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卻說楊佳說得正得意,忽地尖叫一聲, 随着他一起叫出聲的, 還有坐在沈越邊上的幾個學生。
“即穿了儒衫,就該尊聖人之言, 非禮勿言。你滿嘴噴糞, 不守聖人之言,就不配穿這身儒衫。”引起這幾聲尖叫的, 正是沈越直接把手裏的硯臺狠狠砸在了楊佳的胸前。
按他的本心,應該用硯臺直接給楊佳來一個腦袋開花, 可是想想後果,打在頭上太容易讓人看出傷勢,還不如下死力讓這家夥受暗傷來得時間長。
楊佳沒想到這小孩一言不合直接動手,一時連還手都忘記了, 愣在那裏沒有反應過來, 等反應過來,第一個念頭就是他竟然敢打自己, 一個五品小官的兒子敢打自己這個三品吏部侍郎的嫡長孫!
“你不想活了。”楊佳面部都扭曲起來, 今天這臉丢得太大, 他必須找回場子,于是一把就想去抓沈越的前襟。沈越在金陵的時候吃過薛蟠的虧, 見他手伸過來, 哪兒能讓他得逞?一個側身讓過楊佳的手不說, 還把自己又抄起來的水盂扔了過去:“你要做什麽?”
一般的水盂或是竹雕或是硬木刻就, 沒有多大份量。不過沈越一向愛瓷器, 所以他的水盂也是汝窯的的天青釉紙槌瓶,看似小巧卻比竹、木更重,扔的方向又是剛才硯臺砸的地方,楊佳的手去勢就是一緩,捂到了自己的胸口處。
別的學生都如楊佳一樣先呆後驚,然後齊齊叫出聲。沒等楊佳再有動作,博士已經進屋:“怎麽回事?”
楊佳已經反應過來:“是沈越打我。”他襟子上還帶着墨跡,覺得自己占了理。
沈越也不示弱:“楊佳口出穢言,辱及家中長輩,越不得不正視聽。”
博士張了張嘴,看看一襟子墨跡的楊佳,再看看一臉冷肅的沈越,不知道該如何評判兩人的話。沈越也不等博士再問,直接把昨日放學楊佳就在門口堵自己,然後幸得表兄解圍,結果楊佳心中不服,今日又到自己桌前挑釁不說,還辱及自己家中長輩等話連珠炮一般說了出來:
“博士若是不信,只管去乙班問就是。昨日也不只有我表兄看到,乙班還有幾人都看到了。不過丙班倒可不用問,他,他,還有他,昨日夥同楊佳一起堵我不說,今日楊佳來找我的麻煩,他們不光不勸阻還起哄來着。”
博士再次咋舌,這個沈越昨日看着還是不愛言辭的樣子,怎麽說出來的話讓人反駁不得?說來劉祭酒已向博士交待過,這個沈越是沈尚書的嫡孫,本身也已中過秀才,讓他多關照些,可這個楊佳,也是楊侍郎的嫡孫呀!
為難,真是為難。博士只好虎起臉:“能進國子監就學,可見你們家裏對你們的重視,不好生珍惜機會,一味争勇鬥狠,豈是讀書人該為之事?”又問:“楊佳,果然是你先拍了沈越的桌子,辱及他家中長輩?”
這個楊佳在丙班多年,一向是個是非頭子,就算博士平日不得不給楊家些面子,不能時常狠罰于他,可也不是沒有意見,所以他最先問的就是楊佳。
楊佳唯一能辯解的,就是他沒有辱及沈越的長輩。別看他跋扈,可也不是個蠢的,知道沈越的父親雖然只有五品,可他的祖父與曾祖卻不是吏部右侍郎能惹得起的。
除非,除非……楊佳想着自己無意中聽到父親與祖父的對話,只希望那一天來得早些,到時別說什麽沈尚書、沈學士,整個沈家在從龍的大功臣面前,都得跪服。
只是現在不能說,楊佳在沈越一連串又快又刀子似的對質之下,只有吱唔的份。博士再想着自己年末的考績,也不得不板起臉來:“你本就比沈越大,他新來你正該盡同窗之誼,怎麽還刁難起人來?把《禮記》抄三遍,三日後給我。”
楊佳不服:“那沈越還動手了呢。”說好的君子動口不動手呢?
博士看看沈越與楊佳的身量,覺得那墨跡所以出現在楊佳的胸前很好解釋,那就是沈越本就沒有楊佳個高,小孩子聽到人家說自己家人不好,一時激憤也是有的。這又沒打到頭上,不過是幾點墨跡:“你上學沒帶替換的衣服不成,還不快些換了。你的儀态呢?”
說完楊佳,也不好不說沈越:“國子監是向學之所,你小小年紀如此浮燥,也該自省。”沈越只點頭,向着博士行禮承認自己不該在教室之內動手。
至于出了教室,沈越心想自己今天可多帶着兩個人呢。就是從教室到國子監大門的這段路,大不了他等着房家表兄一起走好了。
因為他們鬧這一場,博士放下昨日講的內容,将《禮記》中的“學記”拿出來,細細地講了兩堂,又命諸人以“發慮憲,求善良”為題作文章,下午放學前要交上。又說明日要挨個背“學記”,但有不會的,每個錯處五下戒尺,一下也別想饒過。
及中午飯時,整個國子監都已經知道了丙班新來的小孩,把一向稱霸的楊佳給打了,結果還是楊佳被罰了,于是大家都要看看這個小孩子是誰。房氏兄弟早聽了信,沒等沈越去飯堂,早早等在那裏,見他來了便揮手讓他快過來。
“吓着你了不曾?”開口問話的是房子思。見沈越搖頭,又上下打量了他幾眼,見行動無礙才信他沒有吃虧。房子明跟着道:“放學時你自己別走,等我們去接了你再走。在教室裏他不敢動手,等出了教室,哼哼。”
這兩個表兄雖然剛見了兩面,對自己這個表弟還是真心相待,沈越也真誠地向他們道謝:“昨日回家已經和長輩們說過,今日也多帶了兩個人。”
房子思身後一人便道:“這楊家也着不成樣子,真以為攀上了大皇子,就誰都不放在眼裏了。”也不看看國子監劉祭酒是誰的門生。
房子思忙喝住:“靜齋,慎言。”
沈越就想起,昨日房子思向他介紹過,這位靜齋姓穆,是吏部左侍郎的嫡孫。看來這吏部左右侍郎并不和氣,他向着人感激地一笑,并不多言。
及至放學,房子思還有昨日的幾個果然直接來丙班接了沈越便走,把楊佳看得眼睛都綠了:“有種你別走。”
沈越回頭看了他一眼,眼裏說不出的鄙視不屑。楊佳一下子讓這一眼沖昏了頭,向着沈越等人就沖了過來,直直地一拳沖着沈越打了過來。
房子思等人豈能讓沈越吃虧,早有人半途攔了一把,又有人趁亂伸腿絆人,還有人借攔人做攔不住,從後頭扯了楊佳袍帶的……一時丙班門前亂成了一團。
楊佳更覺得自己吃了虧,大叫大罵不止。博士剛行不遠就聽身後亂起,回頭時看到的就是楊佳舉着拳頭想打沈越,他自是大聲喝止,可房子思等人攔住楊佳也不算錯,不想楊佳竟然把這幾個一起罵了起來。
這還了得!這分明是不把他這個博士放在眼裏。縱然自己官職不顯,可平日學生們對自己也算尊敬,博士的師道尊嚴一向很足。
這個楊佳敢罵攔他的人,心裏未必不覺得自己上午對他的處罰過重而含怨。博士氣沖沖快步走回:“都給我住手。你們成何體統!”
不一時祭酒也知此間亂事,心裏的想法與穆靜齋差不多,認為這楊佳是因楊侍郎搭上了大皇子,所以心氣過高,才不把國子監放在眼裏。
沒錯,劉祭酒就是覺得楊佳是不把整個國子監放在眼裏。他所以這麽想,還是因為國子監說來是為國教才,可是每年從祭酒、司業再到諸位博士的考績卻都平平,而主管他們考績的還就是楊侍郎!
“成何體統,你們成何體統!”劉祭酒也沒光把楊佳一人留下,而是将那些學子都罰在國子監門前站着:“太/祖設國子監,是為國教士,為國育才,你們不思感念太/祖和聖人恩德,将此做了鬥毆之所不成?!”氣呼呼的說完,并不管這些人,自己轉身便走。
幾個人面面相觑,誰也不敢先動一下,就是楊佳面上也帶了惶恐:祭酒是從三品,雖然聽上去官職一般,可他的門生不知凡幾,此時大皇子正是用人之時,得罪了這一位,不知道跟着帶出多少人。
各家等着接主子的奴才見此,紛紛回府報信,不一時就見車馬嘯嘯,幾輛馬車快速地從各方彙來,車上下來的都是各府說得上話的人物。
沈家來的還的沈信,下車後也不與人寒喧,先看自己侄子雖然因站的時間久身子有些搖晃,面色有些發白,可精神還好,沒有多少不安之色。于是轉身向着國子監內便行。
“沈侍講,沈侍講。”叫人的正是楊佳之父,工部員外郎楊林。
“不知楊員外郎有何見教?”沈信回過頭看清來人,臉上面沉似水,并無平日的客套。
楊林心裏把自己兒子罵個半死,還得向沈信賠個笑臉:“犬子無狀,行事乖張,還請沈侍講見諒。”
沈信看了楊林一眼:“不敢,令公子家學淵源,讓人感佩。”
沈信此言一出,那就是絕無與楊家和解之意了。換了誰前一天孩子讓人堵了,下一天又被說是吃軟飯的,還是從小吃起的,都不會輕易原諒。
讀書人自命要為天下立心、為生民立命,最講的是修身,要的是名聲。被人說成吃軟飯的,還有什麽名聲可言?所以沈信一點兒也不覺得沈越把硯臺摔到楊佳身上有什麽錯,現在他要的不是楊林一個簡單的賠罪,而是要去與劉祭酒讨論一下,以楊佳如此欺壓同窗、非禮而言的品行,适不适合繼續留在國子監的問題。
沈信沒有與沈學士與沈尚書彙報,就要與劉祭酒讨論這個問題,是因為他心裏暗暗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侄子。沈家不是沒有國子監蔭生的名額,加之沈超做了七皇子伴讀,那個名額并未用。
沈家人都清楚,将來的沈府将由沈信承繼,也默認了那上沈超沒用的名額會給諺哥兒留着。所以在聽到林如海願意将林家的國子監督名額給沈越的時候,沈信自己也是松過一口氣的。
不想就因為早松的這一口氣,竟然讓侄子小小年紀承此大辱,心裏的內疚化成激憤,沈信沒有那麽容易原諒楊家,相信沈學士與沈尚書也不會讓沈越小小年紀就讓人如此诟病!
楊林一臉惱恨地跟着沈信一起來到了劉祭酒的辦公之所,然後聽着沈信一條一條地指控自己的兒子,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要是國子監還留着楊佳這樣品行不端的學生,那他将上書聖人,請求對國子監進行整改。
“沈侍講,不過是小兒玩笑,不致如此趕盡殺絕吧?”楊林覺得沈信太過不留情面,讀書人不應該光風霁月、胸有城府嗎?不是應該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嗎?這當面直接撕破臉,怎麽看都不是已經在官場上十來年的讀書人所為。
“小兒玩笑?”沈信不屑地看了楊林一眼:“楊員外郎說得還真是輕巧。你家兒郎先堵門後辱罵,并非一日所為,竟只是玩笑?那明日我家侄兒于廣衆之間,向人說明令郎仗勢欺人、行止無狀,楊員外郎也覺得是玩笑嗎?”
楊林無言以對,只好向劉祭酒求情,希望他能留楊佳繼續在國子監中讀書,別的任打任罰絕無二話。別說劉祭酒本就與沈家有淵源,就是沒有,人家沈信都已經說了,還留楊佳的話就要打禦前官司了。
到那時被彈赅的就不光是楊林教子無方,還有國子監諸人屍位素餐。
“以前多位博士曾經向我提過,楊佳此子驕橫、目無師長又欺壓同窗,我也曾經與楊員外郎談及,可惜……”劉祭酒說得一點壓力也沒有,因為他确實提醒過楊林。
這下楊林更加無話,只好親身向沈信行禮:“沈侍講,還請念在大家同朝為官,幾世交情的份上,網開一面。犬子尚幼,若是被國子監退學,日後怕是……”
“我侄兒才九歲!”沈信聽到劉祭酒的答複,臉色和緩了下來:“昨日回家吓得臉都白了,家母本讓我昨日就登門拜訪一下楊員外郎,也是我念着大家同朝為官,想着大事化小。不想今日竟然辱及長輩,回府後我還不知道要受什麽樣的埋怨呢。”出了問題就說你孩子年紀小,怎麽不想想沈越比你兒子小好幾歲呢。
“林必将親帶犬子登門向老夫人請罪,還請沈侍講寬宏一二。”到這個時候,楊林心裏再恨沈信小題大做,也得先把人給安撫住了,要等劉祭酒開言的話,恐怕自己兒子真在國子監存身不住了。
劉祭酒拿眼示意沈信見好就收,沈信卻一言不發,擡頭去打量劉祭酒房內挂的畫。楊林無法,又請劉祭酒從中調停。
“教不言師之惰,對于楊佳如此嚣張,也有我們國子監的責任。看我薄面,不如讓他回家反省三月,沈侍講以為如何?”劉祭酒想着國子監諸人年底的考績,不得不說出一個方案。
沈信搖頭:“不是我不給劉祭酒面子,實在是楊佳是在教室之中說的那一番話,現在丙班的學生都已回家,不時就會傳入各家。劉祭酒教書育人多年想也知道,小孩子往往更要面子,如此一來我侄兒怕是不敢再在丙班讀書。”
楊林聽他如此說,只好再向他行禮,又向劉祭酒打躬,只求能留楊佳在國子監。劉祭酒道:“這有何難,沈越本就已經中了秀才,讓他先在丙班不過是為了适應國子監環境。現在環境已熟悉,讓他到乙班上課也就是了。”
沈信聽此才算無話,他是考校過沈越學問的人,知道以沈越的進度,在丙班就讀就是耽誤時間,進了乙班又有他兩個表兄看着,想來不會再有不開眼的惹到他頭上。
條件即已談妥,沈信臉上也就露出笑意:“給劉祭酒添麻煩了,改日必帶小侄登門拜謝。”楊林也是一樣說辭。
劉祭酒自然要送他們到門口,發現房家兩兄弟也就是沈越的兩個舅舅匆匆而來,見他三人出屋,沈越的大舅直接向劉祭酒道:“明日早朝必有一本參你國子監。”他在禦史臺行走,說這話并不是威脅。
楊林只好再向着兩位房舅舅道歉,心裏把自己兒子罵了個臭死。等聽說楊佳要回家反省三個月,沈越也直接到乙班就讀,兩位房舅舅才算無話。楊林不由得擦把冷汗:別看剛才房大舅只說參劉祭酒,那是因為人家兩人關系好給劉祭酒提前打個招呼,并不等于人家就不參自己。
各家長帶各家的孩子回府,楊林一進府門便直接叫人:“請家法,把這孽畜綁到祠堂去。”
下人們答應一聲四散而去,有取板子拿人的,也有去往內院報信的——楊佳是老太太的心頭肉,若是不報信的話,說不準老爺打完楊佳,自己就要被老太太發賣了。
所以楊林還沒打上幾板子,老太太與楊太太已經哭叫着帶人過來阻止:“你要打他,先打我。”各家的老太太說出來的話都差不多。
“母親。”楊林卻沒有如賈政一樣,看到楊老太太哭叫就直接跪下認慫:“你可知道今日在國子監門前,除了沈信,房家兩兄弟也去了。這還只是與兒子同輩的。”
楊老太太恨道:“他們敢參你,你就不會參他們?他們這是結黨營私!”
對不講理的老娘,楊林只有苦笑,自己兒子養成這樣驕縱的性子,與老太太平日說的話不無關系:“此事回頭我會禀報父親,老太太不必傷懷。”
提起自家丈夫,楊老太太還是有些畏懼的,向楊林擺擺手:“些許小事,何必讓你父親分心。”兒子都如此暴怒,楊老太太不指望自己的丈夫能因隔輩親而饒過孫子。
楊林也知道老太太即來,自己是打不成了。不過雖然放了楊佳,卻還是惡狠狠地吩咐他:“這三個月不許出府門一步,否則別指望老太太講情,必給你一頓好打。”
楊佳沒想到自己明明挨了沈越一硯臺,卻還要禁在府裏,只能眼睜睜看着楊林向着祖父的書房而去。
聽了楊林回話,楊侍郎點了點頭:“此時彎彎腰沒有什麽。等到大皇子大事成後,沈家又算得了什麽?你做得不錯。”
“老太太剛才倒是提醒了我,沈家一直不肯與大皇子親近,他家的幾個姻親勢力不小。若是彈赅他們結黨……”
楊侍郎聽了尋思了一陣:“也不可冒然行事,還要與大皇子商量一二。”自己替大皇子清除異己,總要讓大皇子知道才好。
不說楊家父子如何要借此事增加自己在大皇子眼中的份量,那邊沈信帶着沈越回府後,直接去了沈尚書的外書房,向他彙報自己的處理結果。
“沒有将楊佳趕出國子監,你可覺得你大伯行事太過軟弱?”沈尚書聽完前因後果之後,最先問的是沈越。
剛得知結果的時候有過想法的沈越,坐了一路車已經想得很明白,沈家老太爺雖然已經致仕,可還有沈尚書、還有沈信這個侍講學士,更有房、劉兩戶有實權的姻親,就這還沒算上沈太太與沈老太太的娘家。這樣的勢力下來,想把楊佳趕出國子監并非難事。
可事卻不能這樣做。
如果真的讓楊佳無法要國子監中立足,固然沈越可以大暢胸懷,可強弱之勢就會反轉——世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同情弱者,不管這弱者為何而弱,事不關己地同情一下總能讓人覺得自己站在了道德的至高點。
強弱即分,有理的人也會被人說成不大度,得饒人處不饒人。有心人再把沈家的幾戶姻親羅列一下,當此奪嫡的關鍵之時,沈家很可能成為別人攀咬的靶子。
就算到時可以撕擄開,耗時耗力不說,還容易被那別人利用。現在楊佳被禁足三個月,自己也能進乙班,誰對誰錯一目了然,這就足夠了。
“大伯如此勞心勞力為我奔波,我若還心懷怨怼,成了什麽人。”沈越早站起來向着沈信深施一禮,謝他為自己出頭之恩。
沈尚書對孫子的回答很滿意,不過還是接着問道:“即無不滿,若日後再遇到楊佳這樣的人,你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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