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訂婚的事還是盡早定下來的好
應氏集團,南苑。
昨夜下了一場雨,南苑裏的植物葉片上還蜷捧着宿雨,小心躲避午後豔陽的偵察。
付溪坐在涼亭中,等待着應訓庭的到來。
這兩天的日子實在難熬,對未來的恐懼和如何才能走對劇情避免慘死,焦灼着他分分秒秒。
而唯一指明方向的訂婚房的任務,又因為應冠星的避而不見陷入泥沼。
直到今天早上接到應訓庭的電話,說有要事商量。
前思後慮,付溪想完成任務的轉機還是在應訓庭身上,立刻就趕來了。
“小溪。”
應訓庭控制着輪椅,出現在東邊的回廊口。
“叔叔。”付溪趕緊迎了上去,幫着應訓庭推到涼亭裏:“這兩天你都在忙什麽,我找你說沒空,冠星也說沒空,我感覺我被你們抛棄了!”
“你怎麽會有這種錯覺。”應訓庭仰頭看他,見付溪的裝扮還如平日裏一絲不茍,神色間卻蒙上了一層濃濃的陰翳:“怎麽了,這兩天是遇上什麽煩心事?”
應訓庭語氣溫和如常,對他的關心依舊,付溪松口氣之後,覺得他的話就像一碗冬日裏的暖湯澆灌進他心中,瞬間湧起一股無以言表的感動,連這兩天來的煩郁都有所緩解。
失去系統後他就真正成了這世界裏芸芸衆生中的一員,猶如一個超脫輪回的天上人被貶入凡塵,堕入六道輪回再嘗生老病死之苦。
他無論多麽憤恨痛苦,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只能讓自己盡快接受并作出改變。
而在這個世界裏,他能依靠的人只有兩個:應訓庭、俞仕珣。
對比之下,一個對他予取予求不圖回報,一個愛他如狂卻百般占有控制,他自然選擇應訓庭。
時隔兩天再見到應訓庭,付溪都驚訝于自己對他竟然如此想念和渴望,就像在滔天洪水中抓住了一根浮木,勉強有了喘息的機會。
“怎麽了,這樣看着我?”應訓庭訝然于付溪眼中情緒的複雜,像只被抛棄的小獸在渴求溫暖源的靠近。
“兩天沒看見叔叔,很想念。我去探望你,你還讓張思學拒絕和我見面。”這很反常,以前應訓庭從未拒絕過他的任何要求,也讓付溪一度懷疑劇情線發生變化後,是否連應訓庭對他的關愛也發生了變化。
“抱歉,這兩天精神狀态很差,只是不想讓你擔心。”這兩天和那個半個小時才能吐一句話的AI交流,實在耗費心神,他幹脆将自己鎖在房裏,誰也不見。
看着應訓庭依舊坐着輪椅的狀态,付溪猜想到這兩天對于應訓庭來說也挺難熬,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聽張思學說,因為之前的被病痛折磨得身體機能萎縮,需要常年靜養、做康複訓練,什麽時候能脫離輪椅只能聽天由命。
從一個人人羨慕的天驕跌落到半癱的地步,付溪一時間也分不清他和應訓庭到底誰更慘。
“叔叔你現在的身體感覺怎麽樣?”付溪不由自主的将聲音放低放柔,彎下膝蓋半蹲在應訓庭的輪椅旁。
“還好,并沒有什麽大礙。醫生說只要遵從醫囑認真休養鍛煉,總有一天會好起來。”應訓庭說着笑了笑,表現得頗為寬慰。
他其實身體并無大礙,主要原因是系統能源不足的問題。從他和系統簽訂契約開始,維持他生命運轉的能量就由系統提供。
系統虛弱他就虛弱,系統強大他就強大。
“叔叔,以後我會用心照顧你的。”付溪為他的豁達震動,在和應訓庭認識的五年裏,這個男人無論遇到什麽逆境,從不氣餒,永遠能保持最完好的應對姿态。
“不用這麽感傷。”應訓庭看他如此難過的樣子,突然有種說出真相的沖動好讓他開心起來,但話到嘴邊,想起付溪對應冠星的癡戀,他的快樂從來只被應冠星左右,和自己沒有半毛錢關系。
應訓庭頓了頓,話鋒一轉:“雖然不知道哪一天能站起來,但有個盼頭總是好的。”
付溪聽了這話不禁鼻尖一酸,頗有些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悲痛,忍不住撲到應訓庭懷裏環抱着他,好像這樣就能汲取一點能量,讓自己坦然地面對死亡。
應訓庭被他撲得一懵,這回是真的四肢僵硬無法動彈了,他無法理解付溪為何突然有這麽濃烈的感情。
“怎麽了?”
付溪在他懷裏搖了搖頭。
應訓庭被他的腦袋蹭得心裏直發軟,撫摸他頭頂的動作越發輕柔。
這時,南苑入口處,應冠星正和一個中年男人走過,透過不甚疏密的樹枝間,恰好看到付溪撲到應訓庭懷裏,應訓庭神态柔和得一塌糊塗,左手愛憐無比的輕撫着付溪的頭頂。
“應總?”中年男人喊了應冠星一聲,對方卻置若罔聞,不得不小聲提醒:“我們還進去嗎?”
應冠星:“嗯,我先去跟我叔叔打個招呼。”他對跟在自己身邊的一個年輕女人吩咐道:“Diana,你先帶胡總到右邊的涼亭裏,我等會就過來。”
Diana是應冠星進入應氏就一直跟在他身邊的秘書,做事幹練,察言觀色之力極強,她立刻擋在胡總面前:“胡總,我先帶您過去休息一下。”
胡總很識趣的跟着Diana去了。
應冠星知道付溪和應訓庭很親密,就像長輩對晚輩的溺愛,晚輩對長輩的崇敬,簡單純粹,哪怕有時候膩歪得讓人心煩。
可不知道為何,應冠星總覺得哪裏好像不一樣了。
側身躲過花壇裏斜伸而出灌木枝條,在距離兩人不到十米的地方,應冠星赫然停住腳步,他才發現自己的小心翼翼和幾不可聞的腳步聲,做賊一樣。
可眼睛就像被定住了,透過綠葉層疊的間隙,應訓庭和付溪相互偎依的樣子猶如一幅美好的圖像,他不由自主的擡腳又朝前走了兩步。
南苑的灌木并不高大,絕不足以遮擋他的身形,而涼亭裏的兩人卻完全沒注意到他的存在。
這時,應冠星見付溪突然從應訓庭的懷裏擡起頭來,仰視道:
“訂婚的事,我想再問問叔叔的意見。我記得在醫院裏叔叔病危的時候讓我放棄冠星,我當時答應了。但是在警察局的時候,叔叔又要冠星負責,我想确認一下叔叔對訂婚這件事的到底是怎麽看的。”任務能否完成,應訓庭的态度起着決定性的作用。
應訓庭撫摸付溪腦袋的手頓住,心底那股柔情如抽絲般散去:“我想問問你的想法,你還想和冠星結婚嗎?”
付溪愣了一下,應訓庭為什麽會有這麽一問?
應訓庭一直以來都站在他這邊,只除了醫院瀕死的那一次。今天又提出這樣反常的問題,難道他是不想自己和應冠星結婚。
“叔叔為什麽……這麽問?”
應訓庭眼角餘光有一瞬的停滞,不遠處的灌木叢背後黑色西裝,身影熟悉。
“我決定把公司交給冠星。”
“你把公司讓給他?為什麽要給他?”原著中應冠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到了劇情的中後期才當上董事長,這節奏也太提前了吧,董事長每天要處理的事比工地上的磚還多,哪還有時間和主角受沈栎談戀愛,跟別提和情敵競争。
“今天早上他已經接受了董事長任命書。”應訓庭道。
“他怎麽可以……”這怎麽行!付溪站起來,不解的低頭看着應訓庭:“他進公司兩年不到,才熟悉了集團的人事和各項目的情況,單獨主導的項目是個未開工的安同科技園,不論是理論知識還是實踐經驗他都非常欠缺,你怎麽能任命他當董事長?!”
應訓庭詫異,付溪口裏只有應冠星的好話,哪怕應冠星确實做錯了,也盲目的把他當個寶一樣護着,這還是他頭一次聽到付溪如此客觀的否定了應冠星。
應冠星也聽得抿緊了嘴唇,雖然付溪說的是事實,和他早上說的別無一二,但為何這麽刺耳。
應訓庭說:“為應氏工作了這麽多年我也累了,再說我的身體也不允許高強度的奔波和操勞。”
“那你會在旁邊協助他辦公嗎?”付溪問。
應訓庭搖頭:“不會,既然給了任命書我就該放手并尊重他對公司的管理和決策,冠星是個成年人,他有自己的驕傲,我相信公司在他的手上會發展得更好。”
“這也太荒唐了。”
“你怎麽會說出這兩個字?”
當然荒唐,先不說應冠星的能力都是在絕境中拼殺出來的,現在的他根本沒有領導偌大集團的能力。最重要的是,劇情線需要應冠星在人生谷底和沈栎患難見真情,才能将兩人的感情推向高-潮。
如果應冠星不費吹灰之力就走上人生巅峰,那他要怎樣才能激活主角光環和沈栎相濡以沫的愛情攜手白頭。
“這絕對不行!”付溪果決道:“應冠星貿然當上董事長,首先是他的能力不足以服衆,更不能掌好應氏這艘巨輪的舵。其次,你的退出會導致集團高層出現權利真空,恰好應珙銘回來了,他肯定會為了争奪權利把公司鬧得天翻地覆,如果沒有你的幫助,應冠星能不能鬥得過應珙銘還是問號。最後,叔叔你能忍心看着你嘔心瀝血建立起來的公司被他們糟蹋了嗎?”
應訓庭敏銳的注意到,付溪激烈的話語中連名帶姓的叫着“應冠星”,口氣生冷的陳述不帶一絲親密。
應訓庭眸光一動,試探性的引誘他繼續說下去:“你就這麽信不過冠星嗎?”
“不是信不信得過的問題……”付溪握住應訓庭的手,誠懇道:“是應氏和應冠星都不能沒有叔叔做依靠。”
應訓庭嘴角微微翹起一個小弧度,但很快消失,沒有人發現他這一刻難以自持洩露的心情。因為主角馬上就要登場了。
應訓庭注視着應冠星從灌木叢後走了出來,身體和臉部表情都像剛從凍庫裏拿出來一樣,寒色逼人。
“冠星,你來啦。”
付溪猛然回頭,正好撞上應冠星的司馬臉,眼神中不帶一絲溫度。
卧槽,剛才的那番話被他聽到了!
什麽時候來的?居然一點聲音都沒聽到,特麽居然做起賊來了!
“剛剛有合作要談,正好約在了南苑。我過來是想說一聲,早上我同意了董事長任命書,也相當于同意了叔叔說的和付溪的婚約。”
???還有這事?
這麽大個事也不事先跟他說一聲,太坑了!
應冠星轉頭直視付溪又震驚又尴尬的表情,心頭那股憤惱的情緒突然得到的暢快的宣洩:“叔叔已經決定把他持有的60%股份,分給你和我。就像你說的,公司離開了叔叔會極不穩定,所以為了公司的發展,免得股東有異議,訂婚的事還是盡早定下來的好。”
“叔叔,就拜托你幫我和付溪定個日子。”
應訓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