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我家的

清晨五點, 手機調好的鬧鈴響過一聲,就被許柏成關掉了。

酒店房間窗簾緊閉,陽光被徹徹底底地攔在外面,四下很靜, 靜到只能聽見耳畔均勻沉穩的呼吸聲。

是小姑娘還在睡。

許柏成沒吵醒她, 翻身下床, 黑着燈換衣洗漱。

他手抄着衣服下擺, 随意套上短袖, 下身還是那件灰色運動褲,昨晚和蔡莞停在最後一步前, 他再從浴室裏出來也沒想去換,現在倒有點這個想法了。

他自嘲勾勾唇, 回想起昨天兩人鬧騰到挺晚那會。

小姑娘親熱不太*T  專心, 老分出半點注意力往他下身褲子上瞧。許柏成本以為她是想幫着做那事, 可仔細盯着她那眼神一看, 又覺得不像。

他用手抵着她下巴,掰正腦袋,迫使兩人對視。

他故意問她:“看什麽呢。”

小姑娘整張臉紅着, 小嘴也在喘氣,思索半秒,還是說了, 重複的還是那句:“你下回別再穿這個顏色的褲子了。”

許柏成原先沒理解, 這會循着看過去,差不多明白過來……

他眉梢微揚, 有些話還是想她親口說, 明知故問道:“為什麽?”

男人聲音刻意壓低, 帶着明顯的蠱惑意味, 蔡莞沒招架住,小嘴張了張:“穿灰色,很明顯。”

他一笑,繼續逗她:“什麽很明顯。”

“……那裏。”

“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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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莞緊咬唇,就是不說。

男人也沒強求,壓在她下巴上的手離開。

然後……

男人微喘了幾聲。

他問她:“這裏?”

“……”

“很明顯?”

“……”

他很輕地笑了聲,又不甚在意地問她:“那脫了,會不會好點?”

“……”

想着想着,許柏成已經換上了昨天穿過的那條舊牛仔褲。

他在漆然中收拾好背包,背上,又俯身撈過床頭櫃邊蔡莞的手機。她的密碼他知道,設置的是他的生日,解鎖,給她定上了上班的鬧鐘,最後出門前,還是轉身,再次瞧了眼那個在睡夢中的小姑娘。

還是方才他醒來時的睡覺姿勢。

側身,腦袋枕在左手上,整個人都蒙進被子裏。

看不見表情,卻想的起她那張臉。

許柏成出門,很快在街上攔了一輛計程車前往高鐵站。

順着這個方向,幾分鐘後,窗外閃過蔡莞家所在的那個小區,那幾幢刷着白漆的公寓沐浴在城市漸亮的晨光裏,與周圍那幾幢別的樓幾乎別無二致。

可他卻辨得很清,記的她家的位置,從東往西數第二幢,從下往上數第十六層。

男人坐在後排座位,胳膊肘半靠在窗邊,手指順着所想虛虛在空中比劃了下。

那個地方,住的是小姑娘和小姑娘的家裏人。

是她的家。

而昨晚這個住在這裏的小姑娘,卻為了他瞞着家裏人偷偷跑出來。

他聽她說着,覺得不太好,于是計劃兩人在酒店房間裏再呆會,而後他就把她送回家去,算是給她父親一個交代,也算是給他自己一個交代。

結果有些事,一旦開始了,就沒法停下來。

尤其是,當他看到他的小姑娘為了好看,穿上不舒服內衣,來見他,滿心的煩躁,滿心的心疼,也是滿心的占有。

他想全身心地,身體力行地告訴她——

不用這樣。

因為無論怎樣。

他都已經是她的了。

所以如此親熱到淩晨三點多。

小姑娘完全沒了力氣,倒頭就睡,他後頭又進了浴室一趟,出來後,也不太忍心把她喊起來,折騰地再送回家去,也覺着,現在這個時間再回去,似乎也沒了什麽意義。

計劃就這樣*T  被擱淺。

窗外那些對他來說有特別意義的風景早就消失,車駛上高速,目光所及是陌生的另一片。

虛虛蜷起的手指收回來,男人靠着窗,不再看外頭。

一直以來,他都自認為是個執行力還挺強的人。

部署了計劃,就一定會去做。

昨天是個例外。

往後卻不能再這樣。

許柏成,你該好好想想,如何過她家裏人那關。

蔡莞是被鬧鐘吵醒的。

她從床上爬起來,慌亂中以為自己上班肯定遲到了,很快洗漱完,上街攔了輛計程車趕去公司,結果坐上車才發現離上班點還有好久,許柏成給她調的鬧鐘已經算上她通勤的時間。

她無語地敲了下自己的腦袋,解鎖手機,去找許柏成的微信。

還沒點進去,屏幕上先出現的未見電話,讓她松了的一口氣,又提起來。

還能是誰打來的,她老爸,蔡靖安。

未接是十多分鐘之前,那會她忙着出門就沒接上。

蔡莞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回撥過去。

蔡靖安接得很快:“醒醒,怎麽不接電話?這麽早就出門了啊?”

她深呼口氣,調整狀态:“嗯,爸,我已經在去公司路上了,昨晚我組長說讓我今天早點去公司改下策劃方案,她早上開會急着要用。”

蔡靖安:“這樣啊,那早飯吃了沒呀。”

蔡莞:“吃了。”

蔡靖安:“在樓下王叔叔那家吃的油條包子嗎,好像這麽早,也只有那家開了。

蔡莞覺得順着他說才不會出錯,于是嗯了聲。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間隙很短,短到幾乎注意不到。

半秒後,蔡靖安才說:“行吧,那醒醒路上注意安全,下班了沒事的話,直接到醫院媽媽那?”

蔡莞答應下來:“好,我知道了。”

電話挂斷。

與往常相同,沒有任何異常的一場對話。

蔡莞慢慢把惴惴不安的那顆心放下來,切出通話界面,轉進微信,看到置頂在最上面的那個人,點進去。

上方,是他的名稱。

從“X”,已經變成了“x^2”。

她盯着在看,慢慢地走了神,想到他身上的紋身,想到其中意義,她手指點了點,把他和她的聊天界面劃了出去,換成了其他的。

而後,她在彈出來的鍵盤上認真打着。

剛改好,許柏成的消息就進來。

x^2:【起來了?】

X:【嗯,現在在去公司路上。】

X:【你在高鐵上了嗎?】

x^2:【已經過了三個站。】

X:【哦。】

隔了幾秒。

x^2:【看到了。】

X:【什麽?】

x^2:【微信名。】

看着上方,兩個人傻傻分不清楚的微信名,蔡莞嘴角偷抿起一絲笑意。

有種情侶微信名的既視感……

X:【你怎麽發現那麽快。】

x^2:【剛在看小姑娘朋友圈,退出來就看到了。】

X:【哦。】

X:【你幹嘛沒事看我朋友圈。】

x^2:【也不算沒事。】

x:【去看看。】

蔡莞注意到下方“發現”那裏,*T  冒出個帶“8”的小紅點。

她點進去。

那是昨晚她趁許柏成去浴室期間發的一條朋友圈,屏蔽了她爸她媽還有她家親戚。

此時下方已經有了好幾條回複。

X:猜猜我最喜歡哪個數字?猜對了,私發紅包哦~

黃之瑤:這麽晚還不睡……我覺得8,你8月生日。

鐘浩回複黃之瑤:你怎麽這麽晚還不睡……

鐘浩:我也覺得8,同上。

大學同學甲:同上,8。

大學同學乙:不給個範圍嗎?算了,我猜6。

葉晶晶:3。嘿嘿,你懂得。

前同事丙:5。随便猜的,主要想要紅包。

最新的那條。

他的。

x^2:未知數。

今天下午公司小組的會,幾個組員因為策劃方案争執不下的緣故,拖慢會程進度,會議解散時,已經快到下班點。

這會蔡莞手裏的活還沒收尾,領導需要的文件也才開始。

這頭她正忙着加班,那頭蔡靖安的消息正好過來。

蔡靖安:【醒醒,下班了沒呀。】

蔡靖安:【下班了,直接做地鐵到醫院媽媽這邊來。】

蔡靖安:【老爸也在這了。】

X:【今天要加班,加完班再過去。】

蔡靖安:【要加班到幾點呀?】

X:【估計七點。】

X:【可能還要晚點。】

蔡靖安:【啊?】

蔡靖安:【那到醫院不是要挺晚了?】

X:【嗯。】

蔡靖安:【那公司的工作能不能帶回家來做呀?】

X:【怎麽了?】

間隔好幾分鐘。

蔡靖安:【沒事,就是想你早點過來。】

蔡靖安:【畢竟太晚了,女孩子一個人在路上也不安全。】

X:【那我盡快,加完班就過去。】

X:【我這個文件還是比較急的。】

蔡靖安:【好。】

蔡莞急着回完蔡靖安的信息,急着繼續投入工作。

其實不止她,今天她們整組都在加班,那幾個在會議上産生歧義的人甚至要熬到更晚,磨合出讓領導滿意的方案。

一直加班到七點半,比她預估的時間早些,她出了公司大樓,往地鐵口方向走。

運氣好,剛好趕上一號線,她借着地鐵裏斷斷續續的信號,回複了蔡靖安發來的消息,問她下班了沒,現在到哪裏了,以及還有幾分鐘到。

蔡莞有點莫名。

現在才不到八點,應該還不是危險份子出來覓食的時間吧……

醫院和公司相隔六個站,過去大概半小時。

到了站,蔡莞熟門熟路地摸到病房,這會林雅琴剛好吃完晚餐,蔡靖安在給她收拾餐盒。

餘光瞥見女兒進來,蔡靖安不動聲色地給林雅琴遞了個眼神,怕她看不見,又刻意咳嗽幾聲。

蔡莞狐疑地看他眼:“爸,你喉嚨不舒服啊?”

蔡靖安啊了聲,趕緊恢複平常模樣:“沒有。”

“那你怎麽——”

後頭“咳嗽”兩個字還沒出口,蔡靖安提着整理完的那袋垃圾回到病床邊,語氣頗為嚴肅地打斷道:“醒醒,你先過來。”

“啊?”這回輪到蔡莞發懵了。

這種問題*T  還是由母親來交涉比較好,蔡靖安用手肘去碰床上的人,又給了眼神:“你媽有話要問你。”

微頓,他又指了指手裏垃圾:“你們先聊着,我把這些拿去丢了。”

林雅琴:“……”

說着蔡靖安便快步離開了。

這是間三人病房,方才其中一位病人被護士帶去做檢查,另一位由家屬陪着到外頭飯後消食去了,故而現在這裏只剩下蔡莞和林雅琴兩人。

屋內安靜得針落可聞,林雅琴以為是個不錯的談話時機。

可蔡莞不這麽覺得,此情此景頗有種要被興師問罪的既視感。

她手不自覺地去摳包帶,在想她到底是犯了什麽錯。

林雅琴看她緊張的小神情,笑了下,去拍病床旁邊的位置,是讓她坐下的意思。

蔡莞糾結着,還是坐下來。

“醒醒。”林雅琴喊她。

“嗯。”她應聲,兩只大眼睜圓顯得無辜,“怎麽了?”

林雅琴覺得她和她女兒的關系,這不是需要旁敲側擊的事,索性與她開門見山談:“昨天晚上是不是沒在家裏睡覺啊?”

直白話語不帶半點拐彎抹角。

她那顆小心髒像是坐上過山車,慢慢爬升到最高點,而後咯噔一下,壓着垂直九十度的軌道,迎着疾風一路俯沖而下,而此時此刻,迎着的不是風,是她媽那張帶笑的臉。

估計是……笑裏藏刀?

與此同時,蔡莞也瞬間明白過來蔡靖安那些異常舉止。

原來如此,怪不得今天一直在催她過來……

蔡莞沒敢直視,在猶豫是直接承認,還是打馬虎眼糊弄過去。

偏偏這裏是醫院,偏偏眼前又是在生病時,也照樣答應讓她出去實習的人,蔡莞做不到欺騙,眼睛垂着,聲音悶悶道:“嗯,昨晚是沒在家睡。”

“那在哪睡的?”林雅琴欣慰于女兒的坦誠。

“……酒店。”

“一個人?”

“不是。”

“那和誰?”

這樣步步緊逼的問法像是在人受傷的口子上插刀,一下又一下。手中那根包帶被生生摳出一個印子來,蔡莞掀起眼皮瞄了眼她媽的反應,似乎還算溫和。

屏息凝神一瞬,最終還是沒忍下去——

“和男朋友。”

“一個房間。”

“一張床。”

頓了半秒,她看清母親眼裏那絲滿意,繼續道:

“抱了。”

“摸了。”

“親了。”

“但其他的,”她雙手舉起做着舉白旗的姿态,以示誠懇,“真的沒有了。”

“……”

一股腦全招了。

只不過林雅琴壓根沒想問到如此細節的地步。

今早蔡靖安打來電話,說看到昨晚女兒和一個長得還不錯的男生抱在一塊,說發現女兒夜裏偷跑出去沒在家睡,于是火急火燎地要她問個清楚,趕緊履行教育義務。

當時林雅琴不以為意,現在一聽,更覺得自己這态度沒問題。

畢竟誰沒有年輕過,她二十多歲時,不也是老瞞着家裏人,偷偷和他見面?

林雅琴看蔡莞一直沒放下的手,想逗她:“真沒有了?*T  ”

“沒有了。”蔡莞搖頭。

林雅琴:“那沒有,怎麽不跟你爸說一聲再出去?”

蔡莞腮幫子鼓了股:“可我爸不是不喜歡我男朋友麽?”

“怕他不讓你去啊?”

蔡莞撒嬌地嗯了聲,把昨晚自己去找許柏成的那一大段心理對白說給母親聽,試圖表明這是不得已而為之。

林雅琴聽笑了:“不過啊,你爸這個人還真可能不讓你去。”

蔡莞努努嘴撲到她懷裏:“也不知道他幹嘛那麽不待見我男朋友,搞得我都不敢和他說。”

“不敢說,那也不能不說。”林雅琴說,“一晚上在外頭睡,爸媽不是也擔心的?”

“……”

林雅琴看她表情黯淡下來,摸摸腦袋:“下回提前找媽說,行不?”

蔡莞眼一亮:“你讓我去啊?”

“不然呢。”林雅琴悉心跟她講道理,“我們醒醒現在長大了,談戀愛了,有些事肯定是不可避免會發生的,這些爸媽年輕時都經歷過,都理解。就是有一點,醒醒得自己注意。”

“什麽。”

“要保護好自己。”林雅琴道,“媽媽不是那種思想封建的人,知道男女交往,有些事就是情不自禁會發生的,所以也不限制醒醒做這些,可做那些之前,媽媽還是要告訴醒醒,得學會保護自己,該做的措施必須做好,不能讓自己吃虧。”

蔡莞聽得耳熱,一張小臉全紅了:“又沒有要做那種事。”

“沒有要做那種事,可這些也得知道的啊。”

“知道的。”又是別別扭扭的一句。

林雅琴看出她的羞意,也沒打算再繼續這個話題。

她看手機上的時間,問她:“吃晚飯了嗎?”

蔡莞搖頭。

“那讓你爸回來順便給你帶份飯?”

“嗯。”

“那家你很喜歡吃的?”

“嗯。”

小姑娘臉皮薄,一直到他爸回來,她小口小口吃着飯菜,臉都還微微泛紅。

而在一旁,是蔡靖安圍繞方才實施教育的話題,在跟林雅琴用手機聊天,至于蔡莞怎麽知道他倆在聊這個的,是因為他爸這邊手機響完,換她媽那邊響,繼而又是他爸。

叮叮當當個不停,昭然若揭。

蔡莞懶得去摻和,默默收回視線,專注于眼前吃食。

可咀嚼着,咀嚼着,就莫名失了神,頻頻想到某些不該想的。

有關方才母親提及的,也有關于他的……

小姑娘握筷子的手撐起下巴,黑長眼睫一顫,記憶就變了軌。

昨夜,記不清到底有多晚了。

在步步深入的探索中,她被剝得一幹二淨,他随之赤身壓上。

都說不着寸縷的親熱最狂熱。

沒有布料的阻隔,所有的親密舉動就像是解除了被圈定的範圍,變得無拘無束,變得肆無忌憚,抱着,吻着,親熱着,身體貼着身體,體溫熨着體溫。

早就辨不清誰在主動,誰又是甘願臣服的那一方。

許久。

她兩條胳膊環住男人脖頸,喘着氣在問:“做嗎?”

“嗯?”許柏成聞聲停了親吻,順着*T  視線,頭微仰起,脖頸線條在光下的弧度很漂亮,他注視着她,嘴角是痞痞的笑,像沒聽明白,“做什麽?”

又是明知故問。

她都被各種非官方的渠道灌輸過這種性知識,她不相信,他一個男的會不清楚。

估計小黃片,都群聚着看過好多遍了吧。

“做……”

後面那個字卡在喉間,她不想順了他的意。

上大二的時候,蔡莞就聽黃之瑤用親身經歷科普過,這種事無需刻意,自然而然就會發生,親熱是本能,更進一步是欲望,而在這盡頭,便是魚水交歡之樂。

從前她不懂得,可這會有了喜歡的人,似乎能領悟到一些。

她在這方面,其實也并不貪婪。

可要是許柏成想要,她配合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蔡莞想了想,最後還是改了口,很直接一句,“你石更了。”

“……”

許柏成唇角微勾,沒半分被她戳穿的尴尬,而後依着她的意思,慢條斯理地說了出來:“做.愛啊?”

三個字,他咬得輕而重,尾音很自然地拖着。

其中意味像是被他反複咀嚼過,在如此引人遐想的地方,說出來也不覺得沾染半點桃色。

蔡莞被攝了心魂,不自覺地嗯了聲。

他勾勾唇角,嘴角笑意更深,沒答話,頭埋了下來。她身體一顫,而後有細密的、吻的觸感貼着落下來……

蔡莞以為這是要開始了,身體緊繃得越發厲害。

可沒等到他更進一步,男人的吻從起點開始繞了一圈又回來了,他頭擡起來,啞聲在問她,還是那句:“做.愛啊?”

“……”

微頓,他像是終于壓住火,在她耳畔難以自抑地喘了聲,也幾乎沒給她答話的時間,已經起來了,他替她拉過被子蓋上,懶懶散散地駁回:“還不可以诶。”

“……”

人就如此進了浴室。

而後,水聲不斷。

估計是冷水。

蔡莞強撐着眼皮,想等到他出來,替自己找回些面子,表明她也沒有要做這事的欲望,可惜就那麽兩三分鐘,她沾上枕頭已經睡過去。

第二天醒來,忙于趕去上班,也全然忘了有這麽一回事。

直到現在……

蔡莞邊回味邊嚼咽着面前的飯菜,等到吃完,她拿過手機給許柏成發消息。

想着昨晚他否定她提議時,帶有的幾分逗弄意味,她特意換了感嘆號作結尾,以表憤怒。

X:【其實我昨天也沒有很想做!】

這個時間點,許柏成估計還在忙,沒有立馬回過來。

蔡莞在醫院又陪了母親一會,将近十點的時候,蔡靖安開車把她帶回家,可是一直到蔡莞洗完澡窩進空調被裏,他還是沒有回複。

都快十一點半……

往往這時候,他就算是手上還有事,就算人還在實驗室,也會先跟她打聲招呼。

會不會是沒看到,又或者會不會太忙了,畢竟他昨天還擠時間來給她過生日,如此一來,肯定落下不少工作,今天無瑕顧及信息,也無可厚非。

她想*T  了想,還是斷了再發消息的念頭,默默守到十二點,最終還是放下手機,關燈睡覺。

結果,十二點零五分,黑暗中手機屏幕亮起。

x^2:【忙晚了,現在才看到。】

x^2:【睡了?】

方才反複盯過的微信名忽的出現在餘光中,蔡莞不假思索抓過手機,飛速解鎖點進。

可偏偏在光标落上輸入框時,有了幾秒停頓。

女孩子回消息的小心思在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看着那兩條消息中間相差的五個小時,她刻意拖延時間,試圖再晚那麽一點點回他。

至于多晚呢?

反正,是不能秒回的。

五分鐘後,她還沒有鍵入的欲望。

許柏成先發來一張圖片,是和她的聊天截圖,頂部有着“對方正在輸入中…”的字樣。

x^2:【沒睡的小姑娘。】

“……”

蔡莞知道藏不住了,不太情願地冒了個泡。

X:【被你消息吵醒了。】

x^2:【剛在睡?】

X:【嗯。】

x^2:【困嗎?】

X:【嗯。】

x^2:【先睡?】

X:【算了,都被吵醒了。】

x^2:【那聊會?】

X:【嗯。】

視頻聊天的申請很快跳出來,兩人間無需言說的默契。

蔡莞伸長胳膊,點起床頭櫃上的那盞小燈,調整角度,很有包袱地算好這樣光線下的自己是最好看的,才接通了視頻。

一開始的信號不太好,屏幕閃了幾下,而後出現他。

身後的背景陳設很熟悉,她知道這是在公寓,他人應該是坐在茶幾前。

還有那個他常背的黑色背包也出了鏡,被擱置在沙發邊沿,應該是剛回來。

“醒醒。”那頭的人出聲。

她回過神,不再去關注除他以外的:“啊?”

“不是喊小姑娘。”

“?”

“是讓小姑娘醒醒,”男人眼裏滿是興味,勾着唇盯上她,盯着她那張方才心不在焉的眼,再慢慢地,視線往下挪,拖腔帶調道,“好像困得黑眼圈都重了。”

“……”

有關她小名的這個玩笑,他不知道開了多少回。

可每每,她還是都上當了。

蔡莞鼓鼓腮幫子,被挑起了扳回一局的心思,她單手撐下巴,繞回先前話題上:“你看沒看到我前面給你發的那句話?”

“哪句?”

“就,”如此說出來,還是有些難以為情,“其實我昨晚也沒有很想那句。”

省略了一個“做”字。

許柏成笑,故意問:“沒想什麽?”

“……我上面寫着了。”

小姑娘紅了臉,許柏成也沒想逼她說出來,順着往下問:“那沒想,怎麽還主動提了。”

蔡莞略微停頓,緩和情緒,大大咧咧道:“我就是習慣了。”

“嗯?”

“習慣主動了,”她說,“畢竟我每回和別的男朋友在一起塊時,都這麽問,其實也不是真想幹那事,就是逗逗別人。”

“情趣,”她又想着個更通俗的詞,“這就跟情趣差不多,知道麽。”

“……”

這意思擺明了是在說,她昨晚對他講*T  的,不只對他一個人說過,也不過就只是為了情趣而随口一問,不能當真的話語。

一本正經地,也真是可愛。

許柏成把手機放到茶幾上,後頭拿了個橘子抵着做支架。他上身俯下來,雙手撐在膝蓋上虛虛握着。

“所以,”他眉梢微揚,也正經地,打着探聽隐私的口吻,“小姑娘實踐過這事?”

“我不和你說。”

她這樣決絕回絕他。

半分鐘後,就見屏幕裏的人嘴角笑意濃郁,漫不經心地,似乎毫無吃醋的危機感。

蔡莞不太甘心,又補上道:“你是第一回 吧。”

許柏成好脾氣地嗯了聲。

蔡莞:“哦。”

“嗯?”

“我不嫌棄你哦。”

“……”

過了生日,天氣轉涼,很快從夏末過渡到初秋。

路邊常青的繁密樹葉,搖曳搖曳着,悄無聲息就染了黃,等到溫度再低一些時,枯了枝丫,風一吹,便歸了根,融進泥土的懷抱,如此亦象征這一年都要過去了。

生活大致沒什麽變化,不過就是比先前更忙了。蔡莞被公司奴役,跟着上頭領導,在周邊各個城市出差,或長差或短差,或臨時或提前告知。

而許柏成正在攻讀博五,這學期過完,來年面臨的就是畢業的壓力。

直博生的畢業難度比一般博士生要高,需要完成課題,給導師教授作報告,發表sci論文……等等不一而足,不見她的時間裏,他幾乎全泡在實驗室裏。

十一月的末尾。

蔡莞剛好結束短差,公司給她放了完整一天工作日的假。

第二天,她從上班高峰期一貫擁堵的地鐵口出來,往公司去的路上,迎面遇上王友雯。

這些天,兩人因為常常一同被派遣異地,關系混得很熟。

蔡莞和她打了個招呼,相同的目的地,自然而然相伴而行。

兩人閑聊着,走過一段,蔡莞忽然覺得不太對勁,她往身後看去,注意到一直跟在兩人身後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瘦,身高目測有一米八,不是标準的帥哥長相,可勝在氣質不錯,而正是因為這種氣質,引得蔡莞壓根沒把他往那種偷摸尾随的人身上聯想。

可他好像又确實是在跟着她們……

她狐疑,想低聲和旁邊的人交流,王友雯倒先開口,主動解釋:“那我男朋友。”

蔡莞意外:“啊?你男朋友?”

王友雯嗯聲,往身後看了眼,繼續補充:“不過,不用管他。”

蔡莞反應遲鈍,好一會,“你們吵架了?”

王友雯:“嗯。”

蔡莞順口問:“為什麽啊。”

王友雯:“架好久之前吵的,就是點雞毛蒜皮的事,我都快忘了是因為什麽,就記得這個月一直在冷戰,他昨天晚上從那邊過來找我。”

蔡莞:“那你現在還在生氣?”

王友雯回頭又看他眼,男人很有分寸,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她确認完他不會聽見,這才搖搖頭,別扭道:“早不生氣了,可也不想和好,感覺老是這樣吵,*T  戀愛會越談越累,越談越沒意思。”

蔡莞若有所思:“可別人不都說情侶越吵感情會越好嗎?”

“我也聽別人這樣說,”王友雯嘆口氣:“可能,對異地戀情侶來說是個例外吧。畢竟有些争吵源,電話視頻裏是根本解決不了,然後越拖,感情就越冷淡了。”

蔡莞抿唇,不曾感同身受,心裏卻也不是太有滋味。

緩了緩,她又道:“可我覺得你們倆感情應該不錯。”

王友雯:“為什麽這麽說?”

蔡莞:“我上次聽你和陳姐說你們談六年了,就覺得應該不錯。”

“……”

王友雯想說感情這種東西還真不是能用時間來衡量的。可惜還沒出口,面前電梯打開,裏頭站着公司領導,兩人畢恭畢敬走進去,不敢再出聲。

再出來,更沒有多餘閑聊的時間。

快節奏的氛圍,迫使着她們投入工作,否則,只有加班這一條路可走。

一直到忙到中午,蔡莞在吃飯的點才能緩口氣。

午飯她點的還是那家常吃的咖喱雞肉飯,味道好,分量足,是他們公司公認的周邊最好吃外賣,就算衆口難調,也沒有之一。

蔡莞細嚼慢咽着,面前手機上調出來用來的下飯綜藝忽的被通話界面取代。

是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

反複看了幾遍,還是沒有印象。

她以為可能是客戶,沒挂斷接起來:“喂,您好,請問您是?”

電話那頭有中年女聲傳過來,開誠布公的一句:“你是和許柏成談戀愛的那個女孩子吧。”

太過久遠,曾經聽過幾回的陌生嗓音此時在記憶裏已是了無影蹤。

蔡莞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您是?”

“我是王箐,許柏成的養母。”

蔡莞很護短,故而聞言,她的态度陡然變了一百八十度:“有什麽事嗎?”

“那天晚上我們見過的。”王箐忽視了她的冷淡,情緒波瀾不驚道,“我不知道你們後來怎麽就在一塊了,也不知道你都清楚許柏成以前那些事,為什麽還願意跟他在一塊,可阿姨想提醒你一句,你們不合适。”

末尾那幾個字,聽得人完全喪失耐心:“沒事的話,挂了。”

說完,她就要去摁滅通話。

聽筒裏的人傳出一句:“那姑娘,你父母知不知道你在跟這樣的人談戀愛?”

蔡莞的手頓了下。

短暫的空隙裏,又是一聲輕笑,“不知道的話,那阿姨可以幫着給你父母介紹一下,看看他們女兒談的男朋友到底是怎樣的人,然後讓他們來說說,到底合不合适。”

“……”

握着手機的指關節因為用力,有些泛白。

蔡莞試圖直接挂斷,可想了想,還是把聽筒重新貼回耳畔,她維持着禮貌與疏離:“阿姨,不用麻煩了,我爸媽也說過不合适。”

“是吧。”

微頓,蔡莞又補了句:“我爸媽說了,像阿姨你這樣只管領不管養的人,确實不太合适自稱為別人養母。”

“……”

她風輕雲淡地笑了下*T  ,不太客氣道:“所以我爸媽也說了,他沒有你這個媽,以後我爸媽就是他爸媽。”

作者有話說:

菜菜趕緊瘋狂輸出怼瘋這位大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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