,“是,是陛下,有事召見……”
“何事?”
“奴才不知……”
“行了,本宮現在知道了,先退下!”
“是,奴才領命。”屋外之人似得到救贖般,輕呼一聲。
“這一回本宮饒你不死,下次再敢私自闖到內殿,殺無赦!”姬月容驀地發出冰冷的語氣,如冷箭般透着緊閉的木門,刺了過去。
“殿下,奴才再也不會,再也不會……”屋外之人,吓得又是重重跪倒在地,不住的磕着響頭。
“下去吧,讓待秋過來伺候。”姬月容聞到屋外腳聲漸遠,這才從巫行玥身上起來,眼光卻一直流連于他身上紅紫交縱,“你,你的身體可……”
巫行玥循着她的眼神,落到自己的胸前,先是一怔,感覺到全身上下沒有半分力氣,側過首閉目凝神一會後,搖首,“無妨!”
姬月容嘴角綻放一朵淺淺的微笑,俯下身在他形狀優美的喉節處輕咬,滿意的感覺到他的身體輕顫下,這才順了下亂發,走下床。
一柱檀香徐徐升起,扣下手中的孔雀爐蓋,如縷的青煙自孔雀的嘴中冒出。
房門前又傳來輕叩聲。
“待秋,今日本宮只想見你一人。”
“是,待秋明白。”
門,被緩慢的推開,和煦的陽光照入,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清秀少年,走了進來,回身,掩上了門。
“待秋,你上回為本宮帶進來的銀簪,本宮很是喜歡,特意調你入苑伺候,心中可有委屈。”
“能為主子做事,是待秋的榮幸!”
待秋說完,彎膝便要跪下,姬月容搶先一步開口道:“免了,本宮不喜有人動不動便跪。”她說着,眼角掃過身後的屏風,“你又犯了本宮的禁忌,所以今天哪都不用去,獨自留在寝宮為本宮打理衛生。”
“奴才遵命!”待秋聞言,循着她的眼神,掃過屏風後,一個躺在床上的身影,颔首。
梳洗完畢的姬月容,踏上停駐在繁花苑等待以久的鳳銮輿之上。
輕靠在軟榻之上,閉目養神。
“四殿下駕道。”低沉平緩的女聲,在轎外響起。
姬月容拉回了思緒,感到轎身已停,掀開了轎簾,彎身側身下轎。
只見遠處清流繞亭,勢若游龍。兩邊的雕花石欄上,伫立于青湖之上,九轉十八彎。
走了些許時間,才到湖心亭中,亭子周圍青絲盤旋,清風拂過,似青煙萦繞,飄飄若仙。
亭子裏端坐着一個暗紅背影,手裏舉着茶杯,微微上挑的鳳目,眺望着遠方的美景般,似未察覺到她的到來般。
“兒臣參見陛下,萬歲萬萬歲!”
“此處聚水,地上濕氣滲人,免了。”姬卓宜頭也未回,重重放下茶杯,喃喃道:“你……還是不願意原諒我嗎?”
“不敢,只是現在還沒有習慣自己有這麽一個高高在上的娘。”姬月容并沒有移步,靜靜立在亭外,眉頭輕挑道。
“朕本以為讓你認祖歸宗,是圓了你爹的心願。”姬卓宜緩慢的轉過頭,隔着飄渺的青紗,凝望着姬月容,“早已經從瑞王那裏聽得你早已經把鳳翔練至下三重,這幾日得償所願,卻忽略了你是因此傷心損脈。”
“我從生下來便身中寒毒,爹為了救我,用自身的內力為我續命,卻累得英年早逝,我本就是将死之人,到現在還死不了。”
“胡說什麽,你是朕與他的骨肉,是滄穹國的最尊貴的骨血,定會長命百歲。”
“尊貴?我可不敢當,誰都知道皇室裏最尊貴的是懷有花骨的三殿下,若是你真的願為我想,那便許我出宮。”
“不行,你未婚配,又是初入宗室,怎麽能出宮。”
“我……”我早已經婚配,我的正夫正在鳳谷等着我!姬月容可不認為一個無權無勢鳳後之女,呆在宮中能有什麽好處,無非是被暗處之人的明靶子。
“說到婚配,朕知道你納食為天的方燕含為內君,可他身份始終難登大雅之堂,也知道你現在需要一個內君為你療傷……”
“五殿下駕道!”遠處,內使女官高聲通報,打斷了姬卓宜下面的話語。
“月瑜參見母皇,萬歲萬萬歲!”姬月瑜人未到,聲已至,跪在姬月容身邊三步之遙。
“平身!瑜兒,朕讓你做得事情辦得如何?”姬卓宜站起身,掀開了飛舞的青紗,走了出來。
“回母皇,人選有四個,兒臣已經讓他們在鳳梧殿等候着宣見。”姬月瑜愉悅的揚起輕笑,走到了姬月容的身邊,笑眸相望。
“瑜兒,朕相信你的眼光不會差到哪去。”姬卓宜微微一笑,搖首對着姬月容道:“容兒,你這姐姐為了你,可是盡心盡力的為你挑選着內君,定不會令你失望。”她說著,心情大好的回身,率先一步走出湖心亭。
姬月瑜也是喜氣融融,對着姬月容笑道:“妹妹……姐姐這回可是為你,把整個滄穹國的公子都挑了一遍,這才選出四位身世,風貌皆是上上人選。”
“原來是為我選內君。”姬月容颔首,輕瞥了姬月瑜一眼,嘴角噙出淡淡的笑容,“姐姐真是煞費苦心,這人小妹不用想,觀看姐姐你品味,也差不到哪裏去。”
“是啊,本宮瞧過你之前的那個內君,相貌還算出彩,這家世嘛……”姬月瑜沉目低聲道:“一個小小的商家之子,實不能登堂入世,母皇定也不許接近宮中,怕是要等到妹妹出宮之後,有了王府才能接回去的。”
“是啊……我剛剛正同陛下商量這事,這裏的繁花菀雖然美好,住一時倒也新鮮,住得時間這麽一長,倒真如姐姐說得,不太習慣!”姬月容對她的話,甚是認同之意,臉上的笑容又親切幾分,上前一步,握住姬月瑜的手,懇求道:“等會還請姐姐在陛下面前多幫幫小妹,宮裏住得實是生分的緊。”
“哦……”姬月瑜笑眸掃了她一眼,并未答話。垂在腰間的手,輕搭在她的手之上,柔聲道:“本宮倒是有事先請教一番。”
“請教不敢當!”姬月容握了握她的手,素來淺淺的眼眸,綻放出驚訝的目光,“還請姐姐賜教。”
“嗯。”姬月瑜似過她這般清澈的眼神,十分不習慣,松開她的手,沉沉道:“為何稱母皇為陛下。”
“我,我……”姬月容向前走了一步,背對着姬月瑜眼,聲音中帶着幾分迷惘,“我不知道,以前還認為瑞王是我的親娘,哪裏料到最後我的親娘竟然是女皇陛下,實在是如在夢中,讓我深感惶恐,根本叫不出口。還有……”她說著,眼光眺望着地遠處的暗紅身影,是冰冷的不屑之情。
“還有什麽?”姬月瑜好奇的走向前,問道。
“我前段日子才知道我爹爹的事,心中更是……”姬月容收回了視線,投在身邊的姬月瑜臉上,眼眶發紅,話語間更是帶着幾分噎咽,勉強的微笑道:“說這些做什麽,讓姐姐見笑!”她說著,擡手掩面拭去了眼角微溢的淚水。
姬月瑜挑眉,細心打量着她的表情,最後搖頭輕嘆:“本宮早已經聽聞當年的準鳳後,是多麽的風華絕代,更想見上一見,只是出生之時,他便私自離宮而去,實是可惜。”說者,帶着幾分痛惜的目光,停在姬月容的臉上,“入冊那日,見到妹妹是如何的風姿宜人,便是信了,也只有那樣的人,才能把妹妹生得如此美豔動人。”
“可是,自打我記事起,我爹就比常人蒼老幾分,若是……”姬月容正欲說些什麽,卻見姬卓宜伫立在橋的中心,怕是回身沒見二人的身影,是以等待。
“啊?真是談得太投機!”姬月瑜微微一笑,親熱的握住姬月容的手,“都忘記母皇正在等待我們呢!”她說着,拉着姬月容的手,朝着女皇的方向疾步而去。
四面環水的鳳梧內殿前,姬卓宜微微颔首,身前的內使女官便先一步,推開了殿中的朱紅大門。
姬月容輕掙開姬月瑜的手,踮着腳尖,伸長脖子,越過姬卓宜的肩膀,望向內殿裏跪着的四個墨綠身影。
“呵……妹妹可是太心急了。”姬月瑜見狀,掩面而笑,小聲的道。
“姐姐取笑了。”姬月容感覺到前面姬卓宜投來的取笑眼神,讪讪的收回脖子。
“進步看個仔細,看中誰,朕定把他指給你。”姬卓宜輕聲許諾,示意她進去看個清楚。
“只要是我看中的,便是我的內君嗎?”姬月容不确定的望向身邊的姬月瑜。
“嗯,母皇向來一言九鼎!”姬月瑜點頭應道。
姬月容得到她這麽肯定的答應之後,繞過姬卓宜的身體,走了過去。
裏面的四位少年,清一色的墨綠宮裝,齊齊跪在內殿門口,低垂着腦袋,等待着姬月容的到來。
“還不快擡起頭來,讓本宮的妹妹好生瞧瞧……”姬月瑜溫和的語調在殿內回響。
那四名少年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