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回主動的握着我呢? (1)
天邊微月躍上海平線,曉霜淡淡地籠罩着大地之上,姬月容陷入了沉思之中。
方燕含半阖着眼,細心地體味着姬月容給他帶來的幸福滋味,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微笑,車廂裏兩人倏然都沉默下來,寂靜地古道上,便只聞嗒嗒的單調蹄聲和車輪輕響遠遠地回蕩開來。
倏地,一陣急促的蹄聲有如刺破沉靜的長劍,突兀地自後方傳來,轉瞬間便追上了馬車。
來者,只有一個人。那粗重的喘息聲自車外傳來,來的人或許不是高手,他的馬卻絕對是千裏選一的良駒。她們兩個人的身份,并沒有什麽人知曉,假使方燕含同暗部聯系上來,沒理由不說,可這個時辰用這種馬趕上來,會是什麽人呢?又會有什麽事發生?
姬月容揚起了眉頭,仔細聆聽着外面的動靜。
那個人只是在外面停留了一段時間,卻沒有進來。
誰在外面趕車?姬月容用眼神無聲地詢問着對面的方燕含。
方燕含慢慢垂下頭,避開了姬月容的眼神。
“我知道了。回去告訴花月蓼,叫她看着辦就是。”君子漣的聲音自馬車外響起,替方燕含回答了姬月容的問話。
君子漣接過馬上傳信人手中的信,不動聲色地快速讀完,然後合起放回封中。
“可是,掌首你真的不……”傳信人神色有些猶豫,吞吞吐吐地說着,人卻不肯回頭便走。
“君家甚麽時候變得這麽沒規矩了?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還不快走!”君子漣面色倏地一寒,沉聲打斷傳信人的話。
“等等!”姬月容本來準備只要冷眼壁上觀花的,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插了口,只是知道車外的人是君子漣後,郁悶的心情突然變得很好,“若不介意的話,這封信可否借我一觀?”
“這個……”君子漣出聲時便想過姬月容對于他私離破廟會生氣,萬萬沒想到向來她會有此一問,君子漣怔了一怔,随即大笑一聲,揭起了身後的車簾,道:“容王爺,這都是些我幫中的瑣事,不是我有意要瞞你,實是此時的你有內傷在身,怕你看了心煩,不如待你傷好全了再請教你,如何?”
“月容願意幫你看看信,那是你的福氣,你又在這裏推什麽。”方燕含身前一步,坐在姬月容和君子漣的中間,擋住了兩個人的視線,緩緩伸出了右手,“拿來吧!”
兩只手都搭在那封信上,一只修長有力,另一只白如瑩玉,竟是誰也不肯松開。僵持傾刻後,君子漣越過方燕含的肩膀,眺望到姬月容淡笑中帶着堅持的眼神,長嘆一聲,放開了手:“罷了,看便看吧,只是,希望你看了後,千萬莫要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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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燕含循着君子漣的眼神,正好落在姬月容那雙溫柔的眼眸之中,沒好氣地搶過君子漣手中的信,徑直抖開了信,開頭的第一張信紙上的字倉促潦草,筆劃有力卻雜亂無章,顯是在匆忙中寫成。他深吸一口氣,對着信紙大聲地朗讀起來。
掌首:疑是君子淮為首的君家左派為謀,花城裏多了許多未見過的生面孔的難民,大批購買君家的米鋪裏的低價大米,君家現在的大米存量不到昔日的三層,恐是要擡高米糧的價錢,從中謀利。請掌首指示下我們是堅持販賣還是閉門結業。沒聽信之前,姬月容已猜到是君子淮借着君子漣重傷未愈,沒有按時趕到花城,出下猛招來襲,但連她也沒想到來得會有這麽快這麽猛。從自己昏倒到現在,不過兩天光景,以君子淮為首的君家左派衆人,合力借着災情,發動了合購君子漣為災民準備的大米,談判決裂,挑釁之意表露無遺,決非以往低調的行事作風。
這邊又對方燕含做出來的事情解釋說明,君子淮究竟想做什麽?還是她已經定下跟着那個人的主意了。
姬月容微哼了一聲,語氣平平淡淡聽不出什麽情緒:“若那災民是君子淮手下裝扮而成,倒是算計得不錯,難怪能入得上滄穹國中其他人的眼,果然是不擇手段。象這種乘人之危的事,換作那些微微有些良昧之心的人,定是做不出來的。”她說着,擡眸,望着君子漣,墨黑的眼睛裏暗光流轉,“子漣,你會如何應對呢?”
君子漣似不習慣姬月容突如奇來的親密,微怔的望了她一眼,臉上染上一層緋紅,他的眼神并沒有感染着他此時的窘境,在清寒的空氣中格外冷靜,閃着沉穩自信、令人難以抗拒的光芒。
“君家以米為祖業,流傳下來的祖訓便是要讓天下的黎民百姓都能吃上米飯,能夠溫飽。我會讓君家米鋪繼續開業,至于大米嘛。我先前已經向全國各地調來了大米,算算時間應該快到了。”
“嗯,這不失為一個好計劃,只不過……”姬月容搖搖頭,冷眸中閃過冷冽的光芒,盯着君子漣看了一會兒,淡雅地一笑,正欲開口說些什麽,她身邊的方燕含已經搶先一步開口。
“那些膽敢在災情這麽嚴竣的情況下,冒充災民,企圖暴利,應該以死謝罪!”方燕含一邊說着,天真無邪的眼神,透出幾分陰森的冷氣,嘴角更是抿出一道嗜血的微笑。
這個人,才是方燕含的真面目……
君子漣有些呆滞望着眼前的方燕含,眼睛裏的焦距有着片刻地失神,回過神來後,更多的是不可思議。
燕含這孩子,什麽時候會在外人的面前,透露自己的真面目了?
姬月容奇怪的掃了眼這個殺戮嗜血的方燕含,抽了抽眼角。她很清楚,會讓方燕含這麽做的,那就是說明他把君子漣看做了自己人,能讓他看成自己人的原因只有一個,他把君子漣看作了自己的內君。
不過,我現在想這此做什麽!
“這是一個方面,不過我有更好的方法。”姬月容晃晃飛離正軌的思緒,回過神來,看了看一言不發的君子漣,又瞧瞧手握成拳的方燕含,緩慢地扔出一句話來。
☆、借刀殺人
方燕含此次的提議深得君子漣之心,這樣的結果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只不過太過血腥。
“燕含,你的主意太過血腥,子漣就算是勝了,也會讓君家留下不好的印像。”姬月容搖搖頭,推翻了方燕含的提議,她那帶着詢問的目光望向君子漣,“你還有什麽好的辦法,不用一兵一卒便能解決。”
這樣的問話并不在君子漣的意料之中,他眼瞳斂了一下,驚奇的垂着頭,深深地凝視着面前這張平靜而不容置疑的臉。
“以暴制暴,又有什麽錯……”方燕含撇撇嘴,不堪高興的掃了姬月容一眼,小聲的嘀咕。
“燕含,做事不能只看結果,若是我們有更好的辦法,在不失去任何東西的情況下,解決對手,不是更好。”姬月容輕笑了一聲,看向他的目光充滿寵溺,“躺了這麽久,我累了,你扶我起來下。”
“唉……我好久沒有用這樣的方式去擄奪,你卻要讓我收心。”方燕含帶着幾分報怨般,輕嗔道。倒是聽姬月容的指示,彎腰扶着動彈不得的姬月容起來。
“你忘記我的身份嗎?”姬月容輕問一句,看似在提醒方燕含,目光卻掃向君子漣。
身份?君子漣眉頭輕蹙一下,迷茫的眼神瞬間閃了一閃。他不似方燕含的可愛無邪,然而這一刻,全身充滿着姬月容以前那個世界男性獨有的動人光采自信與堅定,那是男人最好的點綴。也是姬月容最欣賞的地方。
方燕含似也想到什麽般,身體微震,眼神複雜瞅了姬月容的側臉發呆。
“看來,你們都想到了什麽啊!”
“月容,你明明說過,這回要用暗訪的方式進城……”方燕含清亮逼人的眼神,緊緊盯着姬月容,她卻沉默地沒有任何表現。只是淡淡地微笑着,仿佛能洞徹人心的眼眸,毫不回避地迎視着君子漣那雙若有所思的眸子。
兩個人的眼神在半空中交錯對撞出锃亮的火花。
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你想清楚了麽?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只是為了君家,還是……高手過招,錯一步,便是萬劫不複,你不後悔?
絕不。
半晌,君子漣的眼光柔和下來,輕嘆息了一聲:“若只是為了君家的禁地,不用做到如此。”
姬月容沒想到會得到他這般回答,輕曬一聲:“子漣,你真是這麽想的嗎?”
“不然,又是什麽呢?”君子漣瞥了一直沒有說話的方燕含,垂眼淡笑的反問。
“呵呵……本王要做什麽便做什麽,誰規定要用什麽來交換,我見你想打破常規,做些一樣的事,你怎地也信那些破爛規矩?一個男人,做些男人該當做的事,如此胡思亂想,又能做出什麽大事。”
“姬月容,你是第一個對我說出這樣大為不敬之話。”
“也是第一個認同你之人。”
“你們兩個人……”方燕含緊握住姬月容的手在掌中,雙眸都快要泛出淚光般閃亮,悶悶不樂地道:“月容,你這樣進城太危險,而且你來花城為了查災情發生的原因,這樣化暗為明,太不理智,我不能同意你的方法。”
“若是這樣,我也不需要你這樣做。”君子漣眼神堅毅地拒絕了姬月容充滿誘惑的主意,“這是我自己的事情,理當收我自己解決。”
姬月容聞言搖搖頭,并不贊同他們的說法,但縱然如此,她還是感覺到君子漣那目空一切的豪氣,方燕含那滿心關懷之情,當下笑了一笑,
“好、好。你既要自尋死路,我也只好由得你去去之前,總能把你怎麽個對策法告訴我吧?”
君子漣得到她的回答,原本是應該開心的,這是姬月容的信任。真的聽到她真的這麽回答時,心中微微又有些失望,聞聽姬月容此言,不複往日冷然,反多了些調笑之意,郁悶的心情的不由又喜上心頭,面上卻帶着幾分佯怒:“你便總是不相信我罷了!還盡盼着我死難不成我這個君家的掌權之人是當真是做假的?”
“呵……不敢不敢……”姬月容含笑在的看了君子漣一眼,轉頭對着正在一邊悶不出聲的方燕含,“燕含,我坐着有些累,你的肩膀過來讓我靠下……”
“哼……經別人的一番話,你倒是變得快,我怎麽覺得我越長越礙眼。”方燕含橫了笑話不已的姬月容,身體卻是聽話的靠了過去,“可是我倒是好奇,子漣你到底有什麽打算,說來聽聽吧,我知道你這種人,決不願坐以待斃。”
姬月容轉轉眼珠,瞅了眼身邊的方燕含,垂落的黑發擋住了他的半張臉,看不到他此時此刻的表情,不過,姬月容明白他正在向她妥協,妥協的接受着君子漣的存在。到底……是她太過自私了。
君子漣知道方燕含防護之心極重,不喜與無關之人牽涉,肯這樣問,已是表示了極大的關心。只是,這個關心讓他不寒而栗,渾身一顫,避開了方燕含怪異的目光,“兩軍對壘,要緊的是先避其鋒銳,擊其惰歸。君子淮行事周密,這時敢來勢洶洶,定是做好了萬全之勢,我何必與她硬拼?君家米鋪也不是那麽容易倒的,讓她拿些好處又如何,我有信心,不久之後會雙倍地讓她吐出來。我倒是趁着這個機會布局,查出那內奸便是唯有君家的這內奸,才真正是我的心腹大患,幸虧遇見了你,不然,連我也差點喪命在她的手上。”
一切都起點都是那次湖上初遇,先是看中他那罕見的男子氣概,改變初衷地出手相救,再來是得到他的身份之後,更趁機走入君家的勢力範圍,一切的一切,都似在冥冥中注定般。姬月容不由自主的微笑了一下,蒼白的面容也有些發亮:“能救到你,那都是上天安排的。”
“或許吧……”君子漣輕聲的低喃,腦海裏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前幾日的深夜,他都一回體驗到了人間的極樂,又似人間的極苦。縱使一早便打定主意,他的付出只是在于他的取舍,沒有其他任何的雜質存在裏面。這一路上他時常挂在心頭的思緒,提醒着他不應該開始妄想,早在他父親受到冷落之後,他的心裏只有君家的掌權之位,其餘的東西,都不在他考慮的範圍,直到遇到了姬月容,為了救她而犧牲了自己的清白,他那時卻忘切了君家的利益,腦袋裏想得全是如何才能救她。他不能讓她死,這個奇怪的執念到現在還殘留在他的腦袋深處。
這個叫姬月容的女子,不知道從何時起,已經不再與君家的利益劃上等號,向來冷靜的君子漣倒是開始迷惘起來。
“你怎麽說起話來,也是拖拖拉拉的。”方燕含不悅的聲音打斷了君子漣的思緒,口氣有點咄咄逼人,“若是不想說,可以直言。”
“方公子多慮了,在下的辦法雖然不能登大雅之堂,比之那君子淮的陰損之招,倒是綽綽有餘。”君子漣再面對這麽孩子氣的方燕含時,對他的提防倒是減弱幾分,好脾氣都漸長起來,“其實很簡單,月……咳……容王爺從奉陽來花城視察災情的事情,早已經傳開,此時若是我用容王爺來訪的事情壓在花城的官員頭上,她們定不敢再冷眼旁觀,怎麽也要做點事情出來,不是嗎?”
“好一招借刀殺人之計!”方燕含對于君子漣的這個主意,颔首表示同意,卻又帶着幾分不甘之心,“若是我,還是會選擇之前提到的方法去做。”
“是嗎?”姬月容搶先一步,挑眉凝視着方燕含。他的臉還是隐在陰影之中,半明半暗的,整個人都泛出嗜血的渴望,“給我一個理由。”
“君子淮敢這麽做,定是身後有着堅硬的靠山,關于子漣剛剛說過的,全是官場上的事情,即使君子淮她不知道,她的身邊那個叫扶瑤的女人,着實不簡單,我這回摔了這麽大的跟頭,和她怕是脫不了幹系,那麽,官員那邊她們必是打點過,你這麽冒冒然跑過去,就是有再多的錢,加下月容這個無勢的王爺,與她們身後的那個人比起來,誰孰誰非?”
“所以呢?”姬月容聽得方燕含分析的頭頭是道,贊許的點頭,嘴角的笑容更濃。這個一直孩子氣十足的少年,在什麽時候,已經變得如此成熟了。
“若是搬出滄穹國雙驕之一的皇子姬月錦,效果又會是怎樣?”方燕含說着,轉首面對着姬月容,圓臉上全是邪妄之氣,甚至帶着幾分挑釁之色,偏偏……象是多了幾許豔色,一颦一笑,格外流光爍彩。“月容,你說,以姬月錦的身份去恐吓那些個唯利試圖的官,如何?”
呃……前面的話得打個大大的折扣,這孩子怎麽心思這麽難搞,好端端的,又要把月錦端上來做什麽?
☆、皇子兀現
眼前佳人活色生香,巧笑嫣然,近在咫尺卻無法觸碰,姬月容實是不甘,恰在此時方燕含偶一回眸,雖是無意,妩媚風情卻直鑽到骨裏,當下再也忍耐不住,腦中一熱,沒有知覺的手,卻是鬼使神差在攥緊了方燕含的右臂。
“月容?”方燕含一怔,望定了她的眸子。良久,他垂目地看着姬月容的手,這個在初見鳳居時,面對着全天下的種種打壓傷害也不懼怕半分,反而鬥志更盛的男子,雙眸在這一瞬間黯淡至極點。
他只是低聲問了一句話,聲音很輕很輕,輕得幾乎聽不見:“為了他而要對我動手嗎?”
姬月容默然,蹙眉凝視着方燕含,那似有實質般的眼神,似要穿透他的靈魂,灼傷了他的心靈。
“我知道,我也是一直在壓抑着自己的妒忌之心,可……”方燕含突然就笑了,目光也恢複了往日的光澤,“可只要是你喜歡的人,我會傷害半分嗎?”
“燕含!”
“女王最寵愛的皇子,有什麽嬌縱之脾氣,不是很正常嗎?”方燕含微涼的手,搭在姬月容那只覆在他右臂上的手,推開。
“我不能把你往絕路上逼。”
“我說過,這天下的人,除了你和爹爹,再沒有人入得了我的眼。為你,死而無憾。”方燕含說完,眼神絕然的望着姬月容,笑容更濃。
“不成,我不允許。”姬月容試着再度擡起手,卻屢屢失敗,這樣的方燕含讓她很不安。
“你會救我的,不是嗎?”方燕含反手在姬月容的啞穴,溫柔地為她蓋好錦褥,更是細心地為她壓好被角。“君子漣,我知道你為她的付出,替,替我好好看着她!”他的眼一直沒有離開過姬月容,背對着君子漣,冷然地叮咛。
“你這是要?”君子漣哪裏料到他和姬月容之間的秘密,會被方燕含這麽輕易說出了口,神情有些恍惚,連先前要尋問的話都忘記了。緊緊地擰着眉頭,凝視着方燕含單薄的背影,微微出神。
“你不需要多問,答應便是。”方燕含回首,比往昔還要清澈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君子漣,直到君子漣沉沉的點了點頭。他便起身,回望了眼躺在車上,一直企圖用眼神阻止他的姬月容,淡淡一笑,身體如驚鴻般,掠出飛去。
君子漣怔望着方燕含如飛燕出巢的身影,半晌才回過神來。
“他這是……”他回頭看到姬月容怒瞪着他,微微發紅的雙眼,猛地回過了神志,伸出手解開了姬月容的啞穴。
“唔快,快點,去阻止他,不能讓他以冒充皇家之名,被奉陽的那群人大做文章,晚了,連我都救不了他。”姬月容悶哼一聲,嘴巴得到自由,撕啞的聲音再着無以倫比的異樣波動。
方燕含真的是為了姬月容要這麽做,姬月容是為了那夜才這麽做……這明明是他自己的事,這兩個人為何?
君子漣對于她們的舉動完全迷惑,晃了晃昏沉地腦袋,偷瞥了眼目放憤怒赤光的姬月容,轉身走了出去。
車外,只聞聽馬兒的撕鳴,之後是一陣劇烈的颠簸。
日夜兼程的姬月容和君子漣,來到花城已經是兩日之後。
滄穹國雙驕的二皇子……姬月錦奉女皇之命,親臨受災嚴重的花城,探望着天下的黎民百姓,得到了天下老百姓的歌頌!不過,皇子體察民情一舉,在朝庭裏引起了軒然大波。
以陳相為首的衆多臣子,更是把怒意都指向那個奉皇命下查的欽差……姬月容。
姬卓宜對于姬月容的膽大妄為,沒有做出任何評價,只是淡淡掃過身下那群怒發沖冠的臣子們,淡淡地掃了眼,揮袖而去。
半天之後,姬卓宜命人下了一道聖旨,大意為:姬月容去視察災情,她卻膽大妄為,突發廳奇想心月錦的清白為注,出現在衆人的面前,這條藐視皇家的大罪,等她回來後,朕自會給愛卿們一個交待,至于其他的,還是待姬月容回來再議!
此旨一下,陳相若有所思的瞅了眼一直沒有出聲表态的姬月瑜,見她神态如常,谧靜自若的接受這件事情,嘴角浮現一抹陰狠地笑容。
奉陽城的容王府,越逍接過陳隐遞上來的湯藥,一飲而盡。
苦澀的味道,在他的口腔中蔓延開來,他蹙了蹙眉,
在床頭拿出一顆酸酸甜甜地蜜餞,含下。深吸幾口氣,凝神壓制下自己那顆浮燥的心。
“陳大夫,我的身體怎麽樣。”他掃了眼正在為他搭脈的陳隐,星眸中閃過幾分焦急。
“這幾日的情況比較穩定,王府通過鳳居的購貨渠道,買來一棵上好的胎樹,再過三個月,你胸前的胎晶便能脫體。”陳隐收回手,沉默了一會兒,慢慢道。
“已經買回了胎樹,那!”
“王爺說,她會遵守對王夫的承諾,若你的身子骨可以接受胎晶脫體,便讓這個孩子生存下來,若是……”
“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咦?”
“若不是月容出了什麽事,你今日怎麽會如此心神不寧。”
“王夫……”
“平日大夫對于我的事情,能避便避,從未給過正面的答複。”
“王夫真是好心思。”
“不能和我說嗎?”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
“只不過是我不小心現身于花城,更是痛斥其地的官員,震驚了天下朝野。”姬月錦溫柔的聲音自在房間裏流動着,既象是在很遠,又仿佛只近在身邊。
陳隐一愣,她的耳目也算一流的了,怎地連這人什麽時候出現都不知道?
正在疑惑間,只聽越逍淡淡地開了口:“師弟,是月容她這回用了你的名字,她不知道這樣只會為她帶來禍害?”
身邊的陳隐看得分明,半靠在床上的越逍神色不變,那雙如玉般晶瑩的手卻是緊緊地攥緊身上的錦被一角。
“應該是知道吧。月容那個人,從來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這樣的事情從發生的那一刻,她心中怕是有了答案。”姬月錦溫柔中帶着幾分無可奈何語聲,帶着他獨有的高雅氣質。
如此直接了當的回答,又帶着幾分奇怪的波音,越逍挑了挑眉,若不是在此時此地聽到,想必也會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
陳隐聞後卻只是微微一曬。這個人,是敵是友?
“有甚麽事,進來說罷!”越逍往緊合的門前掃了一眼,輕聲道。
“今天的天空真的好冷,一大早便有人跑到我的寝宮,對我說些有沒得沒,弄得我偷偷跑來。”話音一落,姬月錦還似五年前的那個少年,一襲的華美紅衣翩然躍下。
陳隐的心不由暗自感嘆,這世上莫非仙人都跑到了姬月容的左右。床上是一個輕靈飄渺的少年,染上了幾分俗欲之後,更令人想要藏起來好好憐愛。眼前這位從天而降的神人,高貴清華。半镂的紅紗籠罩住他的容顏,僅露出一雙溫眸似水,謙謙君子也不過如此。
先前陳隐聞見空中異動之時,本已下意識地擋在姬月容身前,見到來者竟是姬月容的二哥姬月錦,倒是愣了一愣,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耳畔越逍悠悠地嘆了口氣:“陳大夫,你莫驚訝,這一切都是月容的意思,她不願意讓別人知道我與月錦的關系非淺,是以你都不知道他天天過來這邊陪我。”
陳隐聞言,悚然一驚。
她早有聽到滄穹國的二皇子,先前被鳳谷的谷主收入記名弟子,這王夫竟然與姬月錦相熟,那麽,這就代表越逍也定是鳳主的弟子。
那都是鳳後的人選,姬月容竟然會提前娶到其一進門為正夫,若是有人知道這個消息,那麽……她的下場便是五馬分屍之憂。
思到此,她驚愕凝視着姬月錦,眉頭緊緊地蹙在一起。
姬月容這個丫頭,果然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人,竟然先一步搶到了鳳後的人選之一,不愧是天生注定的暗星,身懷鳳凰淚,她……定會是自己的明主!
陳隐眼神微有些激動的望向床上的越逍,那雙眼睛似有實質般,穿入了他的衣錦之中,那裏面,那裏面不正孕育着滄穹國最純正的血脈嗎?
越逍循着陳隐那閃爍詭異光芒的雙目,正好落在自己的胸膛上的胎晶之上,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不着痕跡的往後挪了挪,擡高了身上的被子,試圖阻擋着她的目光。
“陳大夫,月容說過,你是值得信任的,不過我同師兄還是認為此事事關重大,一直未曾明說。”越逍努力忽視身上的不适,含笑迎上陳隐的目光,淡淡地道。
“沒錯,這只是我們兩個人的意思。”姬月錦眉宇凝重,走到越逍的床榻邊坐下來,附和道。
“原來是這樣,陳某只是太過于激動,才會如此。既然是這樣,那麽,我先下去配些安胎之藥,你們師兄弟慢慢聊吧。”陳隐有些戀戀不舍地再望了越逍的胸口一眼,笑眯眯地離去。
“師兄,是我太過輕率……”姬月錦歉意的看了越逍一眼。
“沒事的,月容在離開之前,曾經叮咛過,陳隐此人暫時信得過。”越逍伸出手,輕拍下他的,安撫般道。
☆、強行沖脈
天空紅日遲遲,終于沖破晨霧暗霭,自東方放出了強烈的光芒。
姬月錦淡淡的微笑,靜靜的望着眼露不悅之情的越逍,站起身走到窗戶前,凝視着窗外一大片緩緩浮動的雲層。
“若是現在不去,月容她即将要面對的是陳相她們那些居心叵測的質問。”
“只有陳相她們嗎?”越逍心絮不寧的伸出手,撫了下自己胸前那顆有些黯淡的胎晶,它似乎也感應到他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
“今天一早,月瑜下朝後便跑到我的寝宮,告訴我這個消息,我應付她之後,便急忙地趕過來,不如趁着離真相暴發還有點時間,得讓它變成真實消息。”
“姬月瑜?”越逍眼前閃過一個笑靥如花的女子,心思從未達到過眼底的那雙笑眸,自從見到後自己一直未有忘記過。自己的胎晶知所以會這樣,月容從沒有對他說起,他卻心如明鏡,都是拜那個女子所賜吧。
思到此,越逍心中的不安更加的濃郁不開,“她為何要這麽做……”
“她們兩個可是谪親的姐妹,互相幫忙也沒有什麽。”姬月錦仍然保持着雙手負背的姿勢,清澈的溫眸一瞬間迷惘,似呢喃般的回答,與其說是在告訴越逍,讓他放寬心,又或者說,是在盡力地說服自己也去相信姬月瑜的這番話吧。
花城君家的深宅之中,晨曦如沙鬥般,一點一點滲透過來,經過很長的時間才把這個宅子照亮。
姬月容身着合衣躺在床上,滿臉布上一層細細的汗珠,漂亮的臉孔微有些曲扭。她的手緊緊的握着身下的床單,像是在掙紮着,沉浮着……
初春的寒冷并沒有在她的身上出現,鬥大的汗水有她的皮膚上彙聚而來,待到珠圓玉潤之時,沿着她的身體一路往下,滴落到了幹淨的床面,随着時間的推移,躺在床上的身體已經滲濕了一大片。
君子漣一進門,便看到強行沖開經絡的姬月容,耳畔更是她痛苦的沙啞沉吟。他驚訝地手上一松,端在手上的水盆重重地掉落在地上,裏面的水飛濺起一朵朵的白色花朵。
“月容,你這是在做什麽!”他的心思完全被現在的姬月容占據,什麽都不顧上,沖到她的面前。
“啊……唔啊啊……”姬月容合上眼微顫一下,腦袋竭力地往後仰去,喉嚨裏的吶喊聲如困獸般,周身的空氣似聞到她的力波般,暈開異樣的光環。
君子漣吓得停住了腳步,遠遠的打量着姬月容的神情,咬了咬嘴,回看掃了眼緊閉的房門,手扶上了自己的衣襟。
“不,不用。”姬月容繃緊如箭弦的身體,似發洩完般瞬間放松下來,側首,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視線,看到君子漣的動作,輕搖着頭,無力地拒絕。
“你。”君子漣微微苦笑,垂放下胸前的手,走到了姬月容的床榻前,“你這兩天為了恢複功力,肆意地提起自身的功力,試着打通經絡,卻着實太過……”
“這個,不用擔心,我讓你查的事情呢?”姬月容經過兩日來的強行催動,身體已經能夠自行行動,她一邊問着,一邊撐着床板,從床上坐起來,拿着一塊幹淨的布條,輕拭着臉上的濕澤。“方燕含此時正在官府大宅裏,他一來此便亮明了身份,那群官員不敢待慢,君子淮的手下當天便被捉回了不少,君家的米鋪現在庫存的米糧,也只剩下全花城百姓三天的用量,現在我能做的,也只是默默等待着從全國各地調來的大米,來應付接下來的斷糧危機。”
“那麽,還有三天是至關重要!”姬月容重重地扔下手中的布條,掃了君子漣一眼,拿了身幹淨的衣服,走到了屏風後面,一邊換着身上的衣物,一邊不疑置否地道:“不管付出什麽代價,我現在要見到燕含。”
君子漣怔了一怔,想起那幾日,姬月容同方燕含兩個人情影相融的種種。堅強的心,倏地湧上了股刺痛,手捂着胸口,努力的深吸幾下,合上眼睑,壓抑着什麽般,平靜地道:“我現在便去安排。”
“嗯,辛苦了。”姬月容反首,透着屏風看到他朦胧的身影,眼眸微睑,喃喃道:“可惜還是慢了一步,鳳居的米鋪還未開展。君家……只有三日的時間,我,應該再做點什麽呢?”
方燕含百無聊奈地坐在桌前,把玩着面紗下的流蘇,良久,呼出一口濁氣,靠坐在椅子上,端起了已經涼下來的茶,往嘴邊遞過去。
上好的清茶,在他的口腔裏留下了苦澀之情,正如他此時的心情一般,眉頭緊蹙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空洞洞的眼神望着那杯蕩起波浪的茶水,凝思着這幾日發生的事情。
這都過了三日了,不知道月容此時的身體好些嗎?
門外,響起了有節奏的敲門聲,拉回了他的神志。
“誰?”
“回殿下,君家知道殿下來到花城,視察災情,特派人送來了一份大禮。”
“君家……”方燕含眼中閃了一閃,停頓一下才慢幽幽地道:“本宮身也男子,不宜與女子見面。”
“殿,殿下,那君家是男子為掌首,這樣。”門外的聲音有幾分遲疑,小心翼翼地繼續解釋道。
“男子!是男子嗎?”方燕含的語調裏充滿好奇之音,“那倒好,本宮倒是想見見。”
“殿下,君掌首正在門外等候,是不是?”
“宜。”方燕含戴上了手中的面紗,走到了房門正在走到門口的正是君子漣,也只是微微颔首,挺直着腰感靜靜地等待着。
“草民拜見二皇子殿下!”君子漣得到了方燕含的許可,走到了房間,說着便要拜下去。
“免禮!”方燕含擡手阻止了君子漣的下跪,似在尋找什麽般,掃到了他身後那名待從打扮地人之後,目光閃了一閃,“本宮出門在外,不用那麽客套。”
“謝殿下!”君子漣也不客氣,停止了動作,站起來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茶涼了,你下去再泡一壺過來。”方燕含溫和不失威信的眼神淡淡,掃了那名領過的待從一眼,輕聲道。
“是。奴才這就去。”領路的待從一直站在門口,輕應一聲,合上門離去。
門外離去的腳步聲漸遠,溫柔的語聲從方燕含的左側傳來:“燕含,這樣做,值得嗎?”
方燕含嬌軀一震,轉過頭來,面對他心中那英雌蓋世,豔美絕倫的妻主。
“真的是你!你竟然換上了男裝……”
“比起你對我做的,不算什麽。”姬月容揚了揚變裝後,濃濃地劍眉。一襲待從打扮的她,僅是一個簡單的動作,都是潇灑不凡,大哧哧地張大了雙臂。
“我只不過是,不過是做了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方燕含咬咬嘴唇,站起來走向姬月容,卻不敢冒冒然的撲到她的懷中。
“過來。”姬月容阖上眼輕吸一口氣,再次張開眼時,目光裏蘊滿着不容拒絕,與身俱來的霸氣令人不自覺地折服。
方燕含沒有半分的抵抗之力,老老實實地撲在她的懷中。
“啊。嗚。好,好痛!”
“那個,月容,時間有限。”君子漣坐在一邊,抹了把冷汗,看着倒在姬月容懷中,被她放肆柔躏的方燕含,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看着眼前相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心裏又緩緩地升起一點羨慕之情。
“知道痛了吧!現在的膽子越來越大,子漣說得對,今天的時間有限,我就先不追究你做的事,趁着這幾日好好想明白我是為何生氣。”姬月容拉下了方燕含臉上的面紗,用力的掐了掐他的臉頰,咬牙切齒地道。
“我只是想幫你!”方燕含眼中泛出淚光,委屈地揉着被掐得通紅的臉頰,嘟着嘴道。
“那天為何不讓我說完,我真是被你氣死了。”姬月容回想到眼前這小子的所做所為,這幾天的擔心掉膽,又捏了捏他的臉,“我姬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