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沈越回了自己院子,就向着雙安吩咐一聲:“去林家看看, 剛才兵亂時可有事?有沒有亂兵沖進府裏, 可受了什麽損失沒有。”便自己坐到桌前深思起來。
宮宴上發生的事,明顯就是原著裏義忠親王壞事的現場版。由于自己沒在現場, 沈越想不明白當今怎麽經了今日就變成了太上皇。至于誰當下任皇帝, 在沈越看來沒有什麽懸念,無非就是看起來最不可能的那一個。
可是原著裏林如海新任皇帝為何會對林如海有那麽大的意見,林如海怎麽就成了太上皇與當今博弈的犧牲品,沈越又是一個想不明白。
沈越心裏暗暗盼着這一世林如海真能如沈學士所言因禍得福, 好讓黛玉能夠父母雙全地平安一生——就算原著裏把大觀園描寫得再花團錦簇, 可也不過是烏托邦一樣的存在,抵不過現實的風雨。何況就算那樣烏托邦樣的存在裏,黛玉也不是事事順心, 還是不去也罷。
想到此處沈越不由想起那位有大造化的賢德妃, 不知她這世還能不能再被封妃, 她若是不被封的話,那大觀園連建都不用建了,豈不更好?
“哎呀,”沈越敲了敲自己的頭, 向外叫了一聲:“雙悅。”雙悅聞聲進來, 見沈越已經拿出紙筆,也不用吩咐, 自動地替他磨起墨來。等墨磨好, 沈越早筆走龍蛇, 急急地寫起信來。
就算沈越信寫得再快,卻趕不上京中封城的速度快。第二日雖然是大年初一,可是整個京中放炮的都沒有幾家。外城更是四門緊閉,卻是錦衣衛與護衛營一起辦差,捉拿夥同大皇子謀逆之人。街上除了甲胄在身的兵士們來回,少見行人。
信即送不出,沈越也只好放下心思,一心跟着沈尚書、沈信兩個等消息——經了前一天之事,沈信覺得沈超與沈越兩個還算得用,向沈尚書說了他們兩個的表現,就有了他們在書房的一席之地。
宮裏一直沒有消息傳出,本該進行的初一朝賀也被通知取消,只聽說三皇子、五皇子府也被兵圍了。沈超惦記着七皇子,聽沈尚書說他與六皇子無事,也就不多問。
沈越對幾位皇子卻有些好奇:“怎麽從沒聽人提起過四皇子?”
沈尚書看他一眼,向沈信示意他給沈越解說。沈越這才知道,四皇子生母位低,他一生下來又手帶六指,所以別說寵愛,就是能長成已經是天大的造化。這位四皇子一向自卑,除了宮宴很少出現在人前,也沒領什麽差事。
難怪三皇子與五皇子聯起手來。聽沈尚書隐晦提了幾名宮宴之事,沈越心裏對下任皇帝是誰越加有底。沈家一向以純臣示人,現在下任帝王歸屬已定,更沒必要此時上趕着表什麽忠心,免得落了下乘。
只是沈學士當衆怒斥大皇子,在別人看來是忠心當今、可保沈家幾十年榮華,在沈越看來則是沈任回京之事更加困難。說不定再想見面,就得等沈學士或是沈老太太……
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沈越自不會與人提,拉了沈超坐得遠些,輕聲問他:“難道你就這麽一直給七皇子做伴讀,不參加科舉了不成?”不管誰是下任帝王,都會如大皇子所言登基就開恩科,沈超是考還是不考,總要有個打算。
沈超自己也想過這個問題:“急什麽,現在我才多大,就是參加科舉中了也是白中。不如還在上書房念書。”想想又道:“不過再去的話,上書房裏頭要清靜些了。”
上書房是給龍子龍孫們讀書的地方,當今未立太子,也沒給成年的皇子們封王,所有皇子家的孩子都一視同仁地去上書房讀書。不過皇子的伴讀比皇孫們的伴讀多兩個,以示尊卑之別。其中也有大皇子與三皇子、五皇子家的皇孫們,如今三府被圍,若是當今處置下來,不知還有幾位皇孫能仍在上書房讀書。
見沈越點頭表示明白了,沈超笑道:“如此也好,別人還罷了,大皇子家的兩位一向眼裏沒人,幾位伴讀也跟着氣盛得很。”說完顧自地搖頭。
沈尚書也聽了兩個孫子的對話,向沈超道:“背後議論人做什麽,你只好生讀你的書便是。”
沈超向沈越吐了吐舌頭,不再說這個話題。停一會兒見沈尚書沒有別的話說,又向沈越道:“上次你給我畫的像,七皇子贊了又贊,可惜他出不得宮,要不也說要找你畫一幅呢。”
沈越聽了忙道:“如今太爺正為這個罰我禁足,你可別給我攬事。”
沈尚書與沈信都知道這罰是沈越自己求來的,沈超卻不知道:“這算什麽,是不是那個楊佳鬧了一場,太爺怕你再以畫揚名,更有人說你走的不是正途壞了名聲?”
聽他驟然提起楊佳,沈越心裏就咯噔一下。按說出了房氏與黛玉之事,楊森與沈任兩個算是撕破了臉皮。楊家是明面上就站了大皇子一隊的人,現在大皇子已經死,這楊森一家也是別想落了好去。楊家別人死活沈越都不在意,內裏有個楊儀必會受到牽連,讓沈任心裏有些不自在。
沈超聽不到他答話,又見他神思不屬,以為他心裏不自在,忙勸他:“不是說國子監的人都找你畫像呢?可見這畫得好并非壞事,也是君子六藝之中的,你何必在意別人說什麽。”
沈越收了心思,向沈超點頭——最初他與楊儀交好,就是因為楊儀的性子與沈超有些相似,所以沈越對他帶着好感。如今多想無益,只能盼着楊森雖然站了大皇子一隊,當今卻能罪不及妻子,或是将楊家提到京中處置,那時他或許可以幫襯楊儀一把。
到晚上陸續地有消息傳來,兵部尚書、兵部左侍郎、吏部右侍郎也就是楊佳的家、工部尚書、京營節度使、護衛營副統領等人家一天內被抄了個幹淨,刑部與順天府大牢住不下,只好把這些人家的女眷押在各家,不許走動也不許人探望。
這個結果并不出人意料,除了工部尚書還有護衛營副統領家,其餘幾個站隊大皇子都是明面上的,就是不知道暗中還有沒有沒暴出來的,這些人經此一役可還敢再起別的心思。光沈越看過的原著,就有一位工部的營繕郎秦業,直到黛玉一進榮國府的時候還活得好好的。
算時間此時秦可卿已經嫁進寧國府了吧?沈越覺得若是大皇子還在的時候秦可卿就嫁進寧國府,就算秦可卿生母身份不大光彩,只大皇子的身份就可将門弟一說讓人忽視,可是這樣一來京裏知道秦可卿與大皇子間關系的人應該不少,怎麽就讓賈元春做了告密的資本了呢?
沈越卻不知道,因為林如海的幾份密折,讓大皇子直接狗急跳牆,行事才比起原著來隐秘性差了很多,要不是最後那個小太監還是給當今酒杯裏下了毒,當今更不會氣得連三皇子、五皇子處置起來都不手軟。這樣一來,原著裏能稱得上秘密的事兒,在這一世裏露于人前的不少,好些事兒也不可再按原著揣摸。
等到第二日本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劉氏卻又發動了,沈越不得不覺得她肚子裏的這個孩子是個沉得住氣的——房氏生谙哥兒的時候,不過是聽了幾句危言就吓着了,人家劉氏經了前兩日的刀兵都挺了過來。
這樣一來沈太太也沒法回娘家,好在她父母已逝,娘家也只有兄嫂,讓人送信過去也就是了。沈越倒去了房家,算是替房氏向外家拜年。
他外祖也是參加了宮宴的人,自然知道這時不宜多走動,親見了沈越一面,又鼓勵了他幾句便放人回去,又囑咐他這些日子謹言慎行,不可多在外走動。就是與沈越熟悉的房子思、房子明兩個,也沒回自己的外家去,可見京裏人家都謹慎到了什麽地步。
本來還想去林家老宅的沈越,也就歇了過去的心思,只讓雙全把自己寫好的信交給林管家,再讓他有事來學士府也就完了。
如此在大家都等着聖人如何處置大皇子的最後一只靴子落地,誰家也沒心思訪親拜友的時候,沈越接到賈琏要請他赴宴的帖子不奇怪那才奇怪了:“是什麽人送來的?現在人可還在?”他問雙安。
雙安上次随沈越去過一次榮國府,也見過這位琏二爺:“是賈二爺的小厮送來的。門上說正在門房裏等着公子回信。”
“叫他進來回話。”沈越一邊繼續打量着眼前這份紅帖子,一邊說了一聲:帖子上的字最多算是平平,筆力綿軟無鋒,構架更是沒法看。說不定是賈琏親筆呢,沈越心裏對賈琏此時請自己越加好奇。
“請公子的安。”旺兒一進書房,便見左右兩面牆都是書架,上面的書排得密密麻麻,當地一張大書桌,桌上入目的就是一尺多高的筆架,上頭挂滿了筆,邊上一個筆筒裏頭也筆更是齊齊向天。怪道這小公子九歲就中了秀才,看這書房不中都沒有道理。
心裏如此想着,旺兒也不敢如在榮國府時對着主子一幅嘻笑的模樣,恭敬地等着沈越的吩咐。沈越打量完這個還算有點良心不肯害人命的奴才:“京裏現在是什麽情形,你家二爺倒有心請客。”
旺兒臉上堆了笑:“我們二爺說了,本該在府裏請公子喝年酒,只是現在的情形公子也知道,沒有誰家敢擺酒,所以就在外頭單請公子一聚。”
單請自己?沈越把眼睛定定地看向旺兒,可是他正低頭頭看不到,只好說:“回去回你們二爺,心意領了。這幾日長輩不叫出門,且等局勢緩和了我再請他。”
旺兒聽沈越有不去之意,身子一矮就跪了下去:“求公子千萬憐惜小的,我家二爺說了,若是公子不到,定是我不會說話惹惱了公子,要打我呢。”
雙安聽了就呸了一口:“好刁嘴的奴才,誰還沒自己的事情不成,你們家二爺請我們公子就得到?再說這下帖請客,誰不是早早送過來?你又算個什麽,讓我們公子哪只眼睛憐惜你!”
他剛說話的時候,沈越沒有制止,等他說完了,沈越才沉着臉罵一句:“要你多嘴。”說得不僅雙安,就是跪地的旺兒臉也是一紅——這臨時給人下帖子就請客,确實不合禮數。
轉過頭來沈越還是問旺兒:“你真不知你家二爺為何請我?若還是剛才的話,你可以不必說。”
一句話讓旺兒的話說得磕巴起來:“那日宮宴之後,我們老爺回府便病了,二爺這幾日也踅摸不到打聽消息的地方,就想着,就想着……”
這就不必再說,沈越好奇的問:“你家老爺病了?是賈将軍還是賈員外郎?”反正你們府裏的稱呼也是個迷,沈越不怕讓他們自己更迷些。
“啊?哦,是我家的老爺,襲了一等将軍的。”旺兒聽問擡了一下頭,見沈越正一臉疑惑地看着自己,又把頭低了下去,想着自己回去也該提醒一下二爺,外頭的人真的連誰是榮國府的正主都不知道了。
賈赦竟然病了,這個沈越可真是沒想到。難道這位也站了隊,還是因大皇子之事想到秦可卿身上給吓着了?要是為了後一種,那賈赦政治敏感度可是不低,就不該是原著裏昏潰之人!
“去向老爺禀一聲,就說我要出門一趟。”沈越想了想,還是讓雙安去禀報一聲。旺兒已經不報希望,沒想到沈越竟然又同意去赴宴,喜得無可不可,也不用沈越叫,自己就站了起來,讓雙安出門時還瞪了他一眼。
沈越只當沒看到旺兒起身,一句一句地套着他的話,沒等雙安回來,已經知道這幾日榮國府也是人心惶惶:賈赦是有資格參加宮宴的,只是位子排得太過靠後,所以那些兵士對他也就沒那麽客氣,回府的時候脖子上還有刀的劃痕。
就是這道劃痕,讓賈赦直接回了東大院,也不向賈母彙報在宮宴上發生的情況,直接讓人請太醫。可是參加宮宴受驚的人那麽多,比空架子榮國府有權勢的人家不知凡幾,就是一向與榮國府交好的王太醫也沒空過府給賈赦診治,更讓賈赦坐在東大院裏就罵下人不盡心,有人要借機治死他這個襲爵的大老爺。
他這樣一罵,就是賈母也不好再讓人叫他去榮慶堂議事,只有賈政與賈珍兩個沒資格參加宮宴的人沒頭蒼蠅一樣四處打聽。
被錦衣衛押送出宮的官員們,先就讓二皇子敲打了一回,又讓當今接連抄家的舉動吓破了膽,有哪個敢詳說宮宴之事?所以連着忙了幾日,榮、寧兩府一點兒消息也打聽不出。
此時賈母就想起替自己家捎東西的沈越來,有心讓人叫他過府,終于一點精明沒滅,知道沈家并不是她能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家,這才派出上次招待沈越的賈琏,想着沈越才多大的人,從他嘴裏總好套些話出來。
這也算是病急亂投醫了吧,沈越心裏嗤笑一聲,面上還是不顯地問:“你們奶奶娘家老爺這次立了大功,怎麽沒透些消息?”
說到這個旺兒臉色又一變:“說是舅爺從宮宴之後就住在了營裏,連府都沒回。舅太太也是摸不着頭腦呢。”
看來王子騰任京營節度使這就算定下來了,沈越點點頭:“你們舅老爺是謹慎人。”要不怎麽也會給榮國府透點消息。
正說着,雙安已經回來:“回公子,老爺說知道了,讓您不得在外飲酒,不得晚歸,還要多帶人出門。”
沈越早站起來聽了沈尚書的交待,向雙安說一聲“更衣”便無別話。雙安見旺兒還站着不動,向他伸了下手:“還請兄弟出去稍等片刻。”怎麽這麽沒眼色。
旺兒忙不疊地應了一聲,自己挑簾出了門,還用手在胸口拍了兩下。沈越雖然沒見到他出去的動作,還是向雙安說了一句:“你也客氣些。”
雙安低頭也不答話,服侍着沈越換了出門的衣服。現在京裏形勢不明,沈越便不肯着華服,只穿了淺赭暗繡的直裰,再披件深藍狐貍皮鬥篷便可出門。
跟着的人早得了信,早在側門拉了車等侯多時,旺兒見足有十來個健仆圍上來,自己只跟在後頭,還是雙安問了一句:“可是近芷軒?”旺兒才回過神來:“是,是,是。”大家聽了這一聲,早有車夫揚鞭打馬,風一般出了門。
近芷軒就在西城邊上,是座三層的茶樓,房子明也領着沈越來過,門口的小二見有客來,笑得眉眼都是彎的:“公子來了,今日就公子一個,公子好雅興。”
可不是好雅興?這樣人人都在家裏躲是非的日子還出門。雙安向旺兒揚了揚下巴:“榮國府的賈二爺可來了?”
小二一聽忙點頭:“來了有一時了,敢是和公子有約?公子二樓雅間請。”說完把手巾往肩上一搭,自己側身給沈越帶路。
跟上樓的人就少了些,到了賈琏所在的房間門前,小二高聲唱一句:“沈公子到。”就手高打簾子請沈越進門。雙安也随着進去,見真的只有賈琏在房內,默默向賈琏打了個千,自己無聲地退了出去,讓賈琏狠剜了旺兒一眼。
旺兒知機,自己也跟着小二出來:“把我們二爺點的茶點快些上來。”說完也不進屋,笑嘻嘻向雙安四個道:“隔壁也是我們二爺定下的,兄弟們一起去潤潤嗓子?”
這裏他與雙安客套,屋裏賈琏也正向沈越賠笑臉:“早說要請沈兄弟,要到今日才倒出空兒來。”
沈越也是微微一笑:“賈二爺客氣了,家裏長輩并不許我多出門,所以沒法與賈二爺親近。”咱們不熟,我家大人也不想讓咱們熟悉,知道不?
賈琏不愧是好機變的人物,如沒聽出沈越話中之意般笑道:“咱們是姻親,就是多走動也無礙的。不過沈兄弟家規嚴整,現在謹慎些也是應該的。”說完請沈越落了座,親自給他點茶。
沈越好整以暇地端起茶來,先放鼻下嗅過,再輕吸一口,贊一聲:“好茶。”又不說話。一時小二端了各色茶點進來,林林總總倒有十數樣。
賈琏打量着沈越的神情,見他對上來的茶點只各樣看了一眼,即沒吃驚也沒道破費,心裏不覺把沈越高看了一眼,将幾樣近芷軒出了名的點心向沈越面前推了推:“說是它家茶點還看得過,沈兄弟嘗嘗。”
沈越又是一笑,與賈琏客套一下自己專心嘗起點心來,好象賈琏是真的只為請他喝茶,他也就專心品茶。茶未三獻,賈琏已經坐不住,試探地開口問:“府上老太爺與老爺,宮宴回來可受了驚?”
“哦,啊,”沈越似乎才從點心上轉回心思,放下手裏剛咬了一口的點心:“有聖明天子在堂,魑魅魍魉自是要退散。曾祖父與祖父雖然受了小小驚吓,好在回府調養一下也就好了。”
說完似乎才想起來,向賈琏問道:“聽說賈将軍受了驚,只是京中不大安靜,我也不好過府探望,不知賈将軍現在?”
賈琏正等着他這句:“可不是,這事兒一件接着一件,總沒有停歇的時候,好不容易前日才請到了太醫,說是還得靜養兩日。”
沈越便又向他道了惱,又問:“按說府裏也有熟悉的太醫,怎麽到前日才請來?賈将軍也有歲數的人,如此耽擱怕是不好吧。”
賈琏不期然地想起賈赦病中罵人的話,心裏有些不自在,嘴裏虛應了一聲,又問沈越:“聽說聖人那日也吐了血,不知……”
沈越輕喝一聲:“琏二爺!”好象是因自己一時情急叫這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看了門簾一眼,小聲道:“這事兒議論不得。”
議論不得我好好地請你喝什麽茶?賈琏臉上現出懊惱的神情:“不是我要打聽天家的事兒,實在是我們老爺這一次吓得不輕,太醫也說心病還需心藥醫,為了老爺的身子,別的我也就顧不得了。”
沈越似乎是讓他的孝順打動,有些動容地道:“琏二爺孝心讓人感動。”自己也向門簾處看了一眼,見賈琏向他輕點頭,壓低了聲音道:“任誰知道了別人惦記着自己的東西,就沒有不心驚的,何況還是自己家的骨肉,可不是更讓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