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回主動的握着我呢? (10)
能清楚地感覺到紫霖此刻的心情,冷風已經把她發熱的頭腦吹得清醒幾分,明白眼前這個人不過是與那人長得相似,并非真是那個人。
“今天,是我太沖動,吓到你了?”
紫霖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什麽都沒有說,拼命地搖頭。眼前這個人好可怕?為什麽要這樣對他,之前明明還是那麽溫柔的一個人。
姬月容倏然打了個冷顫,眼見那仍舊拍打牆壁木門,疑惑的看了下黑成一團的天空,松開那只捏住紫霖下巴的手,走上前合上門。
“你……是哪裏受傷了?”
“沒,沒事。”
“若真是沒事,越逍也不會那般驚惶失措的跑到偏殿。”
“真的沒事……”
緊閉的房間杜絕了門外的風雨,火焰漸漸凝成直線,陰暗的四周明亮起來。
姬月容眉頭不着痕跡的微皺,半蹲下身體,視線落在紫霖的膝蓋之上。
“嘶啦。”一聲布料撕裂的聲音,打破了她們之間的沉靜。原來是姬月容不顧紫霖的掙紮,撕開了他的褲角,露出一條白皙纖美的小腿。
“王爺……”紫霖咬着唇,手緊緊地抓着寬大的褲擺,試圖用來遮蓋那暴露在空氣裏的凝肌。
“怕什麽,你可是我的內君。”姬月容沉沉道,手上使勁扳開紫霖發抖的手指,“讓我先看下傷口。”
紫霖一怔,閃神間由着姬月容扳開他的手指。
他生在官宦之家,自認看人的眼色還是有幾分準頭,卻看不透姬月容對他是什麽意思。
她對他素來忽冷忽熱,每每感覺到她喜歡上他時,她便會在他的面前消失。過了一段時間後,又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讓他的心或得或失。如此這般反複無常,更是讓他迷惑不解。
紫霖自幼便知道自己生得一副好皮囊,性子也溫和,心思更是玲珑如玉,很得女子的喜歡。不過,他現在的妻主卻是一個奇怪的女子,明明也是喜歡他的,卻不願意碰他;明明可以不再管他的死活,卻又讓總管為他安排生活起居。更讓他覺得奇怪的是,自己明明懼她懼得不行,卻又忍不住想去親近她。哪怕,只是一個背影,他都會欣喜萬分。
“該死,怎麽摔成這樣?”姬月容擡起他的雙腳來到燈光之下,見上面紅腫得厲害,還有些地方破皮,眉毛擰得更緊。她輕輕放下紫霖的腳,面色很是凝重。她,她怎麽就忘記了,這個世界的男人,不比以前。個個都細皮嫩肉的,一個不小心便會受傷見血。
紫霖在姬月容的低吼中回過聲來,淩亂的思緒讓他一時半會不知說些什麽好。
“越逍也是,這麽久還沒有把藥盒拿來,你先在這裏坐下,我出去看看。”
“不,不用……”那麽麻煩。紫霖的話還沒有落下,姬月容起身走了出去。他遙望着她離去的背影,目光停在自己那想拉住他的手上,落沒的表情又一次出現在他溫潤如玉的臉龐。
我,只是想讓你多陪下我一會兒……
出了正殿,姬月容沒花什麽時間,便在偏殿的房門前看到一抹白影。黑色的天空下,隔外的刺眼。
此人正是要去偏僻拿藥盒的越逍。
姬月容疾步跑過去,走到他的身後,見到捂着嘴,喉嚨裏不時發出嘔吐之聲。
“逍,你這是……”
“唔啊!”越逍轉過頭,看到身後的姬月容,吓得腳下一軟,整個人往地上倒去。
“小心。”姬月容身體向前探過去,抱住了越逍前傾的身體,“不是說要去拿藥盒,怎麽跑到這裏來?”
“呃嗚……我……嘔嘔……”越逍捂着嘴又是幾聲幹嘔,連話都說不清楚。
姬月容毅然橫抱起他的身體,“外邊的天氣這麽冷,回房……”
“不,不用。”越逍慌亂的在她的懷中搖頭,阻止她的動作。“我,我在這裏休息下。”
“你在胡說什麽,這裏天寒地凍,眼見快下雨,呆在這裏只會讓你受寒。”
“月容,我真的沒事。”
“你的身體太虛弱了,不能在外面呆太久。我真是胡塗了,竟然讓你跑到外面呆了這麽長時間。”姬月容加緊了手上的力度,緊緊地箍住了他的腰肢,固定他亂動的身體,鼻音很重地道:“再亂動,再亂動我就讓你下個月都下不了床。”
“啊?”越逍掙紮地動作一僵,睜圓了眼睛仰望着姬月容,嘴唇張翕幾下,卻沒有發出什麽聲音來。
姬月容眨眨眼,思緒又回到那一夜,那個讓她初次心動的越逍,又出現在她的面前。情不自禁的俯下頭,吻上越逍那蒼白的唇上。
“唔嗯。”越逍呆呆望着那張放大數倍的臉,讓他許下伴随一生誓言的女子,張開那有些發顫的檀口,生澀地回應着姬月容的熱情。緩慢地閉上眼,抵在她胸膛上的手,勾住了她的脖子,加深了這個讓他溫暖不已的吻。
不願放棄自己的孩子,也不願與姬月容生死相離。
越逍見到姬月容出現在身邊的男子,每個都是那麽的優秀,他又是痛心又是失落,卻又帶着幾分寬慰。月容,如果我真的離開你,你的心中存在我的位置?蒼天啊,我究竟做錯了什麽事令你要這樣殘忍地對我?我只是想要救和心愛之人骨血相聯的孩子,為什麽卻讓我們兩個人生死離別。
記憶追溯到五年前的那個迷幻的美妙夜晚,他按着師傅錦越的吩咐,尋遍了整個清砂鎮,都沒有找到師傅需要的藥材。憶起師傅派他出門前的凝重地表情,和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父親錦遙,他的心情更加的沉重。
這時,一個可愛的女孩出現在他的面前,與世間的那些女子一樣,癡望着他的身影一會兒,便回過神來。目光裏更是有那些人所有的醜陋欲念。只是一個短暫的驚豔,便恢複了神志。
後來,她見到他被師傅責罵後,流淚不止,更是笨拙的為他擦拭着眼淚,不小心摘下了他的面紗,看到了他的真顏。然後……她便成了他的妻主。一個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溫柔的妻主。
一直抗拒着她們的婚事,一直同他說,只要他不願意,她便放他自由。卻不知道他越逍,在她看到自己容顏時的那一刻,或者是她為他拭淚時的那刻溫柔,讓他的心不可自拔的沉墜。
心,撲撲亂跳……再也忍耐不住的他,抛下心中的所有,攀着姬月容的脖子,火熱地回應着她深情的吻。
月容,月容……怎麽辦,我究竟要怎麽辦,真的,不想離開你。
他貪念她的憐愛,又不舍得放棄她們的孩子。時時刻刻都被那絕望的情緒困繞,他無法向任何人吐露,只有自己默默承受這一切,他有過胡思亂想,有過彷徨無助,卻從來沒有後悔自己做出的決定。
今天的這個吻,引動着他隐忍不言的情緒,瘋狂貪婪地吸食着對方的甜美。
姬月容很久沒有體味到越逍這樣的回應,抱着他的身體,一腳踢開了偏殿的木門。
幽暗的空氣裏,彌漫着讓人抑制不住心中渴望的氣息。
“月容,不,不可以……”被吻得頭暈目眩的越逍,感覺那探入胸口的冰冷手指,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這樣,會,會傷着……傷着孩子。”
“呼。逍,讓我摸下,摸下我們的孩子。”姬月容低頭在他的手背有印下濕濕的一吻,那灼熱的氣息,燙得越逍心中一酸。
窗外,又是一道淩厲的電光閃過。姬月容看清楚了此時的越逍,那麽的凄美絕豔,讓她呯呯直跳。特別是那雙寒星般明亮的眸子,一如往昔般清澈純淨。
“放松點,我不會傷害我們的孩子。”
越逍身體一顫,手緩慢的放開,阖下眼不再看姬月容。
沉浸在黑暗中的越逍,感覺更加的敏銳。光憑着想像,就能感受到姬月容緊盯着自己的目光,那麽的灸熱,灼傷了他的靈魂一般。那個一直折磨他的胎晶,似能感受着她的寵愛般,窒息的感覺在那若有似無的無摸之下,漸漸消失遠去。
“逍,她真美。”姬月容看到那在黑暗中,偶爾閃過紅光的胎晶,在越逍白皙光滑的胸口,分外的妖豔誘人。
“嗯唔……嗯……”自從懷孕後,越逍的身體要比平常來得敏感,只不過他與姬月容呆在一起時,姬月容怕傷害到他的身體,兩個人夜夜相敬如賓,最多也不過是輕輕臉頰而已。今日這般激動的觸摸還是頭一回,那包裹胎晶的地方,只是輕輕的觸碰,卻引得他輕顫不已。
☆、滴血養胎
窗外,狂風暴雨,電閃雷鳴。
屋內傳來若有似無地喘息聲。
越逍眼睑半覆,眸內秋水流轉。蒼白如紙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不正常的紅潤之色,身體更如一灘春水灘在姬月容的懷中。
随着姬月容的動作,胸口不時傳來的滅頂快感,快要把他淹沒。
“月容,唔,唔嗯……”
“陳隐臨走時,曾對我說過,要時常幫你按按胎晶,促進血液循環。現在,閉上眼睛好好享受。”低沉沙啞的聲音,帶着一種難以言欲的魅人氣息。姬月容俯身湊在越逍耳邊,輕輕描繪着他秀美的耳廓上。
“是嗎?那,那為何。”為何你現在才說。越逍困難地咽了咽幹澀的喉嚨,吞下了嘴邊煞風景的話語。他喜歡被姬月容珍愛的感覺,卻更害怕她的口中說出他最不願意面對的答案。
“呵呵,安心吧。”姬月容加快手中的動作,一邊小心翼翼地輕壓着那塊閃爍紅光的胎晶,手掌下驀地一顫。她目光閃過複雜的光芒,更是加快了手上的動作。耳邊是越逍那迷人惑心的暧昧沉吟,讓她情不自禁的依偎着他的脖子。
越逍此時此刻已經完全聽不清她說了些什麽。胸口上似有一團火焰燃燒起來,折磨他幾個月的胎晶,在姬月容的無摸下,帶給他的不再是痛苦,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仿佛自身于仙境一般的怪異感覺。
濕潤的空氣裏,突然蕩開一抹淡淡的腥甜。
這是……越逍皺了皺眉頭,豁然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只血淋淋的半截手腕。
“你在做什麽?”
姬月容似預料他的反應般,用身體壓住了他的。一只手反扣着他的雙手,另一只手仍舊沒有移開半分。
“噓,別亂動。”她手腕上的那道粗粗的傷痕,不時的冒出鮮紅的血液,滑至手腕邊緣,凝成一顆顆圓潤的血珠之後,輕顫一下便脫離了她,掉落在那塊不時發光的胎晶上面,濺出一朵朵美麗耀目的梅花。
“放開我,你怎麽能,怎麽能……”越逍一邊吼道,一邊激動的掙紮起來。
“別再亂動了,我的血若是沒有流在胎晶之上,可算是白流。”失血過多的姬月容,此時的臉色慘白,連說話都格外的無力。
“為什麽?”越逍一怔,連呼吸都不敢太過用力。迷離的眼神凝望着她,迷惘不已。
“乖,只要再一會就好。”
“月容,求你別這樣。”
“你為了我,受了多少苦。我現在為你流點血,不算什麽。”
“沒用的,這也只是浪費……”
“沒有試過的事情,誰也不知道結果。”
“可,看到你這樣,我,我的心很痛。”
“很快便會過去的。現在你可有感覺到一點半星的不适?”
“這到底是什麽回事。”越逍深吸一口氣,這才發現鑽入鼻端的不是那刺鼻的血腥味,反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香味,“你的血怎麽是?”
姬月容見到那顆胎晶在自己血液的滋潤下,再不似先前那般黯淡無光,光澤紅潤迷人,惹人憐愛。笑意更濃卻什麽也沒說。
越逍抿着唇,垂下目光看到自己胸前,驚愕的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眼前真的是他懷了三個月的胎晶嗎?它是這麽的鮮活耀眼,哪還有半分的灰色死氣。
“現在感覺很舒服吧。”姬月容松開扣着越逍雙手的手掌,在滴血的手腕上輕拂一下,血立即止住,“我身上的藥血,可是養了三個多月了,看樣子真的很有效果。”
“藥血……”越逍怔着眼睛望着似笑非笑的姬月容,這種情況下,她還能說得這般輕松?他發現很失落,原來他一點都不了解她。
“陳隐說用至親的血來灌溉那未成形的胎晶,特別的滋補。”姬月容胡亂的包紮下手腕,欠身坐在越逍的身邊,伸出那只未受傷的手,捏了捏他有些發燙的臉頰,“今天你可不能亂動,就在這裏好好休息一晚。”
“月容。”越逍推了推她的胳膊,掃了眼不時傳來溫暖感覺的胸前,秀眉皺成了一個大大的川字,“這樣的事情,至少……至少你也要都我商量下。”
“好,以後一定聽你的。這一回你就聽我的好了。”姬月容細心的拉着床上的錦被,蓋在他的胸下。站起身走到房間的四角,點亮了角落的木盆,驅散了房間裏的寒冷空氣。
“我再去外面點好火龍,便不會冷了。”
“等,等等。”越逍在姬月容離開的前一秒,開口叫住了她,“讓我幫你把傷口包紮好。”
“噢,我想起來了,你是說要到偏殿來拿藥盒吧。”姬月容轉過頭,身體倚在門欄上,目光狡黠的掃了眼躺在床上的越逍,莞爾一笑。
越逍發燙的臉更是有如火燒般,側目避開感覺到她那能洞察人心的鋒利目光。
“好好休息。”姬月容輕笑了一聲,轉過身便要離開。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應急的藥盒是放在越逍正殿才對。
“我,我沒有其他什麽意思。”越逍側身遙望着姬月容的背影,困難的為自己先前的欺騙行為解釋道。
姬月容沒有回頭,只是擡起手,制止了他的說話。
“你不想我用這個理由,讓你放棄孩子,我能體諒。不過……欺騙這樣的事,我只能原諒一回。”
越逍抿了抿嘴,揚起一抹苦澀,沉默無語。
“那也是我的孩子,自當會盡全力保全她的。只是……”姬月容的話象是從齒縫裏迸出,帶着無盡的陰沉與森冷。重來不曾見到她這樣的越逍,不禁背後一寒,“你放心吧。那害你我淪落到如斯地步之人,我不會這樣放過她的。總有一天,我會讓她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那個人不是已經,已經死了嗎?”越逍心中一緊,窒息的感覺如潮水般湧來,他從來不曾那樣憎恨一個人。恨得刻骨,恨得銘心。要不是那個陳相,他的孩子還未出生,便要受這麽多苦難。
“一個宰相,她怎能成事。”姬月容冷哼一聲,一字一字道:“那晚,能有如此狠決,如此權力之人,屈指可數。”
“是,是她。”越逍的腦海裏閃過那個笑靥如花的女子。
“不是她又能是誰!逍,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等待胎晶離體的時刻。其他的事情,放心交給我吧。”姬月容仰頭望着那片烏雲密布的天空,黑眸閃過淩厲的戾氣。
敞開的房門,寒風越過姬月容的軀體,呼嘯着卷入房間。越逍身上一冷,僵直着身體。雙手緊緊的握住身上的床單,半斂着眼瞳望着頭頂的床帳,良久,良久……
蠟燭汩汩如淚,順着雕花的燭臺而下,一顆一顆滴落在案上,凝結成塊。燭火搖曳不定,忽明忽暗照在紫霖那張沒有什麽表情的面容上。他都不知道已經僵坐在這裏多長時間。姬月容只不過是在離走前吩咐過他,不要亂動。他便一直保持着這樣的姿勢,等待着她的到來。
他呆滞的睜圓眼睛,凝望着那扇緊閉的房門。長時間的看着一個地方,他的眼睛酸澀不已,視線也跟着模糊,最後,再也抑制不住眨眼的沖動,輕輕一眨,鬥大的淚珠奪眶而出。
“吱呀。”門緩緩的推開。
姬月容一進門,正好對上紫霖那雙通紅的眼睛,和一顆圓潤垂落的透明淚珠。
“喛?怎麽哭了。”
“啊啊!”紫霖用力的眨下眼睛,這才發現眼前的人是那的真實,她,回來了。沒有像上回那樣,扔下自己獨自一人。
姬月容急步的沖到他的面前,輕輕擡起他的臉,拇指抹了抹他那不斷往下落的眼淚,“是不是痛得厲害?”
紫霖感覺到輕撫帶來的溫暖,停駐在她臉上的那道溫和的目光,搖搖頭,想要壓抑住自己不再流淚,哪裏預料到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般,一串串的往下淌,反而是流得更兇了。他雙手捂着自己那顆狂跳不已的心髒,深吸了好幾口氣,勉強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帶着濃濃地鼻音,道:“不痛了,一點都不痛了。”
姬月容根本不能相信紫霖此時的話語。緊蹙着眉頭看到他眼睛裏不斷有新的淚水冒出來,懷疑地問道:“真不痛嗎?那怎麽哭得這麽傷心?”
紫霖擡手用衣袖胡亂的抹了把臉,輕若蚊蠅般回道:“沒事,真的沒事。”眼見姬月容那疑狐的表情,抿着唇,像個波浪鼓般使勁搖晃着腦袋,“我真的沒事!”
姬月容輕笑一聲,雙手捧定紫霖的腦袋,彎下腰與他面對面,額頭輕觸下他的。意識到自己這個親密的動作之後,她松開手猛地退後一步,怔怔望着這個哭得梨花帶雨的男子,那張差點讓她沉溺的溫柔神情,面上不由一冷。
“不要。”不要離開我。紫霖見姬月容臉色驟變,又像前幾次那樣離去時,他腦海閃過越逍對他說過的一番話,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拽住了她的衣角。長時間不曾移動過的雙腳血液不流動,早已經麻痹。可憐的紫霖還來不及說什麽,整個已經向前倒去。
☆、紫霖訴情
身後,一道勁風襲來。
姬月容神情更冷,反手準備拍去。哪知手掌觸到一個溫暖的軀體,心下一驚,急忙收回了迸出的內力。紫影一晃,紫霖已經完全落在她的懷中。
第一次撞入姬月容的懷抱,鼻端全是她那迷人的氣息,心與心如此接近,甚至能感覺到她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紫霖緊張得呼吸一窒,頭暈目眩得厲害,更有一群閃亮的星星在眼前閃過。
“呃!”姬月容悶哼一聲,強自壓下那亂湧的內息,吞咽下那翻湧上來的血腥味,“怎麽回事?”
“我,我的,我的。”紫霖慌亂的垂下頭,雙手死命地扭着衣襟,不敢再看向抱住他的人。
姬月容推開懷裏的紫霖,腦海裏閃過先前見到的那紅腫滲血的膝蓋,欲彎腰檢查下他的傷勢。
“王爺……”紫霖長睫輕顫一下,一反常态的環抱住姬月容的腰身,整個人鑽進了她的懷抱,“我可以嗎。我可以抱你一會嗎?”
“咦?”姬月容僵着雙手,低頭看着完全埋在她懷裏的人兒,眨眨眼。半晌,垂在半空中的手,緩緩落在紫霖那緊束着纖腰之上。感覺到那上面的溫度,她不由地緊了緊手。“紫霖,你。你這是怎麽了?”
“王爺,我來到王府這麽長的時間,卻是頭一回與你這麽的,這麽的……”紫霖輕盈的軀體在姬月容那溫暖的懷抱中簌簌發抖,聲音裏更是帶着濃濃的鼻音,說到最後連聲音都聽不到他在說什麽。
姬月容皺皺眉,看着伏在她懷裏的人,感覺到他的緊張與無措。是了,那個人怎會露出這樣的表情,這樣的話語來,明明要放開前世的種種,到頭來還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那她又豈是真真的抛棄過往的一切。
思到此,姬月容暗嘆一聲,橫腰抱起紫霖的身體,走到床邊。
“真是傻瓜,怎麽都不會動動,難怪腳會麻痹。”
“可是王爺說過,讓我不要亂動。”
“……”姬月容連連搖頭,看來她是忘記了這個世界的男子,特別是家教良好的男子,面對女人是多麽的具有服從力。松開摟着紫霖的手,準備站起來。
“王爺,你這是要去哪?”紫霖身體一顫,整個人又貼了上來,死死的抱着她的腰。
“紫霖。你先松手。”
“你又要離開了嗎,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你別哭,別哭。”
“我放下自己所有的一切,這樣不顧廉恥……嗚嗚。明明已經按王夫說的做了,為什麽你還是要離開?”
姬月容感覺到衣襟已經濕了一大塊,溫熱的液體緊貼在她微涼的肌膚之上,燙到了她的心頭。扳起紫霖埋在身上的頭,對上他那雙淚光閃閃的雙眸,伸出拇指抹過那一顆顆滾下來的淚珠兒,溫言安慰道:“眼睛都哭腫了,我看着可是會心疼的。”
啊?紫霖一怔,杏眼微睜。過了好一會兒,才吸吸通紅的鼻子,壓抑着眼眶裏的淚花,不知說些什麽。原來王夫沒有騙他,王爺他真的不喜歡太過生分的男子……這是他頭一回,頭一回這麽親密的對他說話。
“我只是要去拿藥盒為你處理傷口,又不是要離開這裏。”姬月容似笑非笑的凝視着羞澀的紫霖,調侃道。
“嗯,知道了。”紫霖慌慌張張地松開手,從姬月容的腿上往下挪,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到底做到了什麽地步。天啊。他既然,既然這麽主動的貼着妻主!紫霖之前心灰意冷的想要挽留住姬月容,甚至能說是不顧一切,因為經過這一回,姬月容還不能喜歡他的話,結果只有一個。這個世界上的青春魅人的男子何其多,女兒家又有哪一個不是挑花了眼?她們天生皆薄情寡意,藍顏容老,若是得不到妻主的疼愛,生不下一女半男,到了人老色衰之時,那便是徹底的被抛棄,被遺忘……
姬月容已經有個女皇賜婚的正夫,不久又會得到一個皇子,還有兩個疼愛的內君。他呢?不過是女皇賜進來的內君,得不到妻主的疼愛,這是多麽的悲哀!
每每夜深人靜之時,他的腦海都會浮現出姬月容那張柔情蜜意的臉。那是他入府之後,她每天都會來傾聽琴音,卻從未在他的房間裏留宿。她說她這麽做是尊重他,因為他是女皇賜來的內君,可能心裏并沒有她這個人的存在。她不會逼他,她會等到他真心留她為止。
為什麽傳言十分好色的容王爺,面對他時卻是一個翩翩正人君子。望眼整個滄穹國,又有哪個女子能讓自己的內君有得選擇。他根本還抗拒隐忍的心,那一刻起淪陷。
眼前姬月容那認真為他包紮的側臉,在燭火下泛出淡淡的黃暈,紫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撫上她的臉頰。他指尖一顫,動作一僵,迅速的抽了回來。
姬月容揚了揚眉,眼見紫霖白嫩的頸間一片粉紅,失笑着繼續為紫霖包紮膝蓋。
紫霖見姬月容沒有對他露出反感厭惡之色,咬了咬唇,手又緩慢地伸了過去。
這一回,他的指尖傳來那淡淡的體溫,讓他的心也跟着溫暖起來。
姬月容不曾擡頭,由着他小心翼翼地觸摸。片刻之後,她猛然停下了手頭的工作,反手握住紫霖那只未來得及收回的手。
“诶呀。”紫霖面上熱得發燙,使勁的抽了抽手。姬月容那如鐵箍般握住他的手,往前一帶,讓他的手心貼在她的臉頰上。“怕什麽,我是你的妻主。”
“你曾經說過,只要我,只要我……”紫霖越往後說,頭越是垂得越低,說到最後頭都埋在了胸前,耳根子都紅得快要滴血般。
“只要什麽?”姬月容笑眯眯地看着紫霖的嬌羞狀,心裏突然升起一種難以言欲的成就感。怪了,明明她是讨厭男人不似男人,比女兒家更柔媚幾分,可是看到這般模樣的紫霖後,心情愉悅起來。“你說話聲音這麽小,我怎麽能聽得真切?”
真的要那般說話嗎?紫霖面對這樣的姬月容,不知所措。可那些只有……只有那下等男兒才能說得若無其事般的詞語,在他的嘴裏打了幾個轉,如論如何也說出不口。
紫霖怯怯地擡頭凝望了一眼姬月容,心亂如麻的他哪還有半分觀色之力,自己已經做到如此地步,她卻還是守着禮法不碰他一分,不由有一瞬的黯然。
果然還是無法放棄自己最後的一點尊嚴。
姬月容驚訝的揚揚眉,深邃的目光凝視着紫霖,這細微的表情自也落在了眼裏。看來,這個長得與那人有幾分相似的男子,對自己也不是無情,心情不由大好的摟他入懷。
便在這二人各有所思之際,太陽穿破了烏雲,溫暖的光芒灑落下出,窗外的天空漸漸明亮。
春季的天氣如同一個善變的娃娃,忽陰忽晴,令人捉不着頭腦。
紫霖推開閉合的窗戶,遙望着萬裏無雲的天空,腦海裏又浮現出姬月容離走時的話語。霎時間,笑靥如花般嬌豔。
你先回去休息,等我把事情處理好,便來找你。
此時的她,在做什麽呢?紫霖雙手襯在窗臺上,手掌托着下巴,嘴角的笑容漾得更是開懷。
紫霖,你要記住,做為男子應當對自己的妻主放開心懷,也只能對妻主放開心懷。月容不似滄穹的其他女子,她生性孤冷,卻又用情很深。她是一個矛盾的女子,只要你是真心對待她的,那麽總有一天,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不過你要好好記住我的話,永遠不要背叛她。
越逍那沉重的語話閃現出來,打斷了紫霖美好幻想。
身後傳來輕緩的腳步聲,他不噤一個寒顫。猛然回頭,身後那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子……姬月容。
姬月容嘆了口氣,迎上紫霖恐慌的目光,對于太過柔弱的男子,她還是有些吃不消。眼裏罕見地露出無力:“紫霖。我還是喜歡堅強的男子,若是你做不到,我會放你走。”她說着,伸出手抹幹一顆滑過他臉骨的淚珠。
“我這是高興的眼淚,若你不喜歡。”紫霖往後退開一步,躲開姬月容冰冷的指尖,用力的拭幹了臉上的淚水,聲音陡然尖銳起來,“若是你不喜歡,我會盡力改正。”
“是嗎?”姬月容聞言只是淡淡一笑:“竟然你已經下了決心,那我們就一起走下去。”說完,手一伸,将紫霖拉了過來,抱入懷中,兩人的姿勢瞬間親昵無間,“霖,我突然很想聆聽你的琴音,你可願為我彈上一曲?”
紫霖一怔,瞠目結舌的望着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知王爺你想聽哪一曲。”
“随便!”姬月容調笑的拂開他額前的亂發,輕印一吻,“你彈什麽我都很喜歡。”
紫霖全身劇顫,激動不已的目光帶着幾分羞澀的水澤,掙開了姬月容的懷抱。擡手撫上額頭那濕熱的地方,整個人似墜入火窖,臉漲得通紅。
☆、瑜的威脅
日出東方,晨曦出現。
清霧漸漸霧去,容王府內,紫霖居住的院落之中,隐約傳來陣陣仙樂。婉轉高吭的琴音之間,似正在訴說着彈琴之人的美好心情。
房間裏,姬月容呷下一口清茶,似笑非笑的遙望着琴案之上的那個眉目溫宇的男子。聆聽着自他細長手指下發出來的音律,暗品着那音樂中飽含的深情。素來冷漠的目光越發的柔和下來。
一曲已畢,紫霖端正的坐在琴案前,露齒而笑。
“啪啪!”姬月容雙手合十,輕拍幾下,走到他的面前,“霖,這幾日撫琴的技術更佳。”
“你喜歡便好。”紫霖垂下眼,輕笑了一聲。他纖長白暫的脖子,由裏至外透着粉色。
“過幾日便是我的大婚之日,你得幫我看着越逍。”姬月容拉起他的身體,兩個人姿勢換位,紫霖親密在坐在她的大腿上,隔着衣服,感覺到淡淡的體溫。
不過,紫霖還沒有這麽快的适合着兩個人親密的相處方式,因為姬月容到現在為止,還不過是聽聽他撫琴玩樂,深夜便會離開,從來沒有留宿過。
現在,她還在他的面前提到另一個男子,雖然那男子是她的正夫,也是他尊敬的人,可是他的心中還是很難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她……還沒有喜歡上他。
“紫霖,聽到我的話沒。”姬月容擡起他的下巴,迎上紫霖驚訝的目光,“可好?”
“啊,嗯,我會的。”紫霖壓抑着混亂的情緒,抿着嘴胡亂的點頭。
“越逍那家夥,老是喜歡把事情憋在心中,若他能習得你這樣對我放開心思……”姬月容說到的來,連聲音都消息。若真的像紫霖的那個越逍,自己怕也不能接受吧。那個心中憋着委屈,卻又把自己推給別人的王夫,自己應該是喜歡他的大度,還是讨厭他呢?她的目光無神地望着紫霖的容顏,感覺到他的輕顫,回過神來。
“好了。”姬月容俯身他微張的嘴角印上憐愛的一吻,抱起他輕盈的身體,站起身輕放在椅子上,“你最近面色憔悴,要多多休息。”
“等等。”紫霖反手拉住姬月容的手腕,感覺到衣袖之下的手腕,被一層厚厚的布包裹着,不由掀開了她的衣袖,看到繞成一圈圈的白色繃帶。“怎麽還沒好?”
姬月容一怔,繼而莞爾一笑,搭在他的手背上,“很快便會……”
“都三天了,你身上那凝碧清香一直未散。”紫霖沒有收回手,皺着眉頭仰望着這個似笑非笑的女子,“我不曾見過凝碧卻也知道它那奇妙的功效……”他目光一閃,停頓下來凝視着她,欲語還休。
“呵呵,霖。”姬月容微笑的坐在他的對面,“你想說什麽。”
“我,我擔心你的身體。”紫霖的瞳孔不由一斂,手下意識的收緊,話也說得不太順暢。
“我沒事。”姬月容輕拍下他的手背,冷眸中閃過柔和的光芒,“紫霖,我喜歡你這樣直接。”
“咦?”女子不是都讨厭男子多多管束,喜歡男子恪守着夫德。
“以後有什麽事都可以問我。”
“真的嗎?”
“當然,關心自己的妻主,不也是喜歡的表現嗎?”
“王爺。”
“叫我月容吧。”
“月,月容。”紫霖清麗的聲音,僵硬的叫着姬月容的名字。羞澀的半垂下眼睑,眸子裏閃過喜悅的光芒。
“嗯很好聽。”姬月容輕輕笑了一聲,表示贊許的從懷裏掏出粉晶雕琢的手镯,放在手心遞了過去。
旭日已經東升,透過窗戶的木欄斜照進來。
投射在那粉色手镯之上,瞬間閃爍着動人心魂的光澤,清透的惹人心動。
“這個是?”紫霖的視線被那耀眼的光彩吸引,怔怔望着那圓潤光滑的玉镯,狂喜快要淹滅他,“這個是鳳居門下的梧桐所做的珠寶!”
“不錯,霖的眼光很犀利嘛。”姬月容的手又往前遞上一分,“所以,它是你的了。”
“送我?王……”
“哦叫我什麽?”
“月,月容,這真是送給我的嗎?”
“這可是我在梧桐專門為你而做,喜歡嗎?”
“很喜歡。”
“下回你彈琴時,它定能為你再添幾分風采。”
“你,你終于願意送我首飾了。”
“你是我的內君,送個東西不用感動成這樣吧。”姬月容眼見紫霖的眼眶通紅,手腕一拉一轉中,反手把手心的玉镯套進紫霖那皓白的手腕之中。“它真的很适合你。”
紫霖怔怔望着手腕上的那個粉晶玉镯,雕功樸實自然,紋絡清晰。更比平常的粉晶不同的是,上面布滿一層細細的波紋,對照在金色的陽光之下,奪人心魂。
擡眸迎上姬月容的目光,沒有了先前的窘迫不安,微微一笑,身體往前微微一傾,輕琢一下姬月容的臉頰。
姬月容揚眉,輕捏下紫霖的臉,“我就知道你會喜歡。”說着,她走到了窗戶邊,推開了紙窗望了眼晴碧萬裏的天空,側首掃了眼歪頭打量着玉镯,一臉滿足的紫霖,輕輕地推開了房門。
紫霖,我會試着放下心結來接受你,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容王府的書房,今日,一位不速之客登門拜訪。
姬月容绾起長發,斜插着那根蘊着淡淡銀光的銀簪,表情慵懶随意。她手托着茶杯,優雅地品着茶。
對面,姬月瑜一襲豔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