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回主動的握着我呢? (8)
,傷痛料來必不可免,然而姬月錦自忖,很早便知道姬月容的身邊,不只一個出色的男子。
方燕含,為了他,姬月容不惜與女皇直接挑明袒護之勢;那個君子漣,何嘗不是她抗着那人私動軍糧的砍頭滅族之罪還有越逍,這個他在鳳谷相識的師兄,外柔內剛,從小跟在師父錦越身邊,學得便是鳳家處事神學的精髓。
自己不過是占着二人的兄妹情誼,逼着她在女皇的面前,承認喜歡面紗之下的自己,讓女皇下聖旨下嫁于她。本來只是用來逃出姬月瑜之手,哪想到她竟然在女皇的面前,說出他的模樣,這是不是說明……明明知道她可能是胡說,心中卻不由地生出幾分期望之情!
自己妄動情意,本該受巫家天譴,偏偏讓他遇到了姬月容,這也是他一身的夢魇。只不過是好還是壞,現在都不是由他姬月錦說了算。
姬月容雖然身懷着花骨,滄穹國的皇族姬家在這一代,突然出現兩個花骨之人。本來是要殺其一,偏偏他見她是世上難得一見的人才,不忍殺之。
當年她答應不會因為花骨之事,禍國殃民,便答應她不再提此事,現在……她與姬月瑜之間的關系形勢水火,母皇的身體狀況愈見愈下,兩個為了皇位,日後必會一争,到時天下的百姓怕是又有國難,自己應該如何才能化解這場腥風血雨呢?
☆、月錦問情
安靜的房間,冰冷孤寂。
姬月錦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游離的思緒更是百轉千回,盤旋在心頭的各種結果更是多不勝數。他搖搖昏沉的腦袋,不願再想,端起一杯涼透了的茶水,輕呷一口,苦澀的味道順着幹澀的喉嚨而下,他渾身一個寒顫,這才将腦海深處那個最壞的打算踢出來。
姬月錦此時心中震驚迷惘一片,出神之際,渾沒發覺已有一人悄然來到他身後。
“月錦……”
“啊……”姬月錦吓得身體瞬間僵直,耳際傳來那熟悉的聲音,他緩緩地回過頭,看到姬月容困惑的目光,和一副不修篇幅的容貌。
“吓到你了嗎?”姬月容撓了撓有些亂的頭發,走到他的對面坐下來,同時出聲解釋道:“我聽待秋說你來這裏等了好長時間,連漱洗都沒有,便趕緊過來了。”她說着,看着姬月錦慢慢摘下了自己的面紗,面容寫滿疲倦、焦慮、迷茫的人,便是他麽?往日清淨無波的眼眸全被雜亂無章的思緒取代,容顏比之昨天更是清減幾分,卻更令人驚豔!
“月容,我有件事要問你。”姬月錦定定望着姬月容的眼睛,神情凝重地問道,“昨夜母皇問你,可看清楚我的模樣,你說有,是真的嗎?”
“你清早便趕過來,就為了問這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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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
“月容,快點回答我。”
“我能看到你的右頰有一個銅錢大的黑點。”
“銅錢大的黑點?”
“是啊,不過……”姬月容皺了皺眉,手托着下巴,臉往他的面前伸過去,再一次細看了姬月錦的臉頰,搖頭疑惑地喃喃道:“我今天看那個黑點,似乎又小了一些。”
“真的嗎,又小了一些?”
“當然沒錯。可是,月錦……你的臉上卻如同被濃霧彌漫,朦胧得讓我我卻看不清你的模樣。”
“可是你明明對母皇說我,說我長得如你的爹爹有幾分神似!”
“哦……那是我猜的。”
“猜的?”
“女皇最喜歡的人,據說是我的爹爹,她從小把你養在身邊,若沒有這層關系,她如何對非親非故的你,寵愛倍至。”
“月容,你真的靈慧無比,這都被你看穿。”
“這有什麽,這一切早就已經有了答案。”
“答案?是啊,我也找到了我要的答案!”姬月錦的心中微泛起幾分波浪,流動之時更夾帶着數塊浮冰,在漂流之中相互撞擊,叮叮咚咚,細碎之聲不絕,整個人更似掉入了冰窖一般。
原來姬月容真的不曾看清他的樣子,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月錦,你放心吧。很早之前我便知道你要的是什麽。過幾日女皇便會下旨讓你嫁與我為夫,這事只是權宜之計,待到你找到你喜歡的那個人,我便放你自由。”姬月容微微一笑,兩個人靜靜呆在房間裏,仿佛又回到五年前,她還不是皇女之時,這個皇子只因自己對他承諾不會傷害滄穹國的百姓,便願意放過她,甚至幫助他握住自己的幸福,因為……在她的心中,姬月錦是她來到滄穹國後,第一個全心全意幫助自己的人。
“是這樣嗎?你說要放我自由,若是那個人不喜歡我,便是得到自由,我的生命也已經耗盡。”姬月錦垂下眼睑,瞧着覆在他自己手掌上的那只手,眼神迷茫絕望。
自始自終,他不過是姬月容的兄長,那為何姬月容能在看不清他面貌的情況之下,看得那黑霧如銅錢大小,甚至還有變小的跡象。思到此,姬月錦的心中又不禁得到一絲期望。
“你剛剛是說,你已經有喜歡的人嗎?”姬月容平靜的心陡然一跳,手情不自禁的緊緊握住姬月錦。
“是,不過……”姬月錦咬着唇,如山澗清流般的眸子,決然的凝視着姬月容,心中許下一個決定,“那個人卻不喜歡我。”
“不會吧。月錦,便憑你的才情,你的修養,你的……在這個世間上,看到你而不動心的女子,根本不存在。你放心的說出來,我定會為你傳達這份情意。”
“這是真的嗎,你說這世間上的女子真如你所說那般?”
“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對自己有信心!”
“沒錯,就是這個表情,說吧,我一定會想盡辦法成全你的。”
“月容你真的這麽想,你會喜歡上我嗎?”姬月錦睜圓了眼睛,看着她,不加思索地說出自己的心意。
“我啊……當然……呃……”姬月容點頭應到,反應過來時,驚訝的指着自己,“我是不是幻聽了。”
“沒有,你聽得很清楚。”姬月錦難見姬月容吃驚的模樣,想笑,卻又笑不出來,惘然的眼神,停駐在她的臉上,“月容,我喜歡你!”
“不是吧……”
“月容,我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姬月錦本來扭捏着不好意思說出自己的心理話,現在說出口之後,也不覺得有什麽難開口,一連說出好多個喜歡你,反弄得姬月容不知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姬月容只覺得耳中嗡嗡一片,腦海更是昏昏沉沉,伸出手指輕點在姬月錦的張翕不已的紅唇之上,這才覺得怎麽世界都清靜下來。
“月錦,你一定是産生錯覺了。我,你,我們不過是兄妹的情宜。”她這番話,似在對姬月錦解釋,又似在對安撫着自己紛亂的情況。
姬月錦沒有預料到姬月容的這個反應,反握住她捂着自己的那只手,晶亮的眸子閃爍着瘋狂的光芒,“不,我們早在五年前便不是兄妹了,你也說過,世間上的女子見到我而不動心的,根本不存在。過幾日,母皇的賜婚聖旨頒步下來,我們便是名正言順的夫妻,那麽讓你喜歡上我,更不是什麽難事。”他越說越激動,站起身來撲到了姬月容的懷中。
姬月容完全怔住了。對于姬月錦此刻的投懷送抱,一點反應都沒有。等到她回過神來,垂眼一看,懷中之人面白似雪,軟弱無骨般,無力地倚在自己的臂彎裏,神情卻更是是清冷堅決,一派至死不渝的定然。
“月容,我知道你的身邊有很多出色的男子,我也不期望你能給我全部的愛,只求你不要拒絕我的心。”姬月錦趁着她發呆的時候,雙手環住了她的後頸,身體微微向前湊過去,“你能看到我臉上的那個黑霧成點,便說明你的心中是有我的。”說着,他微顫的紅唇貼在她的嘴唇之上,話語更是消失在兩個人的唇齒間。
生澀青稚的吻,帶着另類的刺激,更加的令人感覺到肖魂無比。
姬月容雙瞳中紅光一閃,姬月錦的容顏上隐隐有光澤流動,竟泛着玉一樣的顏色,眼睛裏閃動着琉璃的光芒,似能吸引着她的心神般,單手捧着他尖尖的下巴,反客為主。
房間裏,似正在演奏着一曲暧昧的情歌。
莫非自己真的錯了麽?她姬月容素來行事明決果斷,腦中從未有過猶豫二字,想要的就去拿,拿不到便暫時隐忍,等待時機。
對于自己想要的東西,從來都是這麽的鐵定,不會輕易放開,更不會錯過。
五年前遇到全心為她的姬月錦,知道他是表親,心中對他也僅僅是兄妹之宜,卻哪裏能想到自己也有判斷錯誤的一天。
靜室裏的那個火熱的深吻,竟然引起她平生最大的狂熱和渴望,只想不停地不停地去索取着嘴中的甜美,伊人似玉,絕不容她從身側錯過……
姬月錦面對姬月容那狂風暴雨般的撫愛,眼角不小心掃到她那雙冰冷無情的赤瞳,湧上心頭的,卻是無盡的凄苦和悲涼……心愛的人明明把他擁在懷中,兩個人的距離卻仿佛遠在天涯,遙不可及,那般冷落漠視的神色,便如一把銳刃,狠狠地插入了自己的心底。
自己今天來做的,便是要一個這樣的結果嗎?不過是想得到她呵護師兄越逍那般地溫柔,她那雙冷眸裏倒映出自己的樣子,對他展露出真心的呈放的笑容?
姬月錦苦笑了一下,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姬月容想要什麽,可是,他……不管她要什麽,只要不是那禍害百姓之事,他都會全心全力得為她謀得!現在的他似是只飛蛾撲火,只管本能地、縱死無悔地循着那道光、那片溫暖而去……
☆、決心要愛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也知你會應我所求,是因為當年的那個約定。不過,月容,你可以不碰我,甚至可以無視我的存在,只求你讓我陪在你身邊……”
姬月錦如此低聲下氣地哀求不斷的重複在姬月容的腦海裏。
她看着自己空蕩蕩的雙手,突然感覺到上面殘留着那淡淡的體溫,那是姬月錦所傳遞過來的,快要讓她沸騰的愛慕之情。
先前要不是姬月錦的拼命掙紮,自己怕是在房裏便會要了他,這樣的事情她起來這麽的順手。在她的心中,明明只是把他看作自己的兄弟,卻還是擁有這樣的心思,太可怕了。
姬月容霍然睜開雙眼:側首看着那扇因為用力過猛,依然左右搖晃的房門,唇邊挂了苦澀的笑,掉頭快步離開。
越逍這幾日睡得極為香甜,精神也好了不少,略帶着幾分紅潤的臉上泛出幸福的光澤。
“王夫。這幾日看來心情很好。”陳隐收回搭在越逍手腕上的手,笑道。
“嗯,近幾日心情平靜,往日悶煩的心,也豁然開朗。”越逍嘴角扯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半阖着眼理了理翻上一層的衣袖,遮下那段暴露在空氣之下的白玉手腕。
“看來這都是王爺之功,若早知如此,先前王爺南下,王夫也跟随在她的身邊倒是更好。”陳隐一邊收拾着散落的醫用工具,嘴噙着暧昧的笑容,戲谑道。
“陳大夫真是會說笑,我的身子骨這般差,跟在她的身邊,也只會是個拖累。”越逍抿了抿淡紅色的唇,淡然道,“月容性子外冷內熱,生為皇家人,這是她的缺點。這一回南下有驚無險,在我見到她的那一刻,才真正的放下心來。”
“呵呵,王夫喜歡王爺的也是這一點吧。”
“陳大夫。我的寶寶現在情況怎麽樣?”越逍微微颔首笑而不答,問起了每天必問的話題。
“照現在這樣的情況看來,你的孩子比之一個月前,要好很多,今天更是要注意保持好的心情,按時吃下我開的藥方,那麽八個月後,這個孩子會平安臨時。”
“明白了,如此有勞您多費心。”
“記住,要每天都要保持心情愉快。”陳隐再一次認真的交待,“王爺都已經回到家中,你更要保證不可置氣,不可傷神。”
面對如母雞般,天天在他耳邊唠叨的陳隐,越逍好脾氣的連連點頭應和道:“是。我一定會按陳大夫說的辦。”
“真的……”
“陳大夫,再不出去抓藥,熬藥的時間可就……”待秋捂着嘴輕咳一聲,站在陳隐的身後小聲的提醒道。
陳隐聞此言,擡頭透過半敞的窗戶,看到外面的天色。低頭急忙的擡起藥箱,往房外走去,同時對越逍交待一聲,“你記住了……”
“不可置氣,不可傷神,不可飲生冷的東西,不可做太過激烈的運動,不可……”待秋朝前邁開一步,攔住了陳隐的視線,字句如珠般,吐露出來。
陳隐一怔,眼見待秋平順的眉眼之處似凝上幾分不悅,走上前來,抓住他的手腕,“待秋,你同我一起去拿藥,節約時間。”她說着,完全不顧待秋的掙紮,把他拉出了房間。
越逍的視線透過未來得及關合的門,遙望着不遠處那兩個拉扯着的身影,失笑的搖搖頭,站起身準備關門。
姬月容倏然出現在房門口,看着雙腳着地的越逍,急步沖上前,焦急地道:“逍。你怎麽起來了?”說一落間,她便來到了越逍的面前,攔腰抱起他,輕放到床上,“待秋說你的身體要靜養,不要亂動。”
“我又不是瓷器娃娃,何時這般矜貴。”越逍微揚了眉頭,暗嘆一聲,自己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樣易碎。
“大夫吩咐過,一定要遵從。”姬月容細心的為他蓋好了錦被,拿了個又大又軟的靠背,抵在他的身後,“等你把孩子生下來後,別說站,你要跑要飛都随你。”
越逍含笑的眼,脈脈瞧着姬月容,“呵。要是我飛走了,你還會去找我嗎?”
“我會給你飛的空間。”姬月容起身走到桌子上,為自己倒下一杯茶。
“這一生你卻不能再飛離我的身邊!”她聲音很輕卻如重捶般,敲在越逍的心頭。
“月容。”
“嗯。”
“聽待秋說,月錦一大起便來找你,是為何事?”
姬月容還未平靜的心,聞到姬月錦的名字,喝着水的她,完全被水嗆到,大咳起來。
“咳,咳咳。他,他找我,找我沒什麽事。”
“那他人呢?”越逍聞言,疑狐地掃了眼表情僵硬的姬月容,墨眸中流光暗轉。小心翼翼地起身,走到姬月容的身邊,輕拍着她的後背,為她順順氣。“你不在府上的時候,他怕我不習慣王府的生活,天天來這裏探望我,這幾日都沒見到他人,倒是有點想念了。”
“是嗎?”姬月容眼前仿佛看到姬月錦臉頰通紅,眼角似有淚光泛出,衣裳半褪的橫躺在她的懷中。轉過頭,身邊的越逍眼神古怪地望着房門口,她猛地一扭頭,一身整齊裝扮的姬月錦又出現在敞開的房門前。
“師兄,今日可好。”姬月錦神色毫無半分異常,眼中含笑的對越逍問候。
越逍颔首而笑,“嗯,陳大夫剛剛來過,今日無妨。真巧,我剛剛還同月容問起你。”
“那我便不打攪你們二人,先回宮了。”姬月錦點頭,目光在瞅向姬月容時,閃過一絲痛苦,随即向是什麽都沒有發生般,轉身背對着她們,他的唇邊挂出一抹澀澀的笑容,他一直在跟在姬月容的身後,見到二人親親我我,甜甜蜜蜜。自己怕是此生都得不到姬月容這樣的關心吧!思到此,他的心揪痛起來,垂放在袖中的手緊握。
之前那瘋狂的吻,也只是一個夢而已吧。姬月錦心灰意冷,關于他同姬月容幾天後的大婚一事,還是由姬月容去說吧,不管如何,他終于捉住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即使,只是邊緣一角。他卻相信他一定有時間,有精力來得到姬月容的愛!
☆、深情告白
春陽高照,金色的陽光灑進的院落,透過參差的竹林,投下一片陰影。
越逍仰頭看了下天氣,輕輕掩住房門。他走到桌子前,漫不經心地用眼角餘光瞄了眼神色不太自然的姬月容,端坐下,為自己倒好一杯白開水。低頭輕呷一口,這才緩緩道:“月容,天色不早,要不我先找待秋端點熱水,先梳洗一番?”
“梳洗?我已經梳洗過了。”姬月容魂不守舍的坐在越逍的對面,腦海中全是姬月錦離走時的那一眼,看得她心都在絞痛。月錦他何時對自己動了情,還如此之深……一邊思索着,一邊端起茶,送到了嘴邊。
“月容你到底是怎麽了?”越逍皺着眉頭看着姬月容手中的茶杯,問道。
“沒什麽事。”
“沒事,你這麽精神恍惚。”
“哪有什麽精神恍惚?”
“沒有嗎?”越逍若有所思的掃了眼姬月容的手中的杯子,淡雅地道:“你手裏現在拿得是我的杯子。”就如同說永保青春的天氣很好般自然。
“呃。”姬月容聞此言,低下頭一看,自己手中的杯中之水正是越逍平時飲用的白開水,自己先前倒出來的那杯茶,安靜地停在她的前方,徐徐有白霧騰出。
“我想你是還沒睡醒吧。”越逍說着,同時走到她們的梳洗臺前,在盆子裏擰幹一片濕布,遞給姬月容,“先用涼水擦擦臉。”
姬月容沉默的接過越逍手中的濕布,胡亂的在臉上抹了下,冰冷的布擦在臉上,整個為之一顫,先前混亂的思緒似也寧靜下來。默默看着關懷倍重的越逍,她心中長嘆一聲。看來月錦那一番話,真的吓到她了,素來平靜的心,泛起了層層波瀾,連自诩冷靜的思維也在這一刻停下的運轉。
“或者你還需要再休息下。”越逍溫柔的目光,如春風般撫過姬月容的心神,浮燥的心也跟着穩定下來。
“越逍,你不想知道我同月錦之間有什麽事情就要發生嗎?”
越逍一怔,本欲拿回她手中的濕布清洗的手,在空中停頓一下,又探了過去。他垂着眼,專注于姬月容手中的那塊濕布,過了一會才搖搖頭,“素我愚昧,只知月錦是來對我這個師兄請安的,倒沒看出來他還有其他的事情。”
“你真的不知道嗎?”姬月容苦澀一笑,由着越逍把手中的濕布拿走,閉上眼皺了皺眉頭,再一眨開眼時,眼前已經沒有了越逍的身影,“逍。”
“嗯,我在。”越逍的聲音在她的左側響起,随之而來的是洗清東西的水聲。
“我有事要與你商量下。”姬月容側首,遙望着越逍那飄逸的身影,驀地發現他的背影比一個月前要單薄許多,只是說了一句下,接下來的話又全憋了回去。自從越逍成為她的正夫之後,便沒有過過一天舒心的日子,明明在大婚之日許下誓言,不能再讓他受到一星半點的傷害,從那天起便只能讓他感覺到幸福。結果……中毒、結玉、胎毒……所有的事情接踵而來,讓她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在他的身體安慰這個堅決要為她生下孩子的男子。
再她離開王府的二個月,他每天為了她,提心掉膽,夜夜惡夢驚醒,更因為孩子的事情,身體越發的虛弱,每天他的胸口更是要生生疼上一個時辰,為了保護孩子,他連止痛的藥汁都不敢喝,生生疼得他日日大汗幾身,生不如死。要不是他每夜堅持喝下那又苦又澀又腥的保胎黑藥汁,怕是連等她回家的時間都沒有。
眼前的這個人,本能過得無比的尊貴,無比的幸福,為了她,他毅然放棄那令世間男子都不能拒絕的榮華,她又是何以報之。古人道,投之以木,報之以桃,她卻連讓他幸福的能力都沒有。
這個男人為了她,受了太多的苦,更值得她用一生一世去愛護他。可是她沒有,不管是何等原因,她的身邊有了方燕含,有了巫行玥,有了一個君子漣,現如今又要再加一個姬月錦。自己辜負他太多太多的愛,或許根本不配得到他的鐘情。心緒如潮,淡漠孤傲如姬月容也忍不住眼中一熱,臉上帶着歉意的笑容,張開雙臂從背後抱住他的軀體。
“越逍,對不起,讓你吃了太多苦。”
越逍突然感覺到背後傳來的淡淡體溫,身體微微一顫,随後軟在姬月容的懷中。他擡起濕冷的雙手,反握住緊緊從後面抱住他的姬月容,耳邊聽到她這煽情沙啞低沉的聲音,眼眶已是紅了,向後仰着頭,拉近兩個人的距離,完全沒有縫隙,融合為一體,抑制不住顫抖地聲音,哽咽道:“沒有。沒有。月容,能夠嫁給你,便是我的幸福。”
兩個人分開了五年,正是心智,情操成長的重要時刻。越逍沒有一天能忘記那個靈慧冷靜,不似孩子的姬月容。
鳳谷的日子,從來就是平淡無奇、清心寡欲。他從小便習慣那樣的生活方式。有一天,師父錦越拿着一塊古潤綠瑩的玉佩,遞到他的面前,說是姬月容送給他的禮物之時,他的心狂跳不已。兩個人雖然已經拜堂成親,可是她卻不是心甘情願的娶他為夫。得到禮物表示他的妻主把他放在心中,自那天起,他每天夜裏都要望着那塊玉佩才能入睡。
再次見到姬月容之前,他便知道她的身邊有了其他男子,那時他心酸不已,卻明白這麽優秀的女子不會只屬于他一個人。父親也說過月容将來不會是他一個人的,他早就應該有這樣的思想準備。
他拼命告訴自己,只要姬月容對他好,他便什麽都不會再去計較。新婚之日過後,他被大夫診斷胸前結玉,卻因為熟食明果,胎兒不保。
姬月容冷殘的要打掉他的孩子……怎麽能這樣對他,那個孩子也是她的。自己拼命要把孩子生下來,她卻說,她只是不想要失去他,他的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慌亂,最後還是要堅持生下孩子,她卻因為女皇的聖旨,離開身體不适的他。在姬月容離開的那段時間裏,他每天都被巨痛折磨,心裏想的念的也只有她。誰知她回來,便又帶回來一個男子,要做他的內君,他忍着那滋生在內心深處的瘋狂妒忌,說服自己去接受那個人時,卻又發現了自己那個師弟,對姬月容的一片深情。
他真的還能再這樣堅持下去嗎?
“逍,有件事情我想要同你商量下。”姬月容忍住心中激動翻騰,把頭臉深深埋在越逍的頸窩,深吸着他獨有的體香,聲音更帶着一絲難以言喻地情感。
“正好,我有件事情放在心裏好長時間,一直找不到時間同你商量呢?”越逍半阖着眼,目光垂放在姬月容那雙緊握着自己的手上,喃喃道。
“是何事?”姬月容好奇的擡眸,眼光所及的是越逍白皙的臉頰,和微微顫抖的濃密長睫。“從我們認識到現在,我可是頭一回聽到你要與我商量事情呢。”
“嗯。”越逍颔首輕應一聲,豁然張開眼睑,眼神空洞的望着那精致的桃木架,逼着自己一字一字道:“月容,你是如何看月錦的?”
姬月容身體倏然一僵,怔怔望着越逍沒有什麽表情的側臉。
良久,良久,越逍還是沒有得到她的回應,不由得輕聲呼喚着她,“月容。你是如何看月錦?”
姬月容眨眨眼,确定自己不是在幻聽後,仍舊沒有回答越逍的問話,松開手便要扳過他的身體。
越逍那雙反抱着她的手,卻禁锢着不肯松手。
“月容,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你……”姬月容嘆了口氣,手中一緊,抱着越逍冰冷的軀體,似要把他揉入骨血之中,用她的體溫捂熱他冰冷的身體,和他已經冰冷的心。他怕是在先前就看出點什麽,或者他早就知道了吧。為了不讓自己難做,便提前問她。這樣的男子,她何德何能令他傾心于自己。
“雖然我沒有見過月錦他生得如何,僅僅是他天生獨用的優雅高貴,就并非一般的男子擁有……”
“逍,你知道了嗎?”姬月容目光一閃,輕輕阖上眼。
“嗯,我知道了。”越逍點頭回應,神情更是淡漠。“我從一開始便感覺到月錦師弟對你,不似兄妹之情,卻一直沒有機會找你訴說。”
“那你就認為我也要對他懷有情愛嗎?越逍,愛一個人不是這樣的……”
“月容,不要懷疑我的心,更不要忽視你的感情。”
“你的感覺不對,我與他只不過是兄妹情宜。”
“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你這麽排斥,做為過來人的我,我能看得月錦對你種情以深。一如,一如我對你……”
“不對,你的感覺不對。愛一個人不是應該完全占有嗎?還是你根本不愛我,你嫁給我只是因為師命。”
“你怎麽能這樣的想我,姬月容,我一生只說一回,我是希望與你共度一生,才會下嫁予你!”
☆、客串紅娘
閣樓之上,憑瀾而立。
姬月容張開雙手,仰頭點腳,貪婪地呼吸着新鮮的空氣。
越逍那泫然欲泣的表情,帶着血淚的一字一句,如海般的深情不悔……到她對他的無視,對他的傷害,對他的無情!
姬月容胸口仿佛壓着一塊巨大的石頭,快要窒息。
思到此,她張開半阖的眼睑,遙望着越逍此時居住的方向,心裏被悔恨填滿。
女皇的聖旨很快便會下來,姬月錦下嫁的婚書很快就要來臨。
那時世人都只會豎起拇指稱贊滄穹國的姬月容,迎娶了滄穹國的雙驕,豔福不淺;更有相貌堂堂的內君幾名,更是豔福無邊。可誰又能知道她的心,她的傷,她的痛。
越逍是爹爹定的親,方燕含是為救她的命,巫行玥是要借她的勢,君子漣是要用她的權,姬月錦是女皇下的旨。
她的心只有一顆,卻能得到五顆心的愛。是什麽愛她已經懶得仔細分析。
看來老天如此厚愛于她姬月容,她卻感覺日益疲憊,真的能把一碗水端平嗎?她是人,不是神,前世太渴望得到別人的愛,今世卻貪心眷戀着這五份濃烈的情,是她太貪婪嗎。
“王爺,國師突然拜訪王爺府。”待秋得到下人的禀報這樣異常的事情,趕緊跑到姬月容長呆的地方,輕聲報告。
姬月容豁然睜開眼,側首看了待秋一眼,淡淡道:“他來做什麽。”
“這屬下不知,不過國師素來神密,長年累月地呆在紫星宮,眼下突然跑到王爺來,此事大有蹊跷,還望王爺速速會見。”
“巫行玥在哪?”姬月容放下雙臂,走到待秋的面前。
“東暖閣的客房。”
“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接近東暖閣。”
“是。”
東暖閣,正是姬月容修建暗泉的地方。
上一回的巫行玥,是以男子的身份出現在她的面前,兩個人更是在那裏留下美好的記憶。
這一回的巫行玥是以滄穹國的國師身份進府,什麽事值得他如此冒險?
一路上,姬月容無心欣賞道路兩邊的美麗風景,急步朝着東暖閣走去。
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便看到女裝紫衣的巫行玥,蒙得嚴嚴實實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行玥,你怎麽這身打扮來了。”
“女皇派我來的。”巫行玥手托着下巴,紫瞳彎如新月般,凝視着姬月容。
“姬卓宜能叫動你嗎?”姬月容一臉的不信,走到他的對面坐下,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
“那,我想你了。”巫行玥轉轉眼珠,笑得無比的純良。
“想我,還是想害我?”姬月容探出身子,把手伸到他的面前,輕輕扯下他的面紗,露出一張魅惑衆生的容顏,“很少出皇宮的國師,哪裏都不去偏偏來到容王府,這個消息一出,會為我惹來多大的麻煩。”
“真的是女皇派我來宣旨,還是把姬月錦下嫁給你的聖旨。”巫行玥握住她的手,張開紅唇露出潔白的牙齒,對着姬月容的手掌咬下去。再牙齒快了碰到她的手掌時,他倏然閉上嘴,印上一個輕輕的吻,帶着酸味十足的語調道:“月錦臉上的蠱,也是你破得吧。”
“什麽蠱?”姬月容腦海突然跳出姬月錦那天的反應,還有那些讓她不太明白的話語,一道靈光閃過她的腦海,等到她反應過來時,那道光卻轉眼既逝。
“你把話說清楚,月錦什麽時候中得蠱,有沒有生命危險?”
“啧,你一下子問我這麽多問題,我要先回答哪個好。”巫行玥嘴角含着妩媚地笑容,聲音卻是越發的冰冷起來。
“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
“哼,你倒是知道我生氣了。罷了,告訴你也沒事,月錦身上的那個蠱是巫行族比較高深的蠱,對人體并沒有什麽害處,也沒有什麽好處。”
“是女皇吧,為何要在他的身上中蠱。”
“你猜對了,确實是女皇下令讓巫行族的人做的。”
“那讓先別說,讓我猜下。”
“嗯。”
“那蠱是和月錦的容顏有關。”
“是,你不就是能看得到姬月錦的真實面容,女皇才會下旨。”
“那媒介呢?”姬月容也沒有忘記任何的巫術,都需要一個媒介才能成功。
“是,雙、方、的、愛。”巫行玥甩開姬月容的手,咬牙切齒的道,“只有相愛的兩個人,才能化解那道蠱,二者缺一不可。”這也說明你同姬月錦二人是愛着對方的。可惡的姬月容,以前是我想利用你,我承認。可現在我都對你中下同心蠱,你也沒有被蠱反噬,說明對我的情也不差,可是你的身邊還要再多上幾個男子。難道你不知道每次看到你娶夫之夜,我便會在紫星臺上,為你心痛到天亮嗎?
“可是我沒有看到月錦的臉……”姬月容無力的聳聳肩,想到在女皇內殿時,她頭一回見到姬月錦的真容時,并沒有看清楚,只是感覺他的臉上有個小黑點,很剌目。又不想讓月錦傷心,才會故做平常之色。
“那怎麽姬卓宜會下旨賜婚!”
“我怎麽知道啊。”姬月容突然感覺這個問題很可笑,她不過是随口說了句月錦同她爹爹錦遙有幾分相似之處,女皇聞此言便要賜婚,生為臣子的她,現在可沒有抗旨不遵的實力。
“真的沒有嗎?”巫行玥的紫瞳似有魔力般,一眼便看穿她心中所思,柳眉一豎,道:“若你沒有破蠱像,姬卓宜怎麽可能把月錦賜給你。”
“月錦的臉在我的視線裏是模糊的,我看不太真切,這回争取迎他進門也是他主動要求我娶他。”
“哦,我倒不知你何是這般好說話。”
“我五年前欠他一個情,所以我應他的要求娶他。”
“算了,我看姬月錦真是可憐,怎麽會遇上你。”巫行玥搖搖頭,嘆了口氣,責怪地看向什麽都不知道地姬月容,“巫行族的蠱從來不會出錯,看不清他的樣子,卻又能看到只是一個黑點,那說明姬月錦對你用情之深,好自為之吧。”
“玥,你很閑嗎,客串起紅娘來。”
“對了,姬卓宜的身體越來越差,這回還真是來你府上下個聖旨,順道來看看你。”巫行玥站起身來,再次為自己蒙上面紗,走到了房門口,擡眸看了眼門外碧綠的天空,輕笑一聲,“天,就快變了。”說完,便徑直走了出去。
☆、一吻證明
一縷縷金色的陽光,透着嫩綠的樹葉縫隙,灑落成蔭。
姬月容送走了巫行玥,腦袋裏還是一直為他臨走時說的話而傷神。
驀地,耳邊傳來寶刀淩空而來的破空之聲,目光循聲望去。一個身着淺黃色衣裳的女孩,頭上劄着兩個圓圓的發髻,大約十三四歲。她是背對着姬月容,所以看不到她的樣子。
“月依。”姬月容只是看那手持大刀的背影,便猜到在這揮刀的正是她許久未見的皇妹姬月依。
“咦?”姬月依聽聞她的叫喚後,遙遙望見久別的姐姐姬月容時,她一聲歡呼的小手一揮,那把沉重的大刀似有生命般插立在泥地上,嬌小的身形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