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想到這裏,杜瓦爾只覺得自己的心情莫名地随着她的笑容也跟着好了起來。

這位小姐的笑容在他這裏,一貫有着驚人的影響力,而他似乎一直以來也都抵抗不住。

阿黛爾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幸災樂禍,反而覺得杜瓦爾先生做得再正确不過了。

想不到蘇菲·巴利小姐忍受了這般之後,還能夠“賊心不死”,想要試探一下她認為很合适的婚姻對象。

可是就阿黛爾對杜瓦爾先生的了解來看,別的不說,即使是他想要娶妻,應該也不會選擇蘇菲·巴利小姐這樣的蛇蠍美人的。

即使他不知道這位小姐做出的種種惡行,她應該也不是他喜歡的那一款。

好吧,後面的是她自己猜測的。

但阿黛爾固執地告訴自己,她想的沒錯——

也許對方喜歡的是她這款的,而不是蘇菲·巴利那一款的。

不對,不能是也許,最好是肯定。

随後,兩個人一道站了一會,杜瓦爾先生又誇贊并問候了幾句。

也就是兩個人一貫的相處了,但阿黛爾總覺得他的态度有些奇怪,仿佛沒有之前那麽自在從容了——

他還是那位十分篤定自信的杜瓦爾先生沒錯,但似乎在和她說話的時候,尤其是在應話的時候,有時候到一個她以為到“擦邊”程度的敏感問題時候,他會比起過去的周旋,而顯示出一種更加的猶豫。

阿黛爾斟酌了一下,她當然也是有意試探,若是真的“撩撥”到了,那就最好,若是不成,也沒有關系。

但是,眼下他的态度十分微妙,微妙到她幾乎無法捕捉他真實的情緒,也就是最初的一兩次停頓,再這之後,不論阿黛爾說什麽試探,都能被他以自然的言語态度輕松解決過去。

沒有回應,沒有拒絕,當然也沒有答應——

她既為他的高情商和紳士風度感到熨帖欣喜,這是對她名聲的一種保護她也明白,但又忍不住感到一點失落或是說不安。

但她并不會是一個過分憂思的人,雖然她對杜瓦爾先生很有好感,也很希望自己成為站在他身側的那位,但她并不至于像是其他天真的貴族小姐一樣,為此茶飯不思、日益消瘦。

這點上,她還是很有分寸的。

若是聊着聊着、撩着撩着,有一天能成,那就是再好不過。

若是發現終歸是不合适,沒有辦法達成,那也就是彼此告別,從此保持距離做個普通友人。

雖然她不肯定後一種她能不能夠做得很好,但她總歸有這種心理準備,不過在最後的“失敗”之前,她一定會竭盡全力地争取,而且眼下她也還算是享受這種“奇妙的追逐”——

或許,并不完全是單向的呢?

阿黛爾又被科斯特先生邀請去跳了一支舞,杜瓦爾先生微笑着目送。

“她心情很好。”科斯塔先生果然不是平白無故來邀請她的,話一出阿黛爾就明白了。

“是嗎?您夫人是個有趣而和善的人。”阿黛爾笑着應承。

“不,我了解她。”反而是科斯塔先生并不太給面子,笑着反駁了。

這也是個極聰明的人,就阿黛爾看來,他恐怕比自己的妻子要有城府的多,他知道應該也比想象中的要多。

阿黛爾并不清楚是不是科斯塔夫人和自己的丈夫說了什麽,但就她的性格來看,她應該是不太會把自己還未出嫁之前的尴尬事情分享給自己的丈夫的。

但科斯塔先生看這個樣子就不像是毫不知情,甚至可以說是心裏門清,看着自己的妻子小動作而未有明說什麽,也不知道這過來是問責還是給妻子收尾來着。

情理上說,科斯塔夫人的家人應該也不會把這種可能會影響到她名聲的事情告訴這位女婿。

但是科斯塔先生顯然也有一些自己的門道,或者是基于自己對于妻子的了解,才做出了這樣的一種判斷來,甚至很可能推測知道了一些真相。

“她不太喜歡蘇菲·巴利小姐,”他搖搖頭,等于是給她透了底,“我覺得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不至于成為她的心病,至于其他的,我也都可以為她解決,但她不願意和我說。”

阿黛爾瞬間明白了,這是在告訴她。

他知道妻子和普魯克先生的事情,也知道這其中有蘇菲·巴利小姐的一些小動作在,他是可以把這兩個家夥都處理好的,只要自己的妻子告訴他,但科斯塔夫人一個字沒有透露,卻一直有着“心結”,對蘇菲·巴利小姐尤其得不滿乃至怨恨。

她雖然口上說着不會再管,過得很幸福不會再介意。

但實際上,蘇菲·巴利對她的影響,尤其是當初的背叛和“謀害”,在她的心裏留下了很深的印記,以至于她在婚後十分幸福的生活裏,也會想起這件事情。

“……現在這樣也挺好的,看起來她是真的不會再介意,并且十分快樂了。”

“這樣我就放心了。”

科斯塔先生說的很清楚了,他對阿黛爾的态度也是比較欣賞和感激的。

阿黛爾無法通過此事判斷科斯塔先生對自己的妻子的寵愛究竟有幾分,但單從此事來看,他确實是個很包容很通情理的丈夫了。

妻子的心結已經解開,他也并不打算計較過去的那一點點的“戀情”問題。

不管是基于知道她和普魯克男爵之子沒有發生什麽,還是基于對于妻子的關心和愛護願意不去計較,他能夠在明知一切的情況下裝作不知,維護家庭和諧與幸福的小家生活,這就說明了他的态度了。

這方面看,科斯塔先生又沒有功夫在外頭搞其他的情人,又願意為了妻子和家庭包容,不像是其他的男人那般死活“對着這種過去的妻子心中的傷口”斤斤計較。

總的來說,這是一個不錯的男人。

阿黛爾和對方淺談了一點,兩個人看起來交流的很愉快。

都是一點就透的聰明人,說話自然更加方便,不必擔心被人聽見而窺探得知談話的內容詳情。

——不過就是有點累。

阿黛爾下了舞池,心裏忍不住想着。

“我和聰明先生就不會這樣。”

和杜瓦爾先生說話的時候,她就不用這麽“提心吊膽”,不會這麽去費腦筋想着這個話穩不穩妥,這邊是不是她想的這個意思,對方有沒有領會她說出的含義……

他們兩個交流起來,哪怕是隐晦,也沒有其他的那種風險,不必思前想後地顧慮那些亂七八糟的,仿佛說出口就一定保證了對方能夠領會,也不必擔心其他附帶的比如不能夠保密之類的問題。

真是想什麽遇到什麽。

阿黛爾換了個地方出舞池,還是碰上了持着酒杯在某個角落的窗邊的杜瓦爾先生。

“您看起來心情很好啊……”他笑着對她道,阿黛爾于是走向他。

“您心情不好嗎?”她好奇地盯着他的臉,似乎沒有看到不開心的樣子,但要說特別開心,那也沒有,他比較內斂,很少露出真切的笑意,大部分時候都是社交性的禮節微笑。

不過那種真實的笑容,她也看到了很多次。

好看的人怎麽笑,那都是好看的——阿黛爾抱着探尋寶藏的心态,可以很順利地享受到一次次“看見驚喜”的愉悅。

“有一點。”

他有點惆悵地歪歪頭,一雙深邃的藍色眼眸緊緊地盯着她的雙眼。

阿黛爾正想問怎麽回事,就發現他突然靠近了他,一下子、一下子拉進到了一個似乎超過了一般社交的禮貌距離的距離。

這好像是一個死角?

“我想……”

他紅唇微啓,神色莫名。

“您想什麽?”

阿黛爾不知為何有些緊張。

月色透過窗戶照進來。

氣氛好像突然就有些變了。

很奇妙,就像是一瞬間空間裏爆炸了一顆裝着粉色粉末的氣球——

以至于所有的空間,在視野裏都變成了粉色。

心裏好像有一個個小泡泡被緊張的心情,一下下地戳破。

每破一個,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跟着顫動一下。

心跳的聲音好像太過于明顯了一些?

美色惑人,美色惑人。

她在心裏瘋狂地默念。

阿黛爾移不開自己的眼睛,不論是那雙深邃漂亮到性感逼人的藍眼睛,還是那頭貴氣精致的淡金色短發,還是他唇角仿佛不經間一點點勾起的弧度——

“大概是,還不能夠和您跳舞,以至于心裏的小人都跟着失落起來了吧。”

他用帶着點落魄的聲音說着,唇邊玩笑般的笑意一點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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