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就是一聲驚雷打在賈琏頭上,也比不得沈越在他耳邊低語的這幾句話, 難怪太醫都說老爺是心病, 見了皇家的骨肉相殘,老爺可不就起了同病相憐之心?只是這心藥, 賈琏嘆口氣、搖搖頭, 拿起自己眼前的茶杯,如喝酒一樣一飲而盡。

沈越心想幸虧這茶已經放了好一會兒,要不自己的內疚會更深一些,面上還關心地問賈琏:“琏二爺可知道賈将軍的心病是什麽嗎, 若是知道還是早替他解開的好。賈将軍年歲說輕不輕, 說老可也不老,總不能就讓他就此纏綿病榻。”

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才覺得無能為力。賈琏想說什麽, 可是一看沈越還略帶着些嬰兒肥的小臉兒, 覺得話實在不好說出口, 嘴邊的話就變成了:“可能是宮宴上太過兇險了吧,只這也無法,只好靠着老爺自己慢慢開解自己。”

沈越恨不得呸他一口,合着自己剛才的話白說, 這位是打算繼續忍下去了。他忍不要緊, 若是劇情再自我修複,那位賈元春還是封妃, 又是一個大麻煩, 沈越不願意看到将來為了建大觀園, 榮國府又把出銀子的主意打到林家頭上。

“慢慢開解?”沈越聲音還是壓得很低:“就算是賈将軍有意開解自己,可是不日聖人就要開筆,好些事兒、好些人就要處置起來了。到時除非琏二爺把消息瞞得密不透風,要不賈将軍總有聽到的一日,那時不是要加重病情?”

賈琏又是一呆:“是,你說得有理。”聖人能處置觊觎他皇位的人,是因為他是天下共主自己說了算。榮國府有賈母在一日,賈赦就沒法處置已經占了正堂的賈政,他的心病怎麽可能好得起來?

沈越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笑眯眯沖他勾了勾手,示意他靠近些聽自己說話:“說起賈将軍的心病,也不是完全沒法兒可治,我這裏有個主意,不知當說不當說。”

賈琏狐疑地看了沈越一眼,少年的臉雖然很嚴肅,怎麽看都還是一張孩子的臉,這樣十來歲的半大孩子就算家裏大人再教導,又能知道多少?

可是賈琏自己現在也沒主意,反正也是探消息的,探什麽消息不是個探?這主意若是對自己有利,那就不如聽聽他怎麽說。賈琏點點頭:“不知沈兄弟是個什麽主意?”

沈越本就已經很低的聲音,更低沉的都快卡進嗓子裏:“賈将軍的心病是什麽,琏二爺知道吧?”

賈琏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上次沈越替賈敏送完東西後,他那幾句關于府裏老爺是誰的問話賈琏不是沒想過,可是光他想又有什麽用?別說府裏老太太做着主,就是自己那襲了爵的老子,平日對奴才們怎麽稱呼也沒有一絲不情願,所以他只好放下和賈赦說一說的心思,繼續做着自己跑腿的差事。

可心裏終是不甘,無事的時候賈琏也曾多去東大院幾回,希望能有機會與賈赦說道說道。可是賈赦一如既往地醉生夢死,成日一幅連見都不願意見賈琏的樣子。這樣賈琏機會沒等來,參加一回宮宴的賈赦就得了心病。

他的心病是什麽賈琏也清楚:原來自己老子平日只是面上不顯,可心裏對自己屈居東大院還是氣惱的。現在聽沈越問起,賈琏也不瞞他——知道也瞞不住:

“就和剛才沈兄弟你說的那樣,以前我家老爺只當自己退讓便可保平安,沒想到宮宴上才知道,就算是骨肉親人為了那些東西,也會下死手。”他老子是怕自己也讓人下了殺手吧。

沈越聽了點頭,應該就是這樣,他再向賈琏道:“那就讓那些人不管怎樣都得不到那些東西,不就行了。”

說得輕巧,現在除了一個名頭,還有什麽是二房沒拿到手的?別管是管家權還是對外往來交際,都是賈政夫妻出面。就是自己這個嫡長孫都似有若無,人人都覺得那個含玉而生的寶玉才是有大造化的呢。

見賈琏臉色難看,沈越也不管他能聽進去多少:“名不正則言不順,賈将軍只有琏二爺一個嫡子,将來這爵不管高低都是由琏二爺襲,那賈将軍何不上折子請封琏二爺為世子?”

“能成嗎?例來請封世子都是各王、公侯府才行之事,我們府只是将軍……”賈琏自己都說不下去了,他是想說賈赦只是個一等将軍來着,可一下子想起自己家大門口明晃晃挂着榮國府的匾額,立時來了精神。

“多謝沈兄弟提點,我回去就和老爺商量。”賈琏也不管眼前只是一個半大孩子了,站起身來向着沈越就深深躬下身去。

沈越忙向他擺了擺手:“出了這個門,我卻是不認琏二爺說的這話的。論起來不管賈将軍還是賈員外郎,都是師母的兄長,于師母來說誰當榮國府的家都一樣。”

那你還出這樣的主意?賈琏站直了身子,有些不信地看向沈越,說來這也是他的疑惑之處,怎麽這位沈兄弟就要向他示好呢?

沈越示意賈琏重新坐下,才向他悠悠道:“曾聽我家太爺提起,琏二爺的外祖還是太爺的學生。當年你外祖得中那一科,他老人家還只是一個考官,一晃這麽些年過去,張家……”

“我外祖家?”賈琏不可置信地死死盯住了沈越:“還請沈兄弟明言。”

明言個屁,也就是那次送禮回來,沈越有意向沈學士提了一句賈琏,說他看起來是個熟悉庶務的,卻不象府裏培養的繼承人,沈學士才感嘆了一聲,說是賈琏這一點怕是象了張家之人。

沈越輕嘆一口氣:“物是人非,我家太爺也只是感嘆一句,又因我年幼所以沒多說。琏二爺若想知端的,還是要回貴府問賈将軍便知。”自己今天透露的已經不少,更多的讓賈琏自己查出來才可信。

這也是沈越的一點私心,他暗裏揣摸了好久,還是認為自己幫賈琏一把,對黛玉和賈敏更有利——原著裏王夫人膽子太大,連甄家的犯官家産都敢收,那就不如讓上不得臺面的邢夫人或是王熙鳳真正管家更好——如果賈琏真的能得封世子,以王熙鳳的精明自然明白她該怎樣做才能保住自己的即得利益。

姑侄再親,還能親得把自己孩子将來的爵位拱手相贈不成?

賈琏整個人都恍惚起來,就算沈越向他告辭說是長輩不許在外久留都沒發覺。沈越也不是非得讓他相送,向旺兒說一句“看着你家二爺些”便帶着健仆回府。

這邊旺兒見沈越已走,自己主子遲遲不出來,乍着膽子挑簾一看,主子正在那裏以手支腮發愣,上前輕聲道:“二爺,咱們是回府還是……”

這一聲喚回了賈琏的神魂,看屋裏只剩下自己主仆兩個,問明沈越已經走了一時,壓下心裏的翻江倒海,說一句:“咱們也回府吧。”起身便走,旺兒摸不着頭腦,只好招呼了一起出門的人跟上。

往日賈琏到榮慶堂回話,心裏往往是得意的,有些想得幾句誇獎的期待,現在想來真是笑話,自己就算得了誇獎,還有寶玉得的多嗎?就算自己得了誇獎,那誇獎又值個什麽?老太太私庫裏的東西可是不要錢地都送到寶玉房裏去了。

賈母見進來的賈琏神色恹恹的,以為他沒打聽到什麽消息,及至聽賈琏說沈越年紀太小,沈家長輩議事并不讓他參與的話也就信了個十成。讓賈琏去找沈越,不過是有棗沒棗打兩杆子,有消息更好,沒消息再向別家打聽也就是了。

“跑了這麽半天你也辛苦了,且回去歇着吧。”賈母還是一臉慈祥地向賈琏表達自己的關心:“我和鳳丫頭說了,今日不必她來服侍我吃飯,有你太太們在呢,讓她陪着你用飯便好。”

賈琏心裏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向賈母道:“老爺那裏病一直不見好,我還得出去再請個太醫來瞧瞧。王太醫的藥象是不對症似的。”

賈母脫口一句:“他那裏……”就收了話頭,向賈琏點頭道:“難為你有這份孝心,不過王太醫與我家幾代的往來,就是尋別的太醫也要悄悄的。”

賈琏心下更冷,向賈母行了個禮便出了門。一路上也不理那些奴才向他行禮,也不看等在路邊的平兒怎麽向他使眼色,快步來到了東大院。問明賈赦還是在正房養着,便讓人通報。

邢夫人并不在屋內,倒有兩個打扮得花紅柳綠的丫頭替賈赦斟茶。賈琏上前一步打個千:“老爺今日可覺得好些?”

賈赦臉色青白,眼底都是紅血絲子:“只說讓我靜養,開的也不過是安神的藥,能好到哪兒去。”說完還用鼻子哼了一聲,表示自己對兒子的不滿。

賈琏有話要說,也不起身:“兒子這裏倒有個法子,可以讓老爺消了心病。”

“你?”賈赦不屑地看了賈琏一眼,見他已經改打千為跪倒,向着那兩個丫頭揮揮手:“去讓你太太看着晚上做些下酒的東西,太醫說靜養,又不是讓我當和尚,大過年的見天吃的什麽素。”

那兩個丫頭即走,賈赦沖賈琏道:“起來,有話快說,做這個相生給誰看。”

賈琏聽話地起身,先向賈赦道:“這個主意并不是我想的,不過我覺得可以消了老爺的心病才說給老爺聽。老爺覺得可行便行,不可行只當我讓人騙了胡言亂語。”可別以為我想着你的爵位要打我。

賈赦見他說得鄭重,自己把身子略坐得正了些:“你且說來我聽。”賈琏便一長一短地把老太太怎麽非得讓他向沈越打聽消息,沈越怎麽說出賈赦的心病,給出了一個什麽主意一一說了一遍:“若是沒有後頭的話,我也不信沈兄弟這麽好心給我出主意。可即是涉了我外祖……”

“閉嘴!”賈赦猛地喊了一聲:“你只說你自己想不想要這個爵位,何必拉扯別人。”

沈越不說,賈赦現在也不讓自己問,賈琏只覺得抓心撓肝地難受:“若說不想襲爵,那是我騙老爺。可是我從來沒想過要……”賈琏連連我自己辯解。

賈赦嗤笑了一聲:“得了,我知道了。人家沈家的孩子才多大,就能想出這樣的主意,你比人家大了多少。”心裏卻嘆息一聲,不知道這個法子放在自己一個一等将軍身上好不好用。

賈琏雖然被賈赦刺了一句,他是被罵慣了的人也不在意,自己向賈赦道:“不是我惦記着老爺的爵位,實在是現在府裏行事越來越不象樣。老爺病了這麽長時間,除了兒子過來看看,老太太與二老爺都只打發人來問一聲,沒有一個親自來探一下老爺的病的,讓兒子不得不驚心。就是剛才想再尋個太醫給老爺換個方子,老太太竟然讓我悄悄地。”

賈赦也不說話,自己不知道琢磨什麽,由着賈琏向他表了一回忠心,猛不丁問賈琏:“你媳婦初二的時候回王家,她嬸子怎麽說?”

賈琏突然被問,還以為賈赦是問王子騰可向家裏說些情況,搖頭道:“舅老爺從宮宴後就沒回……”

“狗屁的舅老爺!你不會和你媳婦一樣叫叔父?”賈赦罵兒子是罵慣的:“誰問王子騰來着,他一向老奸臣滑,不想讓你知道的消息你能打聽得出來才怪。我是問他媳婦對你媳婦和二太太,哪個好些?”

這個不用問王熙鳳賈琏自己也知道:“自然是對我媳婦好一些。”畢竟是她看着長大的。

賈赦聽了便點頭:“王子騰那裏若是知道我請封你做世子,他媳婦能不能勸他不插手?”

就這麽決定了?賈琏有些不敢相信,不過想想賈赦一向是個混不吝的,行事與別人不同,也不多問,只回答自己能回答的:“那邊的元春大姐姐進宮,王叔父也是出了力的。”

這倒是個問題,不過賈赦不很在意:“一個女官兒能看出什麽,只要你媳婦自己不犯糊塗便好。”說完看向賈琏:“你能做她的主不能?”

賈琏讓自己老子問得滿臉通紅,可這主意是他告訴賈赦的,怎麽也不能從自己這邊洩了勁:“便是休了她,也不能讓她壞了事。”

“放屁。”賈赦恨鐵不成鋼地看了賈琏一眼:“你要是休了她,那才如了二太太的意,到時王子騰想不插手都得讓人用吐沫淹死了。”說完向賈琏揮了揮手:“自己回去和你媳婦說,問她是想一輩子給人支使還是自己真正管家。要是說不動她,咱們爺們依舊混吃等死就是了。”

不提賈琏回去如何對王熙鳳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沈越也正被沈尚書問話:“好好地你摻和他們家的事兒做什麽。”

“與其将來有一個自以為有大造化對親戚索求無度的,不如換一個宅在家裏不惹事的。”沈越沒隐瞞自己的想法,要不也不會一回來就把自己與賈琏的對話原原本本學給沈尚書聽。

沈尚書在京中也不是沒聽過榮國府的事兒,大家都知道他們做的不合禮法,礙在正主都不說什麽,禦史們也沒那個閑功夫參一家子沒有實權的人。

“你是想着讓我幫賈赦一把?”沈越即向賈琏說起沈學士是賈琏外祖的座師,沈尚書也就明白他為何回來就上書房來找自己。

沈越略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若不是他家是師母的娘家,誰管他們家裏誰當家呢。聖人開筆之後說不得各地官員都有調動,先生萬一進京也就不必再替那家子人操心。”

沈尚書微微一笑:“難怪你父親說你總操心內宅。若是那個賈赦真敢上折子,聖人又要聽聽我們這些老臣的建議,我自會說話。”見沈越神情輕松下來,沈尚書輕嘆了一口氣:“你覺得各地官員調動,你父親可能回京不能?”

沈任能不能回京哪兒是自己說得算的,眼前這位或是沈學士才該是拍板之人。想明白的沈越臉上有恰到好處的失落:“或許不好回吧。揚州知府楊森跟時總督跟得緊,就算聖人想為大皇子報仇也不會放過他們。”

這話聽起來有些牽強,沈尚書卻聽得眉開眼笑,這小子的确如老太爺說的那樣目光獨到——大皇子再是自裁而亡,行逼宮之事也是實,那就是皇家醜聞,當今自不願意自己一世英名毀在兒子手裏的。可是醜聞出了就是出了,只能想辦法掩蓋過去。

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出替罪羊,那些站在大皇子一隊的官員們正是最好的甩鍋對象:大皇子怎麽會有逼宮之心?一定是別有用心的人蠱惑了他、脅迫了他、甚至巫蠱了他。你說大皇子已經死了,那也沒問題,那是大皇子死前借着當今的龍氣沖破了巫蠱之術,對自己以前所犯之事悔之無極才以死謝罪!!

這事兒在官場升到高位的人都能想得明白,而且還會為這樣的說法推波助瀾。可是沈越才十歲的孩子,就能想到楊森等人會是當今為大皇子“報仇”的對象,不得不讓沈尚書對這個孫子更滿意一分。

“如此你父親不到三十已經升到四品,比起你大伯來還快些。等他再進京之時,做哪部的侍郎也就足夠資格了。”這是沈尚書給自己小兒子劃定的升遷路。

這樣的路雖然順遂,一般人求也求不到,可是沈越知道沒個十來年光景,是走不到沈尚書說的那一步的。到那個時候,此時身為侍講學士的沈信,應該已經得了新帝的信任,開始在內閣行走了吧?如此一來沈家就不會出現支脈壓了嫡脈之事——說不定這規劃根本就是沈學士親自定下來的。

沈越現在已經不大擔心沈家被新帝清算了——沈尚書把沈學士那日怒斥大皇子的事情已經告訴家中小輩,為的是讓他們出門交際之時不要受了人家的吹捧就找不着東南西北。

而一個擁有權利人人敬畏的沈家,是沈越最願意看到的。這樣不願意學習為官之道的沈越,就可以帶着黛玉悠游于山水之間,每天詩畫唱和安享富貴便好了。

“多謝老爺處處替父親謀劃。好在孫子還在京中,可以替父親在您和祖母跟前盡孝。”沈越得讓沈尚書明白,沈任也是有孝心之人,是家族的計劃讓他不能盡孝,不是他自己不想盡孝。

這孩子怎麽這麽多的小心思?沈尚書自然把沈越想說沒說出口的話都品了個七七八八:“你父親與你大伯都是我的兒子,我自然哪一個都願意他們更好。不過你先生可能不會再在揚州了。”

“那先生會不會?”有危險?連跟着大皇子站隊的都要被當今用來替他“報仇”,那直接揭開大皇子伸手地方之事的林如海,會不會也被當今給……沈越不敢再想下去。

沈尚書搖了搖頭:“一時半刻是無礙的。林如海上的雖然是密折,可是聖人讓人查江南、查山東、查直隸,幾處查下來又能瞞過多少人?為了不讓臣子寒心,也不會馬上處置林如海。何況開筆之後,朝堂在空出多少位置來,也得有人做事才成,當今本意也是不想把事鬧得太大。”

那就是林如海是讓人判了死緩呗?沈越相信林如海做官的能力,如果下任皇帝不算昏庸的話,應該會重用這個無意助自己登上大寶的能臣。可是最要命的就是原著裏出了一個太上皇,還是一個緊握着權柄不放的太上皇!

不過太上皇理論上是活不過皇帝的,沈越只好這樣安慰自己。

等聽說太上皇因大皇子之死傷心太過思念成疾,禪位給二皇子的時候,沈越已經讓皇家睜着眼說瞎話的本事給震驚得吐槽無力。

見過無恥的,就沒見過這麽無恥的。這邊清算着大皇子一黨,從京裏到地方那些原來以給大皇子效力為榮的人雖未牽連九族,本家卻是或抓、或抄、或禁一人也沒放過,那邊你就思念成疾了?

這邊三皇子、五皇子府還在封禁之中,連禪位大典都不允許參加,那邊太上皇親自就封死去的大皇子為義忠親王,還讓新皇以太子禮葬之!

這邊大皇子棺材還擺在府裏呢,那邊皇宮裏思念成疾的太上皇已經親自将玉玺交到新皇手裏了!

就連沈超那麽心大的人,都跑來向沈越訴苦:“現在上書房幾乎沒有人讀書,六皇子、七皇子兩個天天要去太上皇的大明宮裏侍疾。”

“那侍講學士們還講課不講?”沈越覺得這個時候侍講學士們應該更不會懈怠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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