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蘇若水,這個忙你一定得幫。”

在我面前的,是從兩年前就一直照顧我的影視公司的前輩,莫桑。我是一個自由編劇,成為自由編劇一直是我的夢想,兩年前終于下定決心從工作了三年的影視公司辭職,一門心思寫本子,其實也正是因為眼前這位前輩的建議和支持。

“可是……”我有點猶豫,莫哥今天把我叫到公司,說是有個活要給我幹。我剛聽到有活幹,立馬兩眼發亮,畢竟已經在家啃了一個月的老了,再沒活幹,房租怕是也要付不起了。然而……

“這部劇是我們公司嘗試的一個新企劃,雖然只是個網劇,不過為了開拓女性市場,特地選擇耽美這個題材。但昨天接到電話,原定的編劇突然有了其他更重要的活,做不了了,但你懂的,之後的日程都排好了,過幾日就要選演員了,這實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了,拜托!這個忙,你一定要幫!”

眼前的莫哥又是合掌,又是哈腰,讓我一時不知如何拒絕。

耽美……讓一個爺們寫耽美?

他也許是見我遲遲不答,繼續游說着:“說耽美,其實是個關于皇帝和他男娈的故事。長恨歌你總知道吧?把楊貴妃當成男人來寫就可以了。”

瞬間我腦門一團黑線……莫哥,你對耽美有什麽誤解嗎?

“那麽,故事原案總有吧?”在他的苦苦哀求下,我終于松了口。

果不其然,莫哥一臉喜出望外,過來就拉起我的手,兩眼汪汪。“有有有。”說着,他從桌上的一堆文件裏撈出了一份,擺到了我的面前。标題赫然四個大字,“生死離歌”。翻開第一頁,粗粗地掃了一眼,大意和長恨歌也差不太多,如他所說,只是把紅顏禍水換成了藍顏禍水。

我擡眼望着他,希望他能夠感受到我眼中的千百萬個不願意。有活幹我是很樂意,可是寫也想要寫個正常的本子,宮廷劇再不遜也得是宮鬥吧,男人喜歡男人,這輩子沒體驗過,該怎麽寫?找個男人談場戀愛嗎?那我是真瘋了才會那麽幹。

果不其然,莫哥總算是看出了我為難,不過……他似乎鐵了心的不會松口,還一個勁兒地在強調着“長恨歌”“長恨歌”的,那倒是讓我先見個像楊貴妃那樣美的男人再說啊。

然而,心軟,是我的弱點。看着他幹巴巴望過來的眼神,腦子一空,就點了頭。

“這劇我們目前打算是20集,拍攝周期三個月,一集一集拍的,所以本子可以一集一集給我,當然那之前得給一個分集概要。下周六就是演員的甄選,第一集的本子希望能夠在這周內給,我們要先對角色有個具體的定位和臺詞,便于選演員。哦,對了,下周六你也一起來吧,一起參與演員的選定,對今後角色的塑造上也有幫助吧。然後,還有……”

莫哥又拉着我扯了一個多小時的故事構思、角色構思,以及反複強調了很多遍這部劇的企劃目的,終于是放我走了。

作為一個盡職盡責的社會人士,一旦接手的活當然會做到最好。

為了秉持藝術來源于生活的基本理念,這天晚上,就拉上了一個好哥們華子堯決定上GAY吧一探究竟。那哥們是我高中同學,想來認識也有十年了,當他聽到我說要去GAY吧的時候,一臉驚恐地看着我,并且從我面前一步一步往後退,好像我是一頭餓狼似的。我當即擡起手給了他腦殼上一掌,并扔去一句,“放心,兄弟我即使是GAY,也不會看上你小樣的。”聽我說了事情緣由後,才半信半疑地答應陪我一塊去探探究竟,但不知道感覺他看過來的眼神還是怪怪的是不是我的錯覺。

“若水,你兄弟的人身安全就全交給你咯,你負責把我安全帶進去安全帶出來哦。”我們站在了一家GAY吧的門口,他想要靠近來,卻又有些忌憚,和我就保持着微妙的距離。我不由“噗嗤”一下笑了出來,“我說,華大哥,你是男人不?自己的安全自己搞定哈!”

他恨恨地給了我一眼,“你說的啊,爺我回去了。”

“呃呃呃!別啊!”我立馬拉住了他,“兄弟我……也怕……”說着怯怯地笑了下,求人時那啥麽……說怕,那我也沒撒謊,畢竟這地兒爺我也是第一次來。一個正常男人誰會動不動來GAY吧玩兒。

我們倆在門口東張西望了好一會兒,就怕這時候冒出來哪個熟人,然後朋友圈裏就會擴散開一張暧昧的照片,“蘇若水協華子堯一同出入X城某GAY吧”的頭條新聞就會搞得人盡皆知,這就TM尴尬了。

不過幸好幸好,四處無人,正是進門的好時機。

我伸手,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那門上的鈴铛突然響了起來,着實把我撲通撲通亂跳的小心髒一蹦蹦到了嗓子眼。

吧內倒是和普通的酒吧差不太多,暗暗的,燈火迷離,放着悠悠地爵士曲,還頗有情調。華子堯一直拉着我的衣角,我們挑了個吧臺坐下,讓waiter給上了兩杯威士忌。

Waiter倒是很懂的從我的臉掃到了華子堯的臉,微微一笑:“兩位第一次來?”

敢情他還能記得每個客人的臉?

我朝他點了點頭,也勾起了嘴角。

他倒沒太多廢話,只是輕輕做了下宣傳:“今天你們可算運氣,碰上一個月兩次的Jay的駐唱演出。”

Jay?誰?很紅嗎?我那麽想着,也那麽問了。

Waiter倒也不驚訝,“Jay是我們這兒的招牌,以前是某個地下樂隊的,後來解散了就來我們這兒兼個職。為了看Jay,我們這兒很稀奇的還會有些女客人。”

我四周望了望,确實在黑暗的角落裏可以看到三三兩兩的幾個女孩子,說說笑笑的,倒比我們倆爺們都自在,瞬間笑容僵在了嘴角。

身邊的華子堯倒是看到了女孩子就膽大起來了,拉我衣角的手也松了,神态也自然多了,還自在地跟着爵士輕輕擺動着身體,這丫,習慣得倒也快。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得,丫根本沒瞧我,正專注着那杯威士忌和小曲呢。我拿起杯子喝了口,微辣入了喉,到舌根的時候卻有一絲甜味,是不錯。

當然,爺可不像華子堯那麽自在,可是來工作的。

趁着小啜小酒的時間,把這不算大的酒吧給打量了個遍兒。吧臺在入門後的左手邊,剩餘的空間零零散散地布置着幾張小桌,靠牆的幾桌還配着沙發,每張桌上很有情調地點着一支蠟燭。在店的最裏面是一個很小的舞臺,小到大概也就只能站三個人吧,三角鋼琴是肯定擺不開的了。今天可能是由于那個Jay會登場,坐得還是滿滿當當的,我和華子堯進店時就僅剩這兩個吧臺的位置了。

我把目光再往那牆邊的沙發上望去,怪怪……一瞬間有種非禮勿視的罪惡感,想要立馬收回視線。不過理智還在提醒我自己,工作、工作、這是為了工作。那邊廂兩個,嗯,男人正在沙發上打得火熱,咳,是的,四唇接觸還是小case了,分明看到一個人的手已經,咳,伸到了另一人的……咳,嗯,大家都懂的。我心中不由感嘆……現代人還是很開放的。鄰座的倒收斂多了,不過是熱烈的舌吻,嗯,舌吻罷了。其他的,也就摟摟抱抱,摟摟抱抱而已。

我感覺自己快到極限了,趕緊收了回來,呆呆地盯了會兒眼前的威士忌,這一潭水現在看來真是非常得清澈啊,呵呵。

正傻笑着,突然感覺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我條件反射地擡起頭,一個男人、一個長得很标致的男人,朝我微微一笑,彎起的眼如三月桃花般,看得我有那麽點點心慌。

“什麽……什麽事?”聽到了自己不在調上的聲音,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那人的眼彎的更深了,“第一次來?”

我點點頭,并且下意識地拉過身邊的華子堯,那小子一臉無辜地看着我。看毛看?今兒找你來不就是為了當擋箭牌的麽?好吧,這句話并沒有和他說過。

“我叫宣宇,你呢?”他一雙桃花眼撲閃撲閃地望着我,把我望得越來越心慌,差點就想說老子不是GAY。所以說了的話,我會被趕出去嗎?

“蘇若水。”

“上善若水,甚好,甚好。”這話入耳有點怪,我又看了他一眼,黑暗的燈光下分辨不清他的容顏,只知道,笑得很美,就好像……就好像那“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楊貴妃一般……慢着……嗯?突然腦中靈光乍現,拉起他的手,“兄弟,咱做個朋友不?”

他的笑容僵了下,也就那麽一下,立刻加倍地扯開了嘴角,給我遞來了一張名片。

借着桌上燭光的亮度,我看清了上面的字:宣宇,嘉和影視集團宣傳部經理。

靠,行內人?

在名片下面還壓着另一張名片:威斯汀酒店。

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他的眼似乎比剛才更勾人了。我欲哭無淚,內心直直吼了聲,我真的只是想要和你做朋友!

無奈我也只能摟過了身邊正在磕着爆米花的華子堯,抱歉地朝他笑了笑。他也很懂的用手按了按我的手,意猶未盡地留下了一眼,就離開了。

這茬子完了,只聽得場下響起了一陣尖叫,是在角落的那些女孩子。

小舞臺的燈光打亮,一個人影站在舞臺上。倒不是現在的小鮮肉的長相、也沒有地下樂隊的那種頹廢的感覺,相反卻是幹幹淨淨的,白襯衣牛仔褲,适中的短發可以看出是精心打理過的。他笑了下,很清爽的笑容,就如同從校園中走出的學生一般。沒想到,在GAY吧的駐唱居然是這樣一個人,我着實吃了一驚。不由向Waiter問了他的年齡,二十三,确實年輕。

Jay的歌聲如同他的形象一般,很清澈,他悠悠地唱着那些抒情的情歌,唱得臺下的女孩子們如癡如醉。

我繼續耐不住好奇心,問Waiter這孩子平時都幹什麽的。

Waiter回了我句,還挺讓我吃驚的話,“他在學表演,說想要做演員。”

“唱得那麽好聽?”

Waiter眯着眼笑了下。

我們在吧裏坐了大概三個小時,那沙發上打得火熱的和隔壁吻得忘我的兩對情侶也都收拾好走了,怕是找了哪個賓館去繼續剛剛未完之事了吧。反正本子也寫不到那麽露骨的地方,那就無所謂了。

看着吧裏的客人也走得差不多了,我終于拖着華子堯出了吧。這丫後半程一直趴在吧臺打瞌睡,害我好幾次都對Waiter說抱歉。

我拍拍他的臉,也是難為他了,改天哥請你好好吃一頓。

把他送上出租車後,我站在路邊也想給自己招一輛。一輛銀灰色的奔馳停在了我的面前,車窗搖下,裏面的人朝我莞爾一笑,真TM美,內心還是很沒節操地吐了一句。

“我送你。”他說道。

那一瞬,我愣在了原地。愣是沒明白他是字面意思呢,還是話中有話。

這當兒,他又催了下,“快上車,這邊不能停車。”

腦子一片空白的我,一聽到說這邊不能停車就下意識地匆忙開了車門,坐了上去。別問我怎麽想的,我也不知道。

奔馳的車,坐着果然很舒服。這TM居然是我上車之後的第一感想。

他歪頭對我笑了下,“家在哪兒?”

我給他指了指路,就靠在了椅背上,閉上了眼,想想現在也快兩點了。意識就那麽沉了下去。

意識中,一雙溫柔的物體觸上了我的唇,并且口腔中像是被什麽東西攪着一樣,說不出的別扭,但是,很舒服。想是酒喝太多,做春夢了吧。既然如此舒服,那麽就再做一會兒也無妨。然後那溫柔的物體從我的唇開始下移,耳垂、脖子、胸口……等等?有點點疼啊,這不是夢嗎?

我一個驚醒,睜開了眼。

只見身上壓着一個人,擡眼,彎下了眼角。

???

明明房間開着暖空調,我卻有種風中淩亂的感覺。

我一下從床上蹦了起來,警戒地看着他。實話說,他那雙桃花眼真的勾得老子非常燥熱。但,理智是理智,想想活了二十七年,高中喜歡過個女孩子,情窦初開的那種喜歡。大學交過三個女朋友,接吻上床都幹過,畢業後潦倒了一陣子,近兩年确實是沒有和女孩子像樣的交往過……啊……不,大概是連碰都沒碰過。可,難道不近女色幾年就會讓人變彎嗎?有這個理嗎?我突然覺得這是個很好的問題,于是默默記在心中,決定稍後上網BD一下。不不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瞧着,在我發呆的時候,那好看的男人又撲了過來,拿唇在我耳朵輕輕觸了下,輕輕吐出一句:“今天那位,不是你相好吧?”

我局促地別過頭,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這個局面。那人卻花一般地笑開了,“第一次?”

呃……和男人,确實是第一次……

“喜歡上面?還是下面?”

MD……這句話為什麽又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那作祟的好奇心在此時就不能歇歇嗎?

可是秉持着有不懂就問的優等生心态,我還是很不要臉地問了兩個字:“你呢?”

他忽然又笑開了,連笑聲都那麽好聽,聽得老子渾身酥麻。這小子一定是零吧?一定是吧?我無法想象一個如此撩人的妖精會是攻的那一方。再怎麽說也是老子看上的楊貴妃啊……嗯?這句話好像有問題。

他又湊上來,在我頸上咬了口,并拿舌舔了下,繼續讓我一個激靈,只聽他說:“那就讓我來服侍你吧,今天先。”

于是,我很沒有定力的環上他的腰,一個翻身把他壓到了身下,低頭啃了下去。貴妃果然皮膚順滑,手感甚好。

“你喜歡吃荔枝嗎?”

他在我身下哼哼了兩聲,隐約能聽見“喜歡”二字。果然如此,小杜沒騙人。

☆、生死離歌 第一幕(案)

馬X坡上,四十歲的皇上如今卻是蓬頭垢面,滿身塵土。

他癱坐在地上,眼睜睜地看着一個美人被一群大臣圍在中間。

美人被五花大綁着,可是那五官還是那麽精致,風韻猶存。他向皇上投來了哀怨的眼神,而皇上此時也只能忍受着心痛卻說不出一句話。連自己最心愛的人,都救不了,還叫什麽皇上?

他看到一個壯漢舉起刀,揮手就下。接下來?接下來的事皇上閉上了眼睛,只當什麽都沒看到。那內心的血淚大約也只他一人看得到。

當年十二歲的皇上還是太子,父皇給他找了個伴讀,是禮部尚書顧大人的小兒子,名喚子熙,比太子小三歲。那小娃娃清秀的瓜子臉,兩個眼珠子圓溜溜的,看着太子的眼神非常清澈,他朝太子咧嘴一笑,讓太子的心都化了。

那以後太子就和子熙形影不離,日日跟着太傅念詩經、讀史記。太子聰明,子熙也不賴,對太傅布置的作業、提的問題都能夠對答如流、頗有見地,太傅也是非常欣慰,每天都笑嘻嘻的。

某次課上,太子提了個問題,“太傅,佞幸傳是什麽?”

太傅的嘴角抽動了好一會兒,道:“那是專門收錄皇上寵愛的臣子的傳記。”

太子不依不撓:“天下豈有皇上不寵愛的臣子?”

太傅繼續抽動了下嘴角,挂上了尴尬地微笑:“這個……是皇上特別寵愛的臣子。”

太子歪了下腦袋,口中念着:“特別寵愛……?”他轉着小眼珠子,突然眼睛一亮,拍了下手,“我知道了!如果以後我當了皇上,那麽子熙的傳記就會記錄在佞幸傳中是吧。”

這句話把太傅說得噴出了一口水,他趕忙改口道:“佞幸,是說那些通過不當的手段獲得皇上寵愛的臣,顧公子将來是我朝的棟梁之才,怎會在佞幸傳中呢?”

太子又想了想,覺得太傅言之有理,也就點點頭,沒再追問。

下了課之後,他卻轉頭去問子熙:“剛才太傅所言,不當的手段是指什麽?”

子熙比太子還小三歲,自然是不太了解的,也只能眨了兩下眼睛,想到啥說啥,“我在家經常會聽到母親罵翠姨說她是靠不當的手段才被父親納回家中的,想來大致是這種關系吧。”

太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拍着子熙的肩膀,“放心,子熙,我才不會納你呢,要說也是娶!”

子熙呆呆地糾正了下他:“太子,娶妻和納妾都是用在女人身上的。”

只見太子又歪過了頭,若有所思了會兒,“沒關系,等我當了皇帝,我最大,我說什麽就是什麽!”

子熙也沒再辯什麽,咧開嘴笑了。

太子十五歲那年,偶感風寒,一直發着燒迷糊着。

迷糊中,還念着子熙的名字。太監宮女們看着太子眉頭緊皺的樣子很是着急,太醫雖然說吃了藥出身汗就沒問題了,可這怎麽也不像要好的樣子啊。既然太子都念着顧公子的名字了,那就把顧公子找來吧。

這時的顧子熙十二歲,比九歲的娃長開了點,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膚、一雙丹鳳眼尤其勾人,不細看還會以為是哪家的小姐呢。

十二歲的孩子被急急召進了宮,看到在床榻上雙目緊閉還在不停冒着虛汗的太子,子熙突然有點害怕。他聽到太子不停叫着自己的名字,背後被太監宮女們推了一把,就跪到了太子床邊,握起了他的手,很燙很燙,和早上剛端上桌的粥一般燙。子熙突然有點心疼,他輕撫着那只手,嘴中輕輕念着“文殊”,是太子命令他沒人的時候可以那麽叫他。

也許是感受到了子熙手中的溫度,也許是聽到了子熙叫着自己的名字,太子的神色有了稍稍的好轉。

那天晚上,宮女們退出房間之前,把子熙安置到了太子身邊睡下,因為太子一直喊着“冷,冷”,也一直不願松開子熙的手。

而那天之後,子熙每日都會為太子侍寝,成為了太子專門的侍童。

太子二十四時,他的父皇駕崩,太子順利即位,當了皇上。

太子當皇上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給二十一歲的子熙封個大官。當然,他的這個提議遭到了所有大臣的一致反對,這無可厚非,因為子熙當時還是個什麽功績都沒有小字輩,那些狡猾世故的老臣們又豈會讓個毛頭小子把權力給奪了去。再說顧尚書也在一年前去世,只有子熙的大哥和二哥在朝中當着不大不小的官,這并沒什麽用。

這天回去,當了皇上的太子就被子熙當頭罵了一通:“文殊,我不想以後被史官編進佞幸傳。”

皇上一愣,記憶被帶回了他們都還是孩子的那時候。他很誠懇地望着子熙的眼,“抱歉,是朕考慮不周。可是朕不想委屈你。”

子熙向着皇上,盈盈地笑着:“我不委屈,我只要能待在文殊身邊就好。”

皇上一個沒忍住,就把子熙攬入懷中,低頭親了一口。那酥軟的唇讓皇上欲罷不能,二人糾纏了好一會兒,皇上才難舍難分地放開了子熙,輕輕在他耳邊說:“去朕房裏嗎?”

子熙羞澀地點了點頭,雙頰泛上一片紅暈,依偎在男人懷裏,随他入了房。

“子熙,你到底喜歡朕嗎?”

這是這些年在床上,皇上總是會問的問題。

子熙覺得這問題很難答,因為處了太久了,喜歡到底是什麽感覺已經不記得了。

每次只要一見他沉默,皇上就會嘆氣道:“罷了,你只要能待在朕身邊就好。”

然而今天卻有些不同,他把子熙摟在懷中,側頭吻了下他的額頭,然後摟得更緊了些。

“子熙,你想做官嗎?”

子熙心頭一愣,這個問題明顯就出乎了他的意料。既然做了皇上的男娈,實話說,他沒想過自己還能做官。畢竟那些個閑言碎語,他讨厭聽。

見子熙不答,皇上依然自己接了話題:“朕知道你心裏想着,只是有所顧慮。”皇上頓了下,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定一般,“朕……放你出宮吧。”

子熙又是一愣,出宮?這個詞他以為早就和自己無緣。這些年宮廷生活就是他的全部,他以為将來一直一輩子都會是他的全部,沒想到……

“怎麽?”頭上傳來低低一笑,“不願意?”

“不,只是……太突然。”子熙開口,聲音竟是如此平靜。

“那你可想出宮?”

“想。”

想,想了快十年,宮牆外的景色早已模糊,在模糊中卻是一片天藍草綠,水清沙白……

皇上重重嘆了口氣,“朕明日就下令撤除你宮中的職務,京城恐怕是待不了,要委屈你先去地方待一陣子了。”

子熙在皇上的懷中點了點頭,“但憑陛下做主。”

又是一聲嘆息,沉沉的聲音中透着些許疲憊:“今晚,再陪朕一晚,可好?”

“好。”他嘴角蕩開了幸福的笑容,擡起頭,在皇上的唇上輕輕觸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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