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三回
濃。
“啧啧……真像他的作風!今夜我本來還想同錦越談談你的事,這可倒好,你倒提前一步混到宮中。”姬月容此時如情窦初開的少女般,眼睛都不眨下的盯着越逍燭火下,更是溫潤的臉。
“我現在是師傅的記名弟子,呃……爹爹硬是逼着師傅改的。”越逍似感覺到她露骨的目光,心下更是歡喜不已。擡眸,迎上她的眼眸,“爹爹本來想同我一起,偷偷進宮看看現在的你,只是……後來還是做罷!”
“呵呵,我明白,對了,上幾回我見到錦越時,他一臉的春風滿面,很是古怪。”姬月容挪挪身子,不着痕跡的拉進兩個之間的距離,“逍,你可知這是怎麽一回事嗎?”
越逍看着姬月容那張瞬間放大數倍的俏臉,感覺到臉頰之上的濕熱氣息,白玉般的雙頰染上醉人的粉,這回是連怎麽呼吸都忘記,哪裏還有心思回答她的問話。
“那事等會再說,現在先談談我們的事。”姬月容也不客氣,俯下頭細細品嘗着他清新的氣息,吸食着他微啓的唇瓣,輕輕描繪着他漂亮的唇形,斜目挑笑道:“我……這幾年很是想念你!你是不是也會……思念我?”
“月容……唔唔……”越逍聞此言,心頭微一顫,到嘴邊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來,已經被姬月容如餓狼般撲倒在床,忍不住驚叫一聲,人已經倒靠在錦被之上。
越逍單純如淨水,除去五前年那夜中的一個纏棉的深吻,哪裏還有半點經驗。他唯有雙手緊攥着身下的床單,仰着頭承受着姬月容帶給他,飄飄欲仙的極致快感!之後腦袋完全一片空白,耳邊更是漸漸響起嗡嗡之聲。
“笨家夥……”姬月容吻得正入神,覺察懷中之人僵硬的身體,不得不壓下心中的欲念,離開他的紅潤的唇,戲谑地笑道:“怎麽……連呼吸都忘記了嗎?看來我們得好好練習一下才行!”
“呼……呼呼……”越逍缺氧的頭腦暈得一塌糊塗,得到自由之後,張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珍貴的空氣,好半晌才回過神來,輕咬着下唇,眼眶泛紅,寒星般的明眸之中,似有水光泊泊,潋滟流轉。
姬月容心陡然一悸,舌尖輕舔下自己的唇瓣,回味無窮。見他不語,低頭在他染上豔色的白玉臉頰上,輕啄一下,調笑道:“果然……還是這樣的越逍,深得我心。”
越逍聞言微怔,眼神更是癡癡凝望着她。半晌,待到神志完全清醒過來後,臉更是漲得通紅,沉目不敢再看她。
“怎麽了!”姬月容輕輕擡起他尖翹的下巴,轉轉眼珠後,砸砸嘴道:“該不會是生氣了?”
“沒……”越逍那如蝶冀般的長睫輕顫下,似在隐忍什麽般,側過頭,“我只是,只是……”
“唉……知道了!”姬月容松開手,撐起身子坐起來,走到桌子邊,倒了一杯清茶。霎那間,滿室彌漫着清香,“逍,這是我今天才拿進宮的新茶,要試試嗎?”她說著,走到床這,遞上了手中的茶杯。
越逍接過來,放在鼻端細聞一下,眉頭蹙了蹙。這種清香似乎在什麽地方聞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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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喝第一口,微苦,再飲下之後,立即感覺甘香之味流轉而來,便似紅塵之中的種咱,百味俱生。”
“你說,這是新茶,還是宮外之物,唯獨無偶?”
“沒錯,它是今年開春時節,新采而出,你這麽問,莫不是你曾品嘗過?”
“沒?”越逍見她不問反答,垂下頭,明亮的眼神閃過朦胧水澤,直直盯着杯中熱氣,袅袅而升,眉尖微挑,不由得更是暗淡幾分。過了一會兒才緩緩擡起手輕呷下,淡淡道:“端是聞到茶香,百泰俱舒!輕飲而下,果真是苦澀不已,卻如你說言,很快又回上甜香,以得茶理之真言,清香怡人,是茶中上品!”他說着,星眸帶笑的對上姬月容的情意綿綿的眸子,似有千言萬語,微一轉,風華頓生。
“逍,若是喜歡的話,待我迎你過門後,便親自領着你,去鳳居門下的醴泉茶莊,試茶。”姬月容坐下來,握着他的手,低頭沿着杯緣輕啐一口後,順勢輕啄下他握杯的指尖,笑得如一只偷到腥的貓兒般。
“迎我……過門?”越逍如同身受重擊,此時些刻,他的心神全被這四個字占滿,完全沒有察覺她的輕薄之舉。
“沒錯,我們兩個早已經成親,只不過那時年紀尚小,還不能算得成數,現在一晃眼五年有餘,兩個人都已經成年,此時不談婚論嫁,更待何時?”
“月容,這……這真的太突然了,我,我……”越逍驚愕的凝望着她,紅唇微微張翕幾下,半天也找不出自己的聲音。
“我知道,你從小便是知禮守教之人,剛剛,剛剛是我做得過頭,只是……我真的很挂念你,很挂念……才會情不自禁的冒犯了你。”姬月容深情真摯的眼神,直白的不帶任何修飾的話語,如尖針般直直刺入了越逍的心尖之上。
他感覺到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一般,手中的茶杯緩緩傾斜,微燙的茶水傾瀉而出。
“啊……小心……”姬月容手明眼快,扶好他手中的茶杯,另一只手連想都不想的,直接接住直瀉而下的熱茶。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姬月容饒是動作再快,卻還是慢了一步,有一部分的茶水,越過她的手掌,滴落在越逍的大腿之上。
還沉侵在思緒中的越逍,突然感覺到大腿內側傳來的溫度,吓得全身一顫。
“啊……小心……”姬月容手明眼快,扶好他手中的茶杯,另一只手連想都不想的,直接接住直瀉而下的熱茶。
“怎麽樣……有沒有被燙傷?”姬月容搶下他手中的空杯,随手扔在一旁,甩了甩手掌上剛剛接到的茶水,微身上随意的蹭了下,便要解開越逍身上那件濕漉漉的長褲,“快讓我看看,有沒有燙傷……”
“沒,沒事!不用了,不用了……”越逍看她的手伸向自己的褲帶,連連擺手,更是不停往後挪動着身子,試圖躲開姬月容的魔手。
“我的手掌麻痹不已,你那裏肉更嫩,怎麽可能會沒事。”姬月容哪裏容得他躲閃,見他反抗自己,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伸出一指,輕點下幾處穴位,整個人趴在他的腰部。
“月容,我真的沒事,你別,別這樣!”越逍此時動彈不得,臉漲紅得似要滴血般。
☆、宴會傳情
夜已深沉,殿內幾座燭臺之上的蠟燭,泊泊而下,幾乎快要燃盡。
半敞開的窗戶,倏地吹入一股冷風,燈火漸漸搖曳了起來。其中離近窗臺上的一燭臺的火苗子,臨空忽上忽下竄了好一陣子之後,忽然撲哧一聲熄滅了。其他幾個燭火亦是在那裏苦苦支撐,但眼看火光漸漸黯淡了下去,熄滅也就是一時半會的功夫。
越逍完全不能反抗着姬月容的動作,身體如斷弦般,灘在床上。
“你看看,都紅成一片,還嘴硬說什麽沒事。”姬月容關心的話語,忽然打破沉寂。支起身體在床上摸索幾下,掏出一個碧綠的小瓶子,“雖然現在還沒浮現水泡,若不及時上藥,那後果可是很麻煩。”她說着,揭開瓶塞,挑出一抹綠脂凝膏,小心翼翼的為越逍的傷口上藥。
越逍知她是擔心自己的身體,先前的怒意頓消。
“看樣子這藥不錯,塗抹上去之後,泛紅的皮膚也漸漸恢複正常之色。”姬月容擡首望去,只見越逍雙頰赤紅,漂亮的紅唇都要被咬出血般,蹙蹙眉尖,拿起了床上的被子,輕輕覆在他半裸的肌膚之上,掩住了若隐若現的春光。
“行了,再咬下去會破的,你若不喜歡我這般待你,以後我不會……”
“月容!”越逍驀地睜開眼,星眸閃過一道怒意,“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為何又要說我這一生一世都不願在聽到的話語!”
他雙目水澤尚未平複,美眸中帶怒,更帶着幾分誘人的味道。
“呃!”不行了,別看了,再看下去只會更加忍不住!姬月容咽咽口水,剛剛為他上藥之時,來不及細看地的白嫩大腿,又晃到她的身邊,墨眸中閃過一道綠光,她握了握手,避開了越逍的目光,連他的問話也沒有心思回答。
“果然是這樣,先前你說要迎我過門,只是随口一麽,我卻是當真,我真是,真是……”越逍抑着頭,看着逆光中的姬月容,心道她連解釋的話語都不屑說,若不是他此時動彈不能,必以死明志。
“你別亂想,我可不是一時口快才會那麽一說,你的心思我早就明白,我的心底也早就認定你是我的正夫!”姬月容緩緩回首,眸子凝視着他,“我剛剛那般做,只是情急之中的下策,你能理解嗎?”
越逍怔望着她,久久不語。
“人之色也,那也是要看情況。”姬月容拂開他臉頰上的幾縷淩亂的發絲,在他的胸前輕點出下,“看你的表情,似乎誤會我的行為,我不介意加深下!”她說着,覆上他微張的檀口。
此時此刻,忽然有一盞昏暗的燭光,剎那間爆出了一個燈花,光芒一時大盛。
越逍輕輕阖上眼睑,似體會到姬月容那如潺潺溪水般的柔情。
待到幾根燭蠟燃至盡頭,殿內陷入昏暗之中,姬月容才從越逍的唇瓣離開,身體卻貼得更加的緊密。
“可有感覺到我的心意?”
良久,一直沉默的越逍,輕輕的點點頭。
“身為我的正夫,竟然懷疑我對你的心意,實是該罰。”
“嗯!”越逍拖出一個長長的鼻音,溫順膩人,在夜色中更帶着幾分慵懶的誘色。
“咳咳!”姬月容微挪了下身子,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這個罰嘛,我先延期,時間也不早了,我們繼續剛才談的正事吧。”
“正事?”越逍眨下眼,疑惑的望着姬月容。
姬月容的眼睛早已經習慣黑夜,自也是清楚看到他的眼神,臉上暗自發紅。
啧世人常道美色誘人,看來不假!
“其實今夜本來就是要商量下你我的婚事。”
“是哦,你剛剛有提到,我還以為是我解釋錯誤,你沒想到你是真要談論此事。”
“咳逍,我是你的妻主,剛剛那番行為,僅僅是關心你。”姬月容沒想到映象中的愛哭的小兔子,現在怎麽……他會這麽一提,她回想到自己那會兒的心思倒有七分不在酒意,不由尴尬萬分。
“越逍明白。”越逍低垂目光,嘴角勾起漂亮的孤度。爹爹時常說月容她雖然霸道,對在意的人卻最是心軟,如今看來果真不假!那說明她是在意我的!
“言規正轉,現在姬卓宜不肯放我出宮,可是滄穹國曾有鐵令,只要是迎娶正夫的皇女,必須賜予封號,即日離宮,所以我們只需要成婚,一來是完成爹爹的心願,二來是離開這個令我窒息之所!真真是一舉數得!”
“你需要我如何配合?”
“呵呵,我現在可是以好色聞名,突然很想唱出戲。”
“哦可是……醉後亂性!”
“當然不是,我怎麽能讓我可愛的正夫!”姬月容微微一笑,捏了捏他的臉頰,“受到半分委屈。”
“那你,是想要師傅請女皇把我賜婚與你?”
“當然不是,我想在姬卓宜大壽那天,大唱一曲重溫舊夢!”
“重溫舊夢?啊!”越逍失聲輕叫一聲,“你是想……”
“沒錯,我們果然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姬月容心明眼前這款美味佳肴是吃不下去的,趁着夜色朦胧,猛吃了一餐豆腐,這才放過了全身發軟的越逍,靜靜等待着女皇姬卓宜大壽到來之日。
時光匆匆,很快便到了女皇大壽之夜。
鳳梧殿四處的水橋之上,皆挂上了紅燈籠,喜氣洋洋。兩旁的蔥郁樹林枝頭,更是貼上了各色的绫紙絹花,分外妖繞。
無數條彩帶,在空中縱橫交錯,直直飛入殿宇的四周,上面懸挂着色彩缤紛的小巧燈籠。
青湖池畔,宮人手中各種造型鮮豔的紙燈,輕輕放入湖中,一時間碧波蕩漾,倒影紛飛。
女皇雍容華貴的走來,身後跟着姬月容,姬月瑜兩個皇女,外加一群女官。
“此番景色,倒真是如夢如幻!”
“啓禀母皇這裏的一切擺設皆是出自梧桐閣的設計!”姬月瑜微笑的向前一步,指着宮人們手中的紙燈,解釋道:“傳說有水燈延福,現在宮人們正是在為母皇祈福。”
“嗯這梧桐閣倒真有幾分實力。”姬卓宜溫眸閃過淡淡笑意,颔首:“瑜兒今天真是有心,朕很喜歡這份禮物。”
“做女兒的,孝順母皇是應該的。”姬月瑜愉快的迎了迎身體,目光飄向尚未從美景中清醒過來的姬月容,嘴角浮現出一抹諷笑,轉眼即逝。
“不過,我倒是好奇妹妹為母皇準備的禮物!”
“呵瑜兒你這麽一說,朕也有幾分好奇之心。”姬卓宜微微一笑,轉首望向眼光依然沉陷于前方的姬月容,眉頭輕蹙一下,才緩緩喚了一聲,“容兒?”
“啊!”姬月容驚訝的轉過頭,迎上姬卓宜詢問的眼神,瞬間清醒過來般,幽幽道:“這般模樣的鳳梧宮,宛若昆侖的瑤池仙境,陛下容貌出塵,更似衆仙的帝王。”這話一說完,她陡地打了個冷戰,似乎說得過頭……
“哈哈朕倒是沒料到容兒生得一副沾蜜的嘴。”姬卓宜聞言,大笑一聲,拍拍姬月容的肩膀,回身走入殿中。
“啧本宮倒是看走了眼,妹妹這張嘴,甜得膩人。”姬月瑜輕蔑的睨了她一眼,跟上了姬卓宜的腳步。
呃看來今天心情大好,這話也跟着說得令人生寒!
待她趕到殿內,仙樂飄飄,衆人皆已入位。
她低頭跟在待從的身邊,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坐定之後,擡頭掃了眼身前的空位,正欲尋找姬月錦的身影時,身後響起了待秋平板無波的聲音。
“二殿下正在為女皇陛下準備大壽的賀禮。”
“待秋,你什麽時候來的。”姬月容了解般的點點頭,忽得問道。
“奴才知道殿下不喜歡帶人在身邊,待殿下出殿見女皇時,便來到鳳梧宮裏等待。”待秋往前挪了一小步,擡手為她倒上一杯清茶,“殿下不能飲酒,奴才已經提前換了壺中之酒。”
“待秋!”
“在!”
“我開始欣賞你了,呵呵。”姬月容伸出手,輕拍下他持着酒壺的手。
“奴才惶恐。”待秋平靜的臉上,神色數變,最後咬着唇退了下去。
姬月容正要說逗逗這個沒太多表情的待秋之時,宮中仙樂聚停。
一陣笛鳴在宮殿的上方響起。
緊閉的殿門,慢悠悠的敞開,一個朱紅的身影,手持長笛,信步的走來。
“兒臣月錦,祝母皇福體安康,滄穹國富民強,特演奏一曲,了表寸心。”
他,溫眸似水,儀态萬千。
一舉首,一擡頭,全是滄穹國最标準的禮儀,高貴得如行文中行出的偏偏佳公子,引得衆人如欣賞寶器般,連連稱贊,又忍不住在內心開始聯想着他紅紗之下,又會是怎樣的風華。
“平身!”姬卓宜的冷淡的聲音裏,似帶着幾分激動之情,怔怔凝望着這個如美玉般溫澤的義子,最後化做一抹慈愛的微笑。
“謝母皇。”姬月錦起身,長笛橫放于唇邊,阖眼凝神一會兒,一邊悠揚的笛聲,如滴入平靜湖面的水滴般,慢慢暈開。
姬月容陶醉的目光正好對上他的柔情,含笑的微颔首,低下眼睑,輕呷了一口茶,阖上眼細細聆聽。
他前方的姬月瑜更是聽得如癡如醉,一雙美目在他的身上游走。驀地,感覺到他含情脈脈的目光,投到她的方向,皺起眉尖,循望過去,正好看到姬月容閉目欣賞,并沒有覺察到姬月錦的眼神,笑眸暗芒一閃而過,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天籁般的聲音漸漸遠去,衆人恍若未覺,大殿內寂靜無聲。
不知是誰輕拍一下,打破了沉靜,衆人似從飄渺的思緒裏回過神來,一時間,掌聲震耳欲聾。
姬月錦如被一桶冷水,從頭淋到腳,慌亂的收回了目光,偷偷瞄了下姬月容,見她仍然閉目凝神,似還在回味着什麽美好的記憶之中,他慌亂的心又似被針尖,一下一下的紮入,不痛,卻令人陷入痛不欲生的絕望之中。他懷着矛盾混亂的心,如木偶般坐在自己的席位上,鼻端仿佛聞到幾日之前的那股茶香……
“累了吧,喝點茶潤潤嗓子。”姬月容示意身後的待秋,上前為他也倒了一杯清茶。
“嗯。”姬月錦擡眸,流光閃過,端起茶,輕啜一口。或許,事情不是他想的那般!心思一轉,沉重的心頓時輕松幾分。
“鳳主,看得出你的用心。”姬卓宜側首,掃了眼隐在鳳椅之後的錦越,勾起嘴角,“朕對錦兒這番脫胎換骨的表現,甚喜!”
“是這個孩子自己的努力!”錦越淡淡的道,只是冰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得意。
“聽聞鳳主這回進宮,身邊又帶着一位弟子,朕倒是更好奇了。”
“他是我的記名弟子,是前禦史家的孩子。”
“可是朕卻聽說他姓越。”
“這是他在鳳谷的稱呼,月錦亦是。”
“原來是這樣,不知鳳主的高足,今夜有何驚豔之舉。”
“他已做好準備,還請陛下移駕鳳梧殿前。”
“原來如此!”姬卓宜轉身對着身邊的女史,輕聲道:“擺駕!”
鳳梧殿外,清湖池中,一位身姿卓越的少年,手持寶劍,立在湖中。
皎潔的月色,投在湖面之上,清輝一撒,似建在湖之上的銀臺。
夜風襲來,如平鏡的湖面,泛出層層銀波。
乍眼一看,如同一位輕塵脫俗的仙子,腳踏淩波而來。
衆人皆是屏住的呼吸,生怕一出聲,便會吓跑了這位遺落凡塵的仙子。
前夜姬月容才得知了越逍的到來,昨天從梧桐店裏得知了姬月瑜欲用重金,求得店裏設計女皇姬卓宜的夜晚的夜宴時,一道靈光閃過,故意用殿內雕梁畫棟,透花棂窗,華麗之光來烘托出姬月錦的淡雅高貴;殿外卻設計得如夢如幻,為得便是等待着越逍靈動出塵的氣質,出場後帶給衆人如雷亟般的震憾!
☆、生死未蔔
悠遠深長的笛聲劃破了寧靜,自衆人身後隐隐傳來,引得衆人齊齊回首。
姬月錦不知何時飛上殿宇之上,半倚在雕欄上。
紅衣綠笛,溫眸似一泓清泉,高雅似蓮花般清麗,令人只可遠觀,卻不敢亵玩焉!
笛聲響,人已動。
只見湖心的越逍如飛鳥般,輕喝一聲,提起手中劍,随着音樂起舞。
他的腳不時的點在湖面之上,透明的水花四濺,為淩空飛舞的他,平添了幾分妖豔風情,如水中的妖精,舉手擡足輕,無一不顯示着他魅人風華。
星眸似寒月,似獨自立在高處的臨仙,藐視着蒼天衆生,射出點點逼人後退的華光,卻越發的勾魂奪魄,明知仙凡有別,卻又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伸手觸摸到他的飄飄衣袂。
姬月錦唇邊緩慢的笛聲一轉,變得高亢,如玉碎人離,如瀑擊青石,挑動着人的激情,似要為一生所尋,做出最後的拼搏,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越逍也似得到鼓舞般,加快了手中的動作,白衣挑動,身影幻化成一片雪白之光,在幽幽的湖水之上,驚鴻而過,似一只美麗而又凄涼的天鵝,展開了絕美聖潔的翅膀,拼着自己最後的生命,掙脫一切的阻擋,再次得到自由,飛入廣闊無際的星空。
兩個人一紅一白,一靜一動,一個高潔清麗,一個飄逸出塵,随便走出來一個,都是人間的極品,更何況是他們二人同臺演藝。
若說臺下衆人他們如歌如泣的表演震驚,那麽姬月容體會到的是更多的驚訝。
眼前的這一幕完全是她策劃出來的,只不過是一天的時間,臺上的那兩個人默契十足,這樣的結果更是超過她之前的預想。
驀地,借着水之力的越逍,拼着全力竄入空中,又重重的墜落下來,原來他拼盡所以之後,得到的還是死亡……
笛聲漸逝,湖面上綻放出一朵巨大的水花,又很快的恢複平靜。
“天啊……越逍不會泅水……”姬月錦眼見着越逍入水後,不禁掩面驚叫。
姬月容在衆人還沉靜在剛剛那絕美的瞬間,姬月錦還未驚叫之前,早已經扯散了長發,扯下寬大繁複的外裳,随身攜帶的吊飾,她迅速的脫下,随手扔到一邊,往池水中一躍,只聽得撲嗵一聲,人已經沉入湖水之中,耳畔似殘留着那群清醒過來的人們,響而有力的尖叫之聲。
初春的寒涼湖水迅速的撲過來,似要把她吞滅一般,思到此,她的心中頭一回感覺到害怕!
越逍,你等着我,等着我……
湖面上月光閃亮,似有微光透着碧綠的湖水,照射進來。她視線所及之外,根本看不到什麽。長長的發絲随着水流不斷浮動,遮住的她根本就看不太清楚的視線,心中焦急萬分,胡亂撥開纏繞在眼前的發絲,繼續往水下潛去。
越往深水處,越幽暗,頭上的光亮根本照不到此處,姬月容只得張開雙臂,在水中不停的摸索,宛如大海撈針般,觸到的全是湖底柔軟的水藻,半晌之後仍然陡勞無功。腦袋開始變得暈眩,逼不得已的她,只得放棄手上的動作,浮出水面換氣。
嘩啦……
姬月容冒出半個身子,抹了把臉上的水漬,濕透的長發和身上的衣服,不斷的飄浮在湖面上,卻又磁鐵般緊緊的被吸附着,沉重無比。仰天深吸了一口氣,不顧自己開始輕微的耳鳴之聲,正在往下潛,卻聽到一個關心的呼喚聲。
恍惚的朝岸上看去,隔着一段距離,姬月錦颀長身影卻越發顯得突出,他似感覺到她的視線般,拼命的呼喚着她上岸。
姬月容決然的晃晃有些暈沉的頭,感覺到有東西插在上面,伸手探去,撥下來一看,卻是方燕含送進宮的銀簪。
我怎麽把它忘記了。
電光火石間的,姬月容手握着簪子,深吸一口氣,再次潛入水中。
手中的銀簪,在水下散發出微弱的光芒,姬月容心中一喜,又往下潛下幾分,這一回,她在深水中已有照明之物,自少能看清楚自己一手之間的東西。
倏地,她的腳似劃到一個柔軟的物體,一瞬間心如鼓敲。
她不敢置信般的探出手摸索了一番,摸到了如海藻般的發絲。手再往前一送,呼吸驟然一滞,趕緊游了過去。
越逍,不要這樣對我!
她撥開越逍臉上的面紗,嘴貼了上去,把自己口腔內空氣全數渡了過去。幾次深潛之後,疲憊的身體漸漸支持不下去,四面八方的湖水突然湧入口肺,意識逐漸抽離。
最後,她在心中不斷的呼喚着這個傻得讓她心如刀絞的男子,拼了全身的力氣,抱着他往湖面游去。
越逍……支持住!如果失去你的代替是我的命,我也認了!
“越逍……越逍……”姬月容的手在空中亂飛舞幾下,突地握到一只溫暖的手,蒼白的臉上終于露出安心的笑容。“還好你沒事,還好……”她拉着那只手,低聲呓語,臉不時蹭了蹭。
坐在床榻上的姬月錦,沒有掙開她的手,這就這靜靜的任由姬月容輕握往。他溫和的眼眸中,有着溢不出的擔擾,緊蹙着眉望着榻上的姬月容,褪下了臉上的水粉,一張素顏非但不似之前的那般中庸,反而隐約露出迫人心神的霸氣容顏。
原來你早已經認識越逍,那如果你知道他會如此是因為……因為我經不住誘惑,同意幫他一起完成這次的表演,可是會恨我……
帷幔外響起了腳步聲,姬月錦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在帷幔掀開之時,他已經站起身來,轉過頭對上錦越那雙沒多大情緒的冷眸,退後幾步。
“師傅!”
“嗯,她可有清醒過來?”錦越坐在床榻上,一眼少去,眉宇間的憤怒還未散開。
“沒有,不過剛剛……”姬月錦握握已經微冷的手掌,上面似乎還殘留着姬月容的體溫。
“剛剛怎麽了?”錦越一直盯着姬月容的臉色,沒有注意到他的失常。
“剛剛月容她喚了師兄的名字。”姬月錦咬着下唇,不敢看他的眼,恭恭敬敬的回道。
“那應該快醒了,月錦,你去找人煎些姜湯來。”錦越手搭在姬月容的膊脈上,過了一會兒才輕聲道,“我要運功為她行血,你守在外面,不許任何人進來。”
“是,弟子立刻去辦。”姬月錦張嘴還欲說點什麽,結果,瞄了下錦越的臉色,什麽都沒說,轉身離開。
錦越等到帷幔外傳來的落鎖之聲後,擡起姬月容的身體,輕點數指之後,手握住她的太經三**,緩緩推進他體內極陰的直氣。
片刻之後,姬月容蒼白的臉,變得鐵青,只聽她眼睑輕眨幾下,嘴裏嘤然一聲,張嘴吐出一大口暗紅的鮮血出來。
“你可算是醒來了,不過越逍可沒你這麽幸運。”錦越腦海裏閃過越逍那張白得吓人的臉,似乎沒有在活氣的輕弱呼吸,語氣自是好不到哪裏去。
“越逍他怎麽了,怎麽了?”姬月容渙散的眼神,再聽到越逍的名字之後,瞬間清明過來。她毫不再意的拭了下嘴角的腥甜,擡眸,望向錦越,素來清冷的眸子裏,閃過後怕,“告訴我,他沒有死,不然,不然我……”
“不然你會殺死你自己嗎?為什麽要這麽對他,你難道不清楚嗎,他根本就不識水性,還十分的畏水!”
“他畏水?”姬月容眨眨幹澀的眼,蹙着眉頭看向眼神冰冷的錦越,緩慢的搖頭,“我當時有問過他,可是他只是點頭應許,根本沒有對我說過他畏水……”
“那個孩子的心死眼,只要是你的要求的事情,明知到會丢了自己的性命,也只會傻傻的去做!”
“我從來沒有為他想過,看來,我真的很失敗!”
“是你一直有負于他,他也習慣對你無條件的付出。”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何德何能?”
“不是你爹爹教得太好,就是那個孩子他早就癡心于你。”錦越說到的來,輕嘆一聲,又是一陣搖頭,“真是冤孽!”
“你還沒有告訴我,他現在的情況如何!”姬月容猛然想起自己的問題,半斂着眼眸望向眉尖一片幽傷之情的錦越。
“他現在的情況是生死未蔔,還處在昏沉之中。”錦越低垂的目光,沉沉道。
“他在哪,我要去見他!”姬月容得知他的消息之後,不顧自己虛弱的身體,掙紮着要從床榻上起來。
“他,他現在身體太孱弱,你又可能染上寒氣,安全起見還是不見為好。”錦越沉思了下,最後還是搖頭否定了她的要求。
“告訴我,越逍到底是生還是死!”姬月容阖上眼,深吸幾口氣,靜靜凝視着錦越,想看清楚他此時的眼神。
錦越突然感覺到她銳利的目光,透過他單薄的眼皮,似乎要望到他的內心深處,始終沒有擡眸。
“師傅,姜湯已經熬好了,是不是先端進來?”姬月錦清麗的聲音,再門外響起,打破了室內兩個人的無聲對決。
☆、柳暗花明
姬月錦端着姜湯,立在門口好一會兒,還沒有得到錦越的回話,若有所思的掃了眼緊閉的門,端着碗退了出去。
錦越待到姬月錦輕緩的腳步聲消失在耳畔之後,擡眸,迎上姬月容那雙清亮犀利得直透人心的目光。良久,他方才笑了一聲:“你和你父親真的很像!”
“錦越,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的正夫越逍現在是怎麽個情況。”姬月容冷似冰雪般的眼眸,寒氣四溢。
“我說過,逍兒現在正在昏迷中!”
“他,他……”姬月容阖下眼,深吸一口氣,混亂的思緒也跟着平靜下來,“他真的沒事了,呼。”
“月容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可知道當年我為何會把他許給你嗎?”
“嗯,應該不是我不小心看到他的真顏,是因為我爹爹吧。”
“真的是嗎?”錦越冷笑一聲,眼睛裏卻沒有半分笑意,冷冷道:“我一直認為你靈慧聰敏,不要揣着明白裝糊塗。”
“越逍曾告訴過我,他是鳳後的人選之一,若是你沒有再收弟子,那麽他便一定會成為鳳後,風儀天下。”
“原來你是知道的,現在明白了吧!”
“是,明白了。你最後還是不想要他入宮,所以在我爹爹提出這個要求後,便點頭。”
“沒錯,我把他看成自己的孩子,皇宮深幽,實在不是什麽好地方。”
“那你現在是後悔了?”姬月容聞言,輕瞥他一眼,冷聲道。
“如果我的後悔有用,我還會如此煩惱嗎。”錦越搖搖頭,想到越逍那張沒有人氣的臉,心疼道:“如果你是喜歡他的話,不要再這麽殘忍的對待他,這個孩子太癡情,值得有人好好呵護。”
“我……”
“你可知道為了你的一句話,他受了多少苦,你不喜他随意掉淚,回到鳳谷後,他一直逼着自己去面對最害怕的事情,他竟然,竟然……”錦越說到此,再也說不出去,素來沒多大的情緒的眼眶泛紅,深吸幾口氣後,似在壓抑着什麽般,緩緩道:“他跑到鳳谷的萬蛇窖裏一呆便是一天,一個看到蛇便會吓暈的孩子,拿着銀針使勁紮着手掌保持清醒,吓得一直哭,一直哭……直到有一天,他高興的跑到我的面前,睜着紅腫如桃般的眼,對我說,原來人的淚也有流幹的時候……”
“別說了,我現在明白了,真的全明白了。”姬月容哪曾料到錦越會這般激動,原來還是那個令她心悸的人,僅僅是為了她的玩笑話,如此殘害自己。她搭在錦被上的手,緊緊的扭在一起,向來冰冷的心,聽着他一字一字,似紮在心中最柔軟的地方,疼得她快不能呼吸。
原來我是那麽自私的一個人。今天為了暫時的自由,一個飄渺虛無的念想,差點兒就要失去一個真心待她的人,還好,還好上天這回手下留情,他還留在這裏陪她……
一縷清香,袅袅升起。
姬月錦靠在椅子上,目光流離的盯着徐徐上升到空中的青煙,慢慢在空氣裏消失無蹤。他此時此刻的思緒也跟着飄到遠方。
“女皇駕到!”殿外傳來女官的聲音,拉回了姬月錦飄渺的思緒。
“母皇來了?”姬月錦眉尖輕蹙下,掃了眼殿內緊閉的雕花木門,拍拍身上的褶皺,站起身迎了上去。
“兒臣參見母皇,萬歲……”
“咦?月錦你為何會在這裏!”姬卓宜皺了皺眉頭,打斷了姬月錦的話。掃到眼中殿內的門,精光閃過,“朕不是令你回去休息嗎?”
“嗯,兒臣剛剛過來不久。”姬月錦低垂着目光,輕聲回道。
“月錦,你忘記了朕同你說過的話嗎?”姬卓宜眉頭不易察覺的皺下,淡漠的掃了他一眼。
“兒臣知道,不過,不過四皇妹是為了救兒臣的師兄,這才昏迷不醒,所以!”姬月錦心頭百思不得其解。若是當年的姬月容,以平民的身份成為郡主,他的母皇不允許自己和她太親近。現在都已經是她的四皇女,為何還是不許自己與來來往呢?
“容兒,她現在可醒?”
“兒臣出來時,她還未醒。現在師傅正在裏面為她推宮行血,估計會醒了。”姬月錦循着姬卓宜關切的眼神,望着使着的門,不太确實的回答。
“哦!”姬卓宜繞過他身體,走到了房門口。伸出手正在去輕推時,門吱的一聲,打開了。
“月錦怎麽還未把姜湯端過來。”錦越一邊打開門一邊問道,擡眸,正好看到姬卓宜的臉,身子一怔,往後退了一步,垂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