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三回
,怯生生的擡起了頭。
姬月容含笑的眼眸,依次掃去,眼光在觸及到第三名少年之時,笑容驀然凝在嘴角!
☆、恨的極限
安靜的殿中,只下剩下衆人的呼吸聲。
殿中的四名少年,果然如姬月瑜說的那般,每個人從這裏走出去就能算得上是人中之龍,特別是第三個少年,明眸勝如春日陽光般溫暖,姬月容目光與他相撞,寒氣從腳底竄出,整個人如掉入一個冰窖之中,凍得她連笑容都凝結。
這個人……這個人的一颦一笑完全就是她前世試着去愛的老公……褚晧,為了另一個人背叛自己的人。
“妹妹的眼睛真是雪亮,看中了紫尚書家的紫霖。”姬月瑜的聲音自她的身後響起,打斷了姬月容的恍惚。
紫霖,對,他只是長得像褚皓而已,不是那個真正背叛自己的人。
姬月容阖下眼,壓抑住心中的焚天怒火,深吸一口氣,回身時,冷眸瞬間蕩起了色眯眯的目光。
“嗯,姐姐也這麽覺得嗎?”姬月容不動聲色的輕瞥下姬月瑜臉上的表情,輕笑的問道。
“本宮正是這麽認為。”姬月瑜颔首,輕描淡寫的一眼掃去,“不過呢,這回是妹妹選內君,本宮只得給個參考意見。”她說著,退到了姬卓宜的身後。
“容兒,朕看這孩子不錯,若是喜歡,他從現在起,便是你的內君。”姬卓宜淡笑的瞅了跪在地上的紫霖一眼,滿意的點頭。
剩下的三個少年,各自相望一眼,慢慢退下。
紫霖先是睜大眼睛望着姬月容,淡褐色的眼瞳裏,充滿了欣喜,然後用眼角的餘光,瞄了眼女王身後的姬月瑜,後者輕輕颔首,他白晳的臉頰之上,露出溫煦的爛燦笑容。“謝謝陛下榮恩,謝謝三殿下提點,謝謝四殿下擡愛!”
姬月容從女皇點頭之後,一直在暗中小心的打量着紫霖,自是沒有遺漏他那別樣的眼神。
老天,我姬月容有得罪你嗎?還是我曾經得罪過你,不帶你這樣玩人的?好不容易重生,有了新的人生,就算是陷入再大的麻煩之中,我也不會低頭,可現在算什麽?這種情況到底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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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出現一個叫月瑜的女人,又出一個長得與褚皓一模一樣的人,成為了我的內君,心裏卻挂念着別的女人……
“容兒容兒”姬卓宜輕喚幾聲,姬月容恍若未聞,她雙眼發直的凝視着眼前的紫霖,思緒在前世同今生中來回的種種畫面。
“妹妹!”姬月瑜走到她的身邊,拍拍她的肩膀,取笑道:“別這麽盯着他,飛不了。”她說著,笑眸望向依然跪在地上的紫霖,“別跪了,今天我們成了一家人,起來說話。”
“謝謝陛下,三殿下,四殿下。”紫霖聞言,從地上站起來,欣長的身體微曲,對着衆人一一行禮。
“不愧是從尚書家出來的孩子,家教甚好。”姬卓宜見他舉止有禮,溫文而雅,由滿意變成了喜歡,“這樣的孩子為內君,才是皇家之福。朕賜你明果一顆,望你進了容兒的家門,為她誕下女孩。”
明果,這不是滄穹國皇家才能擁有的引育之物。
姬月容感覺到女皇對她真是厚愛,今天的事情是一波接着一波,一浪撲過一浪,讓她的心緒不得安寧。
還讓紫霖幫她生子,開什麽國際玩笑!
“陛下,我還未想過這麽早便生育女子,這……”姬月容眉頭不易察覺的輕皺,開口拒絕了姬卓宜的好意。
“妹妹真是,這還有什麽好想的,生育女子本主不是男兒的工作。”姬月瑜搶在女皇面前開口,攔回了她的話,把身邊的紫霖推到了她的懷中,“母皇可是一門心意,希望你過得好,怎麽能拒絕。”
“嗯!”姬卓宜點頭同意,擡頭望了眼天上的太陽,換了個話題,“天色已接近晌午,你已經選好了內君,那麽先去用膳。”
夜幕降臨之際,鳳梧宮已經挂上了鮮紅的紗绫,夜風拂曉,輕舞飛揚。
屋角的四周,全都挂上了明亮的燈籠,照亮了宮殿之內。
宮殿的最右側,擺放着一架七弦古筝,旁邊的方案上面擺放着金香爐,幾縷青煙袅袅升起。
紫霖身着一襲墨衣,端坐在古筝前方,十指輕挑慢攏,微凝神,一縷琴音便從他的手指間緩緩流瀉而出。
琴聲宛轉幽靜,如歌如泣,訴說此情意綿綿,恍若絲絲細雨,滋潤着傾聽者的柔情……
姬卓宜坐在殿內的一張檀木桌前,半阖着眼睑,早已經聽得入神,手随着琴聲的節奏,輕拍着桌面。
她的左右下方,分別坐着姬月容和姬月瑜,前者是目光迷惘的投在紫霖那張十分熟悉的面容之上,似要從他的容顏上找出幾分不同。後者始終噙着一抹笑容,笑吟吟的眼來回的在兩個人之前游走。
嘣地一聲,一根弦突然崩斷,琴聲戛然而止。
姬卓宜猛地張開眼,素來溫和的眸子,閃過冷光。
“草民該死!”紫霖吓得臉色蒼白,一邊陪罪,一邊跪倒在地。
“紫霖他是頭一回在陛下面前演奏,想來是太緊張了!”姬月容猛地一下清醒過來,到現在為此她還沒有找到他們之間的不同,身體卻不受控制的搶到姬卓宜之前打了個圓場,走到了紫霖的面前,一把把他攬在懷中,“還望陛下恕他冒犯之罪。”
“母皇,妹妹說得不錯,那紫霖應當是頭一回在鳳顏前彈琴,弦崩一事還請母皇息怒!”姬月瑜在旁邊偷偷瞄了下姬卓宜那極為不自然的臉色,小心的勸說。
“呵朕不過是想到一些往事!”姬卓宜擡眸掃了眼前的三人,“紫霖的琴,如同其人,朕突然回想到許多往事。”
“哪……哪裏,是陛下寥贊。”紫霖吓得全身無力,若不是腰間的那只手,怕不是跪到在地。軟弱無骨的身子,偎在姬月容的懷時,慘白的臉色上,染上幾分緋色。
“多謝陛下!”姬月容微微颔首,頭上的銀光一閃,只聽得安靜的殿中,清脆之音響起,她插在發際中的樸素銀簪,在大理石上滾落幾下,正好掉落于姬月瑜的腳邊。
“咦?”姬月瑜挑眉輕怔下,彎着腰拾起了那根銀簪,拿在手中細細打量,銀簪看似平凡無華,周身雕刻镂空花紋,簪頂卻若有似無的透出幾分光亮來,正在仔細觀察一翻,眼前一暗,擡眸,正是姬月容立在了她的面前。
“妹妹,這支簪……”
“謝謝姐姐幫小妹拾起。”姬月容扶着紫霖坐在她的椅子上,走了過來,把手伸在她的面前,微微一笑,解釋道:“這是梧桐店裏的特訂的。”
“難怪,也只有那家店才能讓一根小小的銀簪這般的出色。”姬月瑜也不忙着遞給她,笑眸中滿是揶揄之色,“據本宮所了解,妹妹這五年一向是深居簡出,這梧桐店裏的首飾可是萬金難求,就是皇宮裏一年到頭也不能得到三樣,真是奇貨可居,稀奇得緊。”
“是啊,正是因為它店裏的首飾稀奇,我家內君為了讨我歡喜,去梧桐店裏磨了足足三個月,才得到這個機會,更是在小妹生辰之計,送于小妹的定情之物。”說著,姬月容臉上露出幾分激動之情。
“原來是以前的那名小內君送給你的定情之物,難怪如此緊張,以後還得小心配戴。”姬月瑜聞言,這才把簪子送到了她的手中。
“這麽說來,那個孩子也算得上真心待你。”姬卓宜颔首,望向姬月容,淡淡道:“那過段時間把他接近宮來,也算得上是雙喜臨門。”
紫霖垂首沉目的坐在桌前,聽到女皇此言,搭在膝蓋上的手扭緊了長袍,偷偷瞄了姬月容一眼。
“那倒不用,那個孩子是商戶之子,性格談吐的随性慣了,宮中規矩甚多,還是待我出宮後,再納入房也不遲。”姬月容說間走回了自己位置,輕擁着身邊的紫霖,“現在我的身邊不還有個陛下親賜,皇姐所選的妙人兒。”說著,她側過臉,在紫霖的嫩臉上面親印一下,倒了一杯酒,仰頭飲下。
深夜醜初,繁花苑依舊燈火通明。
紫霖扶着爛醉如泥的姬月容高一腳低一腳的走了回來。
來到寝宮門前,待菊打開了門,卻沒有給紫霖讓出一條路來。
“你是何人呼呼。”紫霖這麽一路把姬月容攙扶進來,似耗盡不少的體內,氣喘籲籲,“快點把殿下扶入殿中休息。”
“是。”待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連眉頭都不曾挑動過,伸出手接住他懷中的人,反手合上了門。
紫霖跟在身後,眨眨眼,還以為是自己喝了點酒,産生了幻覺,摸了下差點撞到鼻子,眼前的那扇門還是緊合着的,他深吸一口氣,擰着眉頭,擡手待敲門時,那扇門卻突然打開。
“紫主子,殿下今日醉得厲害,奴才已經為你準備了廂房。”待秋迎了迎身,依然擋住了紫霖的去路。
“我是陛下親賜的內君,正因為殿下喝醉了,更要徹夜貼身照顧。”紫霖瞪着擋在門前的待秋一眼,壓下心中的憤怒道。
“不勞紫主子費心,待秋自會照顧。”
“殿下醉得不醒人世,做為她的內君,我怎麽能就這樣離開,你給我讓開,生為一個奴才,怎麽能違抗主子的意思。”
“抱歉,紫主子,殿下有命,沒有她的允許,不能讓人随意蹋入她的寝宮,還請紫主子跟奴才下去休息,待明日殿下有口谕,待秋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攔着紫主子。”
“你說什麽,殿下這種情況,怎麽能沒有人在身邊伺候,你讓我如何放心得下來。”
“這個就不用紫主子擔心,剛剛殿下已經睡下,待秋更會在偏房候着。”
“那麽……好吧。我明日再來看殿下。”紫霖初來乍到,待秋的話說滴水不露,也挑不出什麽毛病,最後,憤憤而去。
待秋送紫霖出了內殿,掩上了門,待鎖好之後,人便往偏而去。
寝宮裏,火燭明亮。
巫行玥正用沾濕的布條,小心翼翼的幫姬月容擦拭着,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竟然真等到醜初,都沒有離開她的寝宮。
他盯着姬月容精致的臉出神,坐在床沿凝思,手更是有一下沒有下的撫過,驀地,他的手腕被人扼住,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他已經倒在床上。
擡眼,對上一雙三分醉意的眼眸。
“月容,你唔唔。”
姬月容俯身而下,深深的吻住了他,火辣辣的動作帶着一股香濃的酒味,挑動巫行玥的神經未梢。
身下的人兒早已經軟成一灘春水,她挑起一抹邪笑,對上巫行玥欲語還休的朦胧水眸,停下了動作,眼眸中的迷惘頓消,頭抵在他的肩頭,讪讪道:“吓到你了吧。”
“習慣了。”巫行玥輕拍下她的後背,調節下呼吸後,淡淡道。
什麽叫習慣了……姬月容此刻為自己的心軟腹诽。
“午後,待秋在內殿前接下一道聖旨,本應高興,為何回來時?”
“你也知道了?”姬月容自嘲地勾起嘴角。“倒是我大意了,原來以為她們都不知道的事情,她們早就打探得一清二楚,在今天之前我還一直蒙在鼓裏。”
“皇家本是如此,可你今夜如此反常,怕不是這件事吧。”
“呵呵要不,你還是幫我生個紫瞳娃娃吧,或許我會答應你的要求。”
巫行玥聞她此言,全身僵硬,一把推開了壓在他身上的姬月容,半斂的紫色眼瞳一動不動的盯着她,眸子裏閃過一絲冷光。
半晌,他掩下長睫,沉沉道:“你最好不要對我提及此事,取恥一次已經是我的極限。”
☆、挑情話愛
涼風自半敞開的窗戶吹進來,殿內明亮的燭火臺上,火苗竄動,忽明忽暗。
巫行玥躺在逆光外,整個臉隐在黑暗之中,看不清表情。
那雙純色的紫瞳在幽幽夜色中,閃爍着妖詭的冷芒。
只是……原來春光無限的殿內,激情四溢,卻因姬月容的一句玩笑話,頓時降到零點。
姬月容完全無視他的冰冷之光,半張半合的目光,其中閃過戲谑,阖上眼,淡淡道:“以我現在的心情,只要你點頭,我便真的會毀滅滄穹國,只要你點頭!”
“看來那個人對你而言真的很重要!”巫行玥如紫晶般剔透的眸子,如鋒利的箭,剌看穿了她的心,“竟然繞亂了你素來冷血的心。”
“你不想要我幫你嗎?”姬月容冷笑一聲,張開臂攬住他的腰身,往前一帶,壓在他的身上,輕擡起他的下巴,輕薄的眼神在他絕美的臉上游走,“趁着我今天心情好,只要你為我生個同你一樣,有對紫瞳的娃娃,我便與你聯手,毀滅整個滄穹國,讓它永不覆在。”她的嗓音不似如平日裏的宛轉清柔,而是低低地夾了一層慵懶的沙啞,濕潤的熱息不斷噴在他白玉般的耳朵上。
“若是換了別人,定不會考慮什麽趁人之危,只是……只是對你,你現在已經是我的,我的妻主,同生共死是我對你的承諾,亦不需要利用你來達成我的目的。”巫行玥長睫如蟬冀般輕顫幾下,側首,直接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
“……”姬月容倒不明白他的轉變如此之大,頭一回聽到類似表白的話說,卻是這麽的直白,直白得令她本是好玩的心,如招雷擊。她松開了手,透着燭火的微光,靜靜凝視巫行玥一會兒,那雙是令她心悸的紫瞳,微微一曬,“好了,時間一過,再談已是無效。”她說着,側身躺在他的身邊,晶亮的目光凝望着床頂,半晌才道:“我……曾經答應過一個人,非到萬不得以時,不能令滄穹國陷入鮮血之中,我也不喜歡用百姓的生命,來換取些什麽。那夜你來找我時,站在月亮之下,衣衫飄舞,如昆侖姑射下的臨仙,我差一點答應你誘人的條件,呵呵自于提出生個紫瞳娃娃,也只是我一時起性,當不得真!”
“所以?”巫行玥挑眉,嘴角不易察覺的勾起。
“所以并不是一心要取笑你,你不用太過在意。”
“那我現在可要回答你,即使你是我的妻主,我也不會為你生孩子,你會怎樣。”
“生與不生,全在你,我現在是自身難保,哪裏還有心情考慮這些。”
“可是姬卓宜卻賜給你的內君,一顆皇家的明果。”
“我說過,我現在想得是如何出宮,生孩子家家的事情,是你們男子考慮的。不過,皇家的明果同普通的明果有什麽差別。”
“那可是極為珍貴的,因為男子服下它之後,有九成的機會生下女孩。”
“哼呆在宮中,便是生下女孩,又能平安長大嗎?”
“這倒也是。”
“小玥如果我娶了正夫……”
“你,你是故意惹我生氣嗎?”
“咳我十二歲那年,已經訂下一個正夫,所以……”
“罷了,我知你枕邊之人有許多,也不想去争那些東西,只要你心中還挂記着我便成。”巫行玥委屈的聲音,幽幽的響起。
“我先告與你,只是……并不是……”姬月容輕輕摟着他,明明很多話,卻無從說起。
“別說了,我白天全想明白了,你只要記住我巫行玥此生此世都不會負你,這是我給你的承諾。”巫行玥溫順的任由着她抱着,感受到她的溫暖,慢慢阖上了眼睑,“若你信我,可把心中煩悶之事說出來,比如,是誰令你表現同那般發狂的模樣?”
“呵呵其實也沒有什麽,只是想到一些事情,心緒混亂所至。”
“嗯。”巫行玥輕應一聲,在她懷中找到一個舒适的位置。“竟然沒事,快睡吧。”
“這事說來奇妙,在我小的時候,時常夢中看見一個人,每回都是半夜驚醒,是以對這個長得八分像的紫霖,沒有好感。”半晌,姬月容閉着眼睛,七分真三分假的道出她的心思,“可他偏偏又成了我的內君,是以更是不喜。”
“是這樣嗎?”巫行玥喃喃道:“我怎麽聽說他是你親自挑選之人。”
“……”
“是了,估計是那些人誇大其詞,說進宮的四名少年裏,你一眼相中的紫霖!”
“唉說起這事,更是一萬個委屈,我只是在初見時,瞄到他的模樣,怔忡片刻,倒被人誤會是挑中了他,真是陰差陽錯的把他給領了回來。”
“呵竟然如此,也算得上是孽緣,姬卓宜又賜了明果,應好好待人家,不要落人別人的口實。”
“如今想來,只有這般不說了,早點休息吧。”
次夜,幽靜的偏殿,出現了姬月容的身影,她在殿下徘徊一會兒,最後,推開了殿門。
“啊!”紫霖正俯在文案上,寫着什麽,擡眸,看到擔心一日之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趕緊放下手中毛筆,迎了上去,“殿下,你身體可好些,我……”
“嗯,剛剛才睡醒,待秋禀告我,說你一早煮好了醒酒茶,便到內殿等待,辛苦了。”姬月容扶住他往下跪的身體,拉着他坐到一旁,拍拍他的手,“本宮夜裏睡得不安穩,素來不喜旁人陪伴,是以待秋也是按本宮的命令,昨夜你受委屈了。”說著,輕輕揉捏着他滑嫩的手掌。
“沒,沒事!”紫霖白皙的臉頰上,染上了粉紅,稍用了點勁,卻沒有掙開她的手。
“紫霖,本宮今夜來,只是來看看你,若有什麽地方不喜歡,直接同本宮說。”
“殿下今夜還要走?”紫霖聞言,脫口而出,似想自己這麽問太有違夫德,臉一下子漲得通紅,羞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裏放得好,“呃,我的意思是,那個……”說到最後,他倒不知道說什麽是好。
“若是沒有準備好,那就慢慢準備,本宮可不希望你勉強自己。”姬月容松開手,善解人意的微笑道。
“殿下……”紫霖擡頭驚愕的望着她,清澈的眼底,泫然欲泣,“殿下,是我哪裏做得不好,惹得你生氣嗎?還是,還是昨夜我提到要入內殿照顧你,違了夫德,你才會,才會!”說到此處,他泣不成語,晶瑩的淚花一顆一顆,如斷線的珍珠般,滴落下來。
看來只是長得像而已,希望他僅只是長得像,別再出現一個無論發生任何事,都只會微笑的褚皓……
“诶你別哭啊!”姬月容把他摟到懷中,安慰的拍了拍他輕顫不已的後背,“本宮只是當心你初入宮中,什麽都不習慣,等你習慣把我看做你的妻主後,再行了行了,本來還想來聽聽你那令人繞梁三日的琴藝,看到今天是聽不成了。”
“聽琴?”紫霖吸吸鼻子,推開她的懷抱,擡袖抹了抹臉上的淚痕,“還請殿下稍等片刻,紫霖取琴便來。”
紫霖走到內室門簾前,回眸一笑,楚楚可憐!
姬月容回着一個溫柔的笑容,望着他走入內室取琴,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
直至午夜時分,偏殿美妙的琴音才停止下來。
于是,每夜的這個時辰,都會有繼續的琴聲回蕩在夜空,這就樣,兩個人一個彈琴,一個聽琴,在這繁花苑渡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立春後的一個清晨,白霧茫茫,一個身影在奉陽城的大街小巷裏忽忽忙忙的行走,直到竄到了食為天的後門,才停下腳步,
來人正是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出宮的姬月容。
她撩起袖子,走向前輕叩了下門上的銅環,門幾乎應聲而開,裏面竄出一個人來,直撲到她的懷中。
“月容,你,你可算是來了。”
“你這家夥,不是說好這個時辰來看你,怎麽又在這裏等待,現在雖然是春天,這大清早的,看看你!”姬月容推開了懷中的方燕含,捏捏他凍得發紅的臉頰,“要是受了風寒,我可是會心疼的。”
“我好長,好長時間沒有看到你了,想得緊!”方燕含烏溜溜的眼眸裏,濃濃的思念之情,強烈的灼傷了姬月容的心尖。
“嗯,這裏天寒地凍的,進去說。”她上前一步,把方燕含抱在懷中,親昵的用額頭蹭蹭他冰冷的臉頰,“我看我還是得先把你捂熱!”
方燕含似只無尾熊般挂在她的身上,聞言,嘟起嘴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嗯,屋裏有火龍,爹爹正在等着你呢。”
姬月容颔首,這麽抱着他,走了進去。
“這些日子不見,你可是輕了不少,再瘦下去,抱着會烙手……”
“知道,我以後會多多吃飯,吃成一個大胖子,你可不許不要我。”
“行,自少抱着軟綿綿的,燕含長得這麽可愛,胖胖的會更讓人愛不釋手。”
“呵呵!”方燕含如貓兒般,蹭蹭姬月容的臉,從她的懷裏跳下來,“爹爹月容她來了。”
“外面冷,快點進來吧。”方瀝風溫柔中帶着寵愛的低沉聲音,自屋內響起。
“來了,來了!”方燕含笑眯眯的推開門,握着姬月容的手,肩并肩走了進去。
關上門,屋子裏傳來一陣陣的暖意。
姬月容認識他們五年有餘,頭一回來到他們的住所,和自己想像中差不多,果然與方瀝風的氣質相同,清雅簡樸。回憶起五年前的那件事,還有景瓊那麽完全枯萎的身體,濃濃的恨意湧上心頭。
“月容,往事已矣!多想無益。”方瀝風溫和的眼眸,溢出關愛之情,放下了手中的古書,倒出一杯清茶,“含兒,你妻主一路辛苦,端杯茶過去,解解乏。”
方燕含眼光偷偷掃了下滿臉戾氣的姬月容,抿着嘴,遞上了熱氣騰騰的清茶。
姬月容接過來,茶香撲鼻,再低頭輕呷一口,微苦的滋味令她輕蹙下眉頭,喝下之後,慢慢回上來清香,整個人輕松許多,戾氣淡了少許。
“此茶是醴泉茶行新炒出來的,名約忘塵。”方瀝風輕輕訴說着茶的由來,帶笑的眼眸閃爍灑脫,“忘記前塵,從頭開始。”
“好名,好茶。多謝岳父大人提點。”姬月容放下手中之茶,拱手稱謝。
“人都說,世事如茶,便是如此。生活之中,很多事,皆是先苦後甜,徐徐而進,切不可冒險急進!”方瀝風端起茶幾上的熱茶,輕呷,“我本不贊成你大手筆侵吞陳相的衣鋪,上回含兒同我說,你要暫時放下那邊的事,倒是放心幾分。”
“是,宮中早已經暗中注意鳳居的生意,這一回,是我小瞧了皇家的情報,差點功虧一潰。”姬月容點頭附義,“這次出宮是為了此事,除了待秋能與你通傳消息,其他潛伏在宮中的探子,沒有什麽大事,什麽都不能做,只要釘在原位便成,萬不可讓宮中之人查到什麽。”
“那……”方燕含坐在姬月容的旁邊,張嘴欲言,卻被方瀝風一個眼神,噤聲。他自幼尊敬父親,現在便是有一萬個意見,也不敢随意開口。
“何事?”姬月容見到方燕含憋屈的表情,頓時明白他的心思,微微一笑,“燕含可是要問我納內君一事?”
“沒,我只是……”方燕含對上她笑意盈盈的墨眸,眼神倏地暗黯下來,搖搖頭不再說話。
“身為內君,怎麽能有嫉妒之心!”方瀝風對自個兒子的心思,哪會不明白,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厲聲道:“為父教過你多少回,男子夫德有訓,不可随意生起嫉妒,你都忘記了嗎?”
“才不是,我為什麽要嫉妒那個紫霖,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月容什麽時候能把我帶在身邊,我!”
“呵宮中事态複雜,瞬息千變萬化,我可舍不得讓你受委屈。”姬月容握住他微涼的手,寵溺地笑笑,“再說,我這段時間正愁着怎麽把自個弄出來,之後再用八臺大轎接你過府。”
“真是胡鬧,含兒是你的內君,入門也只能往後門!”方瀝風嚴聲斥責,溫眸裏的一絲喜意,轉眼即逝。
“岳父,我納燕含已經一年有餘,卻從沒有給過他什麽,對他的虧欠太多,這些我都銘記在心,若是這點小事我都辦不到,也枉為人qi。”姬月容炯炯有神的目光,半步都不肯退讓。
“這事以後再議,你要的東西,已經為你準備妥當,你們趁着時辰還早,再敘敘!”方瀝風說著,轉身走入了內室,拉下了門簾,為兩個飽受相思之苦的人,留下一個私密的空間。
“月容,你的身體好些嗎?你可知道我天天提心掉膽的,就被你的傷複發,天天吃不下,睡不着……唔唔!”方燕含下面的話,全被姬月容堵在嘴中,吞咽下去。
“燕含,你在這裏等着我,我一定想辦法出宮!”姬月容拼命的奪取着方燕含的甜美滋味,直到他全身發軟的灘倒在她的懷中,這才放過他。
“嗯我,我等着你。”方燕含眼眸蒙上一層水光,感覺自己此時此刻,快要被她激烈的侵奪溶化般,重喘一會兒,一片空白的腦袋,總算是恢複了幾分清明之色。
“應該不需要很長的時間,不過你切不可忘記我對你說的話,定不能讓宮中之人聞到什麽味道,鳳居其下的四分店,各自經營,月會改成年會。”姬月容松開他,坐對旁邊的椅子上,墨眸中精光乍現。
這一刻,她是鳳居的主子,她的威儀不容侵犯。
“是!屬下明白。”方燕含朦胧的目光完全清明,速度認清了自己的位置,心悅誠服的點頭。
“嗯。”姬月容對于他的态度,滿意的颔首,“君家最近有什麽動向?”不過,可沒忘記江南的商賈龍頭,前不久才換了個男人做掌權人。
“君家?”方燕含眉頭輕蹙,凝思片刻方道:“開春便預示洪水即将來臨,君家素來以米業為基石,連日來正在大興土木,在農田之上,大建洪堤。”
“不錯,是個做商人的苗子,未雨綢缪!”姬月容微微一笑,挑眉望向面無表情,眼底閃過輕蔑之光的方燕含,“知道為什麽我手下那麽多店,卻從不沾米業嗎?”
“我一年前就在思考這個問題,你明明不想插手米行的事,卻老是讓我注意君家的消息,後來有點明白了,你是在為讓練寶順利入足業行,做的功課。”
“你能獨自思考到這,算是下了功夫,不過,我一直未入米行,是因為米行雖獲利,身上的擔子卻太沉重,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挑得起的。”姬月容皺着眉頭,眺望遠方,似看到什麽般,目光迷離,“米行關系滄穹國成千上百萬百姓的生計,鳳居不過三年根基,實不能挑起重擔,若是時辰到,我定不會放着百姓不管。”說著,她收回視線,輕呷一口清茶,“君子漣初冬掌權,春分卻要做這麽大的工程,鳳居若是有能力,便多幫襯他一點。”
“是。”方燕含有些不願,卻還是點了點頭。
“燕含,君子漣去年秋旱放糧赈災,算是個善心的商人。”姬月容放下手中茶杯,嘴角勾起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這個忙我們只會有盈無虧,何樂不為!”
☆、情意綿綿
繁花苑取名之意,便是繁花似錦之意。
梅花冬已落,蘭葉春葳蕤(rui)。一抹雪白的身影,伫立在苑牆之上,似在眺望,又似等待……
姬月容遠遠眺望,那欣長挺拔的身影,引得她心中泛出層層漣漪。
那個人僅僅是一個背影,為何給我這般熟悉之感!
她念頭一閃,更是提起體內不太靈光的內力,加快腳步飛疾而去。
那人似乎看到了她的身影,向着她迎面而來。來人一身白衣如雪,豐裘素绡,容顏覆蓋在镂空的白紗之下。
“你可是……”越逍……姬月容對上他的那雙溫眸之時,壓下心中的悸動,同時也壓下咽口中之話。
“月容……我等你許久,你,可還認得我?”那人停在她一步之遙,輕蹙的眉頭,欲語還休。
“嗯!”姬月容停下腳步,颔首微微一笑,“當然認得你,好久不見了,月錦。”話音裏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沒錯,是我!五年未見,你,更勝以往。”姬月錦聞言眉尖輕揚,對她含笑而立,靜靜的打量着姬月容此時的模樣,雙目微挑,鼻懸如玉,紅唇皓齒,同他在心理描繪之人,還是有七,八分相似,只是那眼神……那眼神卻沒有當年的冷傲靈動,這是偶然呢?還是必然?
“你此翻回來,是為了陛下的壽宴而出鳳谷,還是,已經出師?”姬月容已經不是當年初到滄穹國的姬月容。姬月錦是她的義兄,就算是小時候那種随意的摟抱,都是極為親密的行為,只有他的妻主才能那般對他,已前是不懂,占着是表兄妹關系,所以肆無忌憚的吃點小豆腐;現在雙方都已經長大成年,身體的接觸只會壞了他的清白,她可不能再似從前那般對他。
“嗯,這回我是同師傅一起,出谷為母皇祝壽!”姬月錦根本沒有料到,不過短短五年,他們之前已經這麽分生,美目不由地暗黯幾分。
“哦……你看看我,一見到你,高興得把什麽都忘記了。這麽幾年未見,甚是想念,快到我的寝宮裏坐坐,品杯清茶。”姬月容說着,擡起手中一個小小的油紙包,在他的面前晃了晃,“這可是醴泉新炒出來的茶,名忘塵,包你喝下後,煩惱皆忘!”她說者,繞過他的身體,率先一步向繁花苑走去。
“人,若真是忘記了前塵往事,那還……算人嗎?”姬月錦緩緩回過身,失落的眼神,凝在她漸行漸遠的身影之上,喃喃自語道。
一時間,清風拂過,飛舞的發絲擋住了他明暗不清的視線。
午夜時分,夜色朦胧。
姬月容完全沒有睡意,她靜靜坐在椅子上,單手撐着在下颌,一手搭在扶椅邊緣,眼神怔怔盯着不遠處的流金雕花燭臺,那簌時長時滅,左右搖擺不定的火苗,眼神不知看向何方,神情更是越發的迷離。
驀地,寂靜的殿內響起一陣清脆的鈴聲。
一下,二下……如滴水般,伴着規律的節奏,敲打起來。
姬月容眼前一亮,猛地從思緒裏驚醒過來,原來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噙出一抹自信的微笑,随手披了件外衣,推開門走出去。
殿外,月涼如水,青石鋪成的路徑上,仿佛鍍上一層銀,撒落出一片冷冷清輝。
不遠處,一個白色身影兀出,周身如覆下一層薄薄的淡光,在黑夜中格外的顯眼。倏然,夜中冷風過境,頓時只見那過烏發飛舞,衣袂飄飄。
姬月容眨眨眼,咽了下口水,滋潤下幹澀不已的喉嚨,腳不由自主的又往前步出幾步。
“是你嗎,是你嗎,逍,真的是你嗎!”
那人聞言,俊逸的身影不易覺察地一顫,緩慢地轉過身來。明亮的寒月星眸,靈動出塵,依稀透着當年的神韻。近看,淡墨色的瞳孔依然純粹得只若初見。只是……眸底之下,隐約流光暗轉。
“真的是你!逍……”姬月容輕喊一聲,快步跑到他的面前,一把把他攬在懷中,“你的身體很溫暖,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她緊緊抱着他的腰身,仰着臉貼着他軟玉般細膩的臉頰,低聲呢喃。
“月容,我來看你了。”越逍阖上眼,回抱着她熱情似火的擁抱,如金玉般清亮的聲音在姬月容的耳邊響起,“五年不見,你,還是一點都未變!”
“呵……當然有!”姬月容輕輕推開他,立即握住他柔軟似玉的手,輕捏一把,笑道:“只不過你沒有感覺到而已!外面天冷,我們進殿再好好敘敘話。”
越逍安靜的凝望着她,明眸變成一輪新月,面紗下隐約透出一抹淡笑。
“怎麽來了也不讓錦越先通知我?”姬月容拉着他坐在床沿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輕輕掀開他覆在臉上的面紗,時常萦繞在夢中的那張溫雅似玉般的容顏,這一回是真實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爹爹說,驚喜便是有驚又有喜,所以……”越逍垂目低語,感覺到手掌中的溫暖,嘴角輕翹,笑意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