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回主動的握着我呢? (12)
給他吃下吧。”陳隐只是淡淡地回了姬月容一句,之後她靜靜凝望着在紅霧中,閃現寒冷光澤的銀刀一會兒,走到了越逍的面前。“他是孕夫,能和平常人比嗎?”
姬月容凝望着越逍逐漸蒼白的臉,拇指和食指夾着藥丸,送到了他的嘴邊。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情不自禁地在發抖。她伸手握住自己那顫抖不已的手腕,竭力地保持着正常,向閉合雙眼的越逍溫和地道:“逍,吃下這藥後,你會舒服的!”
“唔嗯!”越逍無力地張開眼,定定地凝了姬月容一下,乖巧地張開嘴,吞下了嘴邊的藥丸,氣若游絲卻帶着無比的堅定聲音自他的唇角流瀉而出:“我,會撐下去的!”
“我會陪着你的。”姬月容用力地捏了下越逍的手,傳遞着她無聲的支持。側臉對站在一邊的陳隐使了個眼色,道:“開始吧。”
陳隐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握了握手中的銀刀,朝着越逍起伏急促的胸膛切去。
當銀刀的尖端碰到那塊胎晶時,它根本不願意離開這個溫暖的地方,跳動地速度又加快幾分。
越逍瞬間感覺到胸口似被人扯裂般,突然湧出來的巨痛讓他身體繃緊如上了箭地弦一般,下意識地反抓住姬月容的手掌。淺紅色的唇瓣張翕幾下,卻沒有發現任何的聲音。
“逍,痛就叫出來!”姬月容看到那刀尖又往前刺入一點,越逍痛得眼淚直流,卻仍然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不過他的唇角卻再也經不過牙齒的折磨,露出一抹殘紅。姬月容從懷裏掏出一塊朱紅的帕子,塞入他的口腔裏,語調裏包含着深深地憐惜,不停的在越逍的耳邊喃喃私語,“再等等,等到藥效發揮出來,你就不會那麽疼了。”
“嗯,我……我……啊啊……”越逍微微渙散地目光,怔怔望着姬月容,颔首。正欲說點什麽,翻江倒海的劇痛襲來,所有的話都化成痛苦地之聲。
“該死!”陳隐停下手中的動作,看着越逍那血如水柱般不斷湧出來的胸膛,銀刀輕顫地抖落了凝聚刀尖的血珠。她手上一松,銀刀猛地掉落到地上。“快幫他止血。”
姬月容一怔,條件反射般用手捂住了那仍然不停湧出鮮血的胎晶,擡頭朝着陳隐大吼道:“現在要怎麽辦。”
“對不起孩子和大人你只能選一個。”陳隐凝思片刻之後,面無表情地對姬月容說道。
“你……不要把我當傻瓜。”姬月容目光一閃,微斂着眼瞳,打量着面前這個陌生的陳隐,一字一字道:“是不是你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保孩子!”
“這是王夫的要求,我只是……”
“我不需要解釋。”姬月容淡漠地打斷了陳隐地話,凝視着呼吸越來越弱的越逍,墨眸中閃過絕望,“我的血只能保住孩子,是吧。”
“是,母女血緣。”
“我不管你要得到什麽,現在必需救回越逍,否則!”姬月容那冷漠中微帶怒意、還含了些鄙夷的眼神緊緊盯着陳隐,淡淡地道:“我發誓,你最後什麽也沒有。”
“王爺,你不應該這樣。”陳隐往後退了一步,表情複雜,“我只是順應天命,你這孩子不能死。”
“若是越逍死了!”此時的姬月容陰冷狠絕,她閃現赤紅的眼眸,如有實質的話,陳隐怕早利刃穿心而死,“我會親手殺了這個孩子。”
“你瘋了嗎?”陳隐目瞪口呆地望着姬月容,驚叫道。
“陳隐,你早就應該知道我的選擇!”姬月容說着,冰冷地視線掃過已經暈厥過去的越逍時,閃過深深的愧疚。她絕對不要失去越逍,哪怕違背她們之間的誓言,她也要救他。只有他還活着,孩子還是會有的。“快點動手吧,救活越逍之後,你我之間的事情一筆勾消。”
“你真的要這麽做嗎?”陳隐再一次小聲的确認,據她昨夜觀察心相,越逍懷的這個孩子,很有可能會成為滄穹國的鳳星,位主宰之星。
姬月容沒有絲毫地猶豫,點頭再一次對她道:“救活他!”
陳隐沒有辦法,惹怒了姬月容的下場,她早已經聽說過了。按着姬月容的需求,她拿出了腰間的金針,手指快如閃電般,輕插越逍身體的穴位之中,就是她的刀準備強行破壞胎晶之時,門處傳來幾個急促的腳步聲。
☆、悟出真心
銳利地刀尖,對着那暴露在空氣下瑟瑟發抖的胎晶,狠狠地刺了下去。
“住手!”
平空響起了一聲喝斥,陳隐的手腕一麻,握住的銀刀在空中詭異地打了個旋,深深地刺入越逍的肩膀之上。
“誰?”姬月容皺着眉往房外看去,紫色的殘影闖入了她的視線之內。巫行玥?他怎麽來了。
“不可傷害孩子。”巫行玥特有的中性聲音在房間裏響起,随後他的人也飄到姬月容和陳隐的面前,“這個孩子的命格太珍貴,絕對不能傷害她。”
“胡說什麽?”姬月容掃了眼越逍蒼白的臉,耳邊是越來越虛弱的呼吸聲,她撥出那把銀刀,遞給陳隐,“快點。”
陳隐握着刀的手一顫,刀再一次從她的手中滑落。這一回的姬月容眼明手快的抓住刀柄,瞪了眼發怔地陳隐,當着巫行玥的面,揮刀朝着越逍的胸膛砍去。
“不可。”巫行玥大喝一聲,身體掠過床榻前的陳隐,朝着姬月容撲去,“她絕對不能死。”
姬月容一怔,望着那攔住她動作的雪皓素手,冷然道:“放手。”
“月容,你先聽國師怎麽說……再,再決定好嗎?”姬月錦氣喘籲籲的跑到了房間,披散淩亂的頭發和捂胸大口呼吸的不雅,此時的他完全沒有了一個皇子應有的風範。
“月錦你怎麽了?”姬月容皺着眉頭看了他一眼,再看着不肯松手的巫行玥,臉上寒霜頓現,冷冷道:“不要耽誤時間,有話快說。”
“這個孩子不能死。”巫行玥的紫瞳在望着姬月容,目光前所未有的深沉,“我會讓他們父女平安的。”
姬月容聞此言,睜大眼睛驚訝地望着他,反手一把握住巫行玥的手腕,情緒激動地道:“你剛剛是說,是說你能救越逍?”
“嗯。你讓我試試吧。”巫行玥安撫般輕捏了下姬月容的手背,眼神親密地望着她低聲應道。
姬月容和巫行玥二人之間離得很近,站在她們身後的兩個人根本看不到她們的神情。離得近點的陳隐看到她們緊緊相握的手,目光一閃,不動聲色地挪了挪腿,攔住了身後姬月錦的視線。“竟然鼎鼎大名的國師這麽說,小的也認為王夫還是有幾分希望的。”
“是啊,國師能來王府,那師兄一定會吉人天相的。”姬月錦急促的喘息一陣子後,慢慢緩過神來,走到了姬月容的面前,伸手搭在她的肩上,低聲道:“月容,現在最好是讓國師安心救師兄。”他說着,視線掃到兩個人交握在一起的雙手,眉頭一蹙,心裏閃過什麽異樣的感覺,想要捉住它時,又消失無蹤。他偷瞥了眼神古怪巫行玥,解釋道,“國師,還請你莫見怪,月容只是太心急才會冒犯。”
巫行玥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輕咳一聲,道:“嗯。本尊不喜有外人在場,你等都退下吧。”
“不行!”姬月容擰着眉頭,不加思所地反對。“我要陪着越逍。”
“那,我先告退了。”陳隐的目光在姬月容和巫行玥的身上停留了一會,欠身離開之際,指着門的方向,道:“小人就在外間等待,國師若有吩咐,小人立即照辦。”
巫行玥對陳隐微微颔首,轉過頭對着一動不動的姬月錦道:“二皇子,你也退下。”
“我,我想留下陪着師兄……”姬月錦伸伸脖子往裏探了探,見越逍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孱弱無比,目光再移到他胸前那塊血色胎晶,呼吸一窒,往後退了一步,反捂上自己的胸口,不知要說此什麽。
姬月容注意到姬月錦的反常,循着他怔怔的眼神,望到越逍的胸前,暗嘆一聲。拉下肩膀上微微發抖的手,站起身面對着姬月錦,安慰道:“聽國師的話,去外面等着。”
“可是……”姬月錦指着床上的越逍,側臉望着姬月容,放不下心來。
“我會在裏面陪着越逍的。”姬月容搖搖頭,指着門的方向,沙啞地聲音分外的疲憊,“先出去,不能再耽擱救越逍的時間。”
姬月錦凄凄然地凝視了姬月容一會兒,只得轉身離去。
房間裏,陷入一片死寂。
姬月容鎖好門沖到巫行玥的面前,指着床上的越逍,語話裏帶着幾分氣急敗壞,“你到底要做什麽。”
“我要救這個孩子。”此時的巫行玥,聲音又變回了清冷沒有半點人氣的男生,他白晳的手指在越逍的身體劃過,撥掉了陳隐刺入身體裏的金針,不急不慌地回道。
“我知道你想救這個孩子!”姬月容一反平時的冷靜,猛地扔下手中的銀刀,“該死的,不管你想做什麽,越逍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插入地面半寸的銀刀手把,在空中左右輕擺。巫行玥默默盯着它看了一會兒,這才揚起一邊的劍眉,“你急什麽?沒有我,越逍可能會九死一生,有我在!”自信的光芒閃過那雙妖異的紫瞳,他的聲音更加的空靈飄渺,“我保證他能九死五生。”
“行玥,不要為了那個可惡的命運,便生起欺騙我的念頭。”姬月容慌亂的心得到他這麽自信的保證,慢慢地平靜下來,只不過……剛剛巫行玥的表現,讓她心生疑惑,不得不再一次申明她的意圖。
“放心吧,我保證越逍他不會死,至少不是死在我的手上。”巫行玥的紫瞳微眯,側目瞅了下雙眼緊閉地越逍,目光不自覺地閃過一絲羨慕之情。若躺在床上的人是他,姬月容也會這樣對待自己嗎?不,不行,我早已經決定了,此生不會為任何女人生孩子。巫行玥微晃了下頭,眼神閃過幾分不安的情緒。
“出什麽事了?”一直打量他的姬月容沒有錯過他轉眼即逝的神情,疾問道。
“沒事,你不是說過相信我嗎?”巫行玥迷亂的眸子瞬間清明,凝視姬月容一會兒,淡然地道。
“月,月空……孩子,孩子……”一直陷入昏迷的越逍,驀地發出極為虛弱地呓語,打斷了姬月容同巫行玥之間的對視。他出塵靈動的眼眸失神地望着頭頂的床帳,微擡起手,在空中虛抓幾下。
“別擔心。”姬月容雙膝朝地,半跪在地上,握住了越逍那雙亂動的手,放在臉旁細細摩娑,一邊溫柔地撫慰道:“相信我,你和孩子都會沒事的。”
“越逍,你聽好了。”巫行玥那純淨地沒有半分雜質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只有清醒的狀況下,你才能擁有五成的機率活下來。”
越逍循着聲音的方向困難地偏了偏頭,模糊的視線裏只餘下一個紫色的身影,“你是?”
“本尊是滄穹國裏的國師,你只要回答我,可以或者不可以。”
姬月容微有此驚訝的望了巫行玥一眼,這家夥在自己面前是一副冷傲孤寂的表情,情動時卻是熱情妩媚。她也是第一回看到在別人面前的巫行玥,冷傲專橫到令人不敢直視,這樣的男人真有很吸引力。她低頭看着越逍,真是個溫順的男子,自己卻因為他的執念接受他的存在,至死不渝。明明是兩個截然不同的男子,她此時的心卻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
“可以,你快點動手吧。”越逍緊緊握住姬月容的雙手,拇指不停地摩擦着她溫暖的手掌心,這裏淡淡淺淺的體溫,令他的心不懼任何東西。孩子在他身上多一點時間便多一分危險,他只求速戰速決,把傷害降低到最低點。
“月容,你抓好他的手,別讓他亂動。”巫行玥見越逍此時汗水浸透全身,狼狽不堪,他的臉上卻洋溢着一抹說不出道不明的光澤,神聖不可侵犯。這便是傳說中的父愛嗎?為了自己的孩子,連命都可以舍去……真是奇怪的感情,至少他不能做到。
“越逍你放松下身體,這樣我才能讓胎晶更好的脫離父體。”巫行玥說完,緩緩地阖下眼,嘴角快速地張翕着,一連串尖銳剌耳地聲音自他的嘴角溢出,他的手掌成爪,指甲似有生命般,慢慢地從手指間延伸,長到大概一寸時,指甲停止了生長。過了會,空氣裏的長指甲,不時得散發出幽藍之光,看得人毛骨悚然。
“準備。”巫行玥霍然睜開眼,手爪對着越逍胸前的胎晶緩慢地覆上去。
大概她的心中對巫行玥的信任,姬月容見到如此詭異的事情,卻沒有半分抵觸情緒,只是目光緊張地望跟着他的手而動。
“唔啊……嗚啊啊……”越逍倏然發出痛苦凄慘的尖叫聲。他的身體繃得如離箭的弦,手下意識的掐入姬月容的掌心之中,額前的汗水更是一顆一顆的流淌下來,沿着他的臉住下,滴落到潔淨的床單之上,不一會兒便濕透了一大片。
姬月容眼見越逍受着這非人所能承受之苦,也只能緊咬着唇,默默地回握着他的手,壓住他不停往上晃動地軀體,映入眼簾是巫行玥的指甲狠狠地嵌入越逍的胸膛,每往裏刺入一分,越逍的聲音便叫得更加的悲痛,直到最後他實在不能承受這種非人的折磨,在快要暈厥地時刻,他便會拼命地咬着自己的唇,用疼痛去分解巨痛。
姬月容有心想助越逍一臂之力,然而手才伸出,望見他那雙堅定不移地目光,不由手悄然一顫,僵在了半空。越逍這人外柔內剛,骨子裏認定的事情絕對不會改變。若她真的擊暈他,傷害到孩子,那以後縱使他和孩子都平安無事,他嘴上不會說什麽,心裏必定生厭憎惡,她們兩個人到最後情何以堪!到現在,姬月容不得不承認,她已經愛慘了他。
☆、古怪關系
夜悄然無聲的降臨,越逍所居位的房間,驀地跳出了火光。
暗淡的星空下,姬月錦擡眸望了望不遠處的踱來踱去的陳隐,疑惑的瞧了瞧沒什麽動靜的房門,心情更加的煩燥。
“陳大夫,這裏面都多久沒有聲音出來,不會……”他拂了拂衣袖,走到了陳隐的身體。
“唉!”正在低頭數着腳下磚片的陳隐低嘆一聲,擡頭對上姬月錦關心焦急地眸子,停下動作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越逍房間的方向,方道:“我夜觀星相,暫時還沒事發生。”
“陳大夫,這星相還真是什麽都沒說。”一個平平淡淡沒有什麽語調起伏的男子聲音,在陳隐的身後響起。
“侍秋!”陳隐側目看到侍秋端着一碗熱騰騰地粥走了過來,連忙迎了上去,“熱不,要不要我幫你。”
“我都做習慣了。”待秋橫了陳隐一眼,繞過她的身體,朝着房間走去。
“待秋,你剛剛進去過,師兄他怎麽樣了。”姬月錦實在是沒有心情理會那些,見待秋端着粥便要進去,不由地出聲叫住了他。
“回錦主子,王夫現在正在休息,王爺令我熬碗燕窩粥,補充xiati力。”待秋停下腳步,轉身恭敬地回道。
“那,那你快去吧。”姬月錦的視線越過待秋的身體,想要打探下裏面的環境,可是那裏除了一團淡紅色的粉霧和一盞淡淡明黃的燈光,再也看不到其他。眼見着待秋便要消失在門口的身體,姬月錦紅影一晃,攔住了他的去路,“把粥給我吧。”
“錦主子,這個……”待秋有點猶豫不定。
一只橫空出現的手端起了他手中的盤子,遞給姬月錦。“進去看看吧。”
“謝謝。”姬月錦接過她手中的盤子,快速地走入房中。
待秋轉頭怒瞪了眼陳隐,又看看她點在自己右側穴位的手指,垂下眼咬了咬唇,沉默不語。
“行了,別認死理。姬月錦同樣是你的主子,不能厚此薄彼。”陳隐貓下腰一把橫抱起待秋,朝着偏房的方向疾步走去。
“可惡,放開我。”待秋見她行走的方向,欲掙紮卻又動彈不得,只得惡狠狠地盯着笑得一臉狹促的陳隐。
“我保證你進去睡一會,越逍父女平安。”陳隐不怒反笑,抱着待秋的腰又緊了緊。
“你……你從何而知?”
“這是個秘密,你要相信我才是。”陳隐不理會待秋那如在鄙視的目光,只有在這時,她懷中的人才不會似一張白紙,才會生動得似一個人。轉身關閉偏房的門時,陳隐透過那道慢慢合攏的門,遙望着越逍的方向,輕笑一聲。若是那巫行玥沒有辦法順天,那她再如何努力也是徒然。
門外時,仿佛坐井觀花地看不真切,走入房門後,姬月錦眼前一亮,房間霍然開朗,并沒有那些朦胧的霧氣萦繞。空氣裏彌漫着一種古怪的味道,血腥的味道比先前更加的濃郁,姬月錦眉頭不露痕跡地輕蹙,繞過面前的巨大屏風,走到了內室。
巫行玥坐在一旁,手指彎曲,右手的五個指甲尖被鮮血染成了妖異的紅色。他左手拿着一塊幹淨的布,眼神溫柔,動作更是小心翼翼地正在擦拭着長長的指甲。似聽到了動靜般,擡眸看了眼姬月錦一下,點頭打了個招呼般,又垂下眼睑繼續着手裏的清理工作。
姬月容半坐在床榻之上,正在為虛弱的越逍脫換着完全汗濕的衣服。見到姬月錦的到來,手上一頓,回過神後加快了手裏的動作。
姬月錦端着粥,看着那一地梅花點點的白布,再看了看正在為越逍更衣的姬月容,放下手中的粥走到了姬月容的面前,二說不說的扶住越逍失去意識的軀體,協助着姬月容。
低下眼,正好看到越逍胸前蘊養胎晶的地方,姬月錦心下一驚,後背更是升起難以言欲的寒意。眼前血肉模糊的一片,便是師兄的胎晶嗎?早聽孕寶宮人提起過,男子脫胎時的痛苦,可是卻沒有料到這般的凄慘。這都折騰四、五個時辰,怎麽還沒有……
“月錦,你進來做什麽?”姬月容為越逍換好了幹淨的衣裳之後,低聲問了句。
“我在外面呆着,一點動靜都聽不到,這才進來瞧下。”姬月錦擡頭對上姬月容赤紅的眼瞳,心下暗自一驚,“月容,你沒事吧。”
姬月容無力地揮揮手,示意自己很好,她把越逍靠在自己的胸前,對着正在修理指甲的巫行玥喊道:“我幫他換好衣服了,快點過來看看。”
巫行玥手中的白布條上血跡斑斑,輕輕一揮。那塊錦布似有了生命般,綻放在空氣下。“胎晶已脫,性命得保。”他輕暼了眼面色慘白的越逍,冷冷地扔下八個字便起身離開。
“站住!”姬月容把懷裏的越逍遞給姬月錦之後,提氣掠到巫行玥的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他胸前那個血坑,你還沒有幫他處理。”
“血坑?真是麻煩。”巫行玥皺了皺漂亮地眉頭,難得地發了句牢騷。
“不幫也行,把你懷裏的胎晶還來。”姬月容深吸一口氣,沉沉道。
“做什麽?”巫行玥眼神中閃過一絲緊張,護住懷裏的胎晶,瞪了眼面無表情的姬月容。
“那是我的孩子,我不想給你。”姬月容伸手遞過去,冷道,“我說過越逍若死了,這個孩子同樣會死!”
“你,你不可理喻。”巫行玥抱着懷裏溫熱的胎晶,往後退了一步。它也似乎被姬月容的話吓壞了,他剛剛明顯感覺到它在微微顫抖。巫行玥心中一緊,護得更加的緊密。“她可是你的親血,你怎麽能這樣。”
“哼越逍被你強行摘掉胎晶陷入昏迷,生死難料。”姬月容說完,臉色更加的沉重,“你倒一心想着我的孩子,當真可笑。”
“他不會有事的。”巫行玥邊說着,又連連退了幾步,退到床榻前,他側目一望,撇撇嘴走到了粥前,咬破了自己的食指,輕捏一下,指尖凝成圓潤的血珠,反手彈入粥裏,嘴裏更是念念有聲,那碗白粥瞬間便成了腥紅色。
“用你的定心丹再加上我的血咒,萬無一失。”
姬月錦一直在旁邊觀察着兩個人奇怪的對話,他心下疑惑不解,這個性格傲孤的國師大人怎麽在姬月容面前如此好商量?難道是……
☆、再提紫娃
胸膛處升起火辣辣地疼痛,一陣痛過一陣,疲憊不已地越逍在劇痛中,慢慢地恢複了意識,深吸了一口氣,想來緩解下那股讓他不能壓抑的感覺,倏地,他感覺到沉甸甸的胸口,那壓得他快要不能呼吸的重物,消失中蹤。整個人變得輕松起來,那個重物……重物,胸口,胎晶……他的孩子……
“孩子……我的,我的孩子……”越逍閉睜着雙手,伸出手在空中虛抓幾下,捉住了一個溫暖的東西,他枯瘦的手指緊緊握住,不停地發出夢呓。
姬月容俯下身,耳朵貼在越逍的耳邊,才能聽清他在呼叫什麽。聽到他的話,她的手反握住他的,拇指不停的摩娑着他的手背,安撫般地私語,“放心吧,孩子沒事,你也會沒事的!”
“月容,快點喚醒師兄,要不粥涼了……”姬月錦急忙端起那碗腥紅的血粥,屏住呼吸遞給了姬月容,狐疑的蹙了蹙眉頭,“這粥,真的能喝嗎?”
“那個國師可是滄穹國最傳奇的人物。”姬月容把臉湊上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并沒有嗅到任何讓人反感的味道,進入鼻腔的反而是一陣難以形容的濃郁香醇。她轉頭掃了眼仍然昏迷的越逍,忍不住伸手輕拍幾下他的臉頰,一邊沉沉喚道:“逍……逍,快點醒過來。”
“月,月容,是你嗎?”越逍的手下意識地揮開不斷輕拍他臉頰的手,迷糊的喚了句,緩緩地張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那張讓他種情似深的女子,他反手捂上自己的胸前,摸到的平坦的胸,和綁得很多圈的綁帶,與他相處了四個月的胎晶,已經不知去了何處。他的情緒瞬間激動起來,捉住姬月容的衣領,欠身借力從床上起來,無奈劇烈的動作引得他的傷口又是一陣抽搐,疼得他眼淚直流。他凄涼空洞的目光直直盯着姬月容,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顫抖起來,“孩子呢……你,你說過不會放棄她的。”他一邊問着,一邊不自覺地收縮着手指,深深地掐入姬月容的頸間。
“師兄,你做什麽?快放手。”姬月錦放下手中的粥,上前一步扳着越逍彎曲得厲害的手指頭,“孩子沒事,已經放入胎樹中供養起來。”
“沒事……真的沒事了……”越逍緩慢地轉過頭,見姬月容用力的點頭保證,明亮的眼神頃刻渙散下來,人更似一張沒有重量的紙般,飄落到床上。
“咳咳……逍……”姬月容捂着脖子,不時的咳嗽幾下,看着現在的越逍,心中有的也只剩下疼惜。一只溫暖的手掌,輕巧而有節湊的輕拍着她的後背,讓她憋在體內的悶氣霍然通順。
“月容,我看師兄是受太大的打擊了,你……”姬月錦善解人意的聲音再後面響起,奇跡般掃平了姬月容心中的郁悶之情。
“我知道,把粥拿過來吧。”姬月容擡手揮了揮,打斷了他安慰的話語,貓腰扶起失神的越逍,腦海閃過巫行玥念咒之前的話語。
月容,你要想清楚,我在越逍意識清醒時強行奪胎,對他的損傷極大,他有可能會失去靈竅,變得癡呆愚笨!
我明白,可是他拼死也要生下那個孩子,我無法……
明白就好,我只能保證他能活下來,卻不能保證他還能恢複成以前那個越逍。
不管他變成什麽樣子,我都不在乎,動手吧。
希望……你不要後悔。
巫行玥再說完這些話後,變對越逍念了一堆奇怪的話語,姬月容完全聽不明白,卻在越逍脫胎晶清醒後的反應看起來,完全明白過來。
她把越逍抱在懷中,雙腿夾住他的腰,再讓姬月錦按住了越逍的雙臂,做好一切準備後,這才舀了勺血粥喂了過去。
“逍,張嘴,吃下去。”
“吃……”越逍那雙沒有焦距的眼眸對上那團血紅的粥時,立即又陷入瘋狂,他扭動着被禁锢的身體,四肢在空中猛猛地踢打着,左右遙晃着腦袋,躲開姬月容遞到嘴角的勺子,怎麽也不願意吞下去。“我不能吃,不能吃下孩子……不能……”
“……”姬月容放棄了手中的勺子,用盡全身的力氣壓抑住越逍的掙紮,擰着眉頭在姬月錦驚愕的眼神中,張嘴吞下一大口血粥,對準了越逍的嘴,吻了下去。
“唔……啊啊……”越逍的下巴被姬月容用力地捏住,根本動彈不得,他張嘴欲叫正合了姬月容的心意,她舌頭順勢往前一頂,血粥順着她的嘴渡了過去。
一口,二口……喂完最後一口後,姬月容精疲力盡的放開了同樣氣喘籲籲的越逍,在姬月錦震驚的目光下,欠身下床。
“幫我照顧好他。”她急急吩咐一句,人已經掠到了房門前。
“月容……”姬月錦遙望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低喚了一句,轉頭看着躺在床上,淚痕交縱的越逍師兄,長嘆一聲,為他蓋好錦被。
紫星殿,煙霧彌漫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氣氛。
巫行玥表情極為嚴肅的捧着一顆圓潤的紅色肉球,高舉到頭頂,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他眉頭一皺,嘴角噙出一抹微笑,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望着那扇緊閉的木門,等待着。
驀地,門猛地被人推開。巫行玥看清那人的模樣之後,并沒有什麽驚訝。
“你來了……”
“玥,你早知道我會來是嗎?”姬月容進門後,面色一變,慢慢地合上門走了過去。
“我不知道,不過我這紫星殿裏,敢這麽硬闖的也只有你了。”
“知道我來做什麽嗎?”
“孩子?越逍?姬卓宜?姬月瑜?”
“你真是……”
“知道為何人都怕我嗎?”
“巫行玥!”
“因為先知,因為預言,因為那強大無比的能力,世人都怕我,懼我。”
“你今天發什麽瘋……”
“你是第一個相信我的人,我卻不能違天而行。”
“我不想理會那些,我想知道的是越逍他吃了那碗粥後,會怎樣。”
“他?他會活過來。”
“怎麽活?”
“行屍走肉,或者恢複如常。”
“還有辦法嗎?”
“沒有。”
“你再說謊!”
“呵,被你發現了。”
“條件。”
“你不是說,要我自行做嗎?”
“現在是我、求、你、讓、我、做。”
“為他,值嗎?”
“值不值,由我說了算。”
“若換成是我,你也會這樣對我嗎?”巫行玥癡癡凝望着幾步之遙的姬月容,喃喃問道。自己這回做得太過份,用她心上之人如此逼她,怕是要被讨厭了。不過,他天生注定命裏孤活,有過那樣一段至情,心願得償,不再遺憾,卻仍然有小小地期盼。
“我的話,從來不會改變。”姬月容雙手環胸,停下腳步,面色帶了一層凝重,“你為那所為天命,便要放棄掌握于手的機遇?”
“如果不是先知,我如何會先族人一步,滅了全族。”巫行玥紫瞳裏閃過淡淡的悲涼,垂眼看着手中跳動聲越來越弱的胎晶,嘴裏開始吟送起姬月容聽不明白的話語。
姬月容沒有阻止他,剛剛那個瞬間她仿佛探入了巫行玥的內心最深處,這個人并沒有他自己說得那麽壞,至少她的心還是喜歡他的。
等到一臉神聖的巫行玥半跪下來,彎腰把胎晶放置石盤下的清水時,那平靜如鏡的水面突然似沸騰的開水般,無數的水泡往上湧出來。
清澈見底的池水頃刻霧氣騰騰,讓人看不真切。巫行玥的目光卻似能看穿一切般,表情神秘而妖異。
姬月容緊緊盯那對紫色的眼瞳,眼神裏閃過一絲偏執,“巫行玥……”
“什麽事。”巫行玥不動聲色的瞥了姬月容一眼,心中暗自苦笑。不過是一場談話,姬月容已經改變了對他稱呼。
姬月容上前一步拉起他,讓他面對着自己,面對那雙魅惑她心的紫晶,一字一字道:“幫我生個紫瞳娃娃,我便既往不咎。”
“我此生不會為任何人生孩子。”巫行玥阖下眼,不加思索地反駁了姬月容的提議。
“任何人不包括我在內。”姬月容扯下他的紫色面紗,指腹輕滑過他輕顫不已的睫毛。“我可不是信命之人。”
“不,那個人也包括你在內。”巫行玥仍然沒有張開眼,只是搖頭否認姬月容的話,“你答應我的條件,我便救越逍。”
“說吧,你的條件。”姬月容的嘴貼在他的耳畔,濕熱的氣息讓他不由自主的熱氣上湧,身下也有了羞人的反應。
“月容……我要,我要你……成為女皇……”巫行玥的聲音抖得厲害,他拼命的握緊拳頭壓抑着由內而外的興奮,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重複地道:“成為女皇,我便,我便救越逍。”
“好,可是我也有一個條件。”姬月容爽快地答應了他的要求,快得出乎他的預料。
☆、月容的恨
巫行玥一雙水汪汪的紫色水晶凝視着姬月容半晌,輕輕一嘆。
這嘆息之聲,輕輕淡淡,像一陣轉瞬即逝的風,幾乎就在出口的那一刻,便已被湮沒在這片霧茫茫的紫星殿中。巫行族的男子面對自己的動情,從來都是坦然處之,沒有什麽好扭捏的。見她絲毫不理會自己的求歡,只得揚起頭,對上姬月容專制的眼神。
“只要你應天命成為女皇,別說一個條件,便是十個百個我都會答應你的。除了……”
“我只想你為我生個孩子,怎麽樣?”姬月容緊緊扣住巫行玥不停蹭動的身體。
“只有,唔……只有這個除外!”
“你再好好考慮下。”姬月容半跪在地上,把懷中化為一灘春水的巫行玥輕放在玉床之上,“我只想要個紫瞳娃娃,對你來說不難吧,嗯……”
“不行……”巫行玥檀口微張,半閉的眼睑裏,那雙紫眸斂着滟光,柔媚入骨。這般美豔的風華,放置在他精致的五官之上,不單沒有令人反感的娘娘氣質,反而更是令人血液騰騰,直想把他生吞入腹。
“現在想好了沒……”
“不……不行……”巫行玥搖搖頭,語氣裏卻沒有先前那般生硬。他不時的向後仰着脖子,一襲過腰的烏發随着他的搖動,劃出一層層美麗得誘人心神的花朵,心意軟落。
兩目交接,纏棉的目光如癡如醉的交織在一起。
片刻後,重新得到清鮮空氣的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眼神漸漸清明起來。
“月容,這裏不可以……”巫行玥回過神後,發現她們生處何方之後,推開姬月容的懷抱,欠身坐起。
衣領大敞的他,露出迷人的鎖骨,雪色的肌膚。無半點人工雕琢的媚态刻骨,看得姬月容呼吸一窒,手撐起身體撲倒沒有反應過來的巫行玥,臉深深地埋在他的頸窩裏。
巫行玥張口欲言,喉嚨深處卻情不自禁地湧出沙啞的吟,他的眼眶發酸,一顆火熱的液體自他的眼角滑落。
“巫行玥,你是我的夫,便要聽我的,我不喜歡被人威脅,更恨被身邊的人威脅,知道嗎!”姬月容擡眸望着怔住的巫行玥,陰狠決絕地道。
巫行玥嗚咽一聲,凝視着姬月容那雙閃爍寒光的眸子,讓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我會成為女皇,不過這不是你的要求,而是我想要讓一個人永遠活在悔恨之中。”姬月容的眼眸一閃,更加冷冽的氣息而她的靈魂深處而起,她絕對不能容忍那個一而再,再而三來惹怒她的女子活在好的頭上。姬月瑜!你喜歡當女皇是吧,或者說你認為你成女皇是鐵釘在砧板上的事情。我偏偏不會讓你如願,前世的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