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三回

不知陛下駕臨,有失遠迎!”

“鳳主,你剛剛說讓月錦拿姜湯過來,是不是是不是……”姬卓宜目光往房裏探了探,面泛喜光,激動的更是連話都說不出來。

“四殿下已經清醒過來……”

“容兒!”姬卓宜不待錦越說完,人已經邁入屋中。

錦越見況,咽吞了話語,擰眉看着跪在地上發呆的姬月錦,彎腰關門迎了上去。

“月錦,快起身。”

“師傅……”姬月錦輕喚一聲,卻沒有起來,從膝蓋上傳來的寒冷,也不及姬卓宜剛剛的那番話語。凍得他如置身于寒冰地窖之中。他此時神情恍惚,溫眸中空洞洞的,連急距都消失無蹤。

“你這是?”錦越快步走到姬月錦的身邊,手扶在他的胳膊之上,一使勁拉起的他。他卻宛如一個失去了生命的木偶般,僵硬的任由着他擺布。

“這是怎麽了?”錦越從姬月容的房中出來時,心情本是沉重,卻不想出來時,眼前這個随着自己五年的弟子,黯然傷魂的樣子,抿着嘴向姬月容休息的地方虛瞪一眼,心是越發的沉重起來。懷中的身體滾燙,臉部還有發紅的際向,微涼的手貼在他的額頭,果然是燙得厲害。“真是受寒怎麽還呆在這裏!”

“師傅?”姬月錦忽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都飄浮起來,手攥住他的衣襟,濕漉漉的眼珠,似一只飽受驚吓的小鹿般,“她已經清醒了,那是不是沒什麽事了。”

錦越眉擰得更緊,這算什麽,他苦心調教出來的兩個如寶玉般的徒弟,怎麽都似吃了姬月容的迷藥般。難不成我鳳谷的男子,都全了姬月容這小丫頭片子的囊中之物!

一個為了她,掉入深湖,要去了半條命,現在還沒蘇醒過來。眼前這個不顧自己的身子,照顧了她三天三夜。現在更是一副丢了七魄六魂的眼神,他的眼神更是凝重,“月錦,你……”

“她真的沒事嗎?”姬月錦戀戀不舍的凝視着那扇緊閉的門好一會兒,感覺到錦越緩緩輕點的頭,呼出一口氣,嘴角泛出淺淺苦笑,“此時裏面應該在商量着她同越逍的親事吧。”清幽的問道,又似在告誡着自己般,無力的倒在錦越的肩頭。

“月錦!”

“師傅,帶着我離開這裏吧!竟然正主沒事,東房有喜,我這個不相幹的人,陡留在這裏做什麽。”

“好,為師這就帶你離開。”問世間,情是何事?錦越單單看着心愛的兩個弟子,心上越發的沉重,重重的嘆息一聲,抱着軟若無力的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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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月錦在他轉身之際,驀地張開眼,溫眸越過錦越的肩膀,凝望着漸漸模糊的內殿,仿佛看到初見的種種情景,五年間,自己日思夜念的姬月容,原來早與他的師兄,互遞情意。自己不過是流花有意,一廂情願罷了。

錦越感覺到肩頭漸漸有了濕意,身體一怔,還是沒有停下來,反倒是加快了腳步,希望帶着懷中傷心欲絕的弟子離開這片的傷心之地。

殿內,地龍燒得旺盛。

姬月容半倚在床靠之上,見姬卓宜進來,掀開錦被便要下床行禮。

“參見……”

“你大病初愈,好好躺着。”姬卓宜快步走到床榻前,制止住了姬月容半起的身體。

“是陛下。”姬月容本就無心做跪拜之舉,此番更是連口頭上的行禮都省下,自是不在推遲。輕咳一聲,微微側首正好看到門慢慢合擾,怔了一下。緩緩轉向姬卓宜,問道:“陛下,剛剛那位錦先生說,他的徒弟落水之後,雖被我救上岸,卻因為溺在湖中的時間太長,現在還生死未蔔。那他現在情況如何?”

“宮中太醫說那個孩子只是嗆水入肺,受了驚吓,故而到現在還未蘇醒。”姬卓宜身體微向前傾,拍拍她蒼白的臉頰,憐惜之情,由溫和的目光中,躍躍而出,“你這麽奮不顧身的救他,可是為何?”

“我……”姬月容張嘴欲言,搔搔頭,偷瞄了姬卓宜一眼,方道:“我見他立在湖心劍舞,只覺此景絕美宜人,見他如仙子般,欲飛而去,心中倒是起了挽留之意,哪想到他最後墜入湖中,我……”

“你便再無所顧慮,決心把他擒留在身邊嗎?”姬卓宜見她一副小家女兒之态,不由的戲谑道。

“嗯,我是看他上沒錯,可剛剛那個錦先生……”

“他可是來刁難于你,你不用介懷,因為朕已決意把那孩子賜與你為夫!”

“賜我為夫?這是”

“你那夜雖是救人,卻抱得那般緊,那鳳主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你們兩個人分開!”姬卓宜輕敲下她的腦門,笑得不堪得意,“真不顧是我的孩子,這看人的眼光倒是一等一的準,昨日見你們兩個的情況都穩定下來,朕已經幫你提了親。”

“真的嗎?他是我的,我的正夫?”

“是,今後,那個叫越逍的孩子,便是我滄穹國懷容公主的正夫!”

姬月容本想着還要再多費些口舌,哪料到姬卓宜這麽痛快的為她定下了親事,真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繼承之人

翌日,春回大地,陽光明媚。

一大清早姬月容便纏着錦越,讓他允許她去越逍休息的偏殿探望。

錦越直接用她身體的傷寒未愈為借口,拒絕她的要求。

姬月容氣得一個不小心,把他和錦遙的事暴了出來,弄得錦越素來蒼白的臉,紅一陣青一陣,暗自對越逍那個笨徒弟恨得牙癢癢。真是男生外向,本來恪守分寸的性子,在姬月容面前,完全消失無蹤。

最後,姬月容冷冷說阻人姻緣是要遭天遣的,若是有人做初一,她必做十五,她的爹爹可是一直不知道她同意他們在一起,氣得錦越臉色蒼白,哪還有心刁難,不得不讓步!

姬月容一招得手後,睨了錦越那雙要噴出幽藍之火的眼眸,緩緩道:“對于你嫁兒子的心情,我已經體諒了五年,我不認為我還會繼續體諒下去。”她說着,不理會哽得全身發顫的錦越,邁着輕快的腳步,朝着越逍居住的偏殿走去。

越逍,我來看你了!

姬月容深吸一口氣,伸出手慢慢推開了沒有落鎖的房門,偏殿裏似飄出一陣濃郁的藥香味直撲入鼻腔。她邁着沉重的腳步,踏過了門榻,步入殿內。

明明是個晴朗的天氣,萬裏無雲。這偏殿內似乎籠罩的一層淡淡的薄霧,鼻端的那抹藥香味更濃,姬月容擰着眉,快步走到了內室,終于看到了那個讓她牽腸挂肚的人兒……越逍。他一身白色中衣,烏黑的長發淩亂的披散在陶瓷木枕之上,蒼白的沒有半分血色的素臉,神态安詳閉合的雙眼,長蟬般的長睫在他的臉上投下陰影,若不是他的胸膛還有半點起伏,前幾夜如如仙子般靈動出塵的他已經駕鶴仙去。

“逍我來了!聽錦越說你都已經昏迷了四天三夜,為什麽你為何醒過來。”姬月容走到床榻前,止步。小心翼翼的理了理他額前的亂發,輕顫的指尖沿着他的憂慮,眼,鼻到他慘白的唇上,停駐一會兒,感覺到他那細微又濕熱的呼吸之後,懸着的心漸漸放松下來。“這回我真的做得太錯了,都忘記問下你的意願,若你提出不會泅水,我如果會再讓你去冒險,如果離開皇宮的代價是你的生命,那這對我來說,我情願終身困在這座囚室之中!”姬月容說著,靜靜的坐在他的身前,握住他微涼的手,放在臉頰上輕輕蹭了蹭,向來明亮的眼神更是暗淡幾分,幽幽道:“我不想失去你,如果失去你的話,那我在這個世界上好不容易尋到的親人中,又少了一位!地獄裏的那麽寒冷,我又不能丢下其他人去找你,那你會是多麽的寂寞,我每天夜裏醒來,都會夢到你,卻又見不到你,只會更加的寂寞……黯然傷心者,唯離別而已。你真的狠心抛下我,讓我日日夜夜思念你嗎?你這般對我,是不是太過于殘忍!”

良久,一顆滾燙的眼淚從他的眼角劃落下來。滴在他的手掌之上,濺起了一朵透明的水花。

驀地,姬月容感覺到他的手輕震一下,她立即拿到淚水模糊的眼前,小心的觀察着,只是她手中的那只手卻沒有再動過。

這是錯覺嗎?

姬月容胡亂的抹了把眼中的淚水,揉捏着越逍寒冷的手掌心,直到感覺到他的手變得溫暖後,才放下來。握着他的手,又感覺到有輕微的抽動,低首又耐心的打量着,過了好一會兒,姬月容又清晰的看到他的食指抽動了一下,只是微微的抽動,卻帶給她巨大的狂喜。

“越逍,你是不是聽到我的聲音,是不是,回答我,快點回答我。若是能聽到我的聲音,那麽你再動下你的手指。”姬月容臉上泛出驚喜若狂的笑容,擡眸,望向越逍那張仍然蒼白無人氣的臉,只見他輕如蝶翼的眼睑,輕顫下一顆如珍珠般的眼淚,從他的眼角流出,順着他的眼角滑入他烏黑的發際之中,他似乎有快要清醒過來的跡向,姬月容激動的呼喚着他的名字,想把他從那黑暗之中召喚回來。

這時,門忽地被人推開,錦越飛快的從門口沖進來,一把推開他身上的姬月容,一手半扶起他的肩膀,一手搭在他的後背,凝神在他的身上運氣。

姬月容一時不察,被他這麽一推,差點摔倒。還好她平時訓練有素的反射神新經和良好的武功基礎,半空中連續換過好幾個動作,這才穩住了身形,狼狽的撐在地上。

“你……”姬月容擡頭一瞧,僅說了一個字後,其他的話全都吞到喉嚨裏。

錦越和越逍兩個人身上,似有一層淡薄的銀光,如防護罩般,籠罩在他們身上。

“月容快把你體內的鳳翔九重貼在我後背傳過來!”錦越輕瞥半跪在地上了她一眼,吃力的小聲指示。

“知道了。”姬月容聞言,不膽有待慢之心,對于此時的她來說,救越逍是最緊要的。赤紅的光從她的手掌上溢出來,她輕輕的貼在錦越的後背,那抹光亮立即溶入到他們兩個人身上的白光之中。

如此,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錦越同姬月容兩個人的額頭上冒出細細的冷汗,在她們全身的內力都快要支持不住時,半坐在床上的越逍,倏地嘤咛一聲。

噗他的嘴裏噴出一口紫黑色的鮮血,接着,若無骨的動物般,軟軟的往前面倒下去。

錦越最先收功,扶住他向前傾的身子。

“越逍……啊!”姬月容看到他沒事之後,漸漸收回了手中的內息,整個人感覺到腳如踏在棉花之中,趔趄一下,差點摔倒在地。

“嗯唔……”越逍在錦越懷裏低呻一聲,擡眸,星眸迷離的望着抱着他的人,好一會才緩緩道:“師傅我怎麽會在這裏。”

他困惑的目光掃到不遠處的姬月容,吓得又是往錦越懷裏躲去。“師傅,這個女子是何人,為什麽會在我們的房中。”他手往自己的臉上摸了下,雪白的臉上更是驚訝的望着眼前的姬月容,帶着哭腔尖聲道:“師傅為什麽這個人看到了弟子的容顏,那弟子,嗚嗚嗚!”

這個,這個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失憶嗎……

姬月容瞠目結舌的盯着錦越懷裏的越逍好一會兒,越看越覺得越逍現在的表情,根本是五年前那只愛哭的兔子嘛!許久沒見,倒是倍感親切,不過,現在到底算是怎麽一回事啊!她無力的扶着抽痛不已的額角,百般思緒,最後全化做輕嘆一聲。

滄穹國最神聖,最神秘的禁地……紫星宮前,仍然鬼氣森森。

半空中挂着的明月,不似往那般清亮,帶着幾分朦胧之光。倒是周圍的繁星,不時閃爍着明亮的光芒,一時間倒顯得格外的顯眼。

姬卓宜早就摒下了左右的女官,獨自一人來到了這座宮殿的朱紅大漆門前。

她伫立了好一會兒,兩道鳳目中閃過精光,之後,她伸出保養得十分嫩白的手掌,輕叩着門上的銅環。

一下,二下……十分有節奏着叩着,似在敲打着什麽暗號般,待到她停下手,整個人又往後退下了步,又似在等待着什麽。

殿內,擺成蓮花姿勢的巫行玥,如上回姬月容冒闖時一般,全身赤果的坐在內池中水。此時,周圍的池水不斷的往上翻着細泡,如同沸騰的水一般,還有似淡霧般的水氣,凝在半空之中,讓他光潔的似乎浮現出蓮花般的後背,若隐若現,詭異中透着幾分妖邪。

他面無表情的阖着雙眼,再聽完那似奏樂般的敲門聲後,驀地,張開雙眼。

紫光如同閃電般劃過他墨黑的眼瞳之中,他揚起般,空洞的眼睛望着頭頂那片沒有屋瓦的透明天空,過了好一會兒,他輕按下石座下的開關,站起身,披上擺放在一邊的玄紫色宮袍,赤着雙足走了出去。

堅閉的宮門,似有人在黑暗中,緩慢的推開。

姬卓宜的目光,透着眼前敞開的大門,直望到裏面昏暗的宮殿,陰沉沉的,令人望而卻步,她今天卻不能不來。

“女皇陛下,你深夜來訪,可有何急事!”巫行玥端坐在殿內的紫星椅上,紫紗覆面,冰冷得沒有半分人氣的女聲,在這個幽靜的空間,更加的鬼詭,悚然。

“國師,朕十二前入過紫星宮,那時前任國師有給朕批過命,朕此番前來,想再批一次!”姬卓宜對于巫行玥的無禮行為,并沒有什麽不滿之處,只是平靜的說出自己的要求。

“再批?”巫行玥眉尖輕挑一下,冷冷拒絕道:“陛下,你應該明白,巫行族只為現任女皇批一回命!”

“是,可是朕覺得那次的批示并不準!”姬卓宜也沒有退讓,她仍然靜靜望着巫行玥那雙冰冷似箭的目光,淡淡道:“是以前來勞動國師再批一次。”

巫行玥沒有再說話,只是盯着她半晌,最後,他才緩緩道:“前任國師的批注是?”

“朕先在此,謝過國師!”姬卓宜得到他的問話之後,一直繃緊的臉,放松下來,“前任國師曾說,朕命中旺衰并存。滄穹國在朕的手中,可能會旺盛過任何一朝,或者少有不慎,滄穹必亡!朕自擁有江山後,每日戰戰兢兢的處理着政務,十餘年來不曾有過什麽,政紀卻是平平!”

“嗯。”巫行玥低頭垂目,掐指捏算一番後,淡淡道:“這個批示并沒有錯,若不是指你當政之時,陛下可考慮下繼承人之人選,是否恰當!”他說着,不再看姬卓宜一眼,站起身往後堂走去。

“繼承之人!”姬卓宜擰着眉,望着他快速消息在黑暗中的背影,喃喃道。

☆、滄穹雙驕

越逍那雙宛如兔子般泛紅的雙眼,似晴天碧空中的一聲劈雷般,轟得姬月容兩眼發出惡狼般的綠光。

五年前的越逍是正中她柔軟的心靈,五年後那個靈動脫俗的越逍,令她心悸!

可是那越逍離開她成長的五年中,是會什麽樣子,她倒是一直好奇,這一回上天好似終于補償般,不但讓越逍留在她的身邊,更讓她有機會見識下他的成長,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經歷過那麽多的曲折之路,這大概是她頭一回感覺蒼天。

思到此,她怔怔凝視着這個如兔子般勾起她心中柔情泛濫的越逍,嘴角挑起淺淺的的微笑。不記得沒有關系,她姬月容不在乎,只要人還活着,就一定是她的。

“錦越,逍剛剛說他不認識我。”

“……”不認識你還笑得這麽惡心!

錦越重重地剜了姬月容一眼,安慰般輕拍下越逍微顫的後背,冷聲安慰着這個讓他頭大如鬥的愛哭徒弟,“別哭了,她看到也沒有關系,因為再過幾日,她便會成為你的妻主。”

“妻主?”越逍瞪圓如兔子般通紅的眼,偷瞥了下一身紅色宮裝的姬月容,吸吸鼻子,抽噎得更是厲害,“師,師傅你說過會給徒兒一個機會,若是不喜歡皇家,會,會讓逍兒自己選擇的!”

“越逍,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歡她嗎?”錦越有些不懷好意的瞄了眼臉色聚變的姬月容,輕挑起一邊的眉尖,幸災樂禍地道:“若是不喜歡,為師幫你回了便是!”

“我,我!”越逍聞言,從錦越的懷中緩緩探出半個腦袋,透着模糊的視線,細細打量着不太高興的姬月容一眼,怯怯道:“師傅她怎麽和畫像裏的人不一樣了?”

畫像?姬月容眉頭微蹙,她倏地憶起越逍以前對她說過,曾在鳳谷見過姬月瑜的畫像,本來還開心的心情瞬間跌落谷低,她前一步,從體內不支的錦越懷中搶着把越逍抱在懷中。“不許想別的女人,你是我姬月容的正夫,誰都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啊?你,你放開我!”越逍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自己已經從錦越的懷中,換到一個女子的懷中,白玉般的臉頰,染上粉紅的羞意。他本就是受了寒,連續昏迷了幾日,虛弱的身體根本沒有力氣掙脫姬月容那如鐵鉗般的手。

“逍,別亂動,我發誓此生都不會讓你再受到任何傷害!”姬月容緊緊的環抱住他單薄的身體,她的臉貼在他那有些燙人的臉頰之上,似感覺到他的真實存在般,她深吸一口氣,在他的耳邊輕聲宣誓。

“你……”越逍慌亂的心,在她這一番深情的話語後,繃得如弓箭般的身體一僵,軟在她的懷中。他迷惘的視線,透過她的肩膀,望向半躺在床上的錦越。師傅,這是怎麽一回事……

若你不想嫁,師傅會替你做主!錦越惡狠狠地瞪了下那個剛剛威脅他的姬月容,眼神無聲的對着越逍示意道。

我,我不知道!

越逍先是點頭,可是姬月容剛剛在他耳際的那輕輕的話語,卻份量十足的震憾着他的心尖,讓他鬼使神差的搖搖頭,拒絕了錦越勝劵在握的提議。

這時,他全身冰冷的身體似被一具溫暖的懷抱抱住,那裏源源不斷的為他提供着暖入心扉的熱源,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都不想離開。

真是男大不中留,這孩子都把人給忘記了,卻還是這麽輕易的被哄了回去!錦越手捂着有些悶瞥的胸口,沉沉地嘆息一聲,不易察覺的搖搖頭。

“逍,你馬上就是我的正夫,所以不要拒絕我,試着接受你的妻主。”姬月容輕輕推開他,滿意的微微一笑,在他光滑的額頭印上一個憐愛的親吻,“你呆在這裏我也不放心,我那邊的內殿裏的地龍比這裏暖和多了,現在我就接你同我一起住在裏面,旁人誰也不會有什麽閑話。”她說著,若有所指的掃了眼半躺在床上的錦越。

越逍半仰着頭,張翕下紅唇,最後什麽聲音都消失在嘴裏,默默的看着她,見她眼睛裏載滿的情意,心中陡然一震。

他現在被姬月容親密的動作,暧昧的話語,原來就不太清醒的腦袋,弄得更是混亂起來,如纏在一堆的亂線般,剪不斷,理還亂。

她不會騙我的!

昏沉沉的腦袋中,鑽出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聲音,他卻如捉到了最後一根稻草般,呆滞的凝視着她好一會兒,最後,颔首。

“逍兒!”錦越蹙着眉,望着貼在姬月容身上的寶貝徒弟,連請示一聲自己都忘記,直接點頭答應姬月容無理的要求,十分不滿的斥喝一聲。

“錦越,再過幾日得到陛下的賜婚,越逍就是我名正言順的正夫,我已經給了你這麽長的時間去習慣,并不是讓你有機可乘,一而再,再而三的阻着。”姬月容冷眸含怒的瞪了眼身後的錦越,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沉沉說完,橫抱着一臉恍惚的越逍離開。

回到殿內,姬月容把懷中的越逍小心的放到床榻上,除去披在他身上的毛裘,細心的為他蓋好了錦被,這才脫去自己身上的外裳,睡在他的身邊。

“這裏是不是暖和許多。”她說着,緊緊貼在越逍因近幾日沉睡後,暖如玉,輕無骨的身體,頭枕在他的肩頭,獻寶似的問道。

“嗯這裏是很暖和!”越逍不自在的側下身,腰被她箍着,根本動彈不得,只得微轉下被她發絲刺得有些發癢的臉。

“你師傅比起我爹爹來,更是小孩子性,老是看不慣我同你在一起,你剛剛一直沒出聲,心裏是不是也有些報怨我對你師傅不太尊重。”這句話,姬月容是伏在他的耳邊說的,很小很輕,越逍卻聽得如同重擊。

“我很早就認識你了,不過你這一病,又把我忘記,心理本就難過,加上你師傅他老是諸多阻攔,這才……你大病初醒,情緒不能過于激動,我同你說了這麽多,也只是希望你別自己給自己添堵,我保證以後你師傅不來找我的茬,我就會恭敬的稱呼一聲師伯,可成?”

“月容,我早就當你是我的妻主,不必委屈自己!”越逍聞她此言,沉默好一會兒,驀地安慰她道。

“诶?逍你?”姬月容從他的肩窩擡頭,撞上越逍那雙有點紅腫的眼眸,困惑的凝視着他,“你是不是想到什麽了?”

“啊?”越逍垂下眼,長睫在眼部投下陰影,如撲飛的蝶冀般,輕顫幾下,怯聲問道:“我這樣叫你不對嗎?那我應該怎麽稱呼你?”

“原來沒想起什麽,呵呵沒事,你這樣叫我,我聽着心裏舒服得緊。”

“哦。”越逍一時倒不知道自己應該再說些什麽,他一覺醒來,很多事情都忘記了,腦袋裏依稀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頭有些疼得厲害,卻一點都不讨厭抱着他的人和她溫暖的懷抱,甚至有些眷戀。

自己應該是喜歡她的吧!

五年了,很久沒有人居住的望月宮,漸漸變得蕭條,可是最近幾日這座宮殿又恢複以往的喧嘩。

原來是前去鳳谷拜師學藝的二殿下……姬月錦回來拜壽,于是望月宮又重回到以前的繁華景向。

素來為滄穹國男子禮儀典範的姬月錦回來之後,在女皇姬卓宜的面前,獻上的拜壽之禮,空前絕後!與越逍的湖中一舞,更是名曠古今。

二人一紅一白,一為高貴,二為靈動,各有所長,相互輝映!在那晚之後,滄穹雙驕,震整個滄穹國。所以的女子都希望得到他們其中之一人的垂青,死而不憾!

不過,越逍墜湖,生死未蔔。望月宮前來參見的世家公子更是皆相來訪,都忍不住想來最近距離目睹着他的高雅大方的風采。短短幾日,望月宮門前的草地都被塌平,姬月錦忙于奔波于溺水的姬月容和越逍之間,還得來參加世家公子們在他宮殿裏的聚會,忙得暈天黑地。

今日傳出姬月錦受風寒,抱恙在身。女皇大怒,關閉了內府之門。

前幾日門庭若市,今日門前冷冷清清,一片寂寥。

姬月瑜站立在床榻前,笑眸直直盯着床上的緊閉雙眼的姬月錦,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迷情。

月錦,你可知道,從我見到你的那天,我的眼神便離不開你,為什麽你那雙溫和似水的眼,現在卻會不時的流落到姬月容的身上。究竟我哪天不如她,她一個從小生活在市井之中的無民之輩,又有哪一點比得上我這個一直接受母皇載培的皇女,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的眼,你的心只停在我的身上,只會我而笑!

姬月瑜望着窗外飄浮的悠悠白雲,她的眼神跟着那浮雲流動,眼前卻不斷浮現出姬月容回宮後的種種情景,她向來機警正不斷對她發現警告之聲,就連好幾年沒有動靜的花骨,似也感覺到危險般,不時的抽痛,她捂着胸口,明豔的臉上綻放一朵妖豔的笑容。

姬月容,我決對不會輸給你,屬于我的東西,注定都是我的!

☆、閨房之事

一個月後,淪穹國的雙驕之一,超凡脫塵的仙子……越逍,由女皇指婚,下嫁于女皇的第四皇女,姬月容。

此消息一出,全國哄動!

那夜,越逍在表演的最後的絕美瞬間,失足墜入冰冷的湖水之中,姬月容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全,拼死相救,才得以救活他的性命,也是大病一場,結下此番良緣。

淪穹國裏另有規定,若皇家有皇女大婚,必會得到女皇的封地,自稱為王!

姬月容先是迎娶了淪穹國最美麗的男子為夫,又得到女皇的大封,由懷容公主改為容王,在奉陽城裏最繁華奉東街最南頭,置上了占了大半個街,氣勢不凡的容王府。

今天是個風和日立的好日子,整條奉東街都挂上了火紅的燈籠,待到日落之後,紅色的燈籠齊點,照得黑夜如同白晝一般。

容王府的新房裏的擺設,都是嶄新的檀木做出來的家俱,隐約透着淡淡香味,混着幾案的鳳凰鎏金香爐蓋上冒出的袅袅清煙,香氣更是彌漫着整個內室。

越逍端坐繡滿金鳳圖騰的床塌之上,雙手交疊,寬闊的袖擺下僅露出一截指尖,泛着粉珍珠似的指甲,燭影搖紅,更襯得手白似玉。

他氣血本是虛弱,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錦越早上提醒過他,做為一個王妃應有的禮儀,他不想在姬月容的面前失禮,現在雖然是百無聊賴,還是逼着自己強打着精神。

聽到王府外傳來的更鼓之聲,心裏默默數了數,現在已經是三更天了,既是深夜,這裏的主角之一卻還沒有出現。四周的人語絲竹之聲漸漸沉寂下來,最後完全不能再聞。

那個人也應該回來了吧!

越逍的頭上戴着鳳冠,沉重的壓在他纖細的脖子上,随着時間的流走,他的後頸酸楚難耐,一張輕薄的喜帖遮住了他的整個臉。他強睜着眼睑不讓自己閉眼,透過眼前那塊喜帕,怔望着不遠處的燭臺。

凡是他的視線所及,皆被頭帕染成鮮紅。

他從小喜歡素雅之色,對着鮮豔的顏色不是很喜歡,手指微動,探入懷中。一塊色澤青墨的古樸鳳形玉佩出現在他的手心,似水般潤滑的觸感,讓他浮動不已的心慢慢穩定下來。

眼前的那幾個精美的燭臺上,一簇簇随着氣流微微跳動的朦胧光火,上面的淡金色火苗時而拔高,時而偃息,燭臺之上的紅燭更是一滴滴滾落而下,完全彙聚在底端,燭身慢慢的變得只有幾寸長短。

如果燭火燃完怕是不吉利吧,嗯,我想太多了,外面會有人注意這事的。

果然,越逍這麽無聊的瞎想着,門外的院落傳來被推開的聲音。

已經是夜深人靜,這平日裏都不可能感覺到的聲音,在這幽幽深夜中極為清晰,越逍搭在膝上的手攥緊着那塊陌生又熟悉的玉佩,定了定慌亂的心。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微微側了頭,望着房門的方向。床前依律,圍有重重帷幔,皆是通天落地之勢。如一道屏風般,把內廳與大廳隔開了。

欣許是房門大開,晚風灌入,那層層深紅輕紗,四處飛散,房間裏似升起縷縷輕煙。

風波缭繞間,透出一個身着朱紅宮裝的高挑身影,靜立在重簾之外。

“哐铛!”一聲,門被人合上。

接着是衣帶錯落的聲音,穿過幾重紗幕,向着他信步走來。伴随着輕松快速的步伐聲,踩在地板之上的歡樂之音,他開始覺得口舌幹燥,心口跳動的厲害,隐匿在寬袖下的手緊緊捏住掌心的玉佩。這個人,對他來說是一個最熟悉的陌生人,短短一天的時間,她就能獲得自己的好感,接下來的那一個月的時間裏,自己已經完全把她看成了他要相伴一生的人,思到此,他的心髒都躍躍而出。

終于姬月容走到了他的面前,停了下來。

越逍松了一口氣,鼻端由她的身上透出淡淡的酒香,心知她應酬了一整天,定會喝不少的酒,正欲起身扶她尚床休息。

“逍……”姬月容向來清醒的冷眸,露出幾分驚豔之色,打着個酒嗝,聲音比之以前,略為低沉模糊,她一手搭在了越逍的肩頭,制止住他的動作,“坐好,不許亂動,讓我好生看看!”

越逍側目看了紅色肩膀上的那只柔荑,驀地,她的衣袖過處帶起一陣微風,蒙在頭頂的紅帕突然被人掀起。

輕紗燭影剎那搖曳如梭,他微驚,下意識間擡頭。

逆光下,姬月容的容顏一半被隐匿在陰影之中,一半溶于昏黃的光暈下,燭火輕跳,她的眼眸顯得格外的明亮,只是這麽無聲的靜靜凝視,那裏面載滿令人耳紅心跳的柔情蜜意。

“越逍,我等到今天,等了五年的時間!”說著,她肩并肩的坐在他的身邊,一邊體貼的為他取下了頭上的八鳳冠,将它擱置在床邊,“只是……這一次,沒有爹爹的參與,心中始終是留有遺憾。”

“爹爹……啊……”越逍的腦袋突然抽痛一下,一個風華歡絕代的臉在腦海閃過,只是一下子,便消失不見。

“你想起什麽了嗎?”姬月容見他端正的五官完全皺在一起,回憶起前不久,宮中太醫對她的一番說話。

越逍在湖中由于長時間缺少氧氣,倒置大腦時間混淆,很多事情會忘記,随着時間的推移,他會在接觸的過程中慢慢回憶起來的。

“沒,沒有,只是剛剛腦海裏閃過了一些畫面,很模糊,很快的又消失得不見。”越逍搖搖沉重重的頭,眉都擰在一起。

“想不想就不要去想了。”姬月容輕拍下他露在袖外的手,一抹綠光出現在她的眼前,“這是?”

“哦……”越逍循着她疑惑的眼神,看到自己手中的玉佩,眼眸中閃過一道流光,輕聲呢喃道:“我醒來時,它便在我的身上,後來師傅說它是你送我的,我的定情信物!”他說著,十根手指都絞緊在一起,一身朱紅的喜服把他的靈動清麗襯托出幾分動人妩媚,似墜入凡塵中的仙子般,白玉般的臉頰上,更是被一層淡淡的粉紅染豔。

此時此刻,姬月容的眼裏,心裏全被他這副欲語還嗔的神态占據,她從皇宮設宴而來,一身盛裝,重服繁飾。她微微探過身子時,環佩齊傾,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滿身的酒香混合着熏衣用的香味撲面而來。

眼前倏地一暗,越逍恍然看到了她的眼神,幾分情意,幾分朦胧,甚至帶着一分幽邃,就這麽直直的望着他,她溫暖的唇印在他的上面。兩個人很近很近,她的長發披在肩頭,垂落在他的肩側,與他的那頭烏發纏繞在一起。雙方的呼吸,都噴在對方的臉上。

“我終于是你的妻主,若以後能有機會,我會重新迎去鳳谷迎你而來,讓我爹爹親身參加我們的婚宴……”

“月容……”越逍檀口微啓,正在說些什麽,姬月容趁着這個機會,舌尖探入他的口腔之中,邀他共舞。

越逍眼睛眨動一下,很快的合上眼,小心翼翼的回應着她的動作。

眼前流光閃過,他無力的躺在那張鮮紅的床榻之上,烏發淩亂的鋪在上面,紅黑相互輝映,星眸迷離,微微敞開的衣襟裏露出如玉般溫潤的凝肌,一時間風華絕代。

粉嫩的唇凝上一層透明的濕潤,在搖曳的燭火之下,閃出誘人采拮的光彩,姬月容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眼瞳的深出閃爍出一朵赤色的火花,張嘴貼在他形狀優美的頸側及吮起來。

“嗯嗚……痛……”越逍阖上眼,喘着粗氣,似感覺身上的姬月容正在一口一口的把他吞入肚中般,吓得全身如秋葉出簌簌發抖,手指緊緊嵌入身下的床單之中。

姬月容口中清香四溢,在他柔嫩的頸間流連忘返,齒間的美味更是讓她欲罷不能,美味迷心,好忍不住輕咬那片光滑的肌膚,越逍的一個輕顫,讓她恍然間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擡眸,見他正直直的盯着自己,仿若寒星的眼眸中淚水連連,其中的隐忍,恐懼之情,如重擊般,撞到姬月容的心底最深處。

是了,她怎麽忘記這是越逍的第一次,什麽都在懵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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