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和宣宇已經一周沒有聯系了,從那天早上他離開我家後。
電話沒人接,最後幹脆關機。去公司找過,說長期休假不在,《生死離歌》的宣傳也已轉交他人負責。我試探性地問過莫哥,但莫哥似乎什麽也不知道。不過莫哥告訴我,說之前也有過類似的情況,因為一個男人。
那一瞬我好像明白了些什麽。一口氣梗在了心頭,出不來,下不去。心中有個聲音在說,他還是去了那裏,為了去找那個男人。而我,就像個傻子,被人用完就扔了。呵呵,并沒錯。
于是我決定,放棄,放棄罷了。
這天費時其來找我,實話說現在沒心情搭理那孩子,只得搪塞了個借口,把他哄了回去。若是以往,他會很認真地追究起其中的緣由,但是這天他什麽都沒說,只是乖乖地聽話,然後離開。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我硬扯了下嘴角,心中空落落的。
想着,還是回家吧。
當我知道拍攝出了問題時,已經是幾天後了。
莫哥打電話給我,說:“下集的本子先緩一緩,這劇可能要黃了。”
當時只覺得驚雷劈頭,黃了?為什麽那麽突然?
“你這些天沒看娛樂新聞?”
我依然是滿頭的問號。
“這兩天都吵得沸沸揚揚了,鐘新知和費時其斷袖的事。”可以聽出,他把嘴貼近了話筒。
誰?和誰?斷袖?
斷袖???
我一驚,回了神。
“怎麽回事?”
“有記者拍到他們倆晚上在鐘新知公寓門口熱吻,然後牽着手上了樓的照片。”
我徹底懵了。
立即挂了莫哥的電話,撥通了費時其的手機。
“喂。”無精打采的聲音。
“我。”
“若水……哥?”明顯能夠感覺那聲音中的哽咽。
“你在哪兒?”
“我……”他欲言又止,哽咽聲越來越明顯,“我……不敢出門……樓下都是記者……”
我嘆了口氣,也是呵,沒記者才奇怪。
“你怎麽搞的?”我壓低聲,嚴厲地責問着。
電話那頭斷斷續續傳來了哭聲,話不成句,“我……我也不……知道……那天,鐘大哥約我吃飯……完了他就把我帶到他家樓下,說要給我看個東西,然後就……突然……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不知怎麽就跟他上了樓……第二天就……”
內心“啧”了聲,鐘新知他到底想幹嘛,耍個新人玩很開心嗎?
“鐘大哥說……他……他喜歡我……我……我不知道……”
“行了,今晚先別睡,淩晨三點,我去你樓下。總不出門不是個辦法,明兒開始來我家住。把你家地址給我。”
實話說,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成了什麽了,這種收留流浪貓的既視感,也只能苦笑下自我解嘲。
近三點,開車到他家樓下,記者看來是都散去了。發了個消息和他說我到了,不久門裏就走出來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雙眼睛的人。我搖下車窗,朝他招了招手。只見他匆匆地跑了過來,一上車就摘下口罩和帽子,淚眼汪汪地看着我。
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差點就想像哄小貓一樣的說:“乖~乖~馬上給你準備糧食去。”
“若水哥……”他輕輕喚着,真的像只無助的小動物。
“飯吃沒?”我盡量溫柔道。
“沒。”
我嘆了口氣,果然……幸好家裏還有點東西,回頭煮個面什麽的也好。
趁着等紅燈的當口,我側頭看了他一眼,眼睛還是紅紅的,但氣息平穩了很多,想是平靜了不少,這還沒正式進圈子呢就碰上這茬破事,那鐘新知真不愧是緋聞男神,對手戲的對象一個都沒落下,連男人都不放過。
“你……和那個人到底怎麽搞的?”我一個沒忍住,問出了口。
他緩緩開口,聲音冷靜了不少:“吃飯的時候他和我說,他喜歡我。我說,我有喜歡的人了。他說,他不會勉強我。後來他說,他有東西要給我看,我一開始不太願意去,但他執意說就這一次,我拗不過他就去了。他把我帶到他家樓下,突然就抱住我,然後就……像照片拍的那樣……我……”
“那你還跟他上樓?”
副駕駛座上的人咬了咬嘴唇,“他說……”他低垂着眼睛,似乎有些難以啓齒。
“說什麽?”
又是一陣停頓,接下來卻傳來了一句讓我吃驚的話。“他說,你已經和別人好上了,不會喜歡我的。”
就差那麽一丁點,錯把油門當剎車踩。
“他說什麽?”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慣性地又問了遍。
“他說……”
“不,我剛才聽到了,你不用再說一遍。”适時堵住了他的話。What?鐘新知怎麽會知道我的事情?難道被他看到了?不可能,我和宣宇見面都是在晚上,而且都是在我家,怎麽可能被別人看到?何況他個大明星也不會盯着我這種無名的小編劇吧。
身邊的孩子輕輕地确認着:“哥,他說的是真的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吐了出來,“是。”
然後他又沉默了,我試圖從後照鏡中去确認他的表情,但是他低着頭,什麽都看不到。
只是等了很久,聽到他的聲音:“對不起……我什麽都不知道。明天我就出去找旅館。”
那語調竟讓我有那麽點心疼。
突然想到,最後一次費時其來找我,娛樂新聞似乎就是那之後的一天爆出來的。也就是說,如果那天我應了他,就不會有這破事了?想到這兒,一股負罪感油然而生。說出的話也溫柔了少許:“不急,你先吃好、睡好,完了我們再想怎麽辦。”
他乖乖地“嗯”了下,也就沒有說話了。
回到家後,讓他吃過點東西,就收拾下躺到了床上,自己也在他身邊躺下。時針剛過四點,明天就睡個懶覺吧。反正也沒活了。
熟睡中的他默默把身子靠了過來,頭輕輕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安心的睡顏,均勻的氣息打在了我的胸口,我微微側了身,把他往懷裏緊了下,便也睡去了。
那天早晨是在一陣香味中醒來的。
我起身走出卧室,看見餐桌上放着兩碗熱氣騰騰的蔬菜粥,邊上的小碟子裝着一點醬菜,還有一個盤子中放了兩個剛煎好的荷包蛋。
已經穿戴整齊的費時其從廚房走出,對着剛睡醒的我莞爾一笑,這個清新的笑容我給滿分,睡意立馬都跑光了。
我走到桌前,略帶調戲地說,“沒想到你還有這技能啊?”
他腼腆地笑了笑:“一個人過慣了,沒這點技能怎麽活?我看正好有些菜,就打算拿來感謝你的收留之恩了。”
我嘻嘻笑道,“跟哥客氣啥?”
我跑去洗漱了一番,就坐到桌前準備嘗嘗這小子的手藝。沒想到他的一開口就差點把我噎住了。
“哥,你還去GAY吧?”
我一個沒拿好筷子,就掉到了地上。趕忙彎下身撿了起來,他已經給我拿了根新筷子,讓我有點恍惚這間屋的主人到底是誰。
“怎……怎麽?”我有點心虛。
“沒什麽,就看到桌上放着一張名片,是我常去的GAY吧。”
等等……這話信息量有點大……你……“你是GAY?”
他用着一臉“事到如今?”的表情看着我。
我……頭上開始冒汗。自從接了這個着了魔的本子之後,就不能讓我碰到一兩個性向正常的男人嗎?
“我在那兒唱歌,雖然一個月也就去那麽兩次。”
再等等……駐唱歌手?一個月兩次?這話怎麽聽着那麽熟?
“Jay……?”我小心翼翼地确認着。
那小子居然咧嘴笑了,“你知道?”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那天我還在店裏看着你把臺下那些妹紙們唱得兩眼冒星星的……
我尴尬地點了點頭,并且把第一次去的事情和他做了個說明。
他聽完也是一臉驚嘆,這世界上真有那麽巧的事情啊。
“咱真有緣分。”他呵呵一笑,然後,然後就散去了笑容,突然沉默了。
這段空白是什麽?需要我接話嗎?
而我也只有呵呵一笑,問着不痛不癢的問題:“我聽說你之前是玩樂隊的?”
他點點頭。
“那為啥想演戲了?”
他笑了笑,“我這人做事吧就沒什麽恒心。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某天覺得樂隊也就那樣了吧,唱歌這事兒,想唱的時候自然會唱,當成職業總覺得有點重。那些日子窩在宿舍看《康熙大帝》,覺着康熙帝忒有範兒,明明大家都是現代人,卻能把古代君王演得那麽入木三分,覺得演戲也很有意思啊。反正我還年輕,想到什麽做什麽呗。”
實話說,聽到最後那句話,我很有上去掐他的沖動。
我僵硬地扯了下嘴角,接了句:“年輕就是資本。”呵呵。
他卻以為是句誇贊,繼續很開心地說着:“所以其實這次我想演皇上來着的。可是對着鏡子照了半天,還是放棄了。”
放棄得好……真是個有自知之明的小夥子。當然如果你敢說你是來試皇上的戲,我們一樣也敢讓你做回顧子熙的。
見聊得挺開心,我也不太舍得放棄這個機會。
“你是瞧不起顧子熙嗎?”我試探着問,畢竟傾聽演員的心聲對于編劇來說也是很重要的學習。
他把醬菜和入了粥內,端起碗來喝了一口,“并沒有啊。子熙是個很有芯的角色。草字頭那個芯。盡管外表柔柔弱弱的,但是內心卻有自己的原則。盡管內心是想着那些情情愛愛的,但還是會以皇上和大局為重。我很喜歡這個角色。”
仿佛是自己被誇一般,心裏暖暖的,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
“即使是奉承我也愛聽。”
對方似乎是不高興了,撅起嘴道:“都是真心話。若水哥。”嗯?怎麽突然就那麽嚴肅?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從來都是真心話。”
???怎麽了?
“可是你好像一直當做我在玩。”
Exm?突然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環境溫度急劇下降。
我僵住了臉,不知道該是收起嘴角,還是幹脆就把它扯得更開。
“算了。”他嘆了口氣,很無奈地望了我一眼,“那天要是我們碰上了,也許就不會有這個遺憾了。”
不好意思……從剛剛開始,我好像就聽不太懂你在說什麽?
他見我沒有任何反應,自顧自地繼續道:“你和現在那位,就是那天碰到的吧?”
“為什麽?”我生硬地條件反射道。
他輕輕笑了聲,“你是因為想要研究本子才去那裏的不是嗎?”
呵呵,沒錯。不過這個費時其,我好像不是很認識。嗯?說好的青澀美少年呢?你這一下子從少年顧子熙跳躍到了成熟顧子熙,爺不太習慣啊。
“果然如此。”他低頭又是一笑,“味道。你身上沒有我們這些人特有的味道。”
這……就把我說得更加茫然了。憑味道辨人,你們都是小狗嗎?
“哥,再不喝粥要涼了。”他提高了音量,算是把我從震驚中拉了回來。那一瞬我的內心就是,尼瑪到底我是編劇還是你們是編劇?一個比一個能扯事兒。并且……
“你真的很适合當演員。”這句話我死也要說出來,并且是帶着明顯的嘲諷意味的。
他倒是沒有惱,而只是淡淡一笑,是拒絕高歡時那淡如清風的微笑。“可是,這段日子漸漸有了那股味道,其實不用鐘新知說,我也知道。”他蹙起眉頭,面帶哀色。
我就看你小子演吧。
“你在逗我?”
他有些慌張,趕緊收起了做戲的表情,搖起了頭:“我說了,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話。”
“為什麽?”
“很簡單啊,因為我喜歡你啊。”
“為什麽?”
“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哥。看對眼了,就喜歡了。”他微微笑道,仿佛歷經滄桑。
我覺得再問下去是我情商有問題了,刷刷刷地把剩下的飯扒完,盡管不想承認,還挺美味的。
“吃完了放水池裏,我來收拾。”
他“嗯”了下,手機鈴聲适時地響了起來。
看了眼來電顯示,他又皺起了眉。
“那個人?”我問。
“嗯。”他答。
我向他伸去了手,“給我。”
他把手機遞給了我。
“鐘大明星?”我按捺住小鹿亂撞的心,盡量平靜且從容地道。
對方遲鈍了一秒,“喲~蘇老師?”
啧。
“小費和我在一起,他對你沒意思。請你,趕快去找哪個女明星再搞個頭條出來,謝謝!”我憤憤說完後,立馬按斷了電話,并且把該號碼放到了屏蔽列表中,塞到了身旁一臉懵逼的小費手中。“已屏蔽。”
他的嘴角勾起了美麗的弧度,眼睛閃閃放着光一般,隐約還能看到閃爍在眼中的什麽東西。小夥子,你一定能成為将來的影帝。
“若水哥~”
“嗯?”
“我現在好想抱你。”
哈?正琢磨着的時候,他突然撲到了我身上,臉在我肩頭蹭了又蹭,像只小貓。
“哥,我不想住出去。”撒嬌着的小奶音,撓得人心癢癢的。
我拍了拍他的頭,“得,就先住下吧。”依然想割了我這條舌頭。
他花一般地笑開了。
“哥,戲怎麽辦?”
我搖了搖頭,鬼知道怎麽辦。“等上面消息吧。再拍,你和皇上不尴尬嗎?”
他轉着眼珠子,突然靈機一動:“要不,讓子熙和高歡在一起得了。皇上也別見了。”
我輕輕彈了下他的額頭,“你編劇我編劇?”
他又撅起了嘴,大概以為那是他的萌點。
“今兒想幹嘛?”
“我想寫歌。先陪我去買把吉他吧。”他咧開嘴,勾住了我的手。
這天很晚的時候,我收到了一條短信,收件人不明。上面只寫着一句話:“10號晚10點,相遇的地方。”
心裏莫名的悸動,沒有署名我卻知道是來自誰。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宣宇下線……
若水越寫越渣……頂鍋蓋……
不要緊,反正也沒人看,哈哈哈
☆、生死離歌 第四幕(案)
時間一晃就是兩年。
兩年內皇上一次也沒有來過宜州。
兩年就那麽平平淡淡地,無聲無息地過去了。
高歡沒有再固執地纏着顧子熙說要在一起。他每天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從幸福得像朵花兒似的,慢慢沉靜、淡然、憂傷,盡管無論什麽樣的他都是美的,但他漸漸明白了,子熙心中的那個人的無可替代,這事兒急不得,唯有慢慢來。他依然堅信,那個遠在京城的人無法給他幸福,而自己可以。
這天皇上昭告天下,立陳昭儀為皇後,大赦天下。
子熙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懵懵的,心中似是有個什麽東西在一點點被侵蝕,然後跨拉拉一下崩塌。他扯了下嘴角,傻傻地笑着。皇上立皇後,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他努力說服自己,可是心是無法被說服的。兩年了,他日日在等皇上的诏令,把他召回京城。一旦有消息來報,他都會切切地迎上去,而那準備好的笑容卻總是僵在嘴角。這天,終于笑了出來,卻是帶着苦澀、帶着絕望。
他就那麽呆呆地坐在房中,很久,很久……
太陽落下又升起。雞鳴聲讓子熙稍稍回過了神,只聽外頭傳來:“高大人,顧大人還在休息,請留步!”的聲音。
門,被“砰”的打開,一個大漢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他一把扯過顧子熙纖弱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面前,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
“高大人……你怎麽?”
“我說了,他對你的不是喜歡!”這時候他可以理直氣壯地告訴他,他沒有錯,你看那個負心的人,把你扔在這兒不聞不問,自己在宮中左擁右抱,你想他作甚?等他作甚?
“他是皇上。”子熙輕輕道。皇上有個三宮六院再正常不過。
“皇上又如何?皇上就可以愛一個扔一個嗎?”他怒氣沖沖。
子熙看着他的眼睛,那絲毫不退卻的眼神突然就讓自己無法直視……他的話,就是他心中的話,不敢說出的話,原來自己也是有怨氣的。
高歡按着子熙的肩膀,低下頭,繼續認真地看着他:“子熙,他不能給你唯一,我能。他無法給你承諾,我能。他忍心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裏,我不忍心你為了他以淚洗面。”
子熙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卻是濕濕的,自己卻一點意識都沒有。
高歡替子熙撫去了臉上的淚,把他抱入了懷中,緊緊的,好像一松手這個人就會消失一般。子熙卻任由他這麽抱着自己,疼痛是什麽早已忘了,只聽見抽泣聲越來越大,原來是自己的。
那天起,顧子熙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以前公務都是交給手下去處理,他就批閱下呈上的文件。但現在所有的事情他都會一一詢問、一一追究,還時不時會外出查訪,調查民情、撫恤百姓、監督官吏。要是一有什麽案子,無論大案還是小案,他必是親自走訪,不查出個結果就不安心。在院中看書照料花花草草的時間越來越短,在案前看卷宗的時間越來越長。
這天京城來了位高官,是已故顧大人的學生,現任的禮部尚書石斐,也是為數不多的一直很照顧子熙的一位前輩。
他前來拜訪的時候,子熙正從外頭回來,見到故人也是一驚,連忙笑臉相迎。
“石大人您怎麽來了?”
石斐拉過他的手,笑眯眯地看着這個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正好告假還鄉,順道來看看你。好久沒見了。”
子熙淡淡一笑,确有好久沒見。
“看你這刺史當的有模有樣的,我也甚為欣慰啊。”
子熙謙虛道,“石大人言過了,子熙還有很多不足,還望您指教了。”
石斐撸了撸胡子,滿意地點了點頭,“照這樣子,不久陛下就能把你召回京城委以重任了。”
聽聞此話,子熙的眼神黯了下來,“子熙只願一方為官,并不奢求再回京城。”
“呃?說什麽傻話?咱讀書人一輩子不就是想要在皇上身邊當官輔佐,哪有一直在地方呆着的理。”
子熙笑了笑,“石大人說的是。是子熙還沒有參透。”
石斐又拍了拍他的手,輕輕說:“有什麽話想要捎給陛下不?我可以幫你帶話。”
“讓陛下為天下蒼生,千萬保重龍體安康。”
石斐明顯猶豫了下,他當然不會明白這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但隐隐覺得有點奇怪。不過楞了會兒,還是決定什麽都不問罷。
石大人這一走又是一個秋冬,除了子熙把州裏事務管得井井有條、并且懲治了幾個貪官污吏、扣押了幾個非法商人以外,倒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第二年的開春,刺史府傳來一道聖旨:诏現宜州刺史顧子熙回京任戶部尚書。
這一年,子熙二十四歲。
诏令傳來的那天晚上,高歡終于沒忍住來找了子熙。高歡原本以為,子熙對皇上已死心,看他每日忙于政務,為官也甚是清明,高歡內心其實是挺歡喜的,他想着來日方長,只要自己一直陪在他身邊,總有一天對方會明白、會接受自己。然而……
“你要回去嗎?”
“你想要我違抗聖旨嗎?”子熙擡眼看他,那卻不是當年那個和善、親切、溫柔如水的眼神,其中裹着犀利和冷冽。
高歡沉默了,但沉默歸沉默,拉住他的手還是不會放的。
“歡哥?”面前的人突然軟了下來,用着糯糯的聲音喚着那個已經好幾年沒有聽過的稱呼。
高歡感覺身體裏有股電流竄過一般,瞬間無法控制了自己。
他緊緊抱住了眼前的人,半哽咽地道:“我不舍得你走。你辭了官,在我身邊好嗎?”近乎哀求的口吻。
子熙靠在他的肩頭,輕輕一笑:“謝謝你,歡哥。這些年多虧有你,我才能撐到現在。真的,你幫了我許多,而我卻什麽也給不了你。”
“把你給我,就好。”
子熙推開了他,擡頭,彎起了眼,沒有應他。
而高歡卻被這雙眼望得如癡如醉,低頭想要吻上去,卻被對方躲開了。他換上了如受傷的小動物般的神情,看着子熙。
子熙淡淡笑道:“對不起,歡哥。我今生只屬于那一個人,如果他不要我了,那我就只屬于我自己。”
高歡冷笑了聲,卻沒有說什麽,也說不了什麽。苦苦哀求不是他會幹的,又不想強硬地占有他那只會讓自己更可悲。大丈夫該放手時就放手罷。
“你也可以來京城,那邊的機會很多,我們還能再見。”
子熙面帶微笑,映在高歡眼裏卻帶着嘲笑。
他擺了擺手,硬扯出了個笑容,道了聲“告辭”,就離開了。
大殿中,皇上看着殿下站着的這個他本該非常熟悉的人,此時卻有些恍惚了。
熟悉的臉龐卻比以往更加的成熟、熟悉的眼神卻比以往更加的犀利、熟悉的身子卻比以往更加的挺拔、熟悉的微笑卻比以往更加的堅定。
只見他勾起嘴角,彎下眼睛,拱起手,一拜禮:“戶部尚書顧子熙,拜見陛下。”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有點平淡……
不要緊……反正也沒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