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六月已經有些燥熱,空氣潮濕。

于眠每天都要沖澡,不然渾身就黏糊糊的。

她愛出汗,即使穿的是短袖,脖頸、背上、腿彎處仍是往外滲出汗珠,因此她很是不喜歡這種天氣。

今天是查成績的日子。她走到冰箱前拿了一只小布丁,于禮就蹭過來,伸出爪子。

于眠将他的手拍開:“你最近不能吃涼。”

于禮苦兮兮看向她:“你也太恐怖了,把弟弟的生理期搞得那麽清楚幹嘛。”

沒辦法,她記憶力就是好。于眠沉沉看他一眼,對方就慫了:“好吧,我不吃。”

姐姐是因為關心他,才會在意他的生理期,于禮還是領情的。

心裏感嘆,以後的姐夫有福了,他姐看上去冷淡,實際上很會疼人。

于眠雖然回到了九年前,但時間點是高考後,高考結果應當是不變的。

所以她查了成績,看到分數半點兒都沒有驚訝。

等到父母打電話來問,于眠淡淡吐出數字,于父于母很高興。

于母飛快地在大腦裏搜索往年各高校的錄取分數線,估摸着上她中意的大學沒問題,溫和道:“晚上咱們母女喝一杯。”

于父情緒要外顯得多,一個勁誇:“哎呀我女兒就是能幹,等爸回來給你做好吃的。”

于眠本來很平靜,重新在電話裏感受到父母為了她而喜悅的樣子,也不由得噙了笑,很快又隐去。

手裏的小布丁冰涼甜軟,也無心去品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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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對她很好。

就是因為家裏人都對自己好,她很少反對過他們的意見。沒穿過來的九年前,在母親堅決排斥祝淩時,于眠選擇了家裏的和諧。

她放棄了祝淩。

把祝淩給她發的消息翻出來。這些天他總是問于眠的日常,沒話找話。

不僅發語音表達想念,還要求晚上打電話聊天。

——我天天兼職,都不能跟你待一塊兒,你還這麽冷淡,打電話也不行?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少年的幽怨,說不定正在瞪着手機。

等于眠說怕驚動家人,他發了個大大的哭泣表情。

——是怕你父母不答應?于姐姐,現在什麽年代了,戀愛自由懂不?

他倒是不怕,無論家人是否同意,都管不了他的想法,可于眠不能不在意。

嘆了一口氣。小布丁快化了,她一把塞嘴裏,被沁人的冰意凍了一下。

她很愧疚。

無論何時,在兩人的感情裏,祝淩要比她熱烈得多,也堅決得多。

晚上于父做好飯菜,給妻主和女兒倒了酒。

于母不常喝酒,只是興致來了小酌一兩杯,她今個兒高興,眼神欣慰,跟于眠碰了碰:“努力沒白費。”

絮絮叨叨地說打算,什麽讓于眠讀南大的金融系專業,畢業進朋友的公司。

當初于眠是聽從了的,她後來在公司的渠道部做經理,工資也不錯,買小別墅的時候還出了大半的錢。

暖黃燈光照在她清冷的臉上,于眠放下筷子:“我不想進別人的公司,我想創業,自己開公司。”

于母露出贊許的神色:“好,有志氣!未來是你們年輕人的,盡管去闖。”

聊了許久,夜漸深,這頓飯也到了尾聲。于眠趁着于母微醉,輕輕問道。

“成績是否是衡量一個人好壞的标準?如果他讀書不行,未來在某個領域很有天分,是否也能算優秀?”

于母面色酡紅:“這個嘛,成績只是一方面。人是有無限可能的,随時會變化,讀書不是唯一的出路,你可不能目光狹隘。”

“您覺得了解一個人,是道聽途說建立對他的印象,還是應該自己去接觸?”

于母晃了晃腦袋:“那自然是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唔,別人的意見,是參考。”

于眠不語。

她媽說得倒是很有道理,可知曉道理,和運用道理,看來不是一回事。

于父不知道女兒為什麽說這些話,笑道:“好了,別扯大道理了。都休息吧,該做什麽做什麽。”手腳麻利收拾碗筷。

于眠跟着她爸進廚房,幫他刷碗。一邊刷,一邊問:“爸,你想找個什麽樣的女婿。”

怎麽又審問起他了,于父先是一樂,随即覺得不對勁,看向他女兒。

于眠側顏很好看,靜靜地像幅畫,一直是清心寡欲的形象。

她今天問東問西,于父很敏感,把問題結合起來:“阿眠啊,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于眠的眼眸像漆黑的潭水,微微低垂。

她快速把碗洗好,沒有回應,退了出去,獨留下于父思索着。

……

填志願那天,于眠接到了祝淩的電話。

少年在另一頭可憐巴巴道:“我被趕出來了。”

已經是傍晚,這個季節天黑得慢。于眠拿了身份證往外跑。

“姐,你去哪兒?”

于禮問完,人早就不見了。

他納悶地撓頭,擠到老爸身邊:“爸,你說奇怪不,姐最近總是看手機,出去的頻率也多,現在還出門。她肯定做壞事了。”

于父擺手:“去去去,少胡言亂語。”手上剝毛豆的動作慢了幾分。

風很大,于眠跑得有點急,衣服都被吹得鼓起來。

她打車到了高中學校門口,公交車站的座椅上有個少年。

少年腳邊有個行李箱,人是蹲在座椅上的,低着頭,衣衫淩亂,看不清眉眼。

四周寂靜無人,祝淩縮成一團,不由得想讓人将其抱進懷裏。

于眠有點心酸,輕輕走過去,祝淩發現了,沖她抛了個媚眼:“怎麽才來,奴家都等急了~”

于眠:“……”

情緒還挺穩定?

走近才看到他嘴角的傷口,伸手去碰,祝淩叫疼:“幹嘛呀,你也欺負我。”眼裏迅速起了一層霧氣,明顯地疼。

什麽叫也,于眠把注意力放到這個“也”上:“被欺負了?”

他不是很能打,很能怼人嗎,怎麽三番兩次慘兮兮。

祝淩像考拉似的,懶懶抱着她,揉揉肚子:“我餓。”

于眠只好帶他去吃飯,點了清淡的飯菜,又在附近旅館開了個房間。

前臺小哥盯着她和祝淩,眯了眯眼。于眠很尴尬,她從來沒有帶着男生去旅館開/房,盡管意圖很純潔,也紅了臉。

祝淩倒在床上:“我高考落榜了,分數只能上大專。”

“我不想讀了,可是我媽氣得半死,說要打死我。那兩個白蓮花在一邊假心假意說好話,說要尊重我的選擇,呵呵,你說搞笑嗎。”

然後他媽更生氣了,把他趕出家。

祝淩坐起來,他嘴受傷了,不方便親人,就把臉貼上去蹭了蹭,軟軟道:“還是我的于姐姐好。”

打量了一下房間,口花花調侃:“不然我就在此地以身相許,你把我娶回家得了。”

“好不好,妻主?”

一句妻主,驚得于眠不停咳嗽,嗆着了。祝淩體貼地給她順了順:“怎麽,高興地控制不住自己?”

“你要是喜歡,以後我把于姐姐改成妻主,天天叫你。”

于眠咳得更厲害,好半天止住。她無奈地教育祝淩:“不要随便稱呼別人/妻主,女朋友也不行,這是給結婚對象的。”

祝淩撇嘴:“我是啊,難道你不是我結婚對象?”

危險的目光掃向她,漂亮的眸審視着:“原來你不把我當結婚對象,哼,你不真誠。”

不依不饒的,纏着于眠,非要她說好聽話哄自己。

祝淩晚上吃得太撐,一不小心就壓着于眠倒下去。

于眠剛想讓他從身上下去,卻覺得脖間一陣濡濕。

他真的一點都不矜持,是小狗嗎,竟然,竟然……

祝淩擡起無辜的眼,睫毛随着眼皮擡起,突顯卷翹:“我給你種個草莓嘛。不過好像失敗了,沒種出來。”

倒是搞得她脖子濕漉漉。

“我給你擦幹淨就好了呗,別氣別氣。”祝淩笑靥如花,摟着她,把于眠笑得沒脾氣。

見她沒生氣,祝淩趴在她身上,少年身上的清香又一次襲來。

他身體修長,不是那種單純的嬌軟。可能因為經常打架翻牆,又時常做兼職,比一般男生多了幾分柔韌,手感很好。

手感……她在想什麽,于眠趕緊收回心神,時間不早了,她要回家。

“我明天再來找你。”

祝淩乖乖點頭:“好嘞,你可要早些來,我在這裏等你喲,晚上會夢到你的。”

嘴還挺甜,于眠輕笑。

她倒是想和祝淩探讨一下讀書的事,但她怕馬上就說這個,祝淩會起應激反應。

下樓到一半,想起手機掉在房間的床上了,倒回去拿,卻看到祝淩撩起衣服。

少年膚白腰細,她想轉身,餘光瞥見祝淩背上的淤青。

祝淩衣服只撩了一半,淤青隐蔽在被遮住的地方,只露出一個小點,還好于眠視力很不錯。

背上也被打了嗎。于眠從來沒有被父母打過,罵都很少,看到以後心底冒出火。

在走廊打給父母:“晚上不回去了,嗯,幫人處理事情。”

于母相信女兒的品性,于父欲言又止,終究只說:“注意安全。”

于眠去而又返,祝淩很驚喜,見他家于姐姐手裏多了瓶東西,要給他散淤。

“你真好。言言”

他一點都不扭捏,把後背衣服掀起來,于眠臉倒是紅得通透。

這是男生的背诶,是祝淩的背。他漂亮的蝴蝶骨,深深的背溝,奶白的肌膚,還有那截腰……

于眠移了視線。

先給他熱敷,再塗紅花油,十分小心翼翼,手上的力度不輕不重,目不斜視,心裏怦怦跳。

祝淩側過頭看她,眼裏都是星星。

她處理好祝淩的背上淤青,聽他滿不在乎道:“那女人用衣架打的。”

于眠沉默,祝淩是男孩子啊,他媽媽怎麽也下手那麽重。

祝淩洗了個澡,于眠不敢看他,也進去洗漱。出來後,他已經睡着了。

是累了吧。房間床頭留了一盞燈,于眠借着光看祝淩。

和多年後笑容張揚明豔,魅惑人心的他相比,還在十七歲青春年華的祝淩,要稚嫩很多。

她有點拘束,貼着床的另一邊睡,也很快睡熟。

可明明睡着的祝淩卻睜開眼。

翻身湊到于眠旁邊,戳了戳她的臉,

于眠的臉給人疏離感,淡眉朗目,輪廓明顯,不笑看上去就很冷。

祝淩俯身,雙手支在于眠兩側,居高臨下,神情複雜。

然後沖着她淡粉的唇去,輕輕點了一下。

一下,又一下。

他睫毛輕顫,唇上有了水光。于眠在夢中蹙眉。

未待他回神,身下人醒了。

“……”

雙目對視,于眠默默把不安分的人拉下來,攬在胳膊彎,蓋上被子。

昏暗的房間裏響起女生幹巴巴的聲音。

“不是嘴角破了?別親了,睡覺。”

祝淩:“……”

于是,今晚,兩個人的臉。

都紅成了猴屁股。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個标題是不是很刺激

我寫得一般,大家将就看吧,打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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