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沈越被人攔住,那人又比他高了近一頭, 面相不算狠戾卻也嚣張, 怎麽看自己搭理的話都要吃眼前虧,就想着裝聽不見, 直接繞過回家算了。
誰知熊孩子的思維不是你躲就能滿足的, 攔人的見沈越想走,跨步往他身前一擋:“和你說話呢, 你家大人沒教你怎麽和人說話嗎?”
攔自己也就罷了,出言辱及長輩, 沈越想躲也不能躲了:“這話不是說你自己?”
攔人的也沒想到這小孩竟然敢回嘴,臉色一下子從戲弄換成氣狠:“你是誰家的孩子,敢這麽和我說話?”邊上還有跟着他一起的,開始起哄:“給這小孩兒點兒教訓, 讓他知道知道國子監的規矩。”
沈越拿眼撇了起哄的人一下, 許是他的眼神太過冷靜,起哄的人發現這孩子不光不怕, 竟然還敢瞪人, 有些摸不清他的路數, 起哄的聲音小了下去。
最先發難的那個更覺得臉上無光,咬着牙攥着拳頭就向着沈越奔來。沈越心裏何嘗不怕, 這人比他高了快一頭, 身子也比他看起來壯實得多, 打是一定打不過的, 可他知道, 對于這樣的人是一定不能慫,就算打不過也得打。
正要把手裏拿的書籃放下與來人拼一回,身後傳來一聲:“什麽時候,這國子監的規矩變成你們楊家的了?”
大家回頭一看,又來了幾個學生,身上都穿着儒生服,顏色也比攔沈越的那幾個來得素雅。更重要的是,這幾個看上去就比攔沈越的人還大些,面上氣質沉穩更非這些人可比。
攔人的看清出頭的人,臉上有一絲懊惱,當着剛才起哄的幾個嘴裏卻還不肯服軟:“姓房的,沒你什麽事兒。”
沈越聽他說來人姓房,仔細打量了一下二人,臉上帶了些笑意,卻沒自己開口。就聽領頭的一個已經道:“沒我什麽事兒?你都欺負到我表弟頭上了還說沒我什麽事兒?”
另外一個跟他年歲差不多的也站到了沈越身前:“這國子監是向學之地,規矩也都是開國時由太/祖他老人家親自定下的,沒想到今日你楊佳竟然還能說出別的規矩。不如說出來讓我們聽聽,你新定下的規矩是什麽?”
做官家子弟的,除了王熙鳳那樣以為有人告他們謀反也不怕的傻大膽,誰聽不出這人說話裏的骨頭?就算攔人的楊佳也忙撇清:“你別含血噴人,我不過是看他新來,想着給他講講國子監裏的規矩,誰說我……”
最先開口的已經不屑地向他道:“他即是我的表弟,又姓沈,還用你講什麽規矩?我們自己不會講還是沈家無人給他講?”
楊佳至此臉上挂上了惶恐,他來國子監的時間頗長,因成績不好只能還有丙班裏混着,每以欺負新人為樂。這次來了這麽小的了個孩子,他光想着又可威風一回,忘記了能這個年歲進國子監,又能半路就讀的,家世怎麽能差到哪兒去?
沈越不看楊佳的臉色,雖然從這人的名字來說,應該與楊儀是同族。可楊森一家都只有一個楊儀能入得了他的眼,楊保和他都只是面子情,這麽一個族兄還不值得他剛受了氣就與他套近乎。
“表兄。”他向着來的兩個表兄弟行禮。
先說話的對他一笑:“上次你來家的時候,我們兩個都沒在家。正好今日見着了,不如我請客,咱們一起喝……”看看表弟的小身板,說不出喝酒的話:“一起去喝茶如何?”
後說話的也笑:“難得大哥請客,不如就去近芷軒?”
沈越就分出這兩位應該是兩位舅舅家的表兄,不過房家應該只有一個國子監的名額,不知道這兩個哪一個是自己考上的。不過他還是要拒絕:“表兄好意本不應辭,只今日是第一天上學,家中長輩怕也惦記着,回去晚了必使長輩懸心。等明日禀過了長輩,再與兩位表兄敘話。”
他們就這樣邊走邊說,完全沒理會臉色變了又變的楊佳和那些夥着楊佳起哄的丙班的幾個。跟着房氏兄弟一起來的幾個倒有人問:“子思,還不把你這個小表弟給我們介紹一下。不是說他已經中了秀才,怎麽還進了丙班,不如和祭酒大人請求一下,讓他來咱們乙班得了。”
房子思便停下腳步,把自己的同窗介紹給沈越,一時哪記得下這麽些名字,不過是知道各人或是祖父或是父親的官職,卻難一下子對得上號。
“那明日小弟請各位哥哥喝茶,感謝各位哥哥今日替小弟解圍如何?”沈越聽了各家的官職,更願意多與這些人來往,直接拿今日之事做引,好圖個日後往來。
房子思聽了輕拍他一下:“你小小年紀有幾個錢,跟着表兄也沒有讓你花錢的道理。”一行走一行說,已經到了國子監大門處,雙喜笑嘻嘻地迎上來:“公子,大爺在那邊等着公子呢。”
聽說沈信來接自己,沈越心裏覺得這位大伯很是夠格,估計也是存了怕侄子頭一天到國子監督被人欺負了的意思。因向房氏兄弟笑道:“我大伯擔心我親自來接,就此與表兄和各位哥哥別過。”
房氏兄弟聽說沈信在那邊,如何肯失了禮?與同窗別過後,随沈越一起來到車前與沈信見禮。兩家本是姻親,就算是房氏不在京中,走動也沒停過,沈信其實對房氏兄弟比對沈越這個侄子還熟悉,自是早下了車,很與兩人說了幾句話。
及在馬車上聽沈越說那個楊佳難為他的事兒,沈信面色很平靜地問:“可吃了虧?”
沈越搖頭:“還沒等打起來,表兄他們就過來了。并沒吃虧。”
這話說得沈信一皺眉:“他說話不好聽,你與他講理便是。這幾天我見你也不是沒有言語回他的,怎麽竟想着動手?”
能動嘴自然不必動手,沈越心想那也得人家願意聽我講道理:“看楊佳是個驕橫的。就算是表兄他們過來,他還有些不服氣,必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講清道理的。”熊孩子的世界,一向是誰拳頭大誰有理,否則只能你還想着怎麽說服對方,人家已經一拳頭教你做人了。
沈信還在為侄子解說:“那個楊佳,是吏部右侍郎的嫡長孫,自幼長在楊老太太身邊,最是驕縱沒行止的。”
沈越想想道:“我在揚州的時候與楊知府家的小公子交好,看楊知府兩位公子教養都還好。”怎麽到了本家的嫡長孫,倒驕縱起來了?
沈信輕輕搖了下頭:“所以男孩還是不能長于婦人之手。你父親也與我說過,你過于關注內宅之事。這固是你的孝心,可也要有度,不可沉迷期間。男兒還該多在外行走才不枉此身。”沈信借機教導侄子。
就算對這話不贊同,沈越也不會直接反駁沈信的話。眼前的只是他的大伯,又因是長子從小家裏對他的要求與對沈任的要求就不一樣,何必反駁了讓他不喜?橫豎将來做自己主的是沈任。
要到這個時候,沈越才覺得自己的便宜父親,比起一般的古人還算開明,就算對他關注內宅不滿意,可也沒如此直白地反對,而是用帶着他多外出行走的方式潛移默化。
“不知父親可有信來?”想到此沈越問了一句,他早已經送了幾回信回揚州,卻一直沒有收到回信,都恨不得自己養上幾只信鴿好傳遞消息了。
沈信還以為他是受了委屈想父親了,心想再沉穩也還是小孩子。臉上神色不由變得和緩:“不必擔心,不過是吏部侍郎罷了。今日無事還好,就有了事也不會讓你白白吃虧。”
那也是已經吃了虧好不好?沈越更覺得自家這個大伯,還是敬着便好,因腼腆一笑:“多謝大伯。”
不想剛進家門,雙安便告訴他林家老宅的管家送了東西過來。府裏都知道林如海是他的先生,先生府裏送了東西過來也是常事,沈太太讓人直接交給雙安收下。
沈越快步向着書房而去,走到一半又放慢了步子:“日後林府再送東西來,都收到書房裏,不必送到內院去。可有什麽稀罕的?”
雙安先跟着他急走,一時收不住腳倒越過半步,自己身子一矮:“奴才逾越了。”這個時候誰有空在乎這個?沈越只看了他一眼,讓他快說。
“只有幾樣細巧點心,還有兩封書信,別的再沒了。”雙安得了原諒,說出的話也輕快幾分。
“把點心讓綠柳送到老太太房裏去,再和老太太說,我洗漱了就去給她老人家請安。”吩咐了一聲,沈越仍不緊不慢地走着。這個時候不能急,府裏都當他是與林家平常走動,那就得平常對待。
進了書房洗過,又換了衣裳,沈越還不急着拆信,而是去給沈老太太請安。正好沈太太與劉氏都等着服侍老太太吃飯,見他回來都笑:“這回可算是套上籠頭了,看你還能如前幾日那麽輕閑。”
沈越倒不怕她們的戲言,一本正經地向着劉氏謝過沈信今日送他還有接他之情,喜得老太太向還在謙遜的劉氏道:“他大伯如此操心,正該讓他好生謝謝。就算是一家子該當的,可孩子有感恩之心才好。”
老太太都發了話,劉氏這才抿着嘴點頭:“即說謝你大伯,不如等你休沐的時候,把那行樂圖快快地替我們畫出來。”
沈越自然要答應,還要帶着笑痛快地答應。他離開府時年紀太小,和家裏的長輩們相處的時間太短,借着給衆人畫像才很快地重新融入,哪能剛得了幾天好臉就放棄這麽好用的技能?
何況他想着借畫揚名,這些人都是他不用費力氣的宣傳者,更不會自毀長城。劉氏已經笑得開懷:“等超兒也休沐的時候,讓他領你去外祖家玩。”
這個外祖,說的是沈超的外祖父家,工部左侍郎劉本的府邸。沈越知道劉氏為何要讓他去,答應的還是那麽痛快并面帶微笑。
沈老太太便向沈太太道:“到底長了幾歲,比小時候性子好了許多。”老年人都愛孫兒輩天天樂呵呵,誰也不願意天天看着小小的人板着張臉。
沈太太跟着點頭:“現在又進了學,要出門交際,這樣的性子也好。”
陪聊、陪吃、陪笑,沈越表現得沒有一點兒不耐煩,這讓沈老太太等人很滿意,沒一個注意到出了老太太的晚晖院,沈越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臉。
又去沈尚書的書房裏繼續陪了一會兒,沈越才算是有了自己的時間,回到書房時已經未時過半,雙安将收着的信交到他手裏,問道:“公子可要茶?”
沈越搖了搖頭,雙安就自己悄悄掩了門,又到二門處讓人告訴紅柳公子今日不回內院,早閉門戶。再轉回書房的時候,就見公子已經看完了信,正自己動手磨墨。
“小的來吧?”雙安問了一句,得到意料中的拒絕,再次掩了門,守在門口并不擅動。
兩封信是林如海與沈任各寫了一封。林如海信中表示自己知道京中形勢,又讓他不必特意打聽,還囑咐他務必不可為打聽這些消息荒廢了學業。又說楊知府這段時間與時總督聯系越加緊密,對鹽商們也頻頻示好。而楊保與金陵劉同知家女兒的親事也已經定下了。
沈任的信裏倒透出對他這個長子的思念之意,讓他要聽長輩的話,不可如在揚州一樣自行其事。還告訴他,自己今年年底說不定可以回京述職。不過沈任的信中還說了林如海沒說的一件事,那就是賈敏前段時間不知為何病了一場,好在現下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沈越擔心的就是這個。他離開揚州的時候,賈敏的身子還是好好的,怎麽突然就病了?他剛回京的時候,好象大家都覺得黛玉一定會進京,這裏面有沒有什麽聯系?
問是沒地方問的,沈越只好提筆給二人回了信,又提醒一下林如海多注意內宅——林如海為官謹慎,那些人抓不到他明面上的把柄,很難說不會在內宅動手腳。林如海的內宅不光是他自己的軟肋,更是沈越的逆鱗!
而給沈任的信裏,就是沒有掩飾的思念、挂念、想念,還有提醒他沈、林兩家在外人眼裏已經是一體,那麽林家有事沈任與房氏都不要事不關己。
“明日把信送到林府去。”沈越打了個呵欠:“再讓林管事使人盯着榮國府些。”說着把信遞給雙安。
“已經申末了,公子可以安歇?”雙安接過信問了一句。沈越雖然有些倦意,仍搖頭:“今日的課業還沒完,總不能才頭一天就吃板子。”
“那奴才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宵夜,給公子端些來。”雙安應了一聲出門。邊向院門走還替公子不平:這就是奶奶沒在府裏的壞處,若是奶奶在府裏,看到公子夜讀定會早早打發人來送湯送水,哪兒用得着他去廚房找人?
不想剛走到院門,就見兩人打着燈籠正到此處,定睛一看竟然是沈尚書,雙安心裏一驚,忙打個千請安。沈尚書見了便問:“你們公子做什麽呢?”
雙安忙道:“公子要夜讀,奴才想去廚房看看可還有什麽吃食沒有。”
沈尚書點了點頭又問:“怎麽鬧到這麽晚?”
雙安不能說自己主子先回揚州的信,只道:“公子請了安回來已經未時過半,說不能頭一日就挨板子,所以讀得晚了些。”
兒郎沒有嬉戲玩樂,而是夜有讀書之聲,就算沈尚書這幾年越發深沉老練,還是滿意地點頭笑道:“明日和你們公子說,下學回來給老太太請了安便回來讀書,不必陪飯。”又揮手示意雙安快去廚房。
雙安即去,沈尚書自己并沒有走,讓人打着燈籠自己進了院門,便見明窗之下,有少年身影映于窗上,看情形是在書寫着什麽。明知道自己一進來就能知道究竟,沈尚書還是要多看一眼以慰己心。
轉身時又見有人打着燈籠過來,還是個窈窕的身影,沈尚書便有些皺眉:“做什麽?”
來的是劉氏房裏的大丫頭:“回老爺,我們奶奶聽說二公子夜讀,讓廚房備了湯送來。”
沈尚書讓自己的小厮接下:“你們奶奶有心了。告訴她每日常備着吧。也不必你親送,只讓廚房值夜的送來便好。”丫頭低頭應下,見沈尚書沒有別的吩咐才從容向內院而去。
“明日想着提醒我,要和太太說說,丫頭們不許輕出二門。”雖然兒媳婦是一片好心,沈越現在的年紀也應該還不開竅,可也得防着有心大的丫頭。
接了沈尚書小厮送來的湯,一會兒又接了沈尚書讓人送來的琉璃燈,沈越便要過去謝賞,那小厮忙道:“老爺說了,讓公子只管用心讀書,早讀完了早休息,不必去謝賞。”
此時雙安已回,還帶了一碗熱騰騰的雞絲面——就算廚房的人說大奶奶已經讓人送了湯,可他也不能白走一回不是。
第二日沈越特意在上學前多在老太太房裏呆了一會兒,為的就是向劉氏說一聲謝。說是自家人,可人家并不是自己親娘,沒理由一定要對自己好,沈越這個內裏是成人的芯子這點道理還是懂的。
想讓人家持續地對你好,就不能覺得人家的好理所當然。劉氏倒沒覺得自己做了多了不得的事兒:“超兒不常在家,我倒疏忽了,你不怨伯母沒早想到就好。”
沈越再次謝過,才出門又到國子監上學。今天沈信就沒送他,不過跟的人還是多了兩個,都要等在國子監的門外,待沈越放學之後再接上他回家。
一進丙班,沈越便覺得屋裏的氣氛有些緊繃,不過他也不在意,一步步穩穩地走到昨日博士指給他的位置,不慌不忙地掏出書來擺正,再把硯臺拿出來,把水盂裏的水輕倒上些,細細地硯起墨來。
坐在他旁邊的人都輕輕地吸了一口氣,他們昨日都見到楊佳怎麽堵沈越,也見房氏兄弟怎麽給楊佳沒臉。沒想到這個小孩竟然如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就這麽沉靜地磨墨。
“啪!”有人直接在沈越的桌子上拍了一下,震得桌上的書本與硯臺都跳了起來,沈越磨墨的手也一歪,幾點墨汗濺出,好在書擺得遠,并未濺上。
“你要做什麽?”沈越定定地看着有些氣急敗壞的楊佳。
“聽說你中了秀才,那怎麽還在丙班呆着?”楊佳還是一臉的不服氣。這中了秀才的人,按說該直接進入乙班才是,要是這小孩兒直接進了乙班,他也就不會找他的麻煩,昨天也不至于在衆人面前那麽丢臉。
世界上就有這樣的人,錯都是別人的原因,與他自己行事無關。就算是他挑釁在前,那也因為沈越不該來丙班。
沈越冷冷道:“我該入哪個班,是祭酒大人說了算。”有本事自己找劉祭酒去。
楊佳冷笑一聲:“就算是中了秀才如何,也不過與我們一樣是蔭生進國子監。以你父親的官職,區區五品的知州,你也配坐進來。不過仗着攀了好親,用岳家的名額進來,有什麽好得意的。說不得就是你家長輩就是看中了林家的國子監名額,才早早把你賣給了林家。”
昨日回府,楊佳也把自己讓房氏兄弟給撅了的事兒向祖母告了一狀,他祖母便将沈越是怎麽進的國子監說與他聽,那意思便是沈越進國子監還不如他名正言順,他可以不必在意。
要不怎麽說一個熊孩子的身後,總有一個或一群熊家長呢。這位楊老太太就如賈母一樣,對孫輩無限溺愛。孩子在外有了矛盾,不先問問為何發生的矛盾,只從別人家身上找弱點,好讓自家孩子找回場子
她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沈家自己不是沒有進國子監的名額,沈超進上書房給七皇子當伴讀,那個名額還空着,卻讓沈越用了林家的,說明沈家的兩房也不是表現出來的那麽融洽。即不融洽,對沈越應該就只是面子情,沒見昨日替沈越出頭的就是房氏的侄子,沒有沈家的人?
所以好孫子,不要怕,那個小子在京裏除了他外家也沒有什麽助力。而他的外家,現在的官職與自家老太爺相同,還是在禮部,怎麽能趕得上吏部管着天下官員?就是那個沈任,将來述職的時候也得在吏部考績呢。
得了楊老太太的話,楊佳覺得沈越丢臉的時候到了,直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吐了個痛快。
他說得快,一邊說還一邊看着沈越的臉色,就見小孩的臉一點點變青,他越加得意:“你就是一個吃軟飯的,還是從小就開始吃,呀——”不知為何楊佳忽地尖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