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為他洗手做羹湯

宋清然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握住,肩膀被往後拉扯,最後落入了一個寬大的懷抱,她擡頭一看,目光變得呆滞。

“上完廁所了嗎?”何以随處變不驚,附到她耳邊,刻意壓低聲音說話。

宋清然愣然,點了下頭,拳頭因為緊張而握得死死的,一只放在胸前,另一只則被他溫暖且有力的手掌握着。

他另一只手抵着她的肩膀,低頭仔細看了看她,像是在确定什麽。

“是不是害怕?”

她低着頭不說話,何以随也沒再問她,只是牽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地往辦公室走,他們走得很慢,明明只需要一分鐘就可以走完的路,何以随陪着她走了五分鐘。

因為宋清然的腿軟了,被吓的。

“餓了嗎?”

宋清然坐在沙發上,細長的睫毛顫了顫,何以随躬下身去看她。

她的眼眶紅了,臉頰上還挂着晶瑩的淚珠。她皮膚本來就白,眼下更是因為恐懼而變得蒼白,鼻子和眼圈周圍都變得紅通通的,看起來簡直就像個受了欺負的小兔子。

何以随找了件外套給她披上,轉身燒了壺熱水,用熱水給她燙了碗粥,一套動作做得行雲流水。

很快,一碗熱氣騰騰的粥就擺在了宋清然的面前,她端起來吹了吹,粥的味道實在算不上好,口感還有點半生不熟。可她怕觸碰到他的視線全程不敢擡頭,只顧着喝粥。

很快,一碗粥就見了底。

何以随遞給她一張紙巾,宋清然終于擡頭看他,擦嘴的時候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全程陪着她,好像也沒有吃過飯。

“你吃過了嗎?”宋清然看着他,吸了吸鼻子,她還有些低燒,聲音聽起來沙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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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

“那你吃了什麽?”宋清然又問。

“餅幹。”

聞言,宋清然皺眉,“你們平時是不是經常拿這些當飯吃?”

何以随搖頭,“不是,忙不過來的時候會這樣。”

可你們不是經常忙不過來嗎?

這話她自然不可能說出口。

“何醫生,我證件沒帶,你能送我回家一趟嗎?”

“可以。”何以随答應得爽快。

宋清然睡了一整天,眼下在車裏是不可能再睡了。她看着旁邊的何以随,盡管依舊是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但眼睛下面的烏青還是暴露了他的疲憊。

疲勞駕駛不可取,宋清然突然有一丢丢的後悔,不應該讓他開車送她回家的。

“何醫生,你跟浩浩媽媽每天都這樣忙,雖然浩浩是個特別懂事的孩子,但偶爾也會抱怨他媽媽經常不陪他。你家裏人也會這樣嗎?”

此話一出,宋清然能感受到何以随轉方向盤的手明顯一頓,神情也變得冷了幾分,但很快又恢複如常。

“還好。”

就算她是傻子她也能看出來何以随不太想他提父母,高中的時候只聽說他是獨生子,家境優越,好像也沒有聽說過他和他父母的關系。

話題一轉,宋清然又說,“說真的,我一直都覺得醫生是一個很偉大的職業,他們總是要平衡很多東西,病人,家人,愛人,還有自己。”

她這話說得真誠,特別巧合的是,這個時候正好是一個下坡路,道路兩旁的路燈同時亮了起來。江城這幾年變化太大,過度開發導致污染嚴重,城區早已看不到繁星美景,這兩排路燈,一點一點串聯在一起,遠遠看過去,仿佛化身為夜空中的點點星光。

這是她土生土長的地方,今晚,她第一次發現江城還有這麽好看的街道。

她趴在車窗上往外看,何以随則偏頭看她,晚風輕撫,宋清然的長發被吹散開,她剛剛睡覺的時候何以随怕她難受細心地替她解了發圈,就放在他的外套口袋裏。

巴掌大的小臉被遮住了大半,她伸手順了一把,将碎發往耳後別,露出光潔的額頭,從何以随的角度看過去,正好就看到她的側臉。

宋清然不是瓜子臉,她是那種讓人覺得很舒服的南方長相,巴掌大的小圓臉,不說話的時候兩邊臉頰也會圓圓的,看起來就很好摸。

這風刮得溫柔,吹起來不冷,反而很舒服,宋清然惬意得想伸個懶腰。

只是下一秒,何以随就面無表情地關了車窗,原因是宋清然咳嗽了一聲。

“你還在生病,還是不要吹風比較好。”

宋清然抿着嘴,手下意識地将何以随的外套裹緊。

她忘了自己還是個病人,也忘了旁邊坐着一個醫生。

到小區門口後,宋清然本來還在糾結到底要怎麽把何以随騙上去她家,下了車之後卻發現何以随也下了車。

“我跟你上去,你一個人的話,我擔心你等會兒突然又燒起來沒人照顧。”

理由充分又合理,這種負責到底的态度非常符合何以随的作風。

她們那片的路燈是壞的,壞了好久物業都沒來修,鄰居們投訴了好幾次都無果。

宋清然打開手機手電筒,摸着黑走在前面帶路。

何以随跟在她後面越走越覺得熟悉,直到走到宋清然家門口的時候,看到她門把上挂着一只可愛的小貓爪,那一刻,他才确定宋清然住在他表弟樓下。

宋清然走在前面,從包裏拿出鑰匙,手裏拿着手機不方便翻,瞎摸了一會沒摸到,何以随拿過她的手機替她照明,這次很快就找到了。

她拿出鑰匙,熟練地開了門。

“不用換鞋,直接進來就好,我家裏沒有你能穿的拖鞋。”

何以随緊随其後,看到她把鑰匙扔進了一個玻璃圓盤裏,目光不自覺地跟着往那裏看,然後他就看到了鞋櫃上的明信片。

上面的風景,和池詢寄給他的一模一樣。

腦子裏有那麽一個念頭閃過,池詢跟宋清然關系不錯他知道,但是據他所知,這麽多年來,池詢都只給他和彭會卿寄過,從來沒有寄給過女的。

帶着心裏的疑問,何以随走了進去,只見宋清然直奔廚房,從冰箱裏拿出雞蛋和青菜,旁邊還放着一把面條和一把小蔥。

何以随以為她是沒吃飽回家順便給自己加個餐的,也沒說什麽,只是站在門口問她用不用幫忙。

宋清然正在洗白菜,回頭看着他笑着說:“不用,客廳的書櫃上有些書,你無聊的話可以看。”

她話還沒說完,手裏的菜就被何以随拿了過去,他将白菜和小蔥洗好。

“好了,你弄吧。”

倏忽,何以随果然就去了書櫃那裏,宋清然拿着白菜悄悄走到廚房門口,從這裏看過去剛好能看到何以随坐在沙發上看書。

是高中時的那本漫畫。

面條香氣逼人,宋清然雙手叉腰地看着自己的得意之作,此刻,她非常慶幸自己會做飯,并引以為傲。

都說抓住一個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宋清然端着面條出去,今晚就讓她來抓抓何以随的胃。

“何醫生,可以了。”

宋清然解着自己的圍腰,她其實很向往這樣的生活,或者說這樣的生活,她幻想過無數次。

可能有很多人不願意接受自己的愛人沒有時間陪伴自己,但她不一樣,她就想像現在這樣,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加完班帶着滿身疲憊回家,然後她為他洗手作羹湯。

何以随放下書,走了過去,看着餐桌上的面,那個煎蛋很可愛,像個笑臉。

很有賣相,和那些平臺上的吃播做的簡直有得一拼,唯一不同的是她沒放蔥花。

他不吃蔥,但她并沒有問過,他也從未跟她提起過。

“嘗嘗我的手藝吧。”宋清然邊說邊背着解自己的圍腰。

剛剛着急忙慌的,系得太緊,到現在沒解開。

何以随走到她身後,手指修長有力,不費吹灰之力就解開了。

她這面做得實在誘人,何以随本來就有點餓,現在只覺得渾身都被餓意卷席,他坐下來,在宋清然滿是期待的目光下,拿起筷子,嘗了一口。

“味道很好。”

不是客氣,更不是恭維,是真的很好吃。

宋清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發,“那你先吃着,不夠我再給你下。”

她說完又走到冰箱那裏給何以随拿了瓶水,然後就直接坐在了何以随的對面,自顧自地打開手機。

“你不吃嗎?”

宋清然搖頭,“我吃飽了,你給我買了粥,我給你做碗面也是應該的。”

所以,她是特意回家給他做面的。

她說證件忘帶了,可他剛剛給她照明的時候看到了,她的證件就在她的包裏。

何以随吃着熱氣騰騰的面,在這個狹小的出租屋裏,心裏暖洋洋的。

那天,他問陳浩安為什麽那麽喜歡和宋老師在一起。

他說,“因為和宋老師在一起,很溫暖,很開心。”

何以随覺得他說的對。

宋清然在他認識的女人裏真的算不上漂亮,更談不上出衆,可她就是有這樣一個本事。

她在你身邊,你就會覺得溫暖。

一碗面不到五分鐘就下了肚,職業原因,他習慣了這樣吃飯。

“還要嗎?”宋清然問他。

“不用了,謝謝。”

宋清然搖頭,“沒事,不夠我再給你下,就五分鐘的事情。”

何以随擦着嘴巴笑,眼角都彎了。

“真的不用。”為了增加說服力他又加了一句,“晚上吃太飽對胃不好,睡覺也會不舒服。”

可能是在自己家,也可能是從某種程度上她跟何以随已經同床共枕了。

額,通俗來說就是她睡了他的床。

總之,宋清然開始變得有些肆無忌憚起來,她想都沒想直接回了他一句。

“那你怎麽不說吃太快消化不好。”說完她自己都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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