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口的消費人員拿着水槍在救火,可是沒有一個消防員願意進去,都只在門口拿着水槍。
揪過倉庫管理員的領子,韓哲郗粗重的呼吸打在對方臉上,猙獰道:“梓涵,梓涵呢?”
管理員搖頭說:“我不知道。”
31我喜歡你
揪過倉庫管理員的領子,韓哲郗粗重的呼吸打在對方臉上,猙獰道:“梓涵,梓涵呢?”
管理員搖頭說:“我不知道。”
“還有誰在裏面?!”
倉庫管理員顫着聲音說:“聽,聽說,有個今天剛來的,業務部過來的跟單員還在裏面,不知道……”
還沒等倉庫管理員說完,韓哲郗便松開了他的領子,看了一眼那還在熊熊燃燒的烈火。推開幾個在門口拿着水槍救火的消防員,韓哲郗就這麽沖進了火海裏,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頂在頭上。
“喂!危險,不要進去!”消防員在看着他的背影,大聲吼道。
不一會兒,韓哲郗的身影就淹沒在火海裏,火勢太大,霹靂啪啦的聲音在耳邊回響,濃煙太多,韓哲郗一邊看着四周一邊張口大喊,“梓涵!”
濃煙突然沖進喉嚨引起的猛咳,火太大,太熱,就像要随時把人煮熟。即使這樣也沒想過退縮,還是往前走。旁邊一聲爆破聲響起,韓哲郗被爆破的沖擊力推倒在地,被燒得火燙的地面像是鍋底,着地的手被燙傷,一張漂亮的臉被煙灰覆上一層。
起來,繼續往裏面走,濃煙入口,又是一陣猛咳,嘴裏還在沙啞喊道:“梓涵!”
火勢越來越大,霹靂巴拉的燃燒聲和突然的爆破聲中,宋梓涵隐隐約約聽到了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但是帶着防毒面具的他連續在這火海之中差不多半個鐘頭,身上的每個部分都在叫嚣着,快要吃不消了,就算不被煙嗆死或者被火燒死,他也會被這高溫灼死。
手上的幹粉瓶空了,放在牆角的幹粉瓶只有兩瓶,剛才用了一瓶保住了自己所在的範圍內不被火燒到,現在第二瓶,也沒有了。
死亡的氣息越來越近,意識越來越模糊,身上太熱,熱得受不了。外面的聲音都聽不到了,宋梓涵手上的幹粉瓶掉落在地,沒力氣了,帶着防毒面具呼吸也變得愈來越困難,下一秒,或許他就會被這火海吞噬,最後在火海中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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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防毒面具的透明鏡,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個身影,原來,在最後快要結束生命的時候,宋梓涵還是會想起他。那個,他一直挂念卻不敢承認的人。
那個人出現的時候,一臉的黑色灰塵,但是,他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身子被一股力抱住,身上多了一個人,宋梓涵甚至可以感受得到對方那顆快要跳出來的心。他的擁抱很用力,就像是要把宋梓涵揉進身體裏,抱着他的人聲音被煙熏得沙啞,他一遍一遍叫着他的名字,“梓涵,梓涵……”
不是錯覺。
宋梓涵在一片混沌中驚醒,感受着懷裏的人的力度,連話也說不出,雙手擡起環上了他的背,同樣想緊緊抱住他,但是無論怎麽用力都擡不起手,身體機能達到了極限了。
在防毒面具裏的眼睛濕了,流下了眼淚。那個人,竟然不顧大火跑進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韓哲郗松開他,拉起他的手說:“我帶你出去!”
前面的火太大,一聲爆破,韓哲郗快速将宋梓涵撲倒在地護住了他,然後兩人再起來。韓哲郗猛咳不止,宋梓涵吃力地把頭上的防毒面具摘下,想要套在他頭上。被韓哲郗擋回來,重新套了回去。
韓哲郗在他耳邊用低沉嘶啞的聲音說:“相信我,我們可以出去的。”話音剛落,猛咳不止。
外面的消防員還在想辦法救人,火勢太大,要是就這樣進去恐怕會增加傷亡人數,只能把火勢先控制住,再進去救人。可是,往往這種方法都救不了人。
韓哲郗帶上了消防栓裏面的另外一個防毒面具,把消防栓的水打開,水直往外湧。火太大,且越燒越旺,不能直接沖出去,消防栓的這一點水只能暫時保證火不會燒過來,但是宋梓涵已經支撐不住,必須另辟蹊徑。
倉庫的上方有一扇窗子,長方形的窗子快要接近屋頂。要是将還沒被燒到的家電箱子疊在一起,或許就能夠到那扇救命窗口。宋梓涵的體力已經達到了極限,再也沒有力氣,只能癱軟在牆邊,呼吸困難,胸口起伏很大,極度缺氧。
韓哲郗把箱子疊高之後,就扶起已經癱軟在地的宋梓涵,帶着他艱難地往疊高的紙箱一步一步爬,已經被灼傷的手緊緊抓住宋梓涵的,他嘶啞的聲音透過防毒面具說:“梓涵,堅持住。”
而宋梓涵在朦胧中努力地保持着一份清醒,他聽着他的話,氣若游絲地靠近韓哲郗的耳邊,“你先走……”
韓哲郗不會走,在他奮不顧身沖進火海的時候,他就是要救宋梓涵。從來沒有這麽恐懼,從來沒有這麽擔心一個人的安危。
韓哲郗還在帶着宋梓涵往紙箱上面爬,兩人皆在這高溫之下幾近虛脫。宋梓涵幾乎站不穩,都是由韓哲郗用力拖上去的。太累,精疲力盡,只要不堅持兩個人就會同時葬身火海。隔着兩個防毒面具,韓哲郗在已經昏昏欲睡的宋梓涵耳邊說:“梓涵,你知不知道五年前我為什麽要在路上攔着你?”
這個問題,韓哲郗在幾個月前也問過,那時候韓哲郗和宋梓涵重逢沒多久,韓哲郗就随意問起,“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要攔住你。”以為他會說,因為我喜歡這樣做,霸道不講理的美少年做事從來都是按照自己的意願去的。或者他會說,就算那天路過的不是你,我也會攔住,不過是覺得有趣罷了。
但是,此時在這火海之中,能不能安全出去還是個問題。韓哲郗在宋梓涵耳邊說:“因為我喜歡你。”
攔住你不是因為惡作劇,也不是因為心血來潮,而是,喜歡你。
倉庫的窗設得太高,離地面整整有三米多,要是這麽跳下去一定會造成重傷。韓哲郗用麻繩把宋梓涵綁住,另外一頭綁在自己身上,取下宋梓涵頭上的防毒面具,順便取下自己的防毒面具,低頭在宋梓涵唇上落下一吻,輕柔的吻。
他把他抱得很緊,他說:“我喜歡你。”
32年華·紫花戀
宋梓涵的身子被推出了窗外,沒有垂直落地,而是緩緩下降,另一頭,韓哲郗用盡全身的力氣控制麻繩的下降速度。
宋梓涵的身體在一片綠草上落地,微微睜開的眼睛被淚水模糊,綁在身上的另外一頭麻繩也被扔了下來,微微張口,極力想叫出聲,卻只有一聲嘶啞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哲郗……”
哲郗……五年前,他也是這麽叫的。
然後,再也沒有力氣睜開眼,眼角劃過淚水的同時,眼睛也緊緊地閉上。
五年前,五年前的秋天,紫荊花開得正豔,漫天的紫荊花瓣在空中飄揚然後落地,鋪滿了那條瀝青小道。
紫荊花樹下,有着一張漂亮臉孔的少年伸出一只腳,攔住了從這裏過的自行車。彼時,皆是年少,清風拂過,揚起誰的發梢,吹散在空中的除了紫荊花香,還有誰的衣香?
他問:“梓涵,你知不知道五年前我為什麽要在路上攔住你?”
他答:“因為我喜歡你。”
原來,第一次見面不是在紫荊花樹下,而是無意之中。
G大和一中比鄰,G大的地勢要比一中高出幾米,隔了一道栅欄,外面就是一中的操場。籃球場上,穿着藍色球衣的男生長得腼腆,在球場上依然溫文爾雅。清秀的臉上幾分若隐若現的笑,被對方的球員撞了也不會板着臉,還是以笑相迎。
那時候,坐在G大靠栅欄邊公園椅上的漂亮男生就看入了迷,唇角微微勾起,球場上有一群青春少年,他只看見了他。看着他的每一個動作,看着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變化,那樣的人一定很好欺負吧。
他喜歡在他打球的時候坐在那張公園椅上,隔着栅欄居高臨下去看那個穿着藍色球衣的男孩打球。看他笑,看他揮灑汗水。
後來,也在路上看到過,清秀的男生騎着一輛黑色的自行車,在開滿紫荊花的小道上慢慢行駛。那是一天下午的放學,偶爾看到了。
某一天早上,霸道的美少年就這麽伸出一只腳在路中間,擋住了宋梓涵的去路。不是蠻不講理,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惡作劇,而是因為喜歡,喜歡所以想要靠近。
大學的課不多,大多數時間韓哲郗去學校都不會坐在教室裏聽課,卻每天早上都準時出現在那條紫荊道上,一開始伸出腳,後來,就只是站在那,等着宋梓涵把車停下,然後自動退到後座。
身為韓式集團董事長的兒子怎麽會買不起一輛自行車?呵,不過是想和他在一起罷了。平時都不喜歡學習的大少爺怎麽會天天準時去學校?不過是想和他一起上下學罷了。倨傲不可一世的美少年連自己的生日都不記得,卻只記住了他的,在學生證上瞄了一眼,就一直記住了。
這樣的韓哲郗,這樣的霸道總裁,曾經那個倨傲的美少年。
如果,你把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看得比自己生命還要重要。
那是不是說明,真心喜歡?
宋梓涵的父母不知道兒子今天在火海命懸一線,打手機關機了,還以為只是單純地加班,剛好手機沒電。
宋梓涵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那時候的他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他沒受什麽傷,就是皮膚上有一些地方被輕度灼傷。
醒來的時候,有護士在旁邊,宋梓涵猛地坐起來,一時激動,看遍了四周,沒有看到韓哲郗。
韓哲郗那時候已經從急診病房裏推進了普通病房,醫生說,他左手骨折加中度燒傷,手掌上和身體上也有一些地方被灼傷,吸入了大量的毒煙,可能還要一些時間才能醒過來。
韓哲郗的身邊有肖貝妮陪着,平時穿的雍容華貴的女子今天只穿了一件素色的裙子。宋梓涵進去的時候,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臉色蒼白,還有一些被灼傷的痕跡。左手用石膏固定平放在一側,那雙原本修長白皙的手被灼得很厲害。
站在病房門口的人一雙眼睛模糊了,被淚水。
韓哲郗,你承認了的,你承認你想要的只不過是宋梓涵的身體,所以得到他的身體之後你就放過他了!從此形同陌路,你從來都沒有對誰認真過!
但是為什麽,為什麽得知宋梓涵在火海裏面,你奮不顧身沖了進去?
到底是為了什麽?
一直坐在病床旁邊的肖貝妮終于察覺門口的人,偏頭看了一眼門口。宋梓涵也看到她那一雙哭地紅腫的眼睛。
肖貝妮看着韓哲郗緊閉的雙眼,兀自說:“他從來沒有這麽在乎過一個人。”
心裏微顫,宋梓涵低着頭,“對不起。”
“你這是跟誰說對不起。”肖貝妮苦苦一笑,“你要對他說,那等他醒來當面跟他說,你要是跟我說,我就覺得沒必要,因為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麽。”
然後,肖貝妮頓了頓,“你對不起的只有哲郗,你從來沒有珍惜過他。”
宋梓涵緩緩把病房的門合上,站在門後不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肖貝妮說。
肖貝妮說:“我在五年前就見過你,見過你的照片,哲郗在美國留學和我在同一間學校,我去他的宿舍的時候,看到了他的房裏放了很多照片,都是同一個人的,也有你和他合照的。”
五年前,韓哲郗喜歡在周末的時候拖着快要高考的宋梓涵去玩,喜歡用數碼相機幫他拍照片,所以,就拍了很多。還以為,那些照片會随着兩人的分離悄無聲息地沉澱在時間的海底。原來,這些年都在遠在天邊的美國放着。
肖貝妮的臉上沒有任何波瀾,她想說,她想告訴他一個真正的韓哲郗,平時霸道不講理的總裁還有另外一面的。
肖貝妮說:“我喜歡他,但是他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每次我有意無意向他吐露心意的時候,他總一笑而過。無論我做什麽,他都不會動心,因為他一直都記着你。”
宋梓涵怔怔地站在門口,雙手垂在身側,一雙眼睛沒有離開過病床上的那張臉。
“我跟他打賭,如果他和你重逢之後,一百天之內,你不願回到他身邊,他就要和我交往。所以,一個月前,正好滿一百天,那個賭我贏了。”
所以,一個月前,當紅模特當着所有記者的面公布他和韓氏總裁韓哲郗交往。
“但是他并是不喜歡我才和我交往的。”肖貝妮臉上還是風平浪靜的,不像平時的她,“他很霸道,我知道,那只是對你。”
肖貝妮回頭看着一臉茫然的宋梓涵,“你到底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他?”
只是因為都是同性這麽簡單,還是說你根本不喜歡他。
宋梓涵靠着背後緩緩蹲下,将膝蓋抱在雙臂之間,心痛,這樣的韓哲郗,是他從來不知道的韓哲郗。
33風雨後的彩虹
“我喜歡他。”宋梓涵說。
肖貝妮愣了一愣,然後回過頭看着韓哲郗那張沉睡的臉,話是對宋梓涵說的,“你沒有資格。”
你沒有資格喜歡他。
醫院很安靜,沒有噪雜聲。病房裏面,也沒了聲音,肖貝妮不再說話了,該說的都說了。
韓哲郗從來不知道怎麽去表達自己的,從小到大,沒有對誰表達過自己的內心情感。如果喜歡,只能表現出自己霸道強勢的一面,因為喜歡,所以就把他禁锢在自己的懷裏,因為喜歡,所以不講理地把他拉上自己的車,因為喜歡所以想跟他一起吃飯,他說有家的味道。
從來不知道什麽是家庭溫暖的韓哲郗,只是跟喜歡的人簡簡單單地吃個飯也能覺得溫暖。
韓哲郗活到現在25歲,第一次說‘我喜歡你’是在五年前,因為想挽回,所以不得不說。第二次在今天的火海之中,因為不知道會不會活着出去,所以發自本能地說,可能是這輩子最後一次。
醫生進來後看了情況,說,韓哲郗很快就能醒。
醫生走後,肖貝妮也說要走了。
“他最想看到的不是我。”走的時候,肖貝妮說了這句話。
病房裏只剩下兩個人,宋梓涵坐在肖貝妮坐過的位置,伸出手去握病床上那個人放在身側的手,兩個人的手都被灼傷,但是韓哲郗的比宋梓涵傷得更重,手掌的地方本來只是輕度灼傷,卻因為拉着繩索放宋梓涵下去的時候摩擦過度,勒痕累累觸目驚心。
病床上的人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深夜,那時候的夜更靜,病房裏的日光燈把房裏的一切都裝點得蒼白冰冷,唯有兩個人握着的手是熱的。
他的眼睛還是很好看,即使被一場大火熏過。
睜開眼睛後就沒有說話,喉嚨嘶啞得發不出聲音,所以只是笑,依舊是唇角微微上揚的笑,帶了幾分魅惑,也只有笑的時候才會覺得這個人天生帶了幾分邪氣。
剛剛睜開眼睛的人下意識去看身側被握住的手,手指動了動,宋梓涵雙手也跟着動了一下,如果是以前一定會突然放開,但是現在沒有。頭低着,輕輕用拇指指腹去摩挲他手上沒被灼傷的地方。
“身上的傷還疼不疼?”宋梓涵低聲問。
“不疼。”聲音嘶啞得有些恐怖,聽着令人心酸。
怎麽會不疼,他的左手中度燒傷,還骨折了,要是有血有肉的人怎麽會不疼。
韓哲郗剛想開口再說什麽,一句話還沒說出來,就一陣猛咳,扯着喉嚨如綻裂那般撕心裂肺地咳着,咳嗽的聲音沙啞令人心疼。宋梓涵從椅子上起來,手被松開後,像是本能,韓哲郗立馬用右手抓住他的手。太用力,摩擦到了手掌上的灼傷,疼的嘶叫一聲,卻發不出聲音。
宋梓涵一時錯亂,立馬又坐了回去。韓哲郗蒼白的臉因為剛才的猛咳變得通紅,右手牢牢握住宋梓涵的,嘶啞的聲音道:“別走,陪我。”說完,又輕咳了一聲才止住。
宋梓涵看着他難受的樣子,心裏一抽,“我去給你倒杯水。”
剛才不是要離開,而是看他咳嗽咳得嚴重,想給他倒杯水。
韓哲郗這才松開了他的手,漸漸平靜下來,咽了咽氣。宋梓涵反過他的手掌,上面竟是有些血肉模糊,本來就被灼傷了,剛才還用力扯着他的手,摩擦之後就有些血肉模糊了。
看在眼裏,痛在心裏。
倒了一杯水,給他緩緩氣,剛才咳得通紅的臉又變回了蒼白色。
那天晚上,宋梓涵在他床邊陪了他一整夜,期間去了櫃臺借了電話打了回家,那時候,宋家的兩夫妻還沒睡,因為兒子一直沒回來,也沒打電話回來說,于是就開始擔心是不是出事了。宋梓涵打了電話回去,兩個老人家才放心下來。
第二天一早,肖貝妮來了。買了鮮花,還買了早餐,沒說多少話就走了,更像是過來探病的。
肖貝妮走後,杜曉芸也來了。同樣買了花,還買了水果。她說這是向業務部主管申請才能來的,借口就是代表整個業務部過來看望總裁大人。
宋梓涵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着韓哲郗吃肖貝妮買來的粥,動作一絲不茍,沒有不情願,也沒有不耐煩。
杜曉芸進來之後,寒暄了幾句,将花和水果籃放在靠近窗邊的桌子上。
等着宋梓涵把那一碗粥都喂了之後,杜曉芸把他拉着往病房外面走,對着韓哲郗抱歉笑了笑說:“韓總,我有幾句話和梓涵說。”
昨天擔心了很久,今天才知道他們被送來這間醫院,所以就忍不住過來看情況了。把宋梓涵拉到病房門口,把門合上,杜曉芸說:“昨天真的吓死我了,我還以為……”
宋梓涵抿唇,只是輕描淡寫,“都過去了。”
“不過你沒事就好。”杜曉芸上下打量了一下宋梓涵,松了一口氣,然後隔着病房門上的玻璃看裏面一眼,問宋梓涵,“他女朋友呢,怎麽沒來陪他?”
“走了。”宋梓涵說。
“走了?”杜曉芸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很快恢複淡然 ,壓低了聲音問:“那個,韓總他的傷怎樣?醫生怎麽說?”
宋梓涵下意識視線掃過病房的門,“不重,但是也不輕,醫生說還要留下來觀察兩天。”
“你打算要在醫院守着他?”這話倒像是反問,明明已經知道了答案還是問了。
“嗯。”宋梓涵的回答就像是杜曉芸所想的那樣,還加上一句,“他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
“我的命也是他救的。”如果不是因為他,宋梓涵就不會站在這裏。昨天在火海裏面的時候,韓哲郗從滾滾濃煙中過來,将他緊緊抱在懷裏,他說:“我們一定會出去的。”
杜曉芸抱着雙臂,看着宋梓涵問:“那,如果他不是因為救你,那你還會對他這麽好麽?”
“不知道。”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知道怎麽說,心裏清楚得很,一直都很在乎他,五年前很在乎,五年後依然在乎,只是不知道怎麽面對。
杜曉芸還是看穿了,每次宋梓涵低着頭說說不知道的時候,他只是不想把心裏所想說出來罷了。
杜曉芸識相,“算了,當我沒問。”
杜曉芸沒再進去病房就走了,臨走的時候說:“好好照顧他,公司那邊,主管已經給你做了休假記錄。”
送走了杜曉芸,之後還有源源不斷過來的人。人事部經理、財務部主管、生産部的主管……有些人過來是專門探病問候的,有些人過來是談公事的,順帶買了鮮花和水果籃看病。
送走了一批探病的,韓哲郗躺在病床上閉目靜養,對着那邊彎腰擺弄鮮花和水果的宋梓涵說:“等會要是過來探病的,就讓他們先回去。”
宋梓涵直起腰,回頭看了一眼疲憊的他,應付那些過來談公事的已經頭疼了,有些人過來之後就只是說好聽的話,問候的話說的太多,反而讓人覺着耳乏。
宋梓涵從水果籃拿出一個梨,對着他說:“要不吃個水果?”
某人緩緩睜開眼睛看向這邊,“我要切好的。”
“嗯。”
病房裏的鮮花太多,宋梓涵就把一些送到了隔壁的病房。隔壁的病房住的是一個老人家,孤苦的老人病了之後,家裏的兒女太忙,不能經常過來看。宋梓涵把一束百合花插在老人家病房的窗臺上,從窗外偷溜進來的夕陽将百合花上的水珠照得晶瑩剔透,老人家慈祥的臉上就滿是笑容,“謝謝。”
宋梓涵只是微笑着點頭,然後就提步出去了。
韓哲郗看着宋梓涵進來,看着他進來後順帶把門也關上,看着他提步過來在他旁邊坐下,“明天就回去,這個地方我不想呆。”
宋梓涵看着他,皺着眉頭,“可是,醫生說要留兩天的,你……”
“又不是什麽嚴重的傷,用不着,明天就回去。”雖然沙啞,語氣卻不可置疑。
知道他性子倔,決定的事旁人無法左右,宋梓涵就點了點頭,“嗯。”
第二天開車來接的是曾經那個司機大叔,韓哲郗專用的,只是平時他喜歡自駕車,所以這個司機就一直閑置着。
韓哲郗的左手上了石膏,用環在脖子上的一條白紗布吊着,手掌上也纏上了紗布,醫生還特意囑咐在七天之內最好不要提重物。
宋梓涵在櫃臺辦了出院手續就向着門口的奔馳車跑來,司機幫着開了後車門,宋梓涵就坐了進去。
韓哲郗偏頭問剛上車的宋梓涵,“你去哪?”
宋梓涵低頭,低聲說:“先去你那。”
在駕駛座的司機立馬明了,宋梓涵的話音剛落,車就啓動了。
車上,前面的司機目視前方專心致志地開着車,後面,兩個人各坐一方,沉默無言。
韓哲郗偏頭,看着習慣性靠着窗坐的宋梓涵說:“坐過來一點。”
宋梓涵微微擡眼看了一眼前面的司機,悄悄地向着左邊挪動了位置。宋梓涵的動作有些僵硬,後視鏡裏照出了那張好看的臉,唇角上揚,似有些得意。
曾經那個對他唯命是從的宋梓涵,算是久違了。
宋梓涵向他那邊移的位置不多,也只是坐在了正常該坐的位置。韓哲郗還不滿,“肩膀靠過來一點。”
宋梓涵忍不住小聲問:“做什麽?”
“睡覺。”某人就這麽答了,借個肩膀來睡睡。
宋梓涵雙手撐着皮質的軟墊,再向他移近了一點,還沒等他坐穩,某人的頭已經歪了過來。溫熱的鼻息就在脖頸處,換了一個舒适的睡姿,韓哲郗緩緩閉上了眼睛,濃密的長睫投射在白玉似的皮膚上。
宋梓涵坐直了身子,僵硬得動彈不得,生怕把他吵醒。
臉頰邊就是韓哲郗的頭發,很柔順,很舒服。要是臉頰貼上去會是什麽感覺?
宋梓涵的頭微微偏了一點,臉頰碰到韓哲郗的頭,這種姿勢倒是像依偎在一起。感受得到頭頂上的那一片接觸,閉着眼睛的人滿意地将唇角微微勾起。
回到別墅,肖貝妮提着東西剛要出門,看手上的行李還不少,是要離開罷。
韓哲郗不說話,進了門就往沙發上面坐。宋梓涵看了一眼肖貝妮,再看一眼韓哲郗,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肖貝妮開口,“不是還要在醫院休養一天麽?”
韓哲郗答:“沒必要在那裏休養。”
肖貝妮點頭,緊了緊握住行李袋的十指,“對了,這次回國的事辦完了,我今天回去。”
韓哲郗淡淡答:“到了之後給個電話。”
肖貝妮抿着唇點頭,“嗯,知道了。”
說完之後,肖貝妮就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宋梓涵看韓哲郗沒什麽表示,就過去接過肖貝妮手上的行李,“我送你。”
肖貝妮笑了笑,“不用了,你留下來照顧哲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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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多謝各位買V的童鞋,話說,有沒有人今天早上考四級?我,我快速閱讀只做了一半,後面的聽力基本都是靠蒙的!QAQ 希望可以過吧,淚奔~~o(>_<)o ~~
繼續更,滿三章。
34暴露·心思
肖貝妮提着行李走了,出了門,再回頭看一眼這座別墅。這次回來名義上是說工作,其實真正的還是為了韓哲郗。五年了,明知他心裏已經有人,還是苦苦戀着,到後來又不得不放棄。
苦笑,轉身,離開。
坐在沙發上的韓哲郗看着還愣在門口的宋梓涵,“渴了。”
宋梓涵回過神,提步向着廚房走,“你想喝什麽?”
“啤酒。”
宋梓涵對韓哲郗家的東西還算清楚,知道冰箱就在廚房旁邊,打開冰箱,裏面就有各種罐裝啤酒和飲料。
一杯白色的水放在韓哲郗面前的時候,韓哲郗就不滿地看着宋梓涵,“我說的是啤酒。”
宋梓涵在他對面坐下,“傷還沒好,不能喝。”
從小就被吳倩玲教導嚴格的宋梓涵對于生病後的飲食禁忌和垃圾食品的敏感度特別高。
宋梓涵也知道他的怪脾氣,就說:“你要是喝不下白水,那我去加點糖。”
韓哲郗拿起茶幾上的杯子,語氣上總是不饒人,“又不是小學生,喝水加什麽糖。”
說着,一杯水就完全喝了下去。
喝了水,韓哲郗又說要洗澡。
身上還有一些燒傷,碰水等于加重!于是,宋梓涵立即駁回:“傷口不能碰水,不然很難好。”
平時就霸道不講理的總裁堅持要洗,将腳上的皮鞋踢掉,“不洗澡我難受。”
宋梓涵呼了一口氣,拗不過他,無奈道:“那你注意點,別讓水弄到了傷口。”
韓哲郗赤着腳走近,居高臨下,微微彎了腰在宋梓涵耳邊說:“我這個樣子怎麽可能不碰到水,你要是不放心就過來幫我洗。”
接着,宋梓涵的臉就從額頭紅到了脖子根,一時間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不願意就說,沒人強迫你。”嘴上說着是這樣,心裏卻早已篤定宋梓涵最後一定會幫。
結果就如韓哲郗所料,紅着臉的宋梓涵就這麽輕易地點頭了。
進了淋浴房,宋梓涵早已經裝了溫水,準備好了毛巾等着。衣服是韓哲郗自己脫的,脫剩下遮掩重要部位的短褲。
宋梓涵見他進來的,微微酡紅的臉偏開了,心如擂鼓。
“又不是什麽都沒穿,怕什麽。”韓哲郗擡起右手扭正他的臉說。
被迫對上韓哲郗的白皙修長的身體,宋梓涵低頭在剛裝好的溫水裏攪了攪,極力掩飾自己的尴尬,“你看看這水溫合不合适。”
但是,立即反應過來他的手上有傷,不能探,他便改口:“是溫水,應該合适的了。”
自問自答。
韓哲郗過去站在他面前,他身上還有幾處比較大片的灼傷,也只有脫了衣服才會完全看到,腳上也有灼傷。
擡眼看着他身上的傷,宋梓涵鼻子就一陣酸楚,一定很疼。扭幹了毛巾輕輕地擦拭着他的肩膀,動作很輕柔,生怕弄疼了他。
“用力點。”韓哲郗微微偏頭說。
宋梓涵就應他的要求加大了力度,但也只是微微加了點。擦過肩膀,再順着背脊往下,避開腰部的一片傷痕,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拂過旁邊的皮膚。
擦了背後,就是前面。那個人的鎖骨很好看,凸得有棱有角,膚色也很好,就像玉璧。
不敢擡頭對上他的眼睛,所以,宋梓涵就微微低着頭,眼睛盡量只集中在毛巾所過的地方。
擦了上面,就一直往下,霸道總裁的胸膛很健壯,卻不多肌肉,線條很分明,膚色白皙。
胸膛前面的兩處紅色的地方微微挺|立,宋梓涵視線劃過的時候,心裏就猛然一跳,像是偷窺了不該看的東西那樣,心裏一個緊張,手上的毛巾也抖了一下,不小心劃到了腹部的一片灼傷,韓哲郗口中微微悶哼了一聲。
宋梓涵心下一驚,連忙就說:“對不起。”
韓哲郗卻還有心思笑着,“又不是沒看過,緊張什麽。”
說得好像是人家見過很多次似的。
宋梓涵的頭還是低着的,問了句,“疼不疼?”
韓哲郗輕笑,“那我要是說疼,你怎麽補償我。”
宋梓涵繼續擦着他的身子,拿着毛巾在他的皮膚上小心翼翼擦過,“沒有。”
幫韓哲郗擦好了身體,穿好了衣服。時間已經接近了中午,宋梓涵再跑去了超市買了些食品塞進他那個空蕩蕩的冰箱,做了一些清淡的東西給韓哲郗吃。
又是粥。身上那麽多的灼傷,要忌口,所以,除了粥就想不到有別的東西可以煮。韓哲郗不挑食,這幾天都在吃粥,也沒說反胃。
等一切做好了之後,宋梓涵就說:“我先回家。”
把腳搭在茶幾上的韓哲郗眼睛看着前面的電視,沒有再挽留,“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