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家的
不知為何, 當下蔡莞腦中莫名飄過一句電影臺詞——
“我喜歡的男人，就算他只有100塊，他也會給我99塊，剩下的一塊自己分着花。”
已經是兩三年前的電影了。
那時候, 她沒有任何的實際戀愛經驗, 僅有的, 對愛情的領悟也只是來自于各種影視作品, 小說, 又或者是戀愛游戲，偶爾她也承認自己是個冒着粉紅泡泡, 瑪麗蘇主義的女孩，對愛情抱有着天真的幻想, 也認為這樣“有一百塊卻願意給我九十九元花”的愛情觀, 無疑是浪漫的。
而眼前這個男人, 口袋裏應該不止一百銅板, 生活也要寬裕得多。
可偏偏聽見他說出那句“換個更貴的”時，她會覺得，如果他真只有一百塊了, 那他應該會給她九十九塊五角，另外剩下的五角，才自己分着花。
簡單一句話引申出的想法, 讓她再度淪陷……
而男人則沒有小姑娘那麽多擴展出的思緒。
他單單只是覺得項鏈挺好看, 貴是貴了些，不過他各學年的獎學金和競賽獎金躺在銀行卡也是積灰, 不如拿出來花在小姑娘身上。
反正只要她喜歡, 多少錢都值。
許柏成繞着鏈條的手指輕擡, 下方吊墜跟着晃了下。
“試試？”他問她。
蔡莞抿着平直的唇線, 許久才點頭答應下來。
許柏成勾勾唇角，低頭去解鏈扣，雙手細致而緩慢。如此一個動作，放在他這個大男人身上，倒也半分不顯違和。
她看着他解開扣子，看着他俯身湊近，也看着他手即将繞過她的脖頸，她卻突然改變主意，往後退了一步。
他擡起眸子：“嗯？”
Advertisement
蔡莞指指身上衣服，解釋着：“我穿的睡衣，搭配起來估計不好看。”
小姑娘身上是淡粉色的睡裙，上頭綴着滿滿的草莓。
這樣的裝扮，他初搬公寓那晚看她穿過，當時兩人還不太熟絡，就那麽随意見了面，如今再看，她已經成了他的小姑娘，身上這身是為了急着見他。
他不明白小姑娘心裏的那些彎彎繞繞，就覺得她怎麽搭都是好看的。
蔡莞見他長久沒出聲，誤以為他也是這麽想。她朝他伸出手：“那你把禮物給我吧，我下回換件好看點的衣服搭。”
“也行。”他笑笑，沒強求，把項鏈重新裝進禮品盒。
蔡莞接過來，低頭一邊放在掌心把玩，一邊問起他：“你今天怎麽過來了？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周末我去找你的麽？”
許柏成：“不想我過來？”
“也不是。”
“那是什麽？”
蔡莞還沒回答，被他扯住手臂往邊上挪過去，挪到僻靜的、不惹人注目的角落。
她看到他朝她輕擡下巴，張開雙臂，很快明白過來是什麽意思，收起盒子，也很自然地鑽進他懷裏，雙手回抱住他的腰。
她靠着他胸膛，想起兩人*T 那天的聊天，玩笑道：“那不是今天還沒輪到你麽。”
“好像是。”
“……”哪來的好像，明明就是。
許柏成看她再次遞來的白眼，無聲牽動唇角，笑了。
他借着白亮的月光，去看手腕上的那只表，現在是淩晨十二點過十分。
昨天這個時間點，他還在研究所做課題，為了提早完成今天的工作任務，他熬到淩晨三四點，終于在五個小時前，做完所有工作，趕去高鐵站。
他到了榮城站，打上出租車過來，喊她下樓來，悄聲站到她身後，再把那條項鏈帶到她面前……所有的，都被正正好扣在了零點之前。
十一點五十九分。
他親口跟她說出那句，今年三月份，她跟他說過的“生日快樂”。
生日，這個一年中只有一次、在數學中可以被浪漫地定義為“有且僅有”的日子。
他不知道這一生自己可以陪這個小姑娘，過上多少回。
可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就是無論如何，他給她的都不能比她曾帶給過他的要差。
他清楚地告訴自己，許柏成，這是底線。
他這個人這麽些年，看似脾氣不錯，與身邊朋友相處也融洽，實則內心淡然，不太合群，不喜節日，不愛熱鬧，更不熱衷于客套繁瑣的祝福。
有些禮節，他會逼着自己去學，像模像樣地仿個七八成，覺着足已。
可碰到眼前這個女孩，他總覺得那些實在太過虛僞矯飾，試圖抛之棄之，卻發現如此，他真是什麽也不會了。
總之，在這方面，就是不夠真誠，也缺少天賦。
所以，他開始笨拙地跟她學着。
蛋糕，祝福，見面……
所有她給過他的，他做得都不能比這少，還要多，要更多。
男人想着想着，不自覺就把懷裏的人擁得更緊了，他俯身，下巴磕上她那顆小腦袋，順着方才對話問她：“那這樣的話，是不是算是沒遵守約定？”
蔡莞點點腦袋。
“給個懲罰？”他又說。
小姑娘又點腦袋，仰起臉看他，是在思索要給個什麽樣的懲罰。
沒等到她想出來，猝不及防地額頭有溫熱貼上來，他下巴上的點點胡茬蹭着她的眉心，是他的吻落上來。
就這麽緊貼了幾秒，她聽見他的聲音在問：“這樣？”
“……”
男人喉結輕滾，笑得毫無道德感。
蔡莞終于意識到自己是落進了他提前設下的圈套裏，氣急敗壞地用小拳頭往他身上錘。
幾拳落在胸口，幾拳落到肩膀，對他來說這輕重像撓癢，許柏成沒管，任由她發洩脾氣。
等到她終于洩氣了，男人這才又遷就着她的身高，俯下身來，夜色也蓋不住他那雙眼裏所顯露的是赤·裸情緒。
他盯着她在看，眉眼也在緩緩上彎，蠱惑人心的下一句：“那換成接吻？”
“……”
這個男人！
他！為什麽！每回！都有那麽多種！
讓她！繳械投降！的方法啊！
為什麽！
為什麽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T ！
與他如此深情對視的蔡莞在內心瘋狂咆哮……
不過咆哮過後，下一秒，她就不争氣地，踮起腳，唇瓣緩緩挨了上去。
夏夜晚風兜了個圈，又重新繞回到她身上。
此時，她卻不知道燙人的，究竟是這風，還是兩人下一秒就要糾纏在一塊的唇舌……
只是在這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間隙裏，她抓在手裏的手機突然伴随振動，響起突兀鈴聲。
兩人都像是被點了穴，維持着原本的距離，誰也沒再往前靠近一步。
鈴聲還在繼續響着，缱绻旖旎的氛圍被攪得一幹二淨……
兩個靜止的人，四目相對。
最後還是許柏成先笑了，被氣笑了。
反正這事，是沒法繼續了。
他松開她，蔡莞去看來電是何人。
她爸……
蔡莞突然有種問心有愧的感覺，雖然父親知道她有男朋友，可被看到這些親密舉動到底不太好，她腦袋四處張望，發現無人，這才松口氣。
她接起電話：“爸，怎麽了？”
“醒醒，你這麽晚出門了啊？”蔡靖安在那頭問。
蔡莞心虛地看了眼面前男人，“嗯，出去了。”
蔡靖安：“這麽晚出去，是還有事情啊？”
蔡莞在想要不要說正和男朋友在一塊，不過想到老爸對她這個男朋友印象一直不好，又有些退縮，畢竟要說實話，老爸絕對會以為這麽大晚上的，是她這個男朋友想誘騙她出去……
她才不想許柏成被誤解。
第二回 ，她看了眼面前男人，繼續道：“就是下樓去便利店買點吃的，現在又有點餓了。”
“這樣啊。”蔡靖安說，“那老爸把玄關的燈給你留着了，你買完就回來啊。”
“嗯，知道了。”
電話挂點。
蔡莞收起手機，看到那個被她看了兩回的男人若有深意地正在回看她。
她想了想，解釋道：“那個，我不是不想和我爸說，我現在和你在一塊，就是……”
她話停在這，突然不知如何說了，是說她爸對他印象不太好？可這樣，會不會讓他不開心？要不然随便編一個理由，騙他好了？
可編什麽理由啊……
她着急忙慌地在想，許柏成不緊不慢地在等。
良久。
他先出的聲：“還繼續麽？”
“？”
完全的意料之外……
這會他不是該跟讨她要後面的解釋麽？
夏夜裏，卷着熱意的風拂過他的臉龐。男人黑長的眼睫垂着，視線落在她身上，眼尾微微往上勾起，還是以方才那樣玩味的眼神，似笑非笑地勾着她。
蔡莞大腦有點發懵：“是我們剛才做的事嗎？”
“要不然呢。”他語氣輕松，用手在她鼻子上勾了下。
“……”
“那，”她晃了晃手機，意有所指，“這個呢？”
“本來就沒想問，”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慢慢把她往懷裏拉，盡量複原着方才的暧昧場景，“小姑娘的事，小姑娘做主。”
蔡莞讷讷看他，因為歉意沒挪步。
男人手用了點力，這回徑直把人帶到懷裏來*T ，他手指在她光滑的手腕內側摩挲幾圈，換到她臉上，輕捏着，而後，他繼續慢條斯理地說着：“小姑娘的事裏，牽扯到男朋友的呢。”
“也還是，我們醒醒自己做主。”
正是因為這麽一句話。
蔡莞在樓底又跟他親上了，親了有半小時之久，親到了後來拖到不能再拖時，她這才被他送上樓。
上升的電梯裏，她抱着便利店的一堆零食，美滋滋地在回想半小時前——
兩人唇舌交戰間，她被吻得沒喘上氣，他遷就她退出來，用手抵上她下巴，在靠得極近的距離裏，低啞着嗓子幾乎是用氣音問她：“一會親完，帶你去便利店？”
她搖頭，呼吸不太平穩，“我回去我爸估計也睡了，而且我說在店裏吃完了也行的。”
“不是這意思。”他說。
“那是什麽。”
他輕笑，毫不正經的葷話：“親這麽久，補充體力。”
“……”
現在再次回憶起來，還是會臉紅……
蔡莞看着電梯屏幕上不斷上升的數值，默默地捂了捂發燙的臉頰，又用力拍了拍，深呼吸好幾口，試圖在進家門之前調整回來。
電梯很快到達，她拿鑰匙開門。
父親給她在玄關處留了燈，她關燈換鞋進屋，步子鬼祟溜進房間。一切相安無事，關上門正要松口氣，外頭卻聽見父親聲音，連帶着敲門聲。
蔡靖安在喊她：“醒醒，回來了啊？”
蔡莞一口氣提上來，慌忙開門，保持鎮定地嗯了聲。
“怎麽去了這麽久啊。”蔡靖安問。
蔡莞胡扯着：“樓下那個便利店沒什麽好吃的了，繞遠路去了別的。”
“臉怎麽這麽紅？”他狐疑。
蔡莞啊了聲，趕緊解釋，“熱的。”
他哦聲，視線瞥見房間裏，“那一堆剛去買的？”
蔡莞回頭看：“嗯。”
“怎麽買這麽多。”
“餓的……”
“……”
“那吃了，就趕緊睡覺吧，明天還要早起上班。”蔡靖安又朝蔡莞書桌上的那大袋看了眼，想了想，還是叮囑道，“也別吃太多了，吃多了不好消化。”
“嗯，知道了。”
做賊心虛地關上門。
蔡莞把那堆零食拍了個照，然後掀開被子，躺上床。
這是她自從談戀愛以後，養成的習慣，什麽都要記錄一下。
手機裏有他的消息進來。
X：【到家了嗎？】
睡不醒的蔡：【剛到。】
睡不醒的蔡：【你呢。】
X：【酒店大堂，在登記信息。】
睡不醒的蔡：【你還定的我家旁邊的那一個？】
X：【嗯。】
蔡莞抱着手機等了會，估計着他拿上房卡，回到房間的時間，才給他消息。
睡不醒的蔡：【那你是不是明天就要回去。】
X：【嗯。】
X：【六點半的高鐵。】
睡不醒的蔡：【哦。】
睡不醒的蔡：【那我送你去。】
X：【不用。】
X：【太早了。】
是有點早。
不過強撐一下，應該是可以起來的，可真要送他的話，上班又不一定來得及……
算了，*T 還是容她再思索思索。
睡不醒的蔡：【那你先去洗澡吧。】
睡不醒的蔡：【洗完澡，舒服躺被窩裏，跟我聊。】
X：【嗯。】
想了想，她忽的記起兩人接吻時，他對她産生的反應，又追加一句。
睡不醒的蔡：【你別洗太慢了。】
X：【嗯？】
睡不醒的蔡：【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X：【那要真洗太慢了呢？】
睡不醒的蔡：【……】
不知不覺，她臉更紅了……
下一秒。
X：【視頻？】
“……”
流氓！！！
！！！！！！！！！
蔡莞羞得把手機扔開了，一頭紮進空調被裏，開始滾啊滾，滾啊滾。
好久，陷在棉被裏的手機沒再有動靜，估計是已經去洗了。蔡莞也把腦袋鑽出來，手機重新撈過來。
蔡莞盡量保持冷靜，努力忽視最後那句，熱着臉把聊天記錄往前翻，翻到“六點半的高鐵”那一條。
她鼓着腮幫子再三斟酌。
想到若是明天早上不去送他的話，那他這一趟來得實在太不值當，兩人見面總共也沒滿一小時……
若是明早去送他的話，除非更早把他送到高鐵站，這樣才不會影響上班，不過如此就要更早爬起來……
兩者，都不是太好的選擇。
可總要選一個。
蔡莞用手捂了捂臉，逼着自己趕緊在許柏成洗完澡前做出選擇。
到底是送還是不送，她扔開手機，再次紮進被子裏，又開始滾啊滾，滾啊滾。
糾結……拼命糾結……
好半晌，像是終于做出決定。
她腦袋探出來，掀開身上被子，下床。
而後，趿拉拖鞋，去開了旁邊的衣櫥。
不做某事，男人洗澡的速度是很快的。
許柏成洗完澡出來，是在七八分鐘後。
正是盛夏時節，房裏空氣悶熱，洗澡前剛打上的冷空調與浴室裏冒出的霧氣對沖，此時作用還不太明顯，他索性就只套了下褲，沒穿上衣，一只手用毛巾在擦還濕着短發，另一只去撈酒店床頭櫃上的手機。
一打開，界面還停在和他的聊天上。
還是那句。
X：【視頻？】
不經逗的小姑娘，沒回。
許柏成無聲地扯了扯唇瓣，随手把手機丢在床上，雙手去擦還在滲水的發絲。
距離上回兩人見面，十幾天之久，男人短發又長些，他想着下回見她之前，得去理一回。
以前他理頭發沒什麽規律時間，長了就理，礙着視線就理，如今倒是養成習慣，每隔一次見她就理。
畢竟每回小姑娘被他抱坐在腿上時，都喜歡去撥弄他堅硬的短發，有時發現長了，就會用手替他撩開額前的頭發，有時發現短了，又會用手半遮着他額頭。
他喜歡看她這樣。
更喜歡用頭發的長短去證明時間的長度，用如此方式，無聲地告訴她——
看，別人說很難的異地戀。
我們，又走過了一段。
沾在頭發上的水珠被擦得差不多。
他把毛巾放下來，正好手機屏幕亮起，是蔡莞的消息進來。
睡不醒的蔡：*T 【你房號多少？】
男人盯着看了幾秒，腦子裏跟着閃過好幾種這句話背後所代表的其他意思。
若有所思……
可還是簡明扼要地給了她要的答案。
X：【1205。】
睡不醒的蔡：【哦。】
而後沒了下文。
毛巾被丢在一旁，男人垂眸握着手機在等。
幾分鐘過去，消息沒來，先響起的是不遠處的敲門聲，悶悶兩下。
顯而易見，和他所預料到的重合。
男人無聲勾了下唇，走到窗邊沙發旁，他彎腰去撈背包裏的幹淨短袖，取出來，手壓住衣服下擺，要往頭上套，想想又還是算了。
短袖再次被丢進背包裏，他就這樣去開了門。
所以幾秒後，門從裏面被打開，蔡莞看到的就是以下景象。
男人打着赤膊出現在眼前，他手握在門把上，半濕的黑發垂在額前，眼皮撩起，嘴角帶笑地看向她，上半身毫無遮掩，精瘦腰身顯露出來，腹部的肌肉線條也是流暢有力，再向下，是那條灰色休閑運動褲，褲腰帶的位置似乎沒系牢，松松垮垮，要掉不掉的……
然後，蔡莞不自覺就盯了那裏幾秒。
腦袋裏冒出的是某句黃之瑤的科普：“男生一般不穿灰色的，穿灰色會顯得那裏很大。”
好像……這話不太對，感覺他也沒有很顯……
可……他那裏，她确實是見過的，真的挺大……
許柏成不知道她腦袋裏在想什麽，見她怔怔愣神，會錯了意，以為她是在瞧他裸露的上身，刻意問了句：“在看什麽？”
“……”
蔡莞強行回過神，略帶羞意地指摘他：“你下回別再穿這個顏色的褲子了。”
他一時沒明白：“嗯？”
“不好看。”
“……”
他不知道怎麽就說到他的褲子上了，只當小姑娘是難為情随口轉移的話題。
男人輕笑，手撐着門，眼神示意她先進來。
這間房間是雙人房，蔡莞估計他是因為沒有其他房型了才定的。不過也挺好，今天晚上兩人可以各睡一張。
“怎麽突然來了？”許柏成重新合上門，在她身後問。
蔡莞沒回答，環視房間一圈後，前頭正好碰上書桌，她步子停下，人轉過來，靠上桌邊沿，等男人走到她面前。
“嗯？”他看到她回避的目光，似乎明了答案，可偏偏想聽她說出來。
良久，蔡莞被盯得沒把持住，別扭道：“感覺你這樣一來一回，我們就見一小時太虧了。”
男人勾了下唇，繼續道：“那想怎麽樣？”
“……”
明知故問。
她想怎麽想，不是都做給他看了麽。
蔡莞故意沒說話，不想順着他的意思。
兩相沉默，四目相對，他沒再逗她，正經道：“偷偷跑出來的？”
她知道他指的什麽，默默點頭。
想了想，而後，還是補了句：“但我出來前看過我爸房間的門底，已經沒燈了，而且他一般都是這個時間點睡，不會發現我又出來了。”
觀察着小姑娘說這話時的神情，再聯*T 想起一小時前見面時，她顧及着他才給的磕巴解釋，許柏成幾乎能推斷出，她家裏人不太喜歡他的存在。
至于不喜歡的原因，他不太清楚，畢竟雙方從未見過面，沒有眼見為實的第一印象，可其實再想想，他也清楚，他身上确實有太多不适合人家姑娘的地方，比如家庭背景，比如經濟實力，又比如身在北都，與她相隔兩地……
太多太多。
如果以後他和她有孩子，作為父親，他都不一定能同意女兒和這樣的人交往。
不過，他嘴角自嘲一笑。
許柏成，那些是你該考慮的麽，你現在可連小姑娘家裏人那關都沒過去。
蔡莞久久不見他說話，以為他是在口不對心地計較先前那通電話。
她鼓鼓腮幫子，想說點什麽重新解釋，讓他心裏好受點，可思來想去，還是沒有找到一個完美的說法……
沉默橫亘在兩人之間。
那雙圓而大的眼很無辜地垂下去，她又不自覺地鼓起腮幫子，一般遇到如此情景，她平時都是怎麽做來着的？
哦，去拉他衣角。
如此想着，她就伸出了手。
可直到，碰到那根褲袋，抓上，再稍用點力時把那個松散的結扯開時，她這才意識到。
他！現在！根本！就！沒有！穿！上衣！
根！本！就！沒！有！
沒！有！
大腦瞬間炸開一聲轟鳴，尴尬得她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她也想立馬幫他去系回去，可忽然又想到……幾個月之前，她好像若無其事地解過他的皮帶……
淡定，要淡定……
她這麽告訴自己。
結果下一秒，視線就和面前剛欣賞完她傑作，散漫撩起眼皮的男人對上了。
他眉骨高，眼窩那處也深，現下房間頭頂的暖黃燈光打下來，有由淺漸深的光影落在他臉上，襯得他那雙眼尤其深邃，緊跟着眸光也明顯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其中情緒，是她無意挑起的火。
“嗯？”他嗓音刻意在壓低，勾着她。
“……”
蔡莞挪開目光，當做無事發生。
只是眼一撇，忽然發現因為被她扯開的那條褲袋，灰色運動褲往下滑了點，正好垮在了低于正常腰節線三四公分的位置，而後，露出了那麽一小截紋身。
這是上面能看到的部分，剩下的，被隐沒在褲料下。
似乎是幾個字母，又好像是個數學符號。
從未見過……
她也不知道，他身上竟然還有紋身……
蔡莞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手指了指：“你還有紋身？”
他輕嗯了聲，沒掩飾。
“什麽時候紋的？”她問。
他沒立即回答。
看她如此感興趣，男人左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塊，往下，借着運動褲與腰際間的那麽點間隙，撥開，褲料又向下滑了些，讓她看到那片完整的紋身。
是數學裏，很簡單、很常見的符號。
x^2。
她彎着腰，仔仔細細地在看。
他肌膚很白，黑色符號壓在上面，小而顯眼，再從字體上辨認，是熟悉的、他的*T 手寫體。
她從前聽別人說過，紋身剛紋好的那幾天，顏色會特別深，周圍還會泛紅，而眼下，他的這個，顏色濃淡剛好，不突兀，也自然，顯然是紋了挺久的。
配合他現在赤着上身，下褲又松垮到腰際的模樣，有種痞痞的帥，很不羁。
“今年過年那會，去紋的。”他在此時給她答案。
今年過年？
蔡莞又把紋身看了幾遍，思索着直起身。
她記得，這是兩人剛開始異地戀的時間。
她沒想明白，為什麽他大過年的要去紋這個。
許柏成看到她不理解時，習慣性的蹙眉表情，給她提示：“小姑娘的小名，想想。”
“……”
醍醐灌頂……
她立馬反應過來了。
X是首字母，加上平方，醒醒。
他把她的名字，寫在了自己身上。
這是只有在電影小說中才見到過的場景，可如今竟然有那麽一個男人，也為她做了……
鼻子有酸意湧上來，是感動。
她就這樣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
忽然間，記起了，就是在那時候，他的微信名，從“許”變成了“X”。
這代表了，是他，也是她。
“你幹嘛要紋這個。”她話裏帶着鼻音，口是心非道。
“不喜歡？”他笑了，用手去勾她鼻子，喜歡看她眼下這副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樣子。
“……”
幾秒安靜，像是在思索什麽。
她盯着他，腮幫子習慣性地鼓了股，與他說：“你抱我上一下後面書桌。”
“嗯？”
她知道他在問原因，可偏偏就是不想說，張開雙臂在等他的動作。
許柏成倒也無所謂，俯身手從她的雙臂下面過去，落在腰的位置，借着手臂肌肉力量，很輕松地把人抱了起來。
“放——”
“桌上”兩個字還沒出口，有吻已經壓上來。
與此同時，小姑娘那兩只手，兩只腿，也很有意識地纏上來，緊緊把他箍住。
與以往都不太相同。
狼吞虎咽式的、啃咬式的、亂七八糟一頓親式的……小姑娘頭回，這麽生猛，這麽直接。
近半年多的接吻經驗，已經讓她馬馬虎虎學會了，如何用舌頭去撬開唇瓣，伸進去之後怎麽攪弄比較有感覺，又得在何時退出來，最讓人欲罷不能……
這些，都是男人曾一次次，親身示範給她看的。
如今，算是派上用場。
可……他好像根本就不接茬。
許柏成被如此親着，倒不急着回應。
等到她舌頭退出來，等到她親得喘不上氣了，等到她喪氣似的窩進他脖頸裏了，他勾唇笑了笑，終于在她耳邊揶揄一句：“怎麽這麽久了，肺活量還是沒進步？”
“……”
良久，小姑娘從他頸窩裏擡起的臉已經全紅了，冒着滾滾熱氣。
她看到他嘴角笑意，有點不想理會他了，也有點不想跟他親熱了，想就這樣算了，松開手從桌子上跳下來，可偏偏這會，男人還沒把她放到後面桌上，還在騰空抱着她。
她不太高興，箍着他的兩只腿放*T 下來，在空中使勁晃蕩兩下。
意思很明顯，是告訴他，她要下來。
男人卻當做沒感覺，眉梢一揚，問了她句：“是在這裏，還是去床上？”
“……”
“床上。”
這是誰的聲音在說話？？？
沒等她反應過來，許柏成抱着她已經在往床那邊走。
很近，幾步而已。
身體陷進柔軟的被子裏，跟着是他的氣息壓上來，還有吻。
周圍燈光暗下來，她的唇瓣被撬開，然後被他的慢慢地攪動着。
剛開始的一切都是溫柔的，因為男人明了，這樣的方式能調動她身體的一切情緒。
他在慢慢地、慢慢地等待她去适應他的節奏。
然後，漸漸不滿足于此。
兩人至今沒到最後一步，可也早就不僅限于第一步。
蔡莞晚上出門時，換了短袖熱褲，八月盛夏，這樣上路也覺得還行。而這會，上身被剝去了，就只留了裏頭的，冷空調也吹上了，卻還是覺着熱。
熱得不行。
他的吻從她的發絲開始，一路向下，停在某處。
今天的那種面料，怎麽說呢，很不一樣。
也覺得矛盾，脫了好看，不脫也好看。
他聲音很啞了，還是在問：“什麽時候買的？”
“……”
蔡莞沒睜眼，也知道他指的什麽。
這是六月份畢業那會，她和黃之瑤一塊去逛商場，黃之瑤買下來送她的。黃之瑤嫌棄她穿的那幾件，不是款式太簡單不吸引人，就是帶點卡通圖案太幼稚……
記得她送了這件時，還特意跟她強調了一句：“這才是成年人的款式，聚攏，包裹，試試！”
她想說她确實已經成年了，可也就沒必要試吧。
秉着這個想法，她今晚穿上之前，還糾結了好一番。
雖然性感，也能凸顯她的罩杯，可下面兩個鋼圈，穿着真的一點也不舒服啊……
可腦子一抽，還是穿了。
她身體在顫，腦子裏想着，也問了出來：“好看麽？”
“……”
此時，他手已經摸到硬的那兩圈。
沉默了下，明白過來她的心思，去給她解，淡淡道：“一般。”
“啊？”
他看着她，頓了下，又補了句：“換以前的買。”
作者有話說：
x^2=x的平方（這裏是因為jj打不出x上标2，所以文裏寫成了x^2，但老許身上的還是x上标2的那種
解鎖把菜菜名字紋在身上的老許……so coo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