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姻的殿堂,有個人陪着過日子。一個人的生活自由,但是過久了也會乏味孤獨的。

中午飯的時候,宋梓涵坐在杜曉芸對面,一句話也沒說。從今天早上一直到現在,宋梓涵都沒怎麽說話,就算大家聚在一起調侃他也只是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看着電腦屏幕的心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杜曉芸喝了一口果汁,突然想起,“對了,梓涵,你周六的相親怎麽樣了?”

宋梓涵擡頭看她一眼,餐盤裏的飯還沒怎麽動過,吃了這麽久也不知道再吃什麽。

“吹了?”杜曉芸湊近幾分問。

宋梓涵點頭。相親對象根本沒有出現,就是因為韓哲郗給了她好處,所以她沒來。不過也好,經過了那件事,韓哲郗以後可能都不會出現在他的生活。

杜曉芸安慰說:“吹了就吹了,你條件這麽好,又年輕,要是有眼光的女孩子搶着你要還來不及,你何必為了一次的失敗而悶悶不樂。”

其實,宋梓涵悶悶不樂的不是這個。

吳倩玲最近頭暈頭疼地頻繁,宋梓涵不止一次地看到她臉色蒼白地倚在沙發上。宋建虎父子說了很多次要她上醫院去看看,總是這個樣子也不是辦法。

吳倩玲堅決不去,醫院那個地方都愛亂開藥,有病沒病都會加幾盒保健藥給你,然後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麽沒了。到頭來發現其實根本用不着。

飯桌上,吳倩玲把近幾年醫院診死人的例子都說了一遍,誰誰誰,一個孕婦,就是感個冒去醫院打了一針,然後當場就猝死了,誰誰誰,也是生個小病,去醫院看了病吃了藥結果吃了幾次病是好了,人卻死了。

醫院啊,也是個盈利機構,不是慈善機構,為了賺錢昧着良心的事都做,醫生也想拿提成,所以就愛給病人開保健藥,你以為是醫生就有醫德啊,他也是人也想高一點工資。

被吳倩玲唠唠叨叨說了幾次,宋建虎父子也沒讓吳倩玲上醫院了。家裏面就三個人,兩父子都是聽她話的。

最後,吳倩玲就把矛頭指向宋梓涵,哀怨道:“還不是因為你,為了你的事,我每天都念叨着,想着怎麽給你找個合适的對象,你看,都想的頭疼了不是。你要想我快點好,就去給我找個兒媳婦,讓我少操心。”

宋梓涵聽着點頭,伸着筷子去夾一塊雞胸肉到吳倩玲碗裏,“媽,你多吃點補補身子。”

然後宋建虎就笑了,看着旁邊的老婆大人,“你看你,有這麽個乖兒子,你還頭疼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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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倩玲也笑了笑,“要是幫我找個兒媳婦那就更乖了。”

宋梓涵的生活終于恢複了正常,工作還是在韓氏,因為有五年的勞動合約限制。那個霸道不可一世的總裁不會突然出現在業務部,裝模作樣彎着腰在宋梓涵旁邊‘指導工作’。也不會在快要下班的時候打電話過來說:“今天晚上一塊吃飯,談公事。”

更不會在宋梓涵加了班之後,把車停在馬路邊,開了車窗,對着剛從公司出來的宋梓涵說:“上車。”

為人霸道,不讓人又拒絕餘地的總裁還是守信用的,說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放了他,原來不是說笑的,真的放手了。

書香路上的紫荊花終于開了,開得燦爛如火焰般,亮紫色的紫荊花綴滿了枝頭,一樹的紫,一排的樹,在路的一頭看,芳華無盡。

南國的紫荊花花期長,往往要開到第二年的春天才會完全開盡。曾經,那個人在紫荊花開的初期出現在這條路上,又曾經,那個人在紫荊花開的末期離開。就像這紫荊花,開得守時,落得也守時。

五年後的今天,再站在這花樹下,只覺得那一切恍然如夢,再也不真實。

某某日報的娛樂版面頭條是‘當紅模特肖安妮傍上韓氏總裁’,标題下方放了幾張照片,有以韓哲郗的別墅為背景的,還有以韓哲郗的寶馬車為背景的,還有就是餐廳為背景,每一張圖片都顯示他們之間不尋常的關系。

公司裏的職員喜歡說八卦的聚在一起了,雖然韓總上次就帶過那個女的來公司,但是沒想到那個女的還是當紅模特,怪不得身材那麽火辣,标準的S型。

身材并不火辣的杜曉芸在一群說八卦的女同事間說:“男人就喜歡那樣的,前面凸後面翹,不是美學上的問題,而是在床上盡不盡興的問題,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所以審美觀都跟随了自己的下半身。”

最近陷入粉色戀情的女白領還是那麽嘴上不饒人,以前說的那些人生觀社會觀以及對男人的看法,想說的還是繼續說,也不顧及旁邊一幹等的男性同事。

并不是所有男性都喜歡身材火辣的,也并不是所有男性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最起碼,宋梓涵不是。

随着當紅模特肖安妮和韓氏總裁的不尋常關系曝光,第二天當紅模特就當着一些記者的面公布了他和韓式總裁的戀愛關系。

長得漂亮身材火辣的女模特一臉驕傲地對着記者說,她和韓哲郗在美國就認識了,上的是同一個學校,算得上是學生時代就延續的戀愛。韓哲郗畢業之後回來國內,她為了事業沒能跟他一起回來,最近之所以,就是為了這一段戀情。

原來是王子和公主的一段愛情故事,天造地設的一對,羨煞了旁人。

28雨落之後

那天下午的雨下得很大,明明早上還是陽光燦爛的,過了中午就烏雲密布雷聲陣陣,豆大的雨點直往下落,連續下了四個小時還沒下完。

宋梓涵出了公司門口,看着漫天的雨量滿是無奈。公交車站還要走一段距離,要是沒傘,走過去一定會全身濕透,再挨一個小時的公車,着涼的幾率就會大大增加。

等雨停,或者,等有傘的同事順路過去。

提着公文包站在雨簾面前,潮濕的不止是空氣。

旁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人,雨聲太大不容易察覺,待宋梓涵偏頭看的時候,眼瞳就驀地放大了。是韓哲郗,一身西裝革履的總裁面上風平浪靜,沒有為這一場限制自由的大雨而抱怨嘆息,也沒有因為旁邊站的人而動容,只是靜靜地站在雨簾的前面,不知道站了多久。

韓哲郗的眼神看過來的時候,宋梓涵忽然就偏轉了頭,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有勇氣跨出一步,提着公文包跑向了雨簾。

腳步太快太亂,漫天的雨沒有絲毫休止的意思,打在路人的花傘上,打在路過的車頂上,也打在宋梓涵狼狽的身影上。

在公車站停下來的時候,全身濕透,還滴着水。隔着來往的車輛看馬路對面,站在公司門口的人面前多了一個人,一個撐着傘的女人,然後西裝革履的人就和那個女人撐同一把傘走進了雨簾。

一場大雨過後,紫荊花落了一地,曾經繁華一時的紫荊花被雨水沖到了路邊的草叢裏,厚厚積了一層,枝頭卻無幾。

宋梓涵一身濕漉漉地回到家,把吳倩玲吓壞了,急急忙忙拿來毛巾,嘆着氣說:“哎呦,下那麽大的雨怎麽也不躲一躲,家裏沒事,晚點回家也沒多大關系啊。公司旁邊就沒有賣傘的地方,哎呀,怎麽就淋着雨回來了,你看你看,全身都濕透了,快,快去放個熱水洗洗澡,等會出來我給你煮一碗姜湯,一定不能感冒了……”

母親大人總愛絮絮叨叨,這跟不太愛說話的父親不一樣,女人總喜歡在小事情上面計較,而男人則要寬心得多。

“伯母,我來煮姜湯吧,反正也是閑着。”突兀的聲音,宋梓涵從進門到現在才發現家裏還多了一個人,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頭發用發繩整整齊齊地綁在後面,穿得很樸素,就是一件白色t恤外加一條咖啡色的中裙。

吳倩玲滿意地笑了笑,“好好。”

一身濕漉漉的宋梓涵也沒太在意那個突然出現在家裏的女孩,只當做是她母親請來的客人。

進去洗了一個熱水澡,出來的時候,吳倩玲正在沙發上和那個女孩聊天。看見了宋梓涵,吳倩玲就招手,說:“梓涵,過來。”

宋梓涵把擦頭發的毛巾挂在脖子上,過去坐下,對着家裏的客人微微禮節性地點頭示意了一下。

吳倩玲指着那個女孩說:“這個呀就是沛青,你還記不記得?”

吳倩玲這麽一說,宋梓涵就有些印象了,印象中确實有一個跟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女孩,以前在租屋住的時候還是家家戶戶都挨得比較近的,各家的小孩都是一起玩的,多多少少都是熟識的。

杜沛青就是其中之一。那時年少,宋梓涵還是一個不怎麽愛說話的小男孩,天生幾分腼腆的人在一群小孩面前也顯得拘束。最好的玩伴不是男孩,而是隔壁再隔壁家的同級女生杜沛青。

只是,十多年沒見,一時相見,早已認不出來了。宋梓涵是在上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搬到現在的小區的,而杜沛青則在小學三年級就已經搬到了別的市去住了。記得當時是因為她的父母工作的原因,原本跟爺爺奶奶一起住的她就被一起接了過去。

後來,再也沒見過。一晃十多年,今天見到,全然陌生。

吳倩玲說:“沛青呀也是今年剛畢業,正好找到了一份工作,就在離我們家不遠的G大做輔導員,我看她一個女孩子在外面租房住不安全,家裏又空着一間房,正好,以後沛青就住在我們家,不但上下班方便,我們家也熱鬧。”

東西都已經搬來了,就在宋梓涵隔壁的房間。宋梓涵的家是三室兩廳外加前後兩個陽臺,一百四十多方的房子三個人住确實空曠了,空着的房平時就作為客房,家裏少有來客,那間房也就這麽閑置着。

小時候的玩伴見了面,話題還離不開小時候。聊起以前小學三年級以前的事,難免有些不大記得了,對不上的時候也有些尴尬。

精打細算的吳倩玲在試了多次給兒子找相親對象之後,終于明白相親這條路行不通。于是就來個日久生情,看多了肥皂劇偶像劇的家庭主婦總會往好的方面想,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日日見,夜夜見,相處多了,自然而然就會擦出那麽一點火花。

到時候,不用做母親的說,兒子也會主動跟媽媽說起成家的事。

堕入愛河的杜曉芸每天都在變換着自己的穿衣風格,今天是小清新,前天是禦姐,明天可能就是性感。

能把杜曉芸收得貼貼服服的這世上恐怕也是屈指可數,沒想到那位大學老師就是其中一個,由此可見的确不是普通人。

春風得意的杜曉芸說:“他就是那張嘴會哄人,這樣的男人有個好處就是結婚之後,兩人吵架了,一定是他先開口道歉。”

旁邊結婚十多個年頭的大姐當頭潑冷水,“結婚之後的男人和結婚之前的男人不能相比,一比起來就差遠了。你是不知道我家那位,結婚之前呀,事事順着我,結婚之後還不是讓我事事順着他。”

當今的女性都在說,男人在婚前婚後都不是一個樣的,所以,當你和一個人交往兩年,你還沒有發現他有任何缺點,趕緊離開他,因為這個人太危險,心機太深。

宋梓涵的生活恢複正常之後,每天都是機械重複,早上搭公車上班,埋頭工作,中午吃個飯繼續工作,傍晚回到家,吃了飯洗了澡,再看一會兒書,睡個覺,第二天,同樣的生活繼續上演。

也只有那天晚上不同,杜曉芸的聲音在電話的那邊斷斷續續,咬字都有些不清,是喝醉酒了,所以有些語無倫次。說了很多,沒有一句是宋梓涵聽得懂的。

最後說一句,“你在那裏等着,我馬上過來。”

在公司裏,宋梓涵和杜曉芸關系最好,喜歡關照新人的杜曉芸有一副大師姐的氣概,接觸太多,就這麽熟了。

杜曉芸在一家酒吧喝得爛醉,一頭大波浪的卷發不像平時梳得整整齊齊,微微畫了淡妝的臉上,臉頰的酡紅很明顯。

失戀了,被騙了,看走眼了。

杜曉芸把頭埋在宋梓涵的懷裏,哭聲裏朦朦胧胧聽她說:“他已經結婚了,你知道麽,他老婆都找上門了,罵我是賤人,還打了我一巴掌,你知不知道我當時多麽難受,好難受……”

事後,一向風度翩翩的大學老師還說,他早就想離婚了,只是妻子不願意,他還說是真心想和她在一起。沒用了,欺騙過一次那就不可能再被騙第二次!

杜曉芸是典型的禦女,揚着下巴忍着淚水,倔強地說一句,“你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

幫着杜曉芸付了幾百塊錢的酒錢,宋梓涵就扶着他往酒吧外走,喝得爛醉的杜曉芸一邊拍打着宋梓涵一邊說:“你們男人有沒有一個好東西?嗯?你告訴我,這個世上的好男人死哪去了?”

宋梓涵讓她拍打,力度不大,打在身上的拳頭都是軟軟的。

29醉酒·偶遇

出了酒吧,扶着杜曉芸往馬路邊走,想着叫一輛計程車,先送她回去。杜曉芸還沒安靜下來,心裏太委屈,今天早上還在說着自己那個誰誰怎麽怎麽好的杜曉芸,受到了那樣的晴天霹靂,怎麽也堅強不起來了吧。心裏痛恨,悔不當初,心理承受能力達到極限。

馬路上,昏黃的燈光下,宋梓涵一手穩住杜曉芸,一手招着來往的計程車,可惜已經有人在上面。

杜曉芸的眼睛流着淚,搖着宋梓涵,撕心裂肺地說:“梓涵,你知不知道,我的心好痛,痛得喘不過氣來,感覺就快要死了。你說我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會這麽倒黴,為什麽被騙了還像個傻瓜一樣每天在說他!”

宋梓涵看着哭得慘烈的她,心裏也只能同情。

身旁停下了一輛車,是那輛寶馬,車門開了,下來一個人,平時一身西裝革履的人換了一身居家服。

宋梓涵看着前面的人,下意識瞥了一眼副駕座,沒人,他是一個人。

看了一眼喝得爛醉的杜曉芸,韓哲郗說:“上車,我送她回去。”

“不用。”宋梓涵扶着杜曉芸就要走。

手腕上被一股力包圍,宋梓涵怔住,低頭看了一眼被韓哲郗緊緊握着的手。

韓哲郗慢慢松開手,呼了一口氣,對着宋梓涵說:“她是我的職員,我有義務保障他的安全。”

氣氛在瞬間有些沉重,喝醉酒的杜曉芸顯然沒了理智,掙開了宋梓涵的手就往韓哲郗身邊靠,伸出一根指頭指着韓哲郗,吐詞不清地說:“原來是韓總啊,我還以為是誰呢?”

回頭看了一眼宋梓涵,站都站不穩的杜曉芸笑了笑,“梓涵,他又來接你了。”

宋梓涵快速把她拉回來,很客氣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韓哲郗不喜也不怒,用頭示意了一下車,說一句,“扶她上車,我送她。”

宋梓涵正想說不用,杜曉芸卻要向着那輛停在旁邊的寶馬車撲過去,“真好,韓總的車我早就想坐一回,只是沒有這個福分,哈哈……真好……”

宋梓涵拉不住她,只能讓她過去,雙手撐着車門摸了很久也沒找到開門的把手,韓哲郗替她把車門開了,杜曉芸打了一個酒嗝,說:“謝謝了哈。”

然後就倒在了車後座,韓哲郗回頭對宋梓涵說:“你過來穩住她,我開車。”

這是繼上次之後,第一次上這輛車,記得就是在這輛車的後座,韓哲郗把宋梓涵壓在身下。不知不覺,已然過了一個月。

杜曉芸還在無語倫次,但是聲音小了很多,她靠在宋梓涵的懷裏,雙手環着他的脖子,“梓涵,你說,我會不會一輩子都嫁不出去?嗯?”

宋梓涵下意識看了一眼在前面開車的韓哲郗,答了杜曉芸的話,“不會,怎麽會?”

杜曉芸哭着個臉,“可是,可是,為什麽我總是找不到好男人,一個個都是人渣,一個個都是畜生!”

這句話,宋梓涵沒有答。

杜曉芸的頭一直往宋梓涵的頸窩蹭,語無倫次地說:“梓涵,你說,要是你25歲還沒結婚,我嫁給你好不好?”

開車的人看了一眼後視鏡,後面相依偎的兩個人,宋梓涵也正好去看前面那人的反應,一時都看向了後視鏡。

宋梓涵收回目光,杜曉芸還在呢喃,“連你也不要我是不是?我就知道,不會有人要我……”

宋梓涵撫着她的頭,柔聲道:“會有的。”

杜曉芸的住的地方離公司不遠,當初就是為了方便上下班才租房租的近一點。

到了杜曉芸所住的公寓,宋梓涵就扶着她往車下走,韓哲郗也跟着過來。宋梓涵回頭說:“我照顧她就好,你先回去。”

說完一句話就扶着杜曉芸慢慢往公寓走,按下了電梯,直搭9樓。在門口,宋梓涵一手穩住杜曉芸,一手在她的随身包裏翻着鑰匙。許是聲音太大,隔壁房房門打開了,走出來一個和杜曉芸差不多年紀的女人。

“哎呦,曉芸,你這是怎麽了?”剛出來還穿着睡袍的女人說。

宋梓涵解釋說:“她喝醉了。”

穿睡袍的女人立馬過來扶住了杜曉芸,“發生了什麽事啊,怎麽喝這麽多酒?”

杜曉芸立馬撲在那個女人身上哭,“蘭宜……嗚嗚嗚……”

那個叫蘭宜的女人順着杜曉芸的背,“怎麽了?今天早上不是還好好的麽?”

“我被騙了!”杜曉芸哭得稀裏嘩啦,平時那麽堅強的一個女性,也有如此軟弱的一面。

宋梓涵在旁邊看着她們倆,女人和女人之間的友誼,最能體現的就是在被男人欺負的時候,對方聽你哭訴,還幫着罵那個狼心狗肺的。

把杜曉芸安置好後,蘭宜就讓宋梓涵先回去,杜曉芸她來照顧。

一個大男人在這裏也不大好,宋梓涵就先回去了。

下了電梯,出了公寓,前面寶馬車旁邊站着一個人,雙手插着褲袋,還是那副倨傲的摸樣。

“上車,我送你回去。”沒有了那份命令,但是語氣一如既往地強勢。

“不用,我自己回去。”宋梓涵繞過他就往馬路那邊走,不容遲疑。

身後的人沒有追上來,也沒有粗暴地握着他的手腕讓他上車。宋梓涵走到了馬路邊,擡手招來一輛計程車,上了車,後面的寶馬車就被甩得遠遠的。

第二天,杜曉芸沒來上班,剛剛打了電話過來跟主管請假。昨天醉成那個樣子,不好好休息一天難以恢複精神狀态。

中午午休的時候,杜曉芸也打了電話給宋梓涵,說了幾句感謝的話。然後就提起了昨天的胡言亂語。

“昨天我都是亂說的,你不會當真了吧。”昨天還痛得撕心裂肺的女白領今天的聲音就像是一只輕快的小鳥,好像昨天那一切都是過眼雲煙。

也只有宋梓涵知道,那是裝出來的,要不是喝醉酒,宋梓涵大概不知道平時精幹的杜曉芸會有那麽脆弱的一面。心理學上說對了,那些表面上看起來很開朗,很堅強的,說不定內心就是最脆弱的。

宋梓涵說:“不會當真。”

“那就好。”那邊的聲音低沉了下去,過了一會兒又高昂起來,“為了感謝你,改天我請你吃飯吧。”

宋梓涵說:“那倒不用。”

“跟我客氣什麽。”杜曉芸快速地說:“就這麽說好了,改天請你吃飯,去上次那家。”

然後,電話那頭就迅速挂了電話,留下一串嘟嘟的聲音。

坐在對面一起吃飯的吳卓文擡起頭問:“誰啊?”

宋梓涵拿起筷子繼續吃飯,“不關你事。”

“切,看你個樣子就知道不是尋常人。”吳卓文把頭伸了過來,“怎麽,找到對象了?”

宋梓涵瞥他一眼,“吃你的飯。”

吳卓文緊追不舍,“說嘛說嘛,長什麽樣的?”

宋梓涵再扒了幾口飯,就端着餐盤走人,“我吃飽了。”

留下吳卓文一個人坐在那,看着宋梓涵離開的背影,“喂,你太不夠義氣了吧,吃飯的時候怎麽能丢下同伴!”

周末的時候,吳倩玲買了兩張電影票塞給了宋梓涵,把杜沛青也叫了過來,說:“我單位的同事買了兩張電影票,但是他又剛好沒空,所以,就說把電影票送給我,你看,我這麽大年紀的人哪還不知好歹地往年輕人聚集的地方擠啊,剛好,沛青啊,你就跟梓涵一起去,別浪費了兩張電影票。”

30世事難料·轉折

天衣無縫接近完美的謊言,杜沛青就這麽信了。看了一眼宋梓涵,臉上不禁多了一點紅暈。彼時年幼尚不知男女之情,十幾年後再見面,如今都已成人,只對上一眼,便臉紅心跳。

吳倩玲笑呵呵地把兩個年輕人送出了門,回到家裏一張嘴就笑個不停。

宋建虎說:“你看,你編故事的能力又提升了不是。”

吳倩玲喝了一杯水,連說:“過獎過獎。”

兩個幼年玩伴走在街上,距離不會太遠,也不會像街上來往的情侶那般近。斷斷續續說幾句話,聊的都是學生時代的事。

電影院裏,情侶頗多,前面一眼掃過去,皆是互相靠着肩頭的。宋梓涵和杜沛青之間隔着一桶爆米花,宋梓涵極少伸手去拿,視線都是不偏不倚地落在前面的熒屏上。

眼睛看着屏幕,看的卻不是電影。突然就想起了五年前,也來過一次這間電影院。那個霸道強勢的人,周五放學的時候就遞出兩張電影票,信誓旦旦地說要去看電影。也不問人家有沒有空陪他,就這麽說:“明天過來樓下等我。”

電影院裏,屏幕上的驚悚片上演地如火如荼,宋梓涵看得心驚肉跳,心裏打了三個寒戰,而偏頭一看,那個提出要來看電影的人早已經睡着,把頭毫不客氣地倚在人家的肩上,随着熒屏畫面的切換,燈光的忽暗忽明,那張好看的臉多了幾分寧靜。這個人,不霸道,不說強勢的話,不邪魅的時候是這麽溫柔的。

然後,再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兩個人的手是一直緊緊握着的,也不知道是誰先握着誰的手。或者是因為剛才電影畫面太恐怖,不小心握的,宋梓涵突兀的把手抽開後,那個人就醒了。

對上宋梓涵的眼睛,意義不明地勾了勾唇角。

“梓涵,走了。”旁邊的人說。

宋梓涵回過神來,看了看旁邊的女孩,那個女孩說:“電影已經完了。”

宋梓涵下意識再去看熒屏,上面顯示的是:THE END 想得太入神,不知不覺那部電影已經完了,電影院裏的人都各自散去了。

出了電影院,在背後精心策劃的吳倩玲就打電話過來,宋梓涵把手機貼在耳邊,電話那頭的女聲說:“梓涵啊,我和你爸今天要去你奶奶那,沒空做飯,你和沛青就不要回來了,在外面吃了算了哈。”

在昨天吳倩玲把電影票塞到宋梓涵手裏,說那一番話的時候,他就知道這都是母親大人特意安排的。

“我們去吃飯吧。”宋梓涵看着旁邊的女孩說。

“嗯?”杜沛青還有些霧水,“不是回去嗎?”

宋梓涵收了手機解釋,“剛才我媽打電話來說她今天上奶奶家,要我和你在外面吃飯。”

杜沛青雙手握着肩包的手緊了緊,臉上有幾分害羞,點了點頭說:“嗯,那好。”

宋梓涵不太善于和女孩打交道,平時在公司裏也只是跟杜曉芸比較熟而已。和杜曉芸在一起的時候,通常都是杜曉芸引起的話題,他只需要回應。

杜沛青是個比較內斂的女孩,給人的感覺更多的是乖巧聽話,不追趕所謂的潮流和時尚,也不像杜曉芸那樣對這個世界的男人都抱着悲觀的心态。

這兩個人在一起,話題幾乎沒有。

餐廳裏面,兩個對坐的年輕男女,偶爾客氣地說幾句話,更多的時候都是自己吃着自己碗裏的東西。

杜曉芸最近幾天都沒有表現出異常,不過着裝上還是變回了以前的正裝,變換的姿勢款式和顏色。

吳卓文大概是活膩了,有意還是無意就戳中了杜曉芸的痛點,“曉芸姐,你最近怎麽不說你那個才子男友了?不會是吵架了吧?!”

坐在旁邊的宋梓涵替吳卓文捏了一把冷汗,還不知道情況的吳卓文這絕對是在找抽。事實也是如此,杜曉芸的臉黑了,黑得很恐怖,于是,宋梓涵為了不看到血案的發生,拿着杯子倒水去了。

吳卓文的慘叫聲響起,緊接着就是杜曉芸的聲音,“一不小心咖啡就倒了,哎呦,小文,你沒事吧。”

“你……你你是故意潑我的!”嗓門挺大,但是卻是無奈加無助的聲音。

然後,宋梓涵倒了水回到辦公桌,看到了滿頭是咖啡的吳卓文,忍俊不禁,好心地抽了一張面巾紙給他擦擦。

業務部的主管過來跟宋梓涵說:“小宋啊,平時去倉庫跟單的小陳今天請假了,剛好今天要發一大批貨,你去代代他的位置吧。”

這裏也只有宋梓涵最新,于是去倉庫跟單的事情就自然而然落在了他頭上。作為半個新人的宋梓涵也不抱怨,就這麽聽話的去了。

韓氏是一家專門生産家電的企業,大批量生産出來的家電都存放在倉庫。為了減少運輸成本,韓氏的倉庫有三個,而宋梓涵要去的就是離公司比較近的一個,坐車只要十五分鐘就到。

業務部有人專門在倉庫發貨的時候跟單,跟單是一種很累的活,倉庫沒有空調,運貨的時候灰塵大,搬運車的噪音也很大。

一般這種活女白領們不會去幹,去幹的一般都是男人。

天災人禍,世事難料。

倉庫起火了,起火的原因是電線短路了。那時還是下午三點的時間,秋高氣爽,同樣也是天幹物燥。本來倉庫裏面存放的電器包裝都是硬紙板,有了導火線,不一會兒熊熊大火就燒了起來。

偌大的倉庫裏堆滿了一箱一箱的家電,這裏一堆,那裏一堆,高過人頭,要是不熟悉這偌大的倉庫這就成了迷宮。

一開始的火勢還很小,到了後來越燒越大。

在倉庫工作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第一時間逃了出去,倉庫外面頓時圍了無數圍觀人員。頓時議論聲起,外面的馬路也因為這場火而塞了車,尖銳的車喇叭聲格外刺耳。

倉庫管理員帶了幾個剛從火裏面逃出來的員工,把安裝在門口的消防栓打開,沖擊力極大的水槍就對着倉庫門口掃,門口的火太大,剛剛運到門口的一批貨着了火,燒了一塊地方另外一塊地方又興起,幾個人努力了也只能把一小塊的地方澆滅。

突然有人背着嗓子說:“今天剛過來的跟單員還在裏面,沒看到他出來!”

頓時,大夥都看向裏面熊熊的烈火,頓時心痛。

杜曉芸得知倉庫起火的第一反應就是打電話給宋梓涵,手機打了好幾遍,就是沒人接聽。

而在燃燒的倉庫裏面,宋梓涵第一時間想的不是逃走,而是想着滅火。帶上了防毒面具,拿着幹粉滅火器對着火苗噴灑,該說他是見義勇為還是傻好呢?

火越燒越大,最後才發現僅憑一個幹粉滅火器遠遠滅不掉這熊熊的烈火,導致現在被團團困住。

褲袋裏的手機一直在響,可是沒有辦法顧及。手機掉出褲袋後,觸動了接聽鍵,那邊打電話的杜曉芸還在欣喜他終于接電話了,結果聽到的是一陣噼啪噼啪的聲音,像是火在燒,然後就是一陣爆破聲,再然後就沒了聲音。

杜曉芸心裏一驚,這種情況,說不定宋子涵已經……

沒再想太多,杜曉芸收了手機就往總裁辦公室跑,韓哲郗也剛好出來,倉庫發生了大火,他剛剛收到了消息,現在也是焦頭爛額。

杜曉芸攔住了韓哲郗,喘着氣,情緒激動,“梓涵,梓涵去了倉庫跟單,我怕他出事了!”

韓哲郗的眼瞳幾乎是瞬間放大的,剛才接到倉庫起火的消息也還算淡定,但是一聽到宋梓涵還在倉庫的消息就全身坐不住了。

沒等杜曉芸再說,韓哲郗已經大步走了,心跳加速,一邊走一邊掏出手機瘋狂撥打宋梓涵的電話,裏面的聲音提示所打電話已關機。

從來沒有過的害怕在心裏萦繞,遇事從來都很鎮定的韓哲郗也會手抖,拿鑰匙開車的手在抖個不停,一踩油門,就飛速向着倉庫奔馳而去。

在瀝青路上,那輛黑色寶馬連超了幾輛車,油門一直踩着不放,還想要加速,要更快,恨不得下一秒就到了那裏。

前面塞車了,長長的一條車龍看不到盡頭,用力捏着拳頭打在方向盤上,韓哲郗開了車門,猛然關上車門就向着前面跑。

矯健的步伐,百米沖刺的速度,往後面揚起的劉海,在車與車之間的空位中奔跑的人不顧及形象,開了扣子的黑色西裝在雙臂搖擺之間揚起,沒有停歇地跑,只想快點到達。

到了倉庫,火光滔天,濃煙滾滾,還伴随着爆破的聲音。剛剛跑來的韓哲郗還沒來得及喘息,就撥開圍觀人群,擠了進去。

倉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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